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嫣點了點頭,然後看向季宸淵道,“是。”
一隻胳膊搭在了棺材邊上,那一雙好看的剪水眸看向了季宸淵,季宸淵沉默着,許久沒有說話。
季宸淵修長的指緩緩滑過那繩索的斷裂處,眸光卻是微有些暗淡。
原來他早已經認識了她。
蘇嫣的眸子撲閃,卻是不知道季宸淵在想什麼,突然,一隻冰冷的手緩緩撫摸到了她那溫潤的脖頸處。
“淵。”蘇嫣不知道季宸淵要做什麼,看着他輕輕觸碰着自己的脖頸。
“疼麼?”季宸淵清冷的眉宇之間突然閃過了幾絲心疼,他沒有想到,千年之前,自己差點掐死了蘇嫣,如果不是那帶有他氣息的錦囊的話,他是肯定會掐死她的。
擅闖了他的墓地,來路不明這兩個罪名都足以賜死。
“不疼。”蘇嫣抿了抿脣,然後伸手將季宸淵的手輕輕拉了下來,她溫潤的小手拉着季宸淵冰冷的大掌,卻是有些心疼,海市蜃樓裡的事情是真的,看到上千年前季宸淵才醒來知道自己已經變成了殭屍的時候。
那時候季宸淵的樣子,着實讓她的心狠狠一疼。
“後來回到將軍府之後,你就回來了,對不對?”季宸淵那深若潭水般的眸子看向蘇嫣道。
蘇嫣點了點頭,她的那一雙剪水眸卻是閃過了幾絲難過,她道,“你當時沒有殺玫姬,便是爲了保留住將軍府,對吧?”
她有些心疼季宸淵,見季宸淵沒有回答,她接着道,“只是我很奇怪是,玫姬根本就沒有死。”
“不用管那些事情。”季宸淵低頭,修長的指磨礪過那斷掉的繩索處,卻是如何都連接不上。
季宸淵脣角諷刺一笑,卻是不再說別的話。
這樣的季宸淵讓蘇嫣看了有些難過,蘇嫣鬆開了拉着季宸淵的小手,轉手將那錦囊拿了過來,白希的指尖緩緩觸碰着那斷裂的繩索處道,“不過是線斷了,裡面的錦囊並沒有什麼別的事情,回頭換根紅線就行了。”
蘇嫣一邊說着,一邊將那錦囊藏進了繡有梔子花的藍色衣袖之中。
將錦囊收起來之後,蘇嫣看了看這四周,卻是想要坐起身來,但是奈何懷孕五月的身子比較重,如何也坐不起身來。
白希的手腕上那質地稍微粗糙的玉鐲子隨着動作緩緩滑落,滑落到手腕處停頓了住。
蘇嫣抿了抿脣,不悅道,“身子重了,連坐都要費幾份力!”
“是麼?”季宸淵突然脣角一笑,卻也不伸手將蘇嫣從石棺之中抱出來,反而就讓她待在棺材之中。
季宸淵站起身來,那玄色的衣袍緩緩拂過那冰冷的石棺壁,他看向蘇嫣道,“石棺在這墓室之中擺設的位置極爲得當,在裡面可以多吸收陰氣。”
“可以多吸收陰氣?”蘇嫣微微一愣,她頭上那一隻碧玉簪稍微有些鬆動,她連忙擡手將那碧玉簪扶了扶,這時她進將軍府來,季宸淵送給她的所有簪子裡最好看的一支。
其餘的幾乎都是銅簪或者金簪。
“對了,昨夜那殭屍是因爲感受到了我身上的陰氣麼?”蘇嫣的眸子突然一亮,她湊近了季宸淵道,“是因爲陰氣重了,所以鬼怪們都不敢上前來麼?”
