第三章 今天你找我了嗎?

一陣陣的喇叭聲從車子後邊傳過來。齊宇睜開眼睛。清晨的陽光格外刺眼。透過車窗照進來。他用手擋住了車,下意識的看了一下手機。7:10.,就在這時一個穿制服的胖警察走了過來。用力的拍打着車窗。齊宇開車窗,頭伸了出去。

“怎麼把車停在這兒了?趕快開走。你看後面都堵多長的路了。”胖警察不耐煩的又拍了一下車窗。

齊宇馬上把車窗關好,發動車子。由於長時間一個姿勢。讓他的脖子發酸僵硬。擡起右臂也感覺到關節咔咔作響。後邊的喇叭聲又不時的傳過來。來不及顧及身體不適,他用力上踩下油門。後視鏡裡胖警察嘴裡罵罵咧咧,擡着右手向後揮舞。

恍惚當中,齊宇想起了昨晚發生的事情。事情那麼真實,不像是做夢。還是昨天喝了酒的緣故呢。他左右搖擺着僵硬的脖子。想法子讓自己舒服一點。他搞不懂昨天是怎麼回事?他看到的是人是鬼?不禁心裡打起了寒戰。

轉過一個彎,是一個公共停車場。齊宇將汽車開了進去,把車停好,熄火後他打開手機。

“怎麼又關機了”齊宇懊惱的想着,修了一次一點沒好。

他在車裡找到備用充電線,等了2分鐘,手機終於打開了。一個未接來電。他知道這是楚瑤打給他的。一定是急壞了,他拿起電話撥回去。

“怎麼不接電話?”

“昨天喝了點酒,睡着了。你別擔心沒事。”

“你又喝酒了?不要再喝了。那先掛了。”

“好的。先這樣吧。”

簡短的對話後,齊宇把電話扔在了副駕駛的座椅上。

他已經慢慢習慣了楚瑤,自從兩年前開始,通話從來都是這麼快,能一句話說完的事情從不說兩句,他想到他們熱戀的的那段時間,每天都會1小時的通話,那段時間再也回不去了,心中不覺一絲悲涼。

就在一霎那,齊宇又想起了昨晚在公司發生的事情。沮喪的低下了頭。他想今天開始,要給自己放個長假。前段時間壓力大的透不過氣,讓自己的精神接近崩潰,生活也一團亂。齊宇擡起右手,揉捏着痠痛的脖頸兒。太陽透過車窗照射進來,使得車廂內異常的悶熱。

那個馬尾女孩是誰?怎麼回事?太真實了。不像是喝醉酒模糊的記憶。況且他自己知道昨天只是喝了一罐啤酒而已,根本達不到醉酒的效果。齊宇的思緒突然又轉到了昨天晚上開車回家的時候。他越想越不對,感覺到很後脊發涼。好奇心促使他要把事情弄清楚,反正現在自己不上班,有的是時間。可是如何弄清楚呢?想來想去。他決定再去昨天的那個路口。

齊宇走下車將車門鎖好,打算徒步走去剛纔的地方。這是一條很窄的路。只有來回的兩車道。兩旁種着高高的梧桐樹,偶爾有紅黃的葉子稀稀疏疏的飄落下來,讓人感到秋意漸濃。路邊有一些不大的店面。基本上都是做服裝和餐飲的小本生意的。店門口時常會看到一些店員在閒聊,和生意寡淡門面相當的應景。

轉了彎,再向前100來米就到了昨天事發的地方。

那個馬尾女孩就出現在這兒,真實又虛幻。現在這裡卻車水馬龍,人流熙攘。一輛輛的汽車從路邊經過,帶過陣陣噪音和疾風。齊宇在這裡來回踱着步,看着各色來往的人羣。突然他注意到十字路口上,一臺高清的攝像頭穩穩的掛在那裡。“要是能回看一下監控,不就解決自己的疑惑了嗎”齊宇想了一下,他決定去道路監控指揮中心一趟。有了這個想法後,突然迫不及待起來。他快速的調轉方向,走向自己停車的位置。

道路指揮中心坐落在市西,交警大隊的隔壁。經過崗亭徑直走進去,全新的噴泉在圓形池塘裡不斷變化着各種花樣。噴泉後面是一幢3層不大的建築,碧綠色的爬山虎將房子包裹的相當嚴實。

門口標語赫然在目,“路網指揮一張網公路監控無死角”

接待員是一個瘦高戴眼鏡的職員。長長的四肢,略微駝背。讓它看起來活像一隻無力的螳螂。

齊宇出示身份證和行駛證,駕駛證。並說明“來意”。

“你懷疑壓死一隻狗,回看昨晚的監控?”。職員弓着背,右手推了推眼鏡。

“是的,我想確認一下,是不是在中山路右轉的正興街那裡”

“哦”弓背的職員並不想接話下去,他用鼠標快速的點擊着。不一會兒,找到幾個視頻文件。

“你自己看吧,就是這個文件,看好後跟我說一下”職員走到旁邊的一處圓桌旁,隨意的翻看着桌上的雜誌。

齊宇坐下來,點擊鼠標,電腦裡出現昨晚經過的路口,由於時間太晚的緣故,路上的車並不多,偶爾幾輛車經過,路上也沒有行人。

突然,一臺白色的SUV.出現在鏡頭裡。齊宇睜大眼睛,身體不自覺地向前挺了挺。沒錯,是自己的車。

只見馬上要開到十字路口的時候。車子突然停下來。

“這臺車。是你的?”突如其來的聲音把齊宇嚇了一跳。回頭看到的是螳螂一樣的職員,疑惑的看着屏幕的臉。

“你爲什麼停下來?前面是綠燈啊。”

