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的事情,總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盧家,柳雪濤和盧峻熙二人並頭歪在榻上,開開心心的數銀子聊天拌嘴吃茶計劃美好的明天。柳家,方氏和柳皓波二人則一上一下坐在小花廳裡生悶氣。
方氏的兩個貼身丫頭大氣而不敢喘的守在門口,任何閒人都不敢進去。
坐在柳皓波下首椅子上的方氏臉色陰沉的鐵青,眼睛裡是噴火的怒氣。她忍了再忍終究還是恨恨的朝着地上啐了一口,罵道:“這小賤人真是應該千刀萬剮!整個一個狐狸精,禍害了小的禍害老的,如今都懷上了小狐狸還能這麼張揚!”
“姨娘!”柳皓波皺皺眉頭,冷冷的說道,“我說過你多少回了,說話,要注意些。”
柳皓波行事非常謹慎,在柳裴元面前更是千依百順這個兒一個大孝子的模樣,就是在方氏的院子裡也從布多說什麼話,更從來不誹謗他人。
方氏生氣的說道:“我事事謹慎,處處謹慎,如今在我自己的屋子裡,連罵個人都不行麼?!之前咱們幫過那麼多人,現在隨便找他們一兩個都能借出十幾萬銀子來,等咱們手下闊綽了連本帶息一起還給他們也就是了!可你總說,你父親是施恩不圖報的,如今怎麼樣?如今怎麼樣?!”
一想想柳裴元在重華樓擺宴爲柳雪濤的車行籌集了百萬兩銀子,方氏的心就跟拿刀子割了一樣滋啦啦的疼,疼的死去活來的,不狠狠地罵幾句出口氣,恐怕她都要氣死了!
“那又怎麼樣?壹佰萬兩銀子不過是帳,她早晚都要還的。”柳皓波的臉上淡淡的,心裡亦是翻江倒海,透着極大地不甘心。
“哼,還?什麼時候還?三年還是五年?若是多還倒罷了。對於那些人,每人拿出幾萬銀子來不跟牛身上拔一根牛毛似的?人家明明白白的說了,她還人家就要,不還人家就當是給外孫子的見面禮了!哼,孩子能不能生得出來還不一定呢,這一百萬銀子的見面禮,也要有那麼福氣承受罷了!”
方氏咬牙切齒的詛咒着,眼睛裡兇狠的目光彷彿要把這屋子的牆都穿透了一隻穿到盧家去把柳雪濤的身上穿幾個洞才解恨。
柳皓波則不接方氏的話,只是長長地嘆了口氣,說道“這幾日父親連連飲酒,這一高興連身子都不顧了!”
方氏一愣,止了怒罵回過頭來看着柳皓波。卻見他的臉上帶着隱隱的擔憂,除此之外別無其他的表情。
不過方氏通過自己這個兒子幽深的眼神似乎看到了一些東西。只是那些東西在她的心中一旦迸發出來,卻又把她自己也嚇得哆嗦了一下---不會吧?
柳皓波見方氏看着自己的目光十分怪異,淡淡的笑道:“姨娘這樣看着我做什麼?”
“你。。。。。。你不會。。。。。。不行的,萬萬不可。。。。。。”方氏呆呆的看着柳皓波,在他淡定的笑容裡似乎讀懂了那種眼神,“萬萬不可啊!”
“姨娘,你說什麼呢,我怎麼聽不懂?”柳皓波目光流轉,躲開方氏的視線,然後慢慢的站起身來,彈了彈衣袖,說道:“姨娘好生歇着吧,我有事,先走了。”
方氏看着柳皓波湖青色的背影消失在門口石青色撒花簾子之外,心裡邊咯噔一下。
不會---他已經出手了吧?