“倒不是。”季宸淵看向了蘇嫣,道,“因爲你身上有我的氣息。”
一句簡單的話語卻是讓蘇嫣有些浮想聯翩,她的雙頰微微飛紅,而後不由得微微低頭道,“得,倒是將軍的功勞。”
“恩,知道便好。”季宸淵倒也不客氣。
但其實擁有殭屍王的氣息有利有弊,有利的是隻要是一般的鬼怪聞見了,幾乎都是不敢上前的,不利的是,蘇嫣和他不同,他可以隱藏身上殭屍的氣息,而蘇嫣卻是不能,如果被修道之人聞見了的話,說不定會錯手傷到她。
蘇嫣坐在這棺材之中頗有幾分無聊,自從懷孕以來,每日都是在睡覺用膳之中度過,她都有些悶得慌了,好不容易可以看到師父捉殭屍·····
對了!
蘇嫣的眸子瞬間閃過了幾絲精光,她的兩隻小手扒在了棺材的邊沿,看向一旁的季宸淵道,“淵,現在什麼時辰了,是不是應該去孫府了。”
“不慌。”季宸淵清冷的聲音打斷了她,季宸淵將玄色衣袍的一角一掀,然後躺倒了蘇嫣的身旁。
看着躺在身旁的季宸淵,蘇嫣終於知道季宸淵的石棺爲什麼要有這麼大了,好找個“陪葬”的!
蘇嫣微微偏頭,然後移動身子,將背部靠在了石棺的壁上道,“可是我醒來的時候都已經是未時了,回去孫府的話,恐怕就應該到了孫府用晚膳的時候了,用罷了晚膳就該捉殭屍了。”
蘇嫣一番話下來,便是在提醒季宸淵捉殭屍的事情。
季宸淵見蘇嫣喋喋不休,便直接伸手將蘇嫣捉回了懷中。
蘇嫣仿若是不堪一擊的獵物,她微微吃驚,正準備抗議,卻被季宸淵按住頭,堵住了她的話。
帶有他清冷氣息的吻下來後,良久,季宸淵才鬆開了她。
一吻之中,冥婚的契約再次涌現,蘇嫣身上的血氣也過渡了些許到了季宸淵的身上。
“你!”蘇嫣卻是有些惱怒,季宸淵鬆開她之後,蘇嫣趁機坐起身來,微有些嗔怒地看着季宸淵卻是半個字都沒有說出來。
因爲有些微怒,所以蘇嫣那白希的臉頰微微染紅,這樣子霎時可愛。
季宸淵脣角一勾,伸手輕輕撫弄着蘇嫣的側頰道,“不慌,等葉戰開始喂殭屍了,我們就去。”
他的語氣之中帶了幾絲笑意。
“喂殭屍?殭屍不吃我們吃的東西吧?”蘇嫣聽了這話,臉上的紅稍微消散了些去,但是卻是一頭霧水,完全沒理解過來季宸淵說的是什麼。
季宸淵薄脣輕啓,帶着一股輕然道,“葉戰的味道,殭屍應該會喜歡吧,修道之人常年練功,那血自然也是極不錯。”
說道此處,季宸淵的眸子之中閃過了一絲紅光。
這絲紅光蘇嫣曾經在季宸淵收拾那徐老道的時候看過,那時候那紅眸之中全是冷絕的殺意,此刻見到,卻是讓蘇嫣心中有些害怕。
蘇嫣伸手在季宸淵面前一晃,季宸淵眸中的紅光已然消失,他看向蘇嫣道,“怎麼了?”
