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個我用全部的生命和所有的血肉去愛的男人
我寧願用所有的來世來交換的愛人
五皇中誰說了什麼,我也沒有聽見。?~
眼裡也好,心裡也好,此刻我的世界裡,只能容下這四道被我刻入心底,永生永世也不想遺忘的身影……
好似有水汽迷濛在眼裡,有好似有微笑綻放在脣角——靜靜的望着,我沒有眨一次眼。
只見他們四人朝五皇行禮又齊聲道了一句後便朝各自的座次行去。
只走了一步,輕柳忽然驀地轉身朝我們這邊看來,只見他眉頭緊鎖,眸光如電
只覺心神一震,我趕緊低頭垂眸,端起了桌案上的茶水。
好似聽見炎赫低低了問了句什麼,隔得遠我聽不清楚,卻見輕柳只搖了搖頭,便在第一個位置坐下。
餘光掃去,輕柳之下是炎赫然後非月。
與我並排的則是軒夜。
只要一擡頭,便可以將他們四人看得清清楚楚。
可我只敢用餘光去看,不敢擡頭。
不敢再去冒險了。
我怕他們,卻更怕我自己。
此前所有的心理建設在看見他們的那刻,統統化爲烏有
就是此刻,我的手也在微微顫着,如同,我的心一般。
手裡的茶杯中,漾起了波紋。
只聽紫祁低低一嘆,伸手端走了茶杯放下,然後輕輕握住了我的手,“別怕。”
不能說話,我只能緊緊的反握他的手,來尋求力量。
慶功宴是由柳明主持的。
這第一日嘉獎的是是普通的兵士。
在戰場上作戰最勇猛無畏,又立下了特殊戰功的普通兵士。
在五皇座次邊站着的便是土國的禮部監事,手裡捧着一本厚厚的名冊。
在柳明講話後,他便開始唱名。
每一次都是二十人。
他念完名字後,二十個兵士便從後區的入口沿着紅毯走到前區,分兩排站開。
肅然的神情中有着壓抑不住的激動。
這些兵士大多都是普通的百姓人家出身。
有些甚至來自深山鄉村。
這次能夠在五皇面前接受嘉獎賜封,已經足以光宗耀祖了。
他們不能不激動。
還有什麼榮譽比親手保衛了自己的家園和親人更值得驕傲呢?
待他們站定後,禮部監事便一一照着冊子宣讀對他們的封賞。
有封官的,也有賞賜金銀帛緞的。
宣讀一個,便有一個侍女端着冊封的詔書和賞賜的金銀帛緞上前。
所有人都接過封賞後,柳明便面帶笑意的口頭嘉獎和鼓勵幾句。
他們跪下謝賞後,便退了下去。
然後又是第二批的二十人。
而這次出口嘉獎的則是木皇。
一共有五百二十名普通兵士將在這賞功宴的第一日接受嘉獎。
只見唱冊子的禮部監事下午已經換了一人。
而五皇也是輪流對每批的兵士進行口頭的嘉獎和鼓勵。
到了午膳時分,也有動作輕盈的侍女給每桌送上佳餚美酒。
而嘉獎卻未停止。
每個人臉上好似都是喜氣洋洋,沒有絲毫的不耐。
我也慢慢的定住了心神,只是還是不敢朝他們四人看去。
我們相隔不過二十米,我總有做賊心虛的感覺。
只怕一擡頭就會被逮住,現出原形。
而輕柳的目光也有些奇怪,不時便會朝我們這邊梭巡一圈。
我有些心驚。
到了下午申時末,最後一批二十名兵士站到了場中。
領完了封賞後,輪到了木皇說話。
此番大戰燒沉了漂移大陸,輕柳當居首功,木皇自然是面上有光。
心情也是大好,看着面前今日嘉獎的最後一批兵士照例說了幾句嘉獎之詞後又有些意猶未盡的多說了兩句,“諸位都是勇士,爲了五國的安寧英勇無畏,置己身而不顧,實乃我五國之楷模,值得天下景仰——此番的封賞不過是聊表心意,諸位若還有何未盡之願,也可提出,只要是本皇能做到的——”
他的話還未說完,兵士的隊伍中突然傳出一聲啜泣聲,他驀地頓住。
看着第一排最右側的那個低頭抽泣的黑髮兵士,愣了愣,“這位將士,何故傷心?”
只見那兵士垂着頭,手裡端着封賞的托盤,但肩頭卻隨着低低的抽泣聲一聳一聳,顯得極爲傷心。
此刻場內衆人都有些發愣。
封賞了一天,都是喜氣洋洋。
縱有流淚的,也是激動和喜悅的淚水。
眼前的這個兵士這般,顯然不像是激動和喜悅的樣子。
大家都好奇的朝他望去。
只見他慢慢的擡起頭,露出一張五官有些擠在一起的面容,臉色全是淚。
他雙手不空,只能將臉在肩頭處擦了擦。
五皇也好奇的看着他,木皇帶着滿臉和氣的笑意,看着他,也未催促。
他在肩頭擦了擦後,擡起頭看着木皇,有些哽咽的道,“回稟木皇陛下——小的傷心,小的傷心,是因爲小的想郡主了”
只見木皇一愣,“郡主?”
