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啊，是…譚老師的兒子？」許薔詫異，小心翼翼的試探問道。
「不是」，念初思考一瞬，解釋：「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哥哥。」
面前的人臉色立即變了，方纔的輕鬆愜意蕩然無存，神色是說不出來的複雜，念初疑惑的盯著她，許薔笑笑。
「你們關係看起來很好…」兩人並肩上樓往教室走去，她像是閒聊般開口，念初不假思索的回答。
「嗯，我們就像親生兄妹一樣。」
「真羨慕你，我也好想有一個哥哥。」
念初不好意思的抿了抿脣，嘴角勾出一個淺淺的弧度。
兩人抵達教室，還未開始上課，裡頭無比吵鬧，相熟的同學時隔一個暑假不見，都在興奮激動的談天說地。
陌生不熟悉的則在相互試探寒暄，然後漸漸變得熟稔起來。
一張張稚嫩的面孔，都佈滿著新奇和雀躍。
念初一走進去就有好事者開始大呼：「班長來了，大家安靜一點啊！」
視線唰唰唰投射了過來，以前同過班的同學都露出瞭然於心的笑意，陌生的面孔則充滿詫異和打量。
念初順著話音看過去，依舊是那頭熟悉的小黃毛，她白了他一眼，默默走到位子上放下書包。
念初讀小學的時候成績不錯，性子斯文好脾氣，又肯耐心的教別人，加上學校老師因爲譚敏的關係，也大多認識她，所以從小到大，都被指派爲班長。
而每個班裡總有那麼幾個調皮的學生。
這個小黃毛就是其中的領頭者。
大名歐聰，那羣壞小子總叫他聰哥，而念初…
身後還在吵吵鬧鬧，起鬨聲調笑聲不絕於耳，念初看向罪魁禍首，擰眉呵斥。
「聰聰！再鬧我就去舉報你染頭髮！」
「放屁！老子這是天生的！」
他漲紅了臉叫囂，梗著脖子氣勢蕩然無存，念初沒理他，掏出課本開始預習，後面那一塊卻安靜了下來。
開始傳來細碎的窸窸窣窣聲。
「聰哥，這樣就慫了？」
「哪次不是這樣，我們班長大人一發話立刻安靜如雞。」
不明所以者開始壞笑：「哎喲，看不出來哦，原來我們所向披靡的聰哥還有軟肋，看來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吶！」
「閉嘴！」歐聰從念初身上收回視線，低聲警告：「別開她的玩笑。」
一羣人立刻止住了話頭，面面相覷，眼裡的輕佻漸漸蕩然無存。
教室無比安靜。
許薔在念初旁邊坐下，見狀湊過來小聲問道：「念初，你們之前認識嗎？」
「小學同學」，念初笑道，瞥了眼她的動作正欲說旁邊有人，耳邊已經響起了一道女聲，細細的略爲耳熟。
「那個…我昨天坐在這裡的。」一個白淨的女孩站在桌前，目光微閃的盯著許薔。
她愣了一下，隨後臉上揚起一個真摯無比的笑容，聲音平穩而誠懇：「不好意思啊，我們還有些事情沒聊完，能和你換個座位嗎？」
許薔站了起來，指向前排一個靠窗的位子開口：「我位子在那邊，靠著窗戶，陽光和空氣都很好的。」
她沒有說還會換回來，也沒有說只是暫時換個位子。
都是剛報到的新生，和誰坐坐哪裡其實都無所謂，只是心裡難免會有幾分不滿。
那個女孩站在那裡，面色隱忍，幾秒後，背著書包走了過去。
許薔繼續熱絡的和念初說著話。
她很開朗，也特別健談，語氣親切又自然，讓人討厭不起來，但不知爲何，念初總覺得有些異樣。
上課鈴聲響起的時候，兩人已經交換完彼此的基本信息，那一絲兒異樣也隨之蕩然無存。
念初是個忘性大的人，從小不管是誰欺負或得罪她，第二天就忘得無影無蹤，依舊和人家玩得無比歡快。
況且許薔，還是一個這麼活潑開朗的女孩子。
小女生之間的友誼，快的就像是龍捲風，一個上午的功夫，就可以親密無間，你儂我儂。
中午下課的時候，李安然過來找她，班裡一部分人習以爲常，一部分則是無比詫異，兩人一起前往食堂。
沒走幾步，許薔就跟了上來，親熱的挽著念初胳膊，一臉熟絡的李安然打著招呼。
「學長好，我是念初的同桌，我叫許薔~」