“沒有,我只是突然想起,殭屍吸血,那你怎麼沒見你吸過血?”蘇嫣問道。
聽了這話,季宸淵眉宇之間的那一絲清冷之中閃過了幾絲厭惡,不過隨即他脣角一笑,然後伸手一把將蘇嫣抓回,桎梏在了身下。
蘇嫣來不及反應,只感覺自己的背部被抵靠在了棺材底那冰冷的石壁上,冰冷的微有些尖銳的東西似乎觸碰到了她的脖頸之處。
蘇嫣微微回頭,卻看到了季宸淵那森冷的獠牙正有意無意地觸碰着自己的脖頸。
“本座比較喜歡你的血。”季宸淵說完之後卻是沒有咬下去,而是輕輕將獠牙收了起來。
剛纔那森冷的獠牙觸碰到自己脖頸處的時候,蘇嫣突然想起以前季宸淵曾經咬過她一次的,那時候她只想逃出將軍府,就信了那徐老道的話,用符咒來想要封印住季宸淵,卻不想那符咒對季宸淵絲毫沒有作用。
果然······季宸淵不是一般的殭屍。
不過那一次季宸淵倒也沒有吸她的血,不然的話,她應該變成殭屍了纔對。
蘇嫣搖了搖頭,她不去想之前的事情了,眼下對付殭屍,然後好好養身子準備誕下睿兒纔是她應該擔心的事情,然而殊不知黑衣人的計劃已經要套到了她身上來。
“咚。”墓穴之中傳來了一聲悶響。
“什麼人。”季宸淵突然坐起身來,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卻是沒有感覺到除了蘇嫣以外任何生人的氣息。
季宸淵坐起身來,蘇嫣也跟着準備起身,卻被季宸淵按回了棺材之中。
“淵。”蘇嫣微微有些擔心,不過她也知道,眼下這情況,自己去了,估計也沒有什麼用,咬了咬脣,便只好作罷。
季宸淵看了她一眼道,“等我一會兒。”他的目光之中帶了堅定。
蘇嫣點了點頭,然後看着季宸淵循着聲音而去了。
蘇嫣的目光一直看着季宸淵的背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黑暗之中不見殭屍王的身影,她的心中不免多了幾分害怕,饒是知道沒有幾個人能傷到他······蘇嫣的心中還是忍不住有些擔心。
就在這個時候,一隻大掌突然順着蘇嫣那柔順的垂落在耳旁的青絲拂過,趁機觸碰到了她那白希的耳垂。
因爲不是季宸淵的氣息,蘇嫣嚇得一驚,連忙坐着後退了一步。
背部卻是狠狠地抵靠在了那棺材的石壁之上,撞得生疼。
“唔。”因爲背部傳來痛意,蘇嫣只好微微咬脣吃痛。
然而一個陌生之中又帶了幾分熟稔的聲音響起後讓蘇嫣擡起了頭。
“我的嫣,自從十年前一別,你現在看着我,怎麼都是這樣了?”*的話語自黑衣人寬大斗篷帽檐下的薄脣之中溢出,他和季宸淵身上那股凌厲的氣場不同,他身旁的氣息是森冷的,哪怕他的脣角帶了幾絲笑意。
那絲笑意在蘇嫣看來,都是詭異萬分的!
蘇嫣擱置在石棺之中的手動了動,卻是也連同背部一塊兒抵靠在了那石壁之上。
她警惕地看着蒼道,“你究竟想要做什麼?你是故意將淵引開的,對不對?”
“不愧是我的嫣,真是聰慧。”黑衣人伸手挑起了蘇嫣的下巴,他不僅語氣*,就連動作也輕佻,邪氣萬分!
“鬆開。”蘇嫣的手毫不客氣地將那蒼的手推開,然後眯着眸子看向他道,“你究竟想要做什麼?”
因爲之前這黑衣人在她面前出現過許多次卻都沒有傷她的緣故,所以蘇嫣認爲這黑衣人應該不會傷害她,只不過他究竟是什麼目的,將季宸淵煉製成殭屍,不害她,卻次次故意來見她,並且一口咬定認識她。
“我的嫣,可認識這個?”蒼的那帶着漆黑皮質手套的手在蘇嫣面前晃過,那正是蘇嫣的玉佩!
漆黑的皮質手套上面攤着一塊玉佩,黑色的底色更襯得這塊玉佩顏色上乘。
這是一塊上好的溫潤玉佩,也正是蘇嫣母親留給她唯一的東西!
