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琛一聽她這話，當場陰了臉扶着顧一笙站起來，低沉的嗓音，霸氣砸落一字：“誰？”
在霍琛砸落這個字時，落霞剛好從門口走了進來，看着這個場景，她的臉色煞白的厲害。
顧一笙回頭看着她。
落霞顯然是懼怕的，她沒有想到顧一笙會去“告狀”，她傻愣愣的站在原地，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去反應。
尤其是當霍琛，那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帶着危險看着她時，落霞感覺整個人都是顫抖的。
霍琛回頭看着顧一笙，等她的答案。
顧一笙看了落霞一眼，又回頭看着霍琛，視線突然有些模糊，記憶開始恍惚。
彷彿回到了那些年，他寵着她時候的模樣。
其實她特別想哭，爲什麼他們之間會變成這樣？
是不是正如顧一笙瘋癲的母親所說，正因爲她的母親掐死了霍琛的母親，所以霍琛把仇恨都報在她的身上？
所以纔會這樣對她？
正因爲如此，所以霍琛也可以殘忍的把她的孩子狠心殺死？
對於她來說，那些美好的回憶，對於霍琛來說，不過是一種報復手段？
顧一笙覺得很混亂，非常。
她搖頭，突然就這麼哭了出來。
霍琛凝眉，捧着她的臉，“怎麼回事？”
顧一笙搖頭，她不知道該怎麼說，就是心裡難受，所以就這麼肆無忌憚的哭了出來。
霍琛見她一直哭，他給她擦眼淚也不停，問也不說。
他臉色越發難看起來，擡頭，目光冰冷的掃到落霞，“說，怎麼回事！”
“我……”落霞開口，卻已經不敢多說什麼。
那種心驚膽顫，讓落霞覺得彷彿是有一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冰涼、鋒銳。
生死，一秒之間。
“我，我想媽媽了，我想見她。”
哽咽的聲音突兀的響起，顧一笙吸了吸鼻子，用手背擦眼淚，“我可不可以去見媽媽？”
霍琛低頭看着她，伸手擦着她的眼淚，冰涼涼。
“你哭，只是爲了這個？”霍琛開口，聲線冷冰冰的，“剛說誰欺負你了？”
“我就是想媽媽了，心裡難受。”顧一笙說。
“你跟你母親從來不親！”霍琛突然冷了臉，他說出來的也是事實。
顧一笙是顧母跟顧父賭氣離婚後的產物，甚至一度有人說顧一笙是顧母跟外面男人生下的孩子。
而顧母對顧一笙，是非常冷淡……不，更多的時候是嚴厲。
顧母對顧楚楚的時候，是真正的母親對女兒，呵護備至，甚至還會聽顧楚楚跟她說悄悄話。
但到了顧一笙這裡，就真的……完全兩個態度。
每一次顧一笙喊着想念母親，甚至爲了母親做一些事情的時候，對於霍琛來說，是完全無法理解的。
“顧一笙，你就是一個瞎子。”霍琛冷着臉砸出這句話，隨後也不管顧一笙直接離開。
顧一笙站在原地，心裡像是堵了一樣的難受。
而她站在這裡還沒到五分鐘時間，洛林便出現在她的面前，低聲說道，“笙小姐，車子已經準備好了。”
顧一笙木訥的擡頭，“什麼車子？”
洛林好脾氣的回答，“去療養院的車子。”
顧一笙心裡一頓，洛林這個意思，是說，霍琛願意讓她去見她的母親？
霍琛離開的時候，顧一笙就以爲想要去見母親，根本是不可能的，卻沒想到，他竟然……
“那，那他……？”顧一笙開口。
洛林沒有回答，只是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顧一笙咬脣，對方不回答，她也不多問，收拾心情便跟着洛林走了出去。
車上並沒有霍琛，顧一笙上車之後，洛林也跟着上車，隨後車子開動，朝着療養院的方向離去。
到達療養院，顧一笙雖然是一個人去看的母親，但是她明白，這周圍都有攝像頭，她的一舉一動被人監視着。
顧一笙站在透明的玻璃窗外，看着裡面瘋瘋癲癲的母親，心中苦澀的厲害。
“媽媽，你說，我該怎麼做？”顧一笙輕聲的開口。
她想反抗霍琛，但最後她的反抗，在霍琛眼裡，不過是一場可笑。
“媽媽……我爲什麼這麼軟弱？”顧一笙哽咽，但她不敢哭，眼眶在淚水裡打轉，死死的控制住自己的眼淚。
原本在屋子裡瘋瘋癲癲又跳又唱的顧母突然一頓，猛的一轉頭朝着顧一笙這邊看來。
顧一笙嚇了一跳，眼淚也因爲驚嚇，不受控制的砸落了下來。
顧母突然撲了過來，趴在門上，隔着玻璃摸着顧一笙的臉蛋，一臉哄小孩的心疼模樣，“寶貝，你怎麼了？寶貝不哭，不哭。”
對於顧母如此，顧一笙完全反應不過來，只能木訥的看着母親，隔着玻璃，撫摸着她的臉。
一遍又一遍，喊着，“寶貝不哭，寶貝不哭。”
“媽媽……”顧一笙呢喃，聲音哽咽的厲害。
顧母搖頭，“楚楚寶貝是漂亮的公主，不能哭的。”
顧一笙心裡一頓。
她以爲，母親喊的寶貝是她……
這可是顧一笙記憶裡，母親第一次這樣喊她。
現在想想，顧一笙真覺得自己自作多情了。
從小到大，母親喊她從來都只有一個稱呼“顧一笙”，別說喊什麼“寶貝”了，連喊一句“笙笙”都是沒有的。
顧一笙搖頭，讓自己情緒緩和下來。
雖然說習慣母親對自己冷漠，但顧一笙心裡還是比較難過的。
她好希望……自己的母親也能愛愛她，這樣她就不會覺得自己的存在，像是一種不被容忍的錯誤一樣。
被憎恨、被討厭。
“楚楚？”顧母歪着頭又喊了一聲。
顧一笙搖頭，“媽媽，我也不知道姐姐去了哪裡了。但我會盡快找到她。”
顧一笙輕聲的說道，裡面的顧母似乎沒聽到一般，依舊喊着“楚楚寶貝。”
媽媽是想姐姐了。
……
顧一笙在療養院待了半個小時便離開了，她能夠看母親的時間並不多。
離開之後，顧一笙不想回霍琛別墅，而是讓洛林送她回顧家。
從奶奶出事到現在，她都沒有回去過。
車子到達顧家，顧一笙下車，跟洛林說了一句，“你先走吧，晚點我自己回去。”
洛林沒有立即回答顧一笙的話，而是撥了電話請示了霍琛，得到霍琛的認可，洛林才讓司機開車離開。
看着車子越來越遠，顧一笙心裡酸楚，也難過。
“不管我怎麼做，都擺脫不了他嗎？連報復，都是那麼無力。”顧一笙無力的閉上了眼睛。
“你想要報復霍琛，我可以幫你。”
背後，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