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再次醒來是第二天了,發現自己正睡在寢室的牀上,腦子很重很重,快要死去的感覺。
我都記不得昨天晚上後來發生了什麼。
我斜眼看到外面的天空一片明朗, 雨後的校園顯得很乾淨,一片寂靜。寢室裡的那羣傢伙都不在了。我想找手機看看幾點。可沒找着。
我想下牀,可發覺自己全身毫無力氣。
我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燙得嚇人。我知道自己是嚴重發燒了。我口乾舌燥,可寢室裡空無一人,於是強忍着。我希望時間快點過去,希望那些傢伙能夠早點回來。可越是着急,越是期盼,時間越走得很慢很慢,甚至感覺時間都快停滯了。
可我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昨晚昏迷之前的畫面。我不是昏迷在雨中了嗎?可我醒來時怎麼又在自己的牀上呢?到底是誰帶我回來的?
正當我猜疑不斷的時候,突然我聽到一聲清脆的鈴聲,那是熟悉的下課鈴聲。
沒過一會兒,校園開始有了動靜,我預感到他們很快就會回來了。因爲我們這羣傢伙已經有了一個習慣,上課是踩着鈴聲到教室,下課是第一個出門, 第一個進宿舍樓的。
有次還鬧出個笑話。
當時,看管宿舍的大爺在打噸,正在熟睡,而我們幾個逃課回來,爲了不想驚動他,我們已經很小心地推門了。可還是被他發覺了。他急忙走出傳達室,看到我們這幾張臉,邊擦嘴邊的口水邊說抱歉。
嘴巴里一直唸叨着放學了放學了,然後把門開得很大。我們都目瞪口呆的。
後來才明白,大爺已經把我們這羣傢伙進寢室看成下課的象徵了。
果真,沒過幾分鐘,我聽到走道里傳來了那羣傢伙的熟悉聲音,我像是在黑暗中呆久了,突然看到光明。
“小堂,你醒了啊?”他們一羣人爲了不驚醒我,輕輕地推門,可一進門發現我已經醒了,於是吳朱偉關切地問。
“先給我....給我倒杯水!”我已經不顧吳朱偉說什麼,喉嚨就像有團火在燃燒。這是發燒導致的。我的聲音不大,其實是根本說不出來。
他們好像也察覺到我身體有所不對勁,趕忙倒了杯水,圍了過來。
“昨天晚上是誰送我回來的?"我喝了一口水之後,沒多想,就問了一句。
"小堂,有時候想想你小子以後肯定會活到一百歲,總是在緊要關頭有人相救!"吳朱偉和我開着玩笑,說完還狠狠朝我胸前砸了一拳。
原來,這傢伙還不知道我嚴重發燒。
我被砸了一拳之後,除了尖叫一聲,沒有其他反應,因爲我確實四肢乏力,連說話都顯得很吃力。在場的他們都被我的反常表現怔住了。平時的我面對這種情況肯定會彈起身來,把吳朱偉從一樓追打到頂樓,再從頂樓追殺到一樓。
"小堂,你是不是被雨淋傻了?"施文無法忍受地間。他以爲我在忽悠他們。
“何止是傻了,差不多到死亡邊緣了。我現在感覺自己快死去,全身無力,額頭完全可以煮熟一隻雞蛋了。”我竭盡全力,說了長長的一句。
"發燒了?"吳朱偉關切地問着,然後把手放在我的額頭“天響,燙出泡來了。”我還真佩服這小子,在這種情況下還是不忘拿我開涮。雖然我肚子裡都是不爽快,可心有餘而力不足。