“我的玉佩!”蘇嫣驚呼一聲,伸手就準備去拿,卻被蒼將玉佩收回了手中。
他並不打算給她!
見蒼這般打算,蘇嫣迅速冷靜了下來,冷眸看着他道,“這玉佩怎麼會在你這兒?”
“你自然是不知道怎麼會在我這兒了,還記得大月氏預言麼?”蒼突然提起了這句話。
這話讓蘇嫣一愣,她是在海市蜃樓裡的將軍墓穴裡面看到了大月氏的預言,可是蒼怎麼會知道?
蘇嫣的眸子微微睜大,看向蒼道,“你怎麼會知道我知道這事?”
“我的嫣,你有時候還是和小時候一樣,有些蠢,海市蜃樓怎麼可能憑空出現在一個浴室裡。”蒼好笑地看着蘇嫣,然後道,“施了一個法術,本來想拿到季宸淵墓地裡的一個東西,但是沒想到那幾個廢物,一千年前不行,讓他們重新再試了一次,依舊是沒有拿到!”
拿東西?
蘇嫣從這話中聽明白了一些東西,她脣角一笑,看向了那蒼道,“那夥盜墓的,是你的人吧?”
“不錯。”蒼沒有否認,“沒想到我的嫣這麼聰慧,倒也不是笨極了。”
看着眼前的黑衣人,蘇嫣覺得他的話語一向給人的感覺是不知所云,但是他散漫的話語之中定然有一定的意思。
蘇嫣擡眸道,“你想在淵的墓室裡找到什麼東西,更何況,你有這般大的本事,怎麼不自己來?”
“呵呵。”聽了蘇嫣的話,蒼的脣角向上勾起,笑了一會兒說道,“我的嫣,你以爲我和季宸淵一樣麼,我可不是殭屍,出了事情,我會死的,更何況那隻殭屍可狡猾了,他的墓室也是機關重重。”
蒼的話讓蘇嫣一愣,不過也對,蘇嫣並沒有在他身上感覺到任何死人的氣息,或者是陰氣!
“你不是人,那你怎麼活了一千年!”蘇嫣突然有些質疑了起來,按理來說,這黑衣人應該是幕後之人了,可是他怎麼還會是人,難道有人可以活一千年麼?
蘇嫣兀自搖了搖頭,將腦海之中的想法都甩了出去。
眼下的情況是,她並沒有任何本事和這黑衣人對抗,哪怕他就是將季宸淵煉製成爲殭屍的人,她也不行,在我弱敵強的情況下,若是貿然動手的話,她會死得更慘。
眼下,她卻是要冷靜才能保護自己。
“叮。”岩石之上滴了一滴落水下來。
蒼的耳朵動了動,他不僅聽到了遠處岩石上水滴落地的聲音,他更是聽到了季宸淵回來的聲音,他脣角的笑意瞬間停住了,他看向蘇嫣,那大掌微微觸碰到蘇嫣的側頰。
蘇嫣臉上閃過幾絲不悅,正準備躲閃開去的時候,蒼便已經消失在了墓室。
“真是奇怪。”蘇嫣看着這空無一人的墓室說道。
這個黑衣人究竟是打的什麼主意,每次說的話總是漫不經心,找不着點,但似乎又有些有用的消息在裡邊。
看着蘇嫣在棺材裡面思索着東西,不是之間還搖了搖頭,季宸淵便走了回來,伸手從後摟住了棺材之中的蘇嫣道,“沒事了,在發呆做甚?”
