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澈看着柳雪濤呆呆的眼神,還以爲是自己的話嚇到了她,於是拍拍這個妹妹的手說道:“丫頭別怕。你這不是好好地坐在這裡嗎?她又沒得逞。我不過是聽說了幾句閒話,才起了疑心。”
“什麼閒話?二哥不妨說來聽聽,就算是沒有的事兒,妹妹聽了心裡也好有個底兒。”柳雪濤暗香,怪不得自己會穿到這個新嫁娘的身上,估計是這一位本尊正是在出嫁的那天被人暗害了吧?
“我只是聽我娘說,那天妹妹上了花轎之後,二夫人便神色古怪,好像有些坐立不安的樣子,按說她又不是妹妹的親孃,平日裡也不見得對妹妹怎麼好。妹妹出嫁,她不會太難過纔是。所以我娘便起了疑心,後來聽見妹妹安安穩穩的同盧俊熙拜了天地,又見二夫人有些失落的樣子。便更加不解。那天我回來,聽了孃的話便悄悄地查了妹妹出嫁前家裡家外的瑣碎小事,居然發現二夫人有段時間頻繁出入藥鋪,買走了城南南華藥鋪裡的好幾種珍奇草藥。”
“那又怎樣?”柳雪濤覺得這些事情並不能說明什麼。可也就是不能說明什麼,才越發有問題。若是明擺着有問題的事情,肯定用不着柳明澈來查。
“我就是覺得很奇怪。前些日子,二夫人孃家出了件大事,需要一筆銀子去打點。可父親卻說方家的那件事是罪有應得,不許家裡人去管,更不許二夫人摻和。按說,二夫人那陣子應該很節儉纔對,爲什麼花大價錢去買那些藥材?方家的人犯得是官司,又不是疑難雜症。”
“或許——是當做禮品往上送吧?”柳雪濤猜測,既然是稀有的藥材,自然人人都想要。
“不會。送人,往往都是些人蔘鹿茸之類的滋補藥材。而二夫人買的那些西域來的稀有藥材皆有不同程度的毒性。肯定不會用來當禮品。只會……”用來害人。
柳明澈的話沒有說完,便聽見外邊紫燕的聲音:“姨奶奶來了?可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
屋子裡兄妹二人立刻止了談話,柳明澈也坐正了身子,端起茶來慢慢的喝茶。柳雪濤亦坐正了身子對這門簾外邊說道:“紫燕,茶涼了,給二舅爺換茶。”
紫燕答應一聲進來,外邊張氏便陪笑着說道:“妾身該少奶奶請安來了,不想卻有貴客在。如此,妾身先下去了。”
“這有些不敢當。姨奶奶怎麼說也是老爺子跟前的人,我們怎麼好太過放肆呢。姨奶奶有事儘管開口,也大可不必吞吞吐吐的。請安麼,以後儘可免了。不但姨奶奶不用來請安,晨少爺每日都要去學堂讀書,也儘可以不用到前面來了。男兒家,還是要讀書上進,做出一番事業來是最要緊的。總在家裡轉來轉去,爲這一點兒蠅頭小利爭得頭破血流有什麼意思?”柳雪濤和自己哥哥說話,無端的被張氏打擾,心裡不舒服,說話自然不好聽。
張氏明明知道柳雪濤孃家的哥哥來了,卻非要闖進來,自然是做好了被嘲諷一場的心裡準備。於是又陪着笑臉檢討了一頓,等柳雪濤沒什麼話說了方退下去。
張氏一走,柳雪濤便把手裡的茶盞猛地摜到地上。
潔白如玉的新瓷器啪的一聲摔得粉碎,把屋子裡的丫頭婆子們嚇了一跳。
“你們一個個兒都是長了眼睛耳朵的人嗎?!”柳雪濤陡然發怒,自從嫁進了這道門,她一直都是不溫不火的,連對張氏這樣張揚屋裡的人都溫溫吞吞,從沒有表現出自己的火氣。今天忽然發怒,不僅僅把盧家原來的下人都嚇了一跳,就是紫燕也被她的動作給驚呆了。
這還是自家的小姐嗎?怎麼忽然間發這麼大的火?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呀!
一屋子人戰戰兢兢,沒有一個人敢大聲喘氣。
柳明澈卻十分平靜的坐着一動不動,好像這裡發生的事情很不與他相干。
“別人家養條狗都能叫一聲,我這兒養了這麼多大活人,一個個兒都是死的嗎?!”柳雪濤繼續發怒,憤憤的目光從每個人的臉上一一掠過,最後落在紫燕的身上,冷冷的說下去:“紫燕,碧蓮。”
“奴婢在。”紫燕和碧蓮趕忙上前福身蹲下,半跪在地上聽憑處置。
“你們連個的月錢,扣三個月。趙嬤嬤和兩個主事嬤嬤,扣一個月。下次再有這樣的事情,你們一個個兒都給我仔細了!不挨一頓板子,是過不去的!”柳雪濤憤憤的說完,一揮手,“都下去吧!沒我的話,誰也不許進來。有人想要試試板子是什麼滋味兒的,只管拿我的話當耳旁風!”
衆人哪敢多言,趕忙行禮告退,乖乖的出去。紫燕和碧蓮忙轉身收拾了地上的碎瓷,方轉身下去,並戴上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