“真的發燒了?"施文不明白吳朱偉這個玩笑是真是假,自己也上前,把手放在我的額頭上。那一刻,我發覺自己像極了一隻冬天取暖用的暖壺,每個人都伸手來取暖似的。“果然很燙!"施文一本正經地說, "是不是該送去醫務室?"他有點兒擔心地問大家意見。
“暫時還死不了。”我無力地**, "給我看幾個美女,應該會精神抖撒。”我也拿自己開起了玩笑。
“我覺得你不去醫務室的話,還沒見到美女之前會先去見閻王。”施文說着說着,突然走開了,然後在自己的櫃子裡稀里嘩啦地翻着,然後拿出一個袋子,接着朝我走來。
原來這小子是去找退燒藥,這莫名其妙的舉動着實讓我感動了好一會兒。
我含了顆退燒藥之後,腦子突然變得一片空白。不知道該說什麼,又該做什麼,或者是從何說起,從何做起。
“小堂,好好休息吧。等下給你帶盒飯。”林心如終於還是發揮了他的優良作風,也盡了他經常給我帶東西的職責。職業道德一點都不含糊。
他們說着就想出去吃飯了。“先站住!"等他們快邁出寢室大門時,我發瘋似的叫了出來。他們來個集體回頭,然後集體注視着我。“昨晚是誰送我回來的?"由於剛纔他們一直開着玩笑,我的腦子也燒壞了,記性急速變壞,都忘了他們還沒回答我。
“還記得舞會時的那個傢伙嗎?差點和我們打起來的那個。”吳朱偉重新進了寢室,很鄭重地說。他好像也很關心這個問題。
“江濱?"我一陣狐疑。“管他什麼濱,昨晚如果不是看在他還有良心救了你,早揍扁他了。”吳朱偉很氣憤地說,對江濱不以爲然。“把昨天晚上發生的一切詳細和我說一遍。”我並沒有理會吳朱偉的想法,只是把自己想知道的問出口。
“昨天晚上我們正玩遊戲,突然從門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當時是我去開的門,看到那傢伙攙扶着你,你全身溼透,昏迷不醒,臉部還有傷口,我以爲你是喝醉了摔傷的,可聞聞又沒有酒味.....吳朱偉慢條斯理地說着,可我是天生的急性子,實在無法忍受他如此拖沓的回答方式。
“被人暗算的。”我插了一句,當然是指爲什麼我會昏迷不醒。
“誰被暗算了?”此時,突然從門外傳來這麼一個聲音,原來是小強。
“小堂!”李茜如干脆利索地回答了一句。
“怎麼回事?誰幹的?”小強也看到了躺在牀上奄奄息的我,一下子就活躍起來,臉部表情顯得極其嚴肅。
“先別說那些廢話,告訴我後來怎麼了?”我盯住吳朱偉,示意他繼續剛纔的話題。
“先告訴我誰幹的好事,我去把他滅了。”小強依然衝動不已。
“衝動是魔鬼,兄弟。”吳朱偉拍拍小強的肩膀,顯然已經領會到了我的“主要思想”,希望小強先冷靜-下,“我先回答小堂的問題,至於誰讓他有這麼一遭,讓他自己老實交代。”
其實,我清楚吳朱偉也已經能夠猜測得到是阿權那夥人。“先別說廢話!”我急不可耐了。
“其實他也沒說什麼,只是和我起把你攙到牀上, 還是他給你脫的衣服,一副很關心的樣子。後來還讓我們轉告你,不是每次都那麼幸運的,別拿生活當賭注。”吳朱偉好像在極力回憶着昨天晚上的一-切。
吳朱偉的這句話,讓我進人了沉思,從江濱的話來看,第次在酒吧救我的人肯定也是他。 其實,他一直在關心着我。可當我們再次相見的時候,他爲什麼不認我呢?