“我·····”蘇嫣正準備說黑衣人的事情,卻突然想起了今夜要忙着孫府捉殭屍的事情,便將那黑衣人出現的事情給嚥了下去。
“沒事,剛纔是什麼人來了這兒?”蘇嫣轉而言之看向季宸淵道。
“沒有。”季宸淵鬆開了蘇嫣,然後轉身進了棺材道,“只不過是一個前朝花瓶掉落到了地上,沒碎,只是滾落了幾圈。”
“恩。”蘇嫣點了點頭,卻是沒有說別的了。
且說孫府那邊,孫愛媛一天都有些心神不定,小蘭見狀,也不好意思說那季公子別的話,雖說自家小姐條件是一等的好,可是她總覺得那季公子是有家室的人,他身旁的女子應該不是他的妹妹吧。
不過總瞧着小姐那魂不守舍的樣子,她也不敢說。
拎着茶壺,那熱水從茶壺口涌出,茶葉是小姐極爲喜歡的毛尖,翠綠的毛尖被熱水卷席住,偶有幾根毛尖漂浮不穩,之後都歸沉於那茶杯的底部。
熱氣騰騰自茶杯口溢出,孫愛媛正準備伸手去接,卻被小蘭輕輕將手推開道,“小姐,小心這茶杯燙手。”
眼瞧着冒出白色的霧氣,想必那茶杯定然也是燙手得緊,孫愛媛笑了笑,卻是微微擡頭,看着小蘭道,“小蘭,也多虧了你在我身邊,不然這日子我還不知道怎麼過呢。”
“那也是勞小姐信得過。”小蘭一笑說道。
小蘭這丫鬟和別的丫鬟不同,她聰慧至極,很多事情也能拿個七八分的主意,而孫愛媛生性稍微莽撞,小蘭從會從側面提醒,而不是正面。
這也是小蘭能待在孫府這麼久,孫愛媛還這般喜愛她的原因了。
茶杯是官窯出的四方茶杯,看上去雖不圓滑,但是拿着不易滑手,孫成剛購置了一大批進來,讓孫府的主子都用這個。
其實孫府也沒有什麼主子,自從她孃親去世之後,孫成剛也沒有再續絃了,所以孫府的主子也只有她和她爹兩個人。
孫愛媛看着那升騰而起的白色霧氣發了一陣愣,隨後問想小蘭道,“小蘭,現在什麼時候了。”
“這會·····”小蘭看了看天色,只覺得不早了,卻是沒有刻意去留意着時刻,便道,“總歸等會兒應該是要用晚膳了。”
“這樣啊。”孫愛媛抿了抿脣,眸中閃過了幾絲失落,她緩緩將胳膊肘撐到了那上了上好紅漆,邊緣鏤空雕花的矮桌之上。
手背撐着頭,頗有些無聊道,“季公子似乎不喜歡在這兒待,他們一夥兒人來這兒都兩三天了,葉公子他們都會在這兒過夜,暫住幾日,倒是季公子,似乎只在捉殭屍的時候出現。”孫愛媛一邊說着,眸中是掩不盡的失落。
小蘭看了看孫愛媛這樣子,眨了眨眸子,想了想後道,“小姐倒是不用擔心了,畢竟這婚嫁之事,也得由老爺說了算,若是這季公子真的沒有家世的話,奴婢不如代爲告知老爺,暗示小姐對季公子有意的事情。”
小蘭在府中的地位並不低,況且,小蘭這般想着通過孫成剛也是有一定打算的。
孫成剛畢竟是一個精打細算的商人,在商流涌動之中也算是站住了腳,見識過大場面的人,季公子若是真的有家室,就算是能瞞過小姐,也定然是瞞不過老爺的,到時候老爺若是一拒絕,小姐不也是沒有了辦法?
小姐雖然生性活潑之中多了幾絲莽撞,但是對於老爺的話,向來還是不會違背的。
“小姐,你看如何?”小蘭看向了孫愛媛,卻發現孫愛媛那白希的臉頰已經紅成了一片。
孫愛媛自己也覺得臉上有些燒燙,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面頰,而後對着小蘭搖了搖頭,咬脣輕聲道,“讓爹知道······”她的語氣頓了一頓,而後接着道,“恐怕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小蘭嘆了口氣,然後道,“小姐你也知道自古婚姻都是媒妁之言,就算是季公子對你有意,也得來先告知老爺纔是,況且之前我們所有的這些疑慮,只要老爺出面,什麼都不會有了,到時候小姐也可以開開心心嫁人了,對不對?”
