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茉香幾乎爲難得想要逃避的時候,路啓突然開了口:“我看不如這樣——”
幾乎是在聽見他的聲音時,茉香就轉過頭去看着他,那種感覺就像是在你絕望的時候出現了一個救世主一樣。那是唯一的希望,唯一的光亮,唯一的方向,唯一的信賴。
不知怎麼的,茉香突然覺得路啓一定會解決這件事情。沒有任何的依據,只是感覺。因爲路啓給她的感覺,是那樣那樣的值得信賴。
“既然世兄執意如此,我看茉香要不你先和世兄回去好好說說罷?改日我再親自請世兄過府一聚。今日這情況,實在是不適合好好說話。”路啓笑着說道,面上看不出絲毫介懷之色。倒是樊青桂在一旁的面色沉得厲害。
不得不說,路啓這個方法,貌似的確是現在最好的辦法了。畢竟,如果一直這麼耗着,大家都沒有臺階下。路啓如今先讓一步,頓時讓事情緩和不少。至少,都不用這麼難堪。可是這樣一來,路啓就顯得比較吃虧和軟弱。
心知路啓不是真的示弱,只是不想自己太爲難,茉香當下深吸一口氣,感激的看着路啓認真謝道:“多謝將軍大量,改日景哥定當親自登門致歉。”
說完,又衝樊青桂行禮言道:“今日茉香自知壞了將軍府的名聲,也讓夫人和將軍爲難,但是請夫人給茉香一些時間,茉香一定會處理好這事,給夫人和將軍一個交代。”
樊青桂冷冷一笑,面色依舊,語氣更是充滿譏諷:“罷了罷了,我可當不起!我也不用你交代什麼,指不定到時候我們路家沒福氣消受你這個大小姐!我只求你出去了,別再給我們抹黑就行了!”
樊青桂這話,顯然是很難聽也很不給面子。茉香聽了,立時臉色便白了幾分,心裡隱隱也有一股怒氣。只是,她能如何?這事情因她而起,樊青桂如此說,也未嘗沒有道理。雖是難聽,可她卻是無言反駁。
只是,茉香能忍,許景卻是不能忍,當下只聽他冷哼一聲:“這位夫人,請你說話注意些!我許家之人,輪不到你來管教!”說這話時,許景冷冽傲氣,一丁點也不客氣。
樊青桂當下面色更加難看,憤怒之色也越發明顯,她恨恨一拍桌子,瞪着茉香就要開口。茉香登時心底咯噔一聲,心知恐怕好不容易控制住的局面,只怕又要失控。
就在這可謂千鈞一髮之際,只聽路啓再也忍不住,低喝一聲:“夠了!都給我住嘴!”許是因爲畢竟統領軍隊許多年,所以這一聲低喝竟是莫名其妙的有着壓迫力,一時之間還真的就這麼鎮住了樊青桂和許景二人。
茉香看着,心裡忽然明白過來——只怕,這纔是真正的路啓罷?作爲一個大將軍,溫和憨厚只是表面的,可是內裡,總還是有一個大將軍該有的殺伐果斷和滔天威嚴的。不然如何統帥軍隊這麼多年,不然爲何他是本朝第一大將軍?
看來,她真的還不夠了解他。不過,對她而言,瞭解與否根本不重要罷?
“茉香,你和世兄先回去罷,過了這一兩天,我再去接你回來。”路啓在二人都還未曾來得及做出反應之前,便已經朝着茉香使了個眼色,然後如此吩咐。
茉香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路啓的意思,當下略衝他一苦笑之後,便拉起許景就往外走,一面走一面衝樊青桂道:“夫人,茉香告退。”
走出大廳之後,茉香是一刻也不肯多呆,拉着許景一路疾走出了大門,也顧不得背後碧荷一直氣喘吁吁的追着跑。出了大門,看見有許家標誌的馬車,她便是立刻坐了上去。自然,拉着許景的手仍是沒有鬆開。
直到,坐上馬車吩咐車伕上路,走出將軍府的範圍,確定不會有人聽見他們的談話之後,這才嘆了一口氣,打算摔開許景的手,然後好好的,嚴肅的跟他談論一下今天的事情。問問他,他究竟想要幹什麼。
一向冷靜精明的許景,她如何也想不通,竟會有如此衝動的時候。
然而,就在她要鬆手的時候,她才突然發現——原來早不知在什麼時候,一直被她拉着的他,已經緊緊的扣住了她的手。如今,不是她不想放,而是根本就放不開。
“放開。”掙了幾下沒效果,茉香只得無奈的出聲要求。
“不放。”許景霸道而執拗的拒絕了。
“景哥你別這樣,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別人看見會誤會的。”茉香再嘆,面對這樣的許景,她突然發現自己即使拿出渾身解數也是沒用的。
“誰會誤會?那個姓路的嗎?”許景不屑,反而將手握得更緊。
茉香徹底無奈,只得閉口不言。心道,回去見了許父之後,許景總歸會收斂一些罷?
然而,她卻是發現,她低估了許景的執拗和怒火。即便是面對他一向敬重的許父,他這一次也沒了以往的尊敬,反而近乎無理的咆哮着質問:“爲什麼要犧牲茉香?!你怎麼捨得,你怎麼能夠!”
許景的話,顯然是如同一柄利刃般,狠狠的刺進了許父心裡還未結疤的傷痛上。許父本淡定的面色,一下子便崩潰了。茉香看在眼裡,當下心裡驀地一疼,也顧不得那樣多了,皺眉衝着許景便吼:“夠了!如果你要是再這樣說,就滾出許家去!你以爲你是誰,憑什麼這樣對爹?!”
氣氛,一下子僵硬。許景的暴怒也陡然變成了死寂,而許父亦是皺了眉。就連茉香自己,也突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心裡頓時懊惱起來。
只是,撥出去的水,說出去的話,哪裡還有收回的可能?看着許景一點點變得慘白麪色和冰冷的眼神,茉香突然心裡就慌了。但是,卻又無措得不知道該如何彌補。
眼看着許景終於要開口說話,茉香心下徹底慌了,當下慌忙的搶在前頭,不讓許景把話說出口:“景哥,你不許說話!”她沒注意到,她說這話的時候,帶着一點小女兒的嬌蠻之態。蠻不講理,偏生又讓人憐愛。
任誰,看了這樣的茉香,大概也只能嘆一口氣,然後乖乖聽話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