這個疑問又一次像久違的朋友糾纏住我,讓我身心疲倦。“除了廢話還是廢話?”雖然吳朱偉所說的已經夠我感動的,但還是假裝若無其事。也許,我這只是在僞裝自己內心的脆弱。
“差不多了,其實他也沒有說什麼。”吳朱偉低沉地說,“你還是先休息吧,我們會給你帶吃的回來。”吳朱偉說完,就想離開。可是我的心底突然有了一種莫名的落寞,在這種最需要關愛的時候,大家卻棄我一人。
我無奈地看着他們離我而去。
“對了,小堂,突然想到一件事,那傢伙在離開時,還滿口唸叨着一些不明不白的....”正當吳朱偉快走出寢室時,轉身對我說了這麼一句。我聞聲後,差點彈起身。
“他在說什麼?”我急切地問。-點都看不出我正嚴重發燒着。
“隱約聽到他說你" 這麼多年,還是沒有任何改變’之類的話。”吳朱偉痛苦地想着,“可總覺得他和你關係非同尋常,像是認識多年的朋友。”吳朱偉像是發現什麼似的說。
“沒錯,江濱是我兒時的鐵哥們,可他在幾年前,莫名其妙地離我而走,沒有留下任何理由,直到前段時間,我才知道他又次出現在我的生活之中了。其實,我堅信那次在酒吧裡被打就是他教了我。”我嚴肅地說着,腦海中浮現出小時候,我們快樂的日子。心裡不由生起一種酸楚。
最主要的是我終於於確認江濱真的在這座城市,而且近在咫尺。一次次出手相救的人就是他。
“可是那天在舞會上,你們好像根本不認識啊。”施文一陣狐疑,其實這也是我琢磨不透的。
“他既然走了,爲什麼又要回來?而且在暗地裡幫你,卻不跟你相認。”李茜如終於也聰明瞭一會,間了一個比較像常人思維的問題。
沒錯,江濱,你當年既然選擇離開,都無情地走了,你爲什麼又要回來?我在心底呼喊着。
李茜如的話讓我進人深深的沉思之中。
可我知道接下去我得做什麼。我首位要做的就是和江濱相認,弄明白這些年來直困擾我的那個 疑問。
我第一次發覺自己的生活變得如此有目標。
我這人有個壞毛病,就是心裡決定了什麼事之後,就會迫不及待地想去做。
我很想一下子就要找到江濱,希望他那刻就站在我身前,讓我們把心中的謎團都解開。可我的身體根本無法任由自己支配,我發覺自己四肢無力,像個活死人。
由於一直淋雨,加上遭遇阿權那羣傢伙暗算之後,身體極其虛弱,我的嚴重發燒一直持續了很多天,頭就像快要炸開。
深圳也漸漸有了冷意,天生喜歡賴牀的我本以爲可以借發燒爲由,請假睡個屁股朝天,口水淹沒枕巾的,但由於學校最近“嚴打”,所有輔導員禁止學生以任何理由請假。雖然有點兒霸王條款的感覺,可效果十分明顯,於是我還得拼着命冒着冷風去學校。
但是,這並不是最爲棘手的,在這幾天肉體與精神的雙重痛苦煎熬之中,更加痛恨的是被小強他們“虐待”。
其實,從我醒來之後的那天晚上,他們就開始虐待我了,有時候真懷疑他們有沒有天地良心。可這我也有錯,因爲我沒有像當初承諾的一樣,把當晚的事情經過如實交代。
最後,我還是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告訴他們。 那些發生在我和慧慧之間的,還有我和阿權那羣傢伙的恩恩怨怨。
他們聽到我和慧慧的不歡而散之後,深表遺憾。當聽到我是如何被阿權他們欺負的時候,那羣傢伙甚是衝動,很想馬上拿起幾把刀衝過去同歸於盡。但是,在我的勸阻之下,他們漸漸熄了火。因爲我說等我發燒好了之後,一定衝鋒陷陣,與阿權那羣傢伙來個殊死搏鬥,殺個片甲不留。
有了我這話,他們才保持冷靜。但是他們還是把矛頭指到我身上,在我生病的緊要關頭,也不發慈悲,對我進行一番又一番的“虐待”,原因是他們覺得我對慧慧實在太狠心了。
的確,我發覺自己對慧慧很不公平,而且我也依然很在慧慧。
雖然嘴裡很輕鬆地講着和慧慧的事,可腦海裡直想着慧慧那-刻又在想着什麼,在做什麼。我在想着她是不是被我傷害之後,傷心欲絕,或者是她現在是否安然無恙。
可從吳朱偉口中得知慧慧早上已經坐在教室裡上課了,一點都看不出她受了什麼刺激。
這句話讓我的心安定了不少,可同時也很奇怪。
在我的印象中,像慧慧這樣的弱女子,經受這樣的打擊應該會瘋了似的,可切並不是我所想象。 特別是我第二天在教室裡遇到她時。
她面帶笑容地在教室裡,和女生們海闊天空。不知詳情的人應該不會發覺昨晚慧慧和我到底怎麼了。可我能夠從她複雜的笑容背後讀出她的心情,她應該是用虛假來僞裝自己內心的痛。
我想和她打個招呼,可輸給了勇氣。我們在教室裡-次次擦肩而過,就像陌生人。沒有了言語,沒有了柔情,只有複雜的眼神交流。
愛情真是該死的東西,能在一夜之間把兩個人折磨到如此境界。
其實,有時候沉下心來想想,自己是不是典型的神經質。慧慧多麼好的一個女孩,我卻不擇手段地傷害她,最後才發現受傷的是自己。因爲我發現慧慧總是在不經意之間溫暖着我的心。
而曉柔呢?
