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琛跟顧一笙不一樣的是,在霍家,他宛若是遊走在刀刃上,步步驚心。有些事做好了是本分,做不好就是責難。從小到大,老爺子對他諸多要求,可是全部的榮耀卻都給了什麼都不做的霍振天。
人人都說,霍琛是黑暗帝王,是地獄,是一個可怕的存在,一個冷血無情,不留餘地的獨裁者。可是有誰知道,他背後的孤獨?
霍琛不願意見顧一笙,顧一笙以爲他要折磨死她,可是洛林明白。霍琛之所以不見顧一笙,實際上,根本就是不忍心。
對於背叛者,他從來都是下手不留情。可是對於顧一笙,他根本做不到。
他的殘暴,他的冰冷,他的心狠手辣,在顧一笙的面前,統統崩潰,統統無效。
“霍爺,我去回絕霍家。”洛林低頭說道。
可是,他正要離開的時候,霍琛卻擺手,“回絕?爲什麼呢?”他回頭,削薄的雙脣,一點一點的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目光幽暗而深沉,“怎麼說老爺子也是我的父親。老子見兒子,兒子能拒絕嗎?”
話是這樣說的,可是霍琛整個人所散發出來的氣場,是非常可怕的。哪怕是洛林這個跟隨他身邊多年的人,也有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wωω●ттkan●¢O
他被震懾住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過來。急忙低頭,“是,我馬上安排。”
“快,我馬上就走,”霍琛擺手。
洛林點頭,便一步步的退出了房間。
……
顧一笙房間內,家庭醫生已經最快的幫她處理好了傷口。霍家的藥都是最好的,家庭醫生技術都是過硬的。
雖然傷口挺深的,但是醫生明確表示,只要耐心治療,傷疤是不會留下的。
顧一笙一個人坐在房間的沙發上,看着傷痕累累的一雙手,自己都覺得可笑。
但,這雙手傷痕累累卻比不上,她已經被折磨的破碎不堪的心。
霍琛,你好狠,你真的好狠啊……
顧一笙轉頭,把自己的頭埋在沙發裡。這樣做,她就看不到自己的眼淚,看不到自己無助而絕望的眼淚。
自欺欺人的覺得,她就看不到自己這樣軟弱的一點辦法都沒有。
顧一笙,你真是悲慘極了!
顧一笙,你簡直就是廢物!
顧一笙攥緊拳頭,身體在顫抖。而陷入自己世界裡的她,並沒有發現,在某個房間內,霍琛坐在椅子上。
霍琛的面前是個大的液晶屏幕,上面畫面,是顧一笙趴在沙發上的場景。
他靜靜的看着,不發一言一語,只是那深邃的目光裡,那滿溢的心疼和憐惜,早已藏不住。
他伸手,隔着屏幕去撫摸他。、
我的笙笙……
不會有人知道,這個殘忍、不留餘地的男人,其實最大心願,不過是擁抱一下,他摯愛的那個人。
僅僅只是一個擁抱而已……
卻,都不能。
“顧一笙,是我狠還是你狠?”霍琛對着屏幕喃喃自語。
幽暗的雙眸,突然染上了一抹薄霧,一滴眼淚便從霍琛的眼角滑落而下。
那只是一滴很小很小的淚珠,很透,從那精緻的輪廓滑落而下,最後摔碎在地上,了無痕跡。宛若是投入大海里的一滴水,沒有任何痕跡,沒有任何波紋。
可是,這麼一滴……卻隱藏了霍琛這個男人內心裡的多少情感?多少無法言說的深情?
霍琛突然冷笑了起來,誰說孤獨可怕呢?
孤獨一點都不可怕,可怕的是有個人明知道你的孤獨,卻不願救贖你。
“霍爺,已經準備好了。”洛林的聲音想起,很輕,而他的人也站的遠遠的。
不過兩三秒,霍琛已經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緒。
他站了起來,扯了扯西裝領帶,面無表情的走向門口。只是在洛林要跟上他的時候,霍琛停住了腳步,“你留下來。”
“霍爺。”洛林驚訝。
他是霍琛的貼身保鏢,不管去哪裡,做什麼,洛林都是形影不離的。
霍琛的身份擺在那裡,總有一些人吃了豹子膽想要癡心妄想的想要挑戰霍琛的權威,洛林必須形影不離!
霍琛擺了擺手,不容反駁。
“讓笙小姐回顧家。”霍琛丟下丟下這句話,便邁開步子離開。
洛林站在原地,因爲霍琛的這句話而震驚。
他很清楚,這句話所代表的意思是什麼。洛林看着霍琛離開的背影,沉默了許久許久,最後突然嘆息,呢喃了一句,“終究,還是不忍心。”
………
霍琛來到霍家老宅的時候,傭人就已經站在門口迎接,把他帶到霍家老宅主別墅後的一棟別墅。
那是比較歐式風格的兩層樓小洋房,主調是白色。
因爲安靜而顯得有些冷清。
房子的溫度也是偏低的。
如果是平常人,一定覺得有些恐怖,甚至會受不了的跑不去。但對於霍琛來說,這根本就沒有什麼。
他面不改色的進入房子,走到一樓的書房外。
他敲了敲門。
“進。”蒼勁有力的聲音在房間內響起,霍琛推門而入。
這書房比起霍琛別墅的那個書房,實在是小巫見大巫。霍琛那書房是宏偉的,壯觀的。而這個書房,顯得比較小家氣質,卻有種“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的感覺。
而在門的正前方的書桌上,此時正坐着一個老人。老人正在低頭,專心的寫着硬筆字,對於霍琛的到來,他眼皮都沒擡一下,彷彿是沉醉在硬筆字裡不可自拔。
他便是霍家的老爺子,曾經一手創造起霍家帝國的人。不過,因爲早年一場暗算,他失去了雙腿,同時也放了霍家的一切事情。
老爺子早年的時候喜歡毛筆,也是寫的一手毛筆字。可是後來他坐上了輪椅,再也站不起來,而毛筆字需要站立,需要力量才能寫出來好字來。漸漸的老爺子便丟棄毛筆,練起了鋼筆字。
霍琛進來他沒有搭理,霍琛也沒有打擾他,便站在書桌前方。他站的筆直,目不斜視,身上氣場依舊濃烈。
這個男人,戾氣很烈。
原本在寫的老爺子,突然停頓住了。而他最後一個字,也寫失敗了。
那是一個“琛”字。
那是元稹的《桐花》最後一句:待我持千斧,置君爲大琛。
“琛”字的最後一筆些壞了,割破了紙張。
老爺子顯然不悅,皺眉。他擡起頭,看着霍琛,“我跟你說了多少次,身上的戾氣不要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