「你好」，他淡淡頷首。
「你們要去食堂吃飯嗎？」
「嗯。」
「那我們剛好同路哎」，她笑得一臉燦爛，語氣中不掩欣喜。
念初附和的點頭，嘴角微微上揚，李安然看著她眼裡閃過一絲無奈，伸手按上了她的頭把人往自己懷裡帶，開口。
「我和念念還有些事情要說，你先過去吧。」
「啊」，許薔有些錯愕，尷尬的笑了笑，放開了念初的手，欲言又止的盯著李安然：「那我先走了…」
「好」，他點點頭，面色平靜。
念初衝她擺了擺手，笑容溫軟和煦：「待會見啊。」
「好」，許薔應著，打量了一眼放在她肩頭的那隻手，目光微閃。
念初小小的身子幾乎是被李安然大半攬在了懷裡，兩人周圍流露出的氣場契合得讓人難以融入，彷彿這般親近是理所當然的模樣。
許薔收回視線，斂去眼裡那抹異色，點點頭，轉身往前走去。
待她背影消失，念初立刻轉頭，仰面盯著李安然，目光疑惑：「哥哥，你有什麼事情要和我說呀。」
李安然低頭，垂眸盯著她，白皙的小臉依舊純真，帶著未褪的嬰兒肥，看起來粉嫩可愛。
那雙烏黑水潤的眸子此刻正微微瞪圓，清透的能一眼看到裡頭的惑意。
他忍不住勾起嘴角輕罵：「小傻子」
李安然帶著念初去食堂，一路上遇到不少相熟的人，他淡淡打了聲招呼之後就沒有下文，無視著那些人眼裡的好奇打量。
即使這樣，兩人在吃飯的時候，依舊躲不過八卦大軍的到來。
「哎嘿嘿，這不是我們安然嘛——」
來著是一位剃著寸頭的少年，面容棱角分明，眼睛尤亮，像是兩顆黑曜石，整個人散發著陽光的味道。
李安然把他的手從肩膀上拿掉，神色平靜：「是的，你沒有看錯。」
「噗」，話音剛落後頭立刻傳來了一聲忍俊不禁的低笑，念初順著聲音望過去，瞳孔裡立刻閃過一絲驚豔。
她愣愣的瞪著眼睛，無意識的冒出了兩個字：「阿狸？」
真人版的阿狸…….
她盯著那張臉，忍不住嚥了咽口水。
大大的眼睛，尖尖的下巴，瓜子臉，皮膚吹彈可破，嘴脣嫣紅，一頭黑髮凌亂的覆在頭上，幾簇翹起，恰似兩隻狐狸耳朵。
念初看得目不轉睛，正在著迷時，頭卻被人扭了過來，面前是李安然清雋的臉。
那張臉上微慍。
「念念，不準盯著人家看，沒禮貌。」
「哦」，念初呆呆的眨了眨眼睛，低頭挑著碗裡的飯菜，不敢再擡頭看他一眼。
「哈哈哈安然，嚇到你家小妹妹了。」
清朗動聽的聲音，是剛纔的那個阿狸，念初悄悄豎起耳朵，身邊突然坐下來一個人，渾身的感官都瞬間提了起來。
「阮書，坐過來。」對面傳來李安然的聲音，低沉微啞，像是被車輪碾過一般，凹凸不平，破碎斑駁。
身旁的人乖乖端著盤子坐了過去，念初扒著碗裡的飯，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她最怕的就是李安然這幅模樣，臉上沒有笑意，眼底暗沉，面色卻又偏生無比平靜。
每次她犯錯或者惹惱了他時，便會露出這副模樣。
念初仔細的回想了一下，她剛剛，好像沒有做什麼啊……「安然，不給我們介紹一下嗎？」旁邊換了一個人，聲音帶笑，語氣輕鬆，念初默默嚼著嘴裡的飯，突然好羨慕他。
一點都不怕哥哥，真是太好了。
「這是念初，從小跟我一起長大的妹妹」，他語調簡短，隨後便沒了下文。
霍景等了半天，確定他是結束了之後，難以置信的開口：「不會吧李安然，就這樣……？沒了？」
「念念快吃，吃完回去睡午覺」，李安然擡眸看了眼念初，囑咐。
「哦好」，念初聞言點點頭，立刻加快了手裡的速度。
「哎，妹妹你好，我叫霍景，和你安然哥哥一樣大，你也可以叫我哥哥啊~」
旁邊又響起了那道開朗明亮的聲音，念初思考幾秒，扭頭，朝他認真眨了眨眼睛，回答。
「不行。」
「爲什麼？」霍景見她認真的模樣，饒有興致的追問。
「這樣我下一次叫的時候，哥哥就分不清我叫的是他還是你了，所以我不能這樣叫你。」
她頓了頓，開口：「我可以叫你霍景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