這個兒時的青梅竹馬,我們之間有着奇妙的共鳴,雖然她在我的生活中消失了那麼多年,每當我想起她,想起我們之間的美好往事,心裡總是有着份欣慰, 希望我們能夠再次相見,或者只要說上一句話掉頭就走都覺得滿足。
在分別的這麼多年來,我還是時常會把她憶起,有時候,我會在想着她的夢中驚醒。我還清晰地記得我們的約定。這是愛她的表現嗎?
有時候我敢肯定,可有時候我又希望這不是愛,因爲愛得越深,我就會越陷越深。因爲她已經永遠離我而去了。我不應該奢望太多,只希望她在另一個國度能夠過得開心。
或許,我應該選擇忘記。 我也努力去做了。努力忘記彼此的過去,努力說服自己去承認曉柔真的不再回來了。於是,在時間的催化之下,我也嘗試着走出陰影了。
到了大學,我以爲慧慧的出現能夠填補我心靈的空白。確實,我愛上了她,有一段時間,瘋狂地愛上了,我甚至決定爲她做很大的犧牲。可她一開始沒有去珍惜, 或者說她始終沒有把心裡話說出來了,更或者她一直把愛意坦然地表露出來,只是我沒有去留意。可等她表白愛意時,我們卻發現彼此的距離越來越遙遠。不是她錯了,而是我對不起慧慧。
這次是我傷了她的心。
我對她如此絕情,或許並不是她想象的。其實,我明白慧慧肯定認爲我拒絕了她的愛意,是因爲我們之間存在的誤會。可惜,不是,只因爲我有種感覺,曉柔還真實地存在於我的世界,雖然只是- 個我也不確定的虛幻。
她真的還活着嗎?難道我看到的身影真的是曉柔?
不知道!誰也無法給我確切的答案。只是在心靈深處一直閃動着她美麗得如旋律的身影。
當我第一次在酒吧遭遇暗算時, 昏迷之前看到一個熟悉的像極了曉柔的身影之後,我曾經無數次告訴自己那只是太過想念她了,纔會導致如此的幻覺。可是, 我心中有着一股莫名的衝動,感覺曉柔很形象地存在着。那並不是錯覺,更不是幻覺。
可不管怎樣,我必須承認始終無法忘記曉柔,無法把她從自己的記憶中驅趕。
越是這麼想着,我卻覺得自己很孤單。
我這樣做值得嗎?放棄了一段美好的感情去追求與等待一個謎,一個自己都不知道答案的謎,
曉柔真的還生活在我身邊嗎?我不止- 次地問自己。假如她還在,我們會有將來嗎?
可是,江濱呢?他和曉柔一樣曾經在我的生命之中消失了很久很久,我一度認爲他們將徹底在我生活中消失了,失望也漸漸在我心中蔓延。可他們又在相同的時間給我帶來了重新的希望,讓我不知所措。
那我和曉柔的約定呢?會不會在某個不經意的夜被我們所遺忘?或者會不會兌現?江濱回來了,就算曉柔真的還活着,他們倆應該在一起的。
一邊是江濱, 鐵哥們;一邊是曉柔,我所喜歡的姑娘。爲什麼我總是一次又次面臨如此的抉擇?
如果我的世界沒有了選擇,會不會更好?
想到這裡,我的心莫名地痛了。
或許從一開始, 選擇離開的人就應該是我,選擇忘記的人也應該是我。可是一切都亂了。
我並沒有選擇忘記,而且傷害了慧慧這麼好的姑娘。我真的很難說服自己選擇忘記與曉柔之間的約定。
躺在牀上,夜很深很靜,靜得讓我膽戰,偶爾傳來室友有旋律感的呼暗聲,可我腦子裡一片混亂,都在想着慧慧和曉柔以及江濱的事,可越想越亂。輾轉反側,難以人睡。
我悄悄地起牀,上了宿含頂樓,站在陽臺上,仰望天空一深沉得讓我落 淚的天空,稀落的星星無精打采地閃爍着,像是被我的失落感染。
如果星星能夠懂我的心,我真的願意向它們傾訴心中的苦水,我更希望它們能幫我排憂解難,可是它們除了眨巴着眼睛之外,不會別的了。
晚風輕輕吹拂着我的身子,可始終無法揩去心靈上覆蓋的灰塵。
看那一刻,竟然出奇地想念曉柔。
曉柔,你在哪裡?你還活着嗎?