孫愛媛的年紀不算小了,兩年之前便及笄了,她小時的玩伴多少都已經嫁人了,也就只有她待字閨中。
以前都還尚且可以說這安瀾鎮太小了,孫愛媛看不上眼,這次,她好不容易看上了個人,自然是不可輕易放過了。
想到此處,孫愛媛咬脣一笑,然後嬌羞道,“那,你就去告訴爹爹吧!”
“恩。”小蘭點了點頭,然後道,“這樣便好了嘛!”
正在這個時候,卻聽到外面有人敲門。
“咚咚。”敲門的聲音微微有些急促。
孫愛媛微有些疑惑地看向了小蘭,卻是不知道敲門的人是誰。
小蘭也看向了自家小姐,然後上前去將門打開了,打開門之後發現了敲門的人正是李長青。
“李道長。”小蘭微微一驚,她看了看李長青卻是道,“找我家小姐有什麼事麼?”
“恩。”李長青點了點頭道,“今夜捉殭屍定然有些險阻,昨夜的事情的確是有些疏忽,不過昨夜那殭屍一直追着小姐的原因,可能因爲小姐是純陽血的原因。”
“什麼是純陽血?”孫愛媛走到了小蘭身旁問道。
之前見小蘭在門口開門後久久不曾進來,孫愛媛便有些擔心地走了出來,正好聽到李長青在說她可能是純陽血。
可是她卻不知道純陽血是什麼,或者是代表些什麼。
小蘭見孫愛媛來了,連忙將拉着門的手收了回來,然後退到了孫愛媛的身後。
李長青看了看孫愛媛脖子上的黑痕,發現已經消失了許多,便道,“孫小姐的脖子可還疼?”
“謝道長關心,已經好多了,看來糯米粥真的挺管用的。”孫愛媛朝着李長青笑了笑後說道,她的手摸了摸脖頸,卻是沒有昨日的疼痛了,只不過昨日照鏡子的時候發現有些黑色的痕跡,用了糯米粥之後今早起來,卻是發現已經好了許多了。
“糯米可以防殭屍,孫小姐你昨日脖子上的傷是因爲殭屍氣息過重,所導致的,用了糯米粥自然會好上許多。”李長青微微一笑說道,隨即從袖中掏出來了一道符咒,然後遞給了孫愛媛道,“今夜恐怕又是一個不眠之夜,孫小姐將這符咒帶在身上吧,若孫小姐是純陽血的話,恐怕那殭屍還會傷孫小姐的,屆時,這符咒可保孫小姐安全。”
孫愛媛看了那符咒一眼,這黃色的符咒並不是直接攤開來平直的一張,而是折成了三小形,還用紅線裹了一圈,孫愛媛將那符咒接了過去,然後遞給了身後的小蘭。
小蘭將符咒接好,然後藏進了袖子之中。
李長青見狀,叮囑道,“這符咒今夜一定要戴在身上,切記。”
“恩。”孫愛媛點了點頭。
她看向了李長青,微微蹙眉問道,“李道長,您剛纔倒是還沒有告訴我,什麼是純陽血?”
“純陽血就是······”李長青本打算將完整的解釋告訴她的,但是一想,完整的道家解釋倒是太多了,倒是簡而化之吧!
他道,“純陽血就是對凝聚陰氣是很好的一種血液,殭屍鬼類都喜歡這血,甚至有人說用純陽血體質的人煉化成爲小鬼,力量也會比一般煉化的小鬼厲害得多。”
孫愛媛閃了閃眸,她雖然不知道煉化小鬼是什麼,不過她從李長青的話語之中聽出來了一點,那便是這純陽血是很吸引殭屍的。
她指了指自己,那水靈的眸子看向李長青,“李道長是懷疑我是純陽血?”