當晚,柳裴元從外邊回來,歇在方氏的屋子裡,他自然是又喝了酒的,方氏服侍着他洗了腳,換了外邊的大衣裳後,又攙着他坐進了牀上的錦被裡,方端了一碗醒酒湯來給他喝下,輕聲勸道:“老爺,這幾天過年,請年酒的實在是多。老爺高興,也要愛惜身子纔是。酒喝得多了,會傷身的。”
柳裴元笑笑,點點頭說道:“我知道,我知道---睡吧。”
方氏把手裡的湯碗轉手遞給身後的丫頭,又親自扶着他躺好,掖好了被角,方吩咐身後的丫頭:“你們都下去吧。”
丫頭們答應着,把外邊的燈燭都熄滅了,只留下一盞豆大的油燈,然後悄聲出去,隨手關上房門。
方氏又去把房門上了閂,方解了自己的大衣裳,挨着柳裴元躺在牀的外邊,因聽見柳裴元並沒有睡着的樣子,方輕聲問道:“老爺,大少爺的婚事眼看着近了,家裡的銀子還有些不湊手,您看---事不是先從外邊的櫃上支些回來,大少爺的婚事,總不好太寒酸了。”
“不用了,銀子的事情我有數,你就不用操心了。。。。。。”柳裴元說着,便轉身向裡慢慢的睡去。
方氏愣了一會兒,終究不敢多問,便咬了咬嘴脣,翻過身背對着柳裴元抱着被子睡去。
。。。。。。
春節過了,轉眼便是上元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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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上元節,曳着一地清冷冷的月光。六街三市繁花似錦,焰燈齊放的長市裡飄蕩着杳杳笙歌。燈影夾雜着星光籠在渺渺珠樓上,頗有些燈火烘春的美感。
江南的風俗,上元節這日十分的熱鬧,不僅有花燈,燈謎,還有很多戲班子雜耍班子都會使出各家的絕活,在上元節這晚熱熱鬧鬧的演一個晚上。
大戶人家的公子小姐也都會盛裝而出,或乘船,或乘車,或包了酒樓茶館的臨街雅間來湊一份熱鬧。小門小戶的人家更是沒了那些估計,只是不曾於青樓妓館的姑娘們一樣大肆的在街上造謠歡笑,但也有人文文靜靜的從繁華鬧市走過,更有一些調皮的大家閨秀乾脆換了男裝,和父兄一起出來玩鬧。
燈樹千光耀雲城,星河欲下,明月如霜。
有情邀我賞軒廊,天色晴霽,水含風涼。
花容半掩送蓮矩,上元如畫,繾綣雲裳。
東風解意寄春信,鳳飛九天,四海求凰。
這一日的紹雲城,可以說是相對開放的節日。男男女女們在街上賞花燈,猜燈謎,看雜耍,嘗小吃。。。。。。
因爲王氏三年孝期未滿,所以盧家的上元夜並沒有掛彩燈,也沒有燃放煙花爆竹。只不過是小兩口兒對坐在飯桌上,多添了兩個菜,兩碗湯圓而已。
飯後,柳雪濤因十分的無聊,便叫人在院子裡放了藤椅,自己裹着銀狐斗篷靠在藤椅上看着夜空裡時時燃放的多多煙花。此時她已經懷孕六個多月,肚子已經很是明顯,躺在搖椅上越發圓滾滾,活像懷裡踹了個西瓜。
盧峻熙湊近了她的身邊,悄聲問道:“娘子,是不是很無聊?”
“嗯。”柳雪濤還不遲疑的點頭,眼睛依然嚮往的看着夜空中偶爾綻放的絢麗焰火。
“那我們---悄悄地出去玩兒?”其實盧峻熙心裡十分的按耐不住的,原本他是答應了顧仲楷王承睿等人今晚一起吃一夜的酒的,可臨走時看見自家媳婦無聊透頂的靠在軟榻上發呆,心裡愣是沒捨得丟下她一個人過上元節,所以才陪着她在家裡吃了晚飯。
可是晚飯過後,漫漫長夜裡,聽着外邊噼裡啪啦的鞭炮聲,摟着媳婦啥事兒也不能幹。。。。。。他還是決定出去逛逛。於是披上斗篷出了門,看見院子裡一個人看焰花的柳雪濤,他又是沒忍住,湊上去問了一句很不該問得話。
本來柳雪濤就煩得要命呢,他偏生問她要不要出去玩兒,你說她能說不去麼?
說這話,柳雪濤便高興地站起身來,拉着盧峻熙的手臂問道:“相公,咱們去哪兒玩?”
盧峻熙原想着她能說不去呢,先是一愣,然後又嘻嘻笑道:“今兒外邊亂的很,人仰馬翻的,你懷着身孕還是別出去了吧?”
柳雪濤立刻炸毛:“你剛纔不是說出去玩兒的嗎?難道是試探