我對天怒吼,希望曉柔在世界的某個角落能聽到我的呼喚。
曉柔, 回來吧。或許我無法爲你寫好每一篇情詩,可並不表示,我無法愛你一生一世。
雖然這麼多年過去了,但想起你的容顏,還是能夠激情澎湃。在你愛的梵谷星空下,我能夠感受到無限的美好。
如果你能夠給我留下一點點可以聯繫你的方式,就算是電話,或者網絡聯繫方式也好,我應該不會落魄到如此地步。那樣我至少能去嘗試,至少還有一絲絲希望。
可此刻,曉柔始終聽不見。
我在陽臺上吹了好長一段時間的風,都忘記了在什麼情緒之下回到寢室的。
在緊促的宿舍預備鈴聲之中驚醒,才發現生活依然平淡無奇。
我在幾天的折磨之後,終於抗擊了發燒的糾纏,這也表明我又重新回到正常人的生活狀態了。於是接下去的幾天生活變得平淡如水。本來可以去發泄,放鬆自己,可發現根本無法提起興趣。
慧慧和我變得很陌生,曉柔始終是個偌大的謎。於是,我知道目前需要做的事情是什麼。我得先和江濱相認,然後再來計劃將來。
可是,當我決定好了之後,江濱像是又從我的生活中消失,好幾天都沒見到他。我有空就去他有可能出現的地方碰機會,可沒有看到他的影子。我想通過其他人來找他,可又不願意和那些女生有所牽扯。室友們建議我去找慧慧,說她肯定知道江濱的聯繫方式,還異口同聲,讓我好好和江濱道歉。
可我能向江濱問出口嗎?我想很難做到。這都是愛情惹的禍。如果我們之間沒有那段過去,我想我們會活得很自在,可惜,我們都着了愛情的瘋子。
我這人的最大缺點就是死要面子。我在心底默默告訴自已不能向慧慧開口,雖然我也想過向她真誠地道歉。
既然我不敢主動向慧慧求救, 只能尋找新的辦法。在無奈之下,我只能選擇去江濱的學校等。可我在他們校園裡即了幾天,都等不到江濱的出現。
我焦慮萬分。
有時候我們一直想着某件事,卻遲遲無法實現,可我們無奈時,卻在不經意之間實現了,就在我們都沒有察覺時。所謂”天禧不負有心人”。
就在我不知所措時,我遇到了江濱,在我們的校園裡。我本以爲可以和他相認了,我以爲我的生活從此會稍微好那麼一點點,也會精彩豐富點點,可惜我錯了, 我把事情想得太過天真了。
那是一個週末的晚上,我一人遊蕩着校園裡,心裡像掏空似的。總感覺自己就是這個偌大的宇宙裡的一粒塵埃,一陣風吹來,我會迷失了方向,找不到家。
這種感覺太壞太壞,曾經有過,只是沒有如此強烈。我明白,這是我孤寂的表現。
其實,自從和阿權那羣混蛋結了仇之後,我有段時間也害怕一個人在校園裡遊蕩,總感覺隨時會上演一種 血腥的廝殺,隨時都有生命危險。我在這種提心吊膽的狀態之中還能顯得如此坦然,有時候還真佩服自己的勇氣。
十二月的深圳變得有些陰冷,我有意識地把外衣的領子立起來。
不知不覺,我又轉到了學校的酒吧,站在門口不遠處,猶豫着要不要進去。主要是我擔心進去後情緒會更加低落更加複雜。
我徜徉在門口,像是等待某個人。
正當我打算轉身回宿舍時,我突然看到門口出現一一個熟悉的身影,沒錯,是江濱。
他跟蹌着,大概是喝醉了酒。身邊有個女孩子攙扶着他。這樣的江濱並不是我所認識的。以前那個很有原則,很善良的江濱哪裡去了?我們心自問。
這些年來,在他身上發生了什麼離奇的事呢?我的腦海裡又一次浮現出這個疑間。
也許這個世界本就充滿着改變。
所有人,所有事都在時時刻刻變化着,變成我們熟悉或者陌生的另-面。
當我看到這樣的江濱, 心裡有着陣疼痛。 畢竟他是我兒時最好的夥伴。
江濱走了幾步,把身邊的那個女孩子重重的甩開了,他好像很不喜歡女孩這樣攙扶着走。
那女孩子一開始還想堅持,可江濱突然停住腳步,對她大吼了一聲,語氣極其僵硬。那女孩也覺得是自討沒趣,憤憤離開了。
江濱繼續朝前方走去,步伐沉重,我就靜靜地跟在後面。我曾經想過千萬個理由,千萬個方式,想着如何去和江濱相認,也曾幻想過千萬個和江濱相認的西面,可是我沒有想到會是今天這樣的結果。我沒有想過當見到江濱時會喪失了勇氣,連和他說句話的勇氣都喪失了。我只能選擇在背後望着他。
這到底是爲什麼?是我無法忘記許多年前的那一架,還是放不下自尊?