而就在同時,對面那四人身形都同時一震。
輕柳輕輕的垂下了眸。
非月則端起了酒杯轉動了起來。
炎赫和軒夜則定定的看着這個兵士。
只聽他又抽泣道,“若不是郡主放血,放血,救了小的,小的早就死了——俺娘說,要俺這輩子都記住郡主的功德,俺娘說……俺的功勞都是郡主給的……俺——小的,方纔聽陛下誇俺……俺就想起郡主了……郡主還給俺們說書……還給俺們唱歌……俺…就是想郡主了……俺們隊裡的弟兄……都想郡主……”
他還未說完,隊伍裡又傳出幾聲低低壓抑的抽泣聲。
其他沒哭的,也都紅着眼低下了頭。
而我此刻也認出了,這個哭泣的兵士就是曾經被我誇過俊的那個二愣子。
這一批嘉獎的兵士,都是土國陣地上的。
只見炎赫和軒夜也早就收回了目光,軒夜垂眸看着手中的酒杯。
而炎赫卻仰頭將杯中酒一口飲下。
大家也都反應過來。
低低的議論聲響起,偶爾可聽到“莫離郡主”四字。
柳明在他說第一段話的時候,便朝我極快的瞟了一眼。
我垂眸淺笑。
贈人玫瑰,手有餘香。
這些最底層的兵士卻有着最淳樸的感恩之心。
包括這些兵士,也包括我未曾見過面的二愣子的娘和我所見過的小土的母親王大娘。
只見其他四皇面色都有些複雜。
木皇瞟了一眼輕柳後,垂眸嘆了口氣,“這位將士如此知恩重義,莫離郡主——若是有知,定然也會甚感安慰。”頓了頓,“本皇也甚喜將士這般知情重義之人——來人再賜這位將士金珠三千,帛緞十匹”
那二愣子卻驀地跪下,將托盤放到紅毯上,磕頭道,“木皇陛下,小的不要錢”
木皇又愣住了,“爲何不要?”
他磕頭不起,“小的只想請木皇陛下把賞賜的帛緞都換做白色的再賞給小的”
木皇呆了呆,還是答應了他的請求,朝一旁揮了揮手,片刻後便有一個侍女端着一盤白色的帛緞走到了二愣子身前。
木皇一笑,“好了,你要的賞來了,領賞吧”
他卻還是伏地未起,“小的請木皇陛下允了小的——將這些帛緞獻給郡主”
看着他,木皇又輕輕嘆了口氣,“允”
只見他朝木皇重重的磕了三個頭後,站起接過那侍女手中的托盤就朝輕柳走去。
到了輕柳的桌案前,他跪下舉起托盤,“俺娘說了——像郡主這樣好的人,老天定然不會不睜眼的。俺們隊長也說了,郡主是天仙下凡——俺想,郡主定然會回來的——等郡主回來了,還請柳郡王告訴郡主,這是二愣子獻給郡主做衣裳的。”
輕柳早已站起,凝視着托盤中的白色帛緞,沒有說話。
靜靜待他說完後,輕柳雙手接過托盤後,身後便有侍女上前來接過。
輕柳伸手將他扶起,脣角露出一抹笑意,眸光中卻是滿滿的孤寂悲涼,只聽他輕聲道,“待郡主回來,輕柳定會轉達尊意”
我一直用餘光看着輕柳的所有動作和表情。
當看到他露出這抹孤寂而悲涼的笑意時,只覺心臟驀地糾痛起來。
二愣子看到輕柳的這般表情也呆了呆,張了張嘴,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朝輕柳行了個禮後,便垂着頭回到了隊伍中。
木皇露出笑意又說了幾句後,這一批的兵士便退了下去。
這日的嘉獎便算是結束了。
之後便是晚宴,場內氣氛很快又恢復了一片喜氣洋洋。
一邊享受着佳餚美酒,一邊看着土國準備的各色歌舞。
知道酉時末,這第一天的賞功宴纔算結束。
柳明剛剛宣佈今日的賞功宴結束,他們四人便站起離席。
我只聽軒老爺子叫了軒夜一聲,軒夜卻已經走到了出口處。
四周都是五國間的達官顯貴,軒老爺子叫了一聲沒有叫住軒夜,也沒有再叫了。
我只看到他一個半側面——腮幫子卻是急速的顫了幾下。
足以看出他的怒火。
如此般的過了五日,每日都是封賞、嘉獎、佳餚美酒和五國各自帶來的歌舞表演。
而受嘉獎的人員身份也愈來愈高。
涵蓋了前線的將士和後方有突出貢獻的工匠和補給方面的人員。
我也慢慢的平靜鎮定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