齊宇沒有說話。他死死地盯着屏幕。

這時。他看到自己打開車窗,頭從車窗伸出來對着前面路口破口大罵。隨後將車開到路邊停下來。又從車裡面走出來。在空無一人的馬路上揮動着手,不停的講話。接着快速的走進車裡。

視頻就這樣下去,車子沒有動過了,靜靜的停靠在安靜的路邊。

齊宇感到頭皮發麻。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一個人像演戲一樣。他越來越想不通。踉踉蹌蹌的走到門口。全然顧不上其他人疑惑的目光。

“楚瑤,中午方便出來麼,我有急事找你”電話剛剛接通,齊宇就迫不及待的說。

“你好,開會中,請在嗶聲後留言——”

齊宇掛掉電話,他想再找人說說昨天的事,可是一時間不知道打電話給誰纔好。他拿着手機,翻看着電話通訊錄,一千多個電話號碼,卻沒有一個想撥出去的慾望。“又有誰會相信他說的呢?”

一片乾枯的樹葉飄過,落到了他的肩膀上。齊宇擡起頭,自己正前方是一棵高高的香樟樹,佈滿裂紋的樹幹上刷上了一層白漆。一隻麻雀正在樹下跳着啄食。

“怎麼會遇到這種的事,真是奇怪了”堅定自己唯物主義的齊宇是絕不相信鬼神之說的。他想來想去,斷定只有一種可能性~

第五人民醫院是南江市精神衛生中心醫院。曾經有一段時間,齊宇的一個朋友住在附近,所以經常在周圍的咖啡廳聊天。萬萬讓自己沒有想到的是,今天也能走進來,醫院人很多,掛號後,齊宇坐在大廳的金屬椅上等待叫號。

“這種現象多久了”一位年紀50歲上下,臉上皮膚凹凸不平的醫生單手在鍵盤敲字。

“從來沒有過,只有昨晚纔出現一次,但是特別印象清晰”

“嗯”男醫生不自覺的眨眨眼睛。

“這是典型的幻聽幻覺”

“幻聽幻覺?這種現象說明什麼病呢”

“引起幻聽、幻覺的原因有很多,首先需要排除是否患有精神分裂症,其次也有可能是過度疲勞、精神壓力較大等情況所致。不過你只出現一次,也不能說明什麼,建議你平時注意休息,避免過於勞累,不要給自己太多的壓力”

“你在觀察一下吧”醫生把口罩拉到下巴,長出一口氣,漏出了肥大的鼻子。

“如果再出現此類現象,就來這裡做個顱腦超聲檢查,不過現在看來應該問題不大,和你的工作壓力大有關係,多休息,多放鬆。”

結束問診。

齊宇走出醫院,坐在路邊的石階上。想到了這幾個月來的經歷,不禁悲從中來。

八個月前,公司計劃參加菲林科技公司的投標計劃,這原本是板上釘釘的事,卻沒想到弄到了今天的這步田地。

菲林科技是一家大型的跨國公司,主要從事軟件開發項目,在國內外的業界都有着非凡的影響力,總部設在南江市長達十幾年。菲林和齊宇所在的睿智公關是長期的合作關係,可以說是並駕齊驅,這種合作的根深蒂固的,基本不會改變。每年菲林的招標其實也是形同虛設,基本內定好。

作爲主要負責菲林項目的齊宇算的上是公司的老員工了,由於業績一直不錯,前幾年成爲了公司合夥人,佔有了一定股份,雖然比例不大,但這絕對是精神上的榮耀。已然更以公司爲家,多多少少也會充斥着一些老闆的心態。

可就在今年年初,一個叫劉敬奇的空降司令成了自己的頂頭上司,無論是工作方式方法,還是人際交往,都和齊宇大相徑庭。這讓他在公司很難施展自己的能力。 最近菲林公司又突然把業務轉給另外一家競爭對手,沒有預兆,沒聽到任何內幕,就這樣莫名其妙的發生了,這些事情就像一塊大石頭一樣重重的的壓在齊宇的身上。他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更不明白公司爲什麼這樣安排。想把損失客戶責任完全推到自己身上的事情,使得齊宇憤憤不平。

“壓力山大啊”齊宇長長的嘆了口氣,然後起身。僵直的背部隱隱作痛。不過他也似乎想通了些。“人活在世上,十有八九不如意,常想一二,不思八九吧。”

突然肚子咕咕的叫了起來,此時齊宇才注意到,不知不覺中太陽早已落山,滿天的繁星告訴他,自己居然一整天東奔西走沒吃東西。他想去路邊隨便買點兒,又想到楚瑤此時已經準備好香噴噴的飯菜在等着他呢。

楚瑤,齊宇的妻子,一個溫柔賢惠的女人,愛好做各種美食,無論中餐西餐,甜點小食都能做。各種食材到了她的手裡就能搖身一變,成一道道誘人的美食,齊宇想到這裡,不盡嘴角上揚,漏出了幸福笑意,難得自己上輩子什麼修行,換來這麼好的福氣。好像已經聞到桌上的飯菜香了,飢腸轆轆的齊宇想趕快回家,他加快了腳步,找到自己汽車。

到家需要將近40分鐘的路程,齊宇打開廣播,輕柔的音樂緩緩流進耳朵,路旁的高樓早已亮起萬家燈火,讓這座現代化的城市充滿了溫和的氣息。轉過一個路口,就到了自己家。

這時一個安靜的高檔社區,門口保安會敬禮來表示對業主歸家的歡迎,雖然這種形式上的儀式起不到什麼作用,但大多數業主也享受一把主人的姿態,起碼沒人去反對,這點可以從每年年底,業主對物業評價表裡可以體現出來。

齊宇將車停好,抱起從公司拿回來的文件箱,準備下車回家。

“今天你找我了嗎?”

一個聲音輕輕的從後座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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