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 掌人間自有真情在

茉香回到許家的時候,許父幾乎是興高采烈。只是高興過後,又有些擔心的問是不是和路家人鬧矛盾了,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

茉香聞言,心中頓時一緊,差點就掩飾不過去。好在一旁的香塵機警,適時插嘴道:“二夫人想念老爺得緊,和將軍說了,將軍便特地讓二夫人回來小住一段時間。”

“哦,哦,原來是這樣。”許父似乎放下了懷疑,可是接下來的一句話,卻是更讓茉香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許父在想了想之後,是這樣問的:“那路將軍呢?怎麼這次沒跟你一起回來玩玩?”

茉香有些心虛的笑笑,然後看了香塵一眼,壓低聲音道:“爹,將軍他還要陪姐姐的呀。再過不久將軍又該去邊疆了,我們哪能這麼自私呢?我回家來,哪裡用人陪了?清清靜靜過段日子不好?也好多陪陪你不是?”

許父終於滿意,笑着點點頭捋着鬍子笑道:“也是。那好,你就安心在家裡住着,多陪陪我也好。每日景兒他忙得跟什麼似的,人也見不着,我一個人無聊得很。”

茉香心裡一動,看着許父保養得當並不顯得太老的樣子,突然有了一個想法。當下挽住許父的胳膊,湊過去笑嘻嘻的半是玩笑半是試探道:“一個人寂寞呀?不如這樣,爹再給我找個娘唄?這樣不是每天就有人陪着你,照顧你了。這樣我也放心點不是?”

卻是沒想到此言一出,本來還一團笑容的許父突然就板了臉,伸手就敲了她腦袋一下,呵斥道:“東西可以亂吃,話是可以亂說的?以後這事休要再提!”說罷,竟是拂袖而去。留下茉香和香塵碧荷三人面面相覷,半晌不能回神。

印象中,茉香還從沒見過許父對她發這樣大的火氣。

“小姐,不要緊吧?”碧荷有些膽怯的看着許父離去的方向一眼,然後小聲的問道。

茉香回神,緩緩搖搖頭,“應該沒事。”只是,心裡卻是怎麼也沒辦法平靜下來。許父過激的反應,就像是一根魚刺,梗在了她的心裡。

晚上吃罷晚飯,茉香悄悄的潛入了許景房裡,然後和他說了這事。

許景聽完,幾乎沒有思考,就溫柔的看了她一眼,笑道:“你這麼說,爹他當然生氣了。你難道不知道這麼多年來,爹他沒有一天忘記過娘?每天晚上,他都會看一回孃的畫像的。有時候,有些人是不能替代的。就算是生死相隔了,也不能絲毫改變。”

茉香有些發愣,心裡涌動起莫名的情緒。她是這的沒想到,許父竟然如此長情。要知道,許父的妻子,也就是生她的娘,從她來到這個世界起,就沒見過。這麼多年了,竟是半點不忘,這是多深的感情?

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恆靜不變的感情麼。原來,也不是每一個男人都會喜新厭舊的。怔怔的想着,茉香說不清自己是感動還是震撼亦或是愧疚。她覺得,她真是錯了,真的不該說那些話。那樣的話,對這樣的感情而言,是一種侮辱吧?

“景哥,你以後也會像爹一樣吧?如果遇到你喜歡的女子,會一輩子記着,一輩子不會忘嗎?”被許父的情感震撼,茉香的情緒也被影響,輕輕的將頭靠在許景的肩上,說出這樣感性的話來。

許景微微沉默了一下,然後堅定的回答:“會。”

那樣堅定的語氣,那樣容易感受到的堅定信念,彷彿一柄大錘,重重的敲在茉香的心上。她忽然就忍不住的淚如雨下。於是趕緊咬緊了脣,不讓自己發出任何的聲音來。她怕她一個不小心,心底的怨恨就會噴薄而出——爲什麼,她就遇不到這樣一個癡情的男子?

若是當初那個男人也這般的癡情,她又怎麼會死,又怎麼會到這個女人毫無地位的世界來,有怎麼會給路啓當了小妾?而若是路啓的感情也堅定一些,他就不會對她那樣好那樣溫柔,讓她有一點點動心的時候,卻又因爲那樣一句話就否定了她的一切。

茉香攥緊了拳頭,幾乎是花費了全身的所有力氣,才讓自己的情緒平復下來,止住了淚水的噴涌。

而她的落淚,許景卻一直絲毫不曾察覺,只是依舊讓她靠着。一動不動,一言不發。

茉香等到淚乾了,纔敢從許景的肩膀上擡起頭來,然後看着他笑道:“我相信景哥你一定會遇到一個對你很好的女子,和你廝守一輩子。”

“真的麼?”許景也微笑起來,只是眼神卻並不歡喜,反而帶着一股濃濃的悲傷。他定定的看着她,就那麼笑着言道:“萬一我遇到的女子,已經是別人的妻子怎麼辦?我就算是再好,也不能讓人家和我廝守一輩子的。”

屋裡光線太暗,她沒看見許景眼底的悲傷,只當是許景故意的玩笑。當下也笑着揮舞一下拳頭,故作惡狠狠狀道:“不管,要是成了別人的妻子,那就搶過來!除非那女的真的不願意!不過景哥你這麼好,怎麼可能有女人不喜歡你?”

“搶過來麼?”許景低低的笑起來,“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

“恩恩,景哥我給你加油。”茉香仍未察覺異樣,反而笑嘻嘻的添油加火。

許景卻是沒再繼續說這個,反而話鋒一轉,問她道:“這次跟你回來的那個丫頭,有些眼熟。好想在哪裡見過似的。”

茉香一愣,隨即笑着敲了許景一下:“胡說,人家可是從宮裡來的,你在哪裡見過?”

“宮裡?”許景也是一愣,彷彿在回想。許久後終於點點頭,有些恍然的開口道:“是了,是在宮裡見過。那次,她好像是被罰了,跪在大太陽底下,最後昏倒了才被人拖回去。”

“什麼?”茉香第一個反應是不信——香塵心思慎密,應該不會犯錯纔對。而且就算是真的犯錯了,以塬信對她的重視,誰會如此懲罰她?

可是隨即轉念一想——這世界上沒什麼是不可能的,或許還有其他隱情她是不知道的吧。只是放下這一層疑慮之後,她又忽然想起——許景怎麼會去宮裡?而且好像還是裡?

想了想,她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而許景的回答是,幫某位皇子辦了點事,所以進去過幾次。

聽了這樣的回答,茉香忍不住皺眉:“好端端的和皇子牽扯上做什麼?當初爹不是說過,千萬不能參與到權謀之爭裡頭去嗎?”

“我有分寸。”許景淡淡的回答,隨即轉開了話題。而基於對許景的回答,茉香也沒再說下去。只是,此時的她全然不知許景的所作所爲,到底會給許家帶來什麼樣的改變。而又會給她,帶來什麼樣的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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