“恩。”李長青點頭說道,“因爲昨夜那麼多人在場,那殭屍吸食完一個人的血之後卻偏偏將目標瞄準了你,我心下有些懷疑,之後去問了孫員外,孫小姐的生辰八字,時間一合算,倒似乎真是純陽血。”
純陽血對於一般人來言,若是身旁有什麼妖魔鬼怪或者心術不正的修道之人的話,恐怕就會引來禍事。所以李長青給她的符咒,便也有預防日後有妖魔鬼怪纏她身。
不過孫愛媛暫且想不到這麼多,她現在能想到的,便是今夜殭屍可能會加害於她,而這符咒可以保她一命!
孫愛媛微微偏頭看向了一旁的小蘭,小蘭聽了李長青的話,臉上也盡是擔心。
“小蘭,李道長的話你也聽見了,等會兒就去找一根紅線來吧,我將這符咒戴在身上。”孫愛媛吩咐道。
小蘭聽了孫愛媛的話,連忙點頭示意道,“恩,小蘭一會兒就去辦。”
李長青見狀,便多補充了一句道,“孫小姐,因爲純陽血的緣故,所以不免可能四周會有妖魔鬼怪或者心術不正之人惦記,所以孫小姐如果可以的話,將這符咒隨時待在身上吧。”
其實究竟是不是純陽血,李長青也不敢過於肯定,生辰八字是合了之後他覺得應該是純陽血,但是他計算這純陽血的工夫不是甚好,也可以完全說是門外漢,只不過防患於未然嘛!
“還有,這純陽血的事情,孫小姐今日聽了後全當忘記吧,別放在心裡。”李長青說道,他說完之後看向了孫愛媛身旁的小蘭,畢竟一般的小丫鬟總是話多,怕藏不住話,他便又多叮囑了一句道,“這位姑娘也別說,任何人都別告訴,哪怕孫員外,若是一不小心泄露了,說不定就會惹來禍事。”
李長青的話有些輕飄飄的,語氣也輕,語速更是緩慢,但是就是這般輕言細語,卻是讓孫愛媛徒生了幾分擔心,她連連點頭道,“李道長放心吧,我誰都不會說的。”
“恩,那就行了,孫小姐先休息吧,晚上一定記得要戴上這符咒。”李長青說完之後便打算離開了,因爲晚上要對付的殭屍已經吸過人血了,會更加的厲害,所以今夜自然是要費些心力了。
孫愛媛點頭,然後道,“我們府上的事情真是勞煩李道長了。”
本來她也以爲只是遷墳,小事一樁,卻不想事情鬧得這麼大,好在孫府沒有在鎮上,不然,全鎮的人都得知道他們府上腦殭屍的事情。
到時候,讓他們孫府的顏面往哪兒擺啊!
李長青擺了擺手,然後道,“本道先走了。”
“李道長慢走。”孫愛媛說完後目送了李長青離去。
見李長青離去了,孫愛媛微微有些遲疑地看向了小蘭手中的符咒道,“小蘭,你說這李道長說的話是不是真的,雖然李道長說的話似乎很有道理,也很爲我思考,可是爲什麼不要告訴我爹呢?”