小堂,怎麼你就會如此軟弱?我彷彿聽到有人用嚴厲的神情盯着我,在嘲諷我。
我痛苦地雙手抱住頭,讓自己鎮定些,然後上去和江濱相認。....幹嗎一直跟着我?”突然,江濱轉過身,睡眼惺忪地問我。
那一刻,我發覺自己的心跳都在加快。
。....”. 我吞吞吐吐的,不知該說什麼。
“你找我有事?”江濱擡眼注視着我。
.我....我的腦子亂七八糟,不知道該如何組織每一句話。
江濱也看出了我的異常,沒趣地轉身繼續朝前走。頃刻間,似乎有種神奇的力量照耀了我的靈魂。我加快了腳步,走到江濱身前,攔住了他的去路。
由於江濱一直低着頭走,所以撞到了我身上。
“你幹嗎擋在我面前?"”江濱有點 兒氣憤地叫了出來,嘴巴里散發着濃濃的酒味,“有什麼事?說吧!”
外“江濱,你變了!”我終於說出了藏在心底許久的話。本來不大的聲音彷彿變得響亮,那一刻,彷彿風停滯了吹動,空氣都停止了流動。
我本以爲這句話說出去之後,江濱會醒悟些的,可惜,他沒有。
“你有事嗎?”江濱不以爲然地問,“沒事的話,我得走了。我感覺自己現在很累。”江濱說着就想走開。
“江濱,這些年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對江濱的冷漠很詫異。既然我都已經開口了,江濱爲什麼會僞裝自已呢?他是在掩飾什麼還是依然記恨我?
“我想我得走了。”江濱沒有正面回答我,只是在逃避。他說完輕輕地把我推開,邁開了腳步。
“江濱,即使你不承認,我知道就是你。有段時間, 我一度認爲不會再見到你,可是命運就是如此捉弄人,我們還是出奇地邂近了。可是我並沒有高興起來,因爲我深刻地領悟到現實讓彼此的友情支離破碎....我滔滔不絕,準備把埋藏在內心深處的所有話都和江濱傾訴。
遺憾的是,江濱並沒有耐心聽我繼續羅嗦下去,他不屑一顧地走開了,連頭都不回。
一種失落感爬上了我的心頭, 很快就蔓延到了全身。“江濱,這到底是怎麼了?你有什麼心事,告訴我,好嗎?"我望着江濱有點兒落寞,有點兒孤單的背影,大聲地叫了出來,“還記得我們小時候的約定嗎?我們要做出生人死的哥們的。”
我簡直是吶喊了出來,聲嘶力竭。可江濱還是沒有回頭看我一眼。
當我回過神來時,卻發現自己的臉頰有點兒溼潤了。我傷心地落淚了。
等江濱的身影全部消失在我的視野之外時,我感覺自已的身體就像靈魂出殼一般。本以爲我主動選擇和江濱相認,有很多問題都可以迎刃而解的。
可是,一切始終都沒有發生。
我徘徊在校園裡,愛情飛了,友情也走了。或許人世間沒有什麼比這更加悲哀的了。
我身上除了孤單與悲傷,還能有什麼呢?
沒有!
或許,我唯一的選擇, 唯的出路就是在這 個世界蒸發。那麼多想不通,也許在這個充滿失望的世界是找不到完美的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