孫愛媛對她父親是信任無比,畢竟是親人,所以李長青一說連她爹也不能說這純陽血的事情·····孫愛媛不免有些遲疑。
她伸手將那黃符拿了過來,好看的塗了粉色蔻丹的指甲將那疊成了三角形的符咒拿着,有些害怕,卻也有些疑惑。
“小姐先別慌。”小蘭說道,她湊上前看了看這符咒,而後道,“雖然李道長這人沒怎麼接觸,但是捨生忘死爲我們孫府捉殭屍是真的,而且老話說得好,得罪誰都不能得罪修道之人。”
“我知道,可是····”孫愛媛遲疑了一陣,而後道,“小蘭,你的意思是如何呢?”孫愛媛看了看小蘭。
小蘭想了一會兒,然後說道,“其實小蘭認爲,不放先帶着這符咒。”
“爲什麼?”孫愛媛有些不解,她記得小時候,祖母還在的時候,祖母就上寺廟去求平安符,那時候她見地上有一張符咒,她很好奇便撿了起來。
一向喜歡她的祖母卻是在看到她玩符咒的瞬間表情嚴肅了起來,令下人將那符咒搶了去,並且扔回了那符咒原本的地方。
祖母說,“不要亂動這符咒,你不是修道之人,不會知道里面是畫的是什麼符咒,這符咒和人一樣,有好的,自然也有不好的。怕就怕你撿到了的是不好的符咒。”
“小姐,之前小蘭就說了嘛,李道長應該是不會害我們的,如果是壞人的話,老爺會往府裡送麼?不過小姐說得也對,是應該留個心眼,所以今晚就先帶着這符咒試試看。”小蘭說道。
孫愛媛抿了抿脣,卻是擰着眉頭說道,“可是不告訴我爹,這·····”
見孫愛媛此般糾結,小蘭只好解釋道,“小姐,剛纔李道長都說了,怕的是這純陽血的事情被旁人聽了去,所以我們便先不說,這符咒也先戴着,若是這殭屍今晚真的想加害小姐的話,李道長又沒有說謊話的話,那便可一知了。”
眼下似乎也只有這個辦法了。
塗了粉紅色蔻丹的指甲尤其好看,孫愛媛的手微微一收緊,然後將那符咒遞到了小蘭的手中道,“那小蘭現在去找一根紅色的穗子吧,我將這符咒掛在腰間吧。”
“恩,好的。”小蘭點了點頭,然後將孫愛媛手中的符咒接了過去。
孫愛媛櫃子裡面穗子倒是不少,因爲偶然間會有許多首飾需要用穗子來懸掛,所以小蘭平日也留意了什麼好看的穗子,只要是好看的,都買了回來。
時間久了,自然積攢下來了不少。
小蘭走進了屋中,熟稔地走到了一個金絲楠木立櫃面前,打開了二層櫃子,拉開之後裡面便平整地擺放着一排做工精美的穗子。
小蘭的手指順着一排穗子滑了過去,最後在一條淺粉色的穗子面前停頓了下來。
這條淺粉色的穗子顏色好看,採用的編制手法也是極爲複雜,複雜的編制手法之後的穗子便是極爲好看的,更何況小姐喜歡粉色,今日也穿着粉色的衣裙,用粉色的穗子系在腰間的話,也定然是好看的。
小蘭拿起了那穗子,正準備掛上去的時候,卻發現這光禿禿的符咒就掛上去,恐怕不好吧!
“小蘭,怎麼還沒好?”小蘭做事一向雷厲風行,孫愛媛見她還沒有弄好,便上前問道。
“快好了。”小蘭將那條粉色的穗子抽了出來,然後遞給了孫愛媛道,“小姐你先拿着這個,我去找一塊兒同色的布帛,將這符咒縫在裡面。”
聽了小蘭的安排,孫愛媛脣角浮現出了笑意,她自言自語道,“這般巧妙的搭配,不知道季公子看了會不會喜歡。”
“額。”剛轉身過去準備找布帛的小蘭聽了孫愛媛這話,一不留神小腿撞到了桌子角上去。
“小蘭,你怎麼了?”孫愛媛聽到了小蘭的那一聲悶叫,便轉身問道。
小蘭背對着孫愛媛,她擡手擺了擺道,“沒事。”然而孫愛媛沒有看到,小蘭卻是痛的咬住了小脣,這不僅僅是痛的,更多的是看着小姐這樣子有些恨鐵不成鋼。
這幾日,果真是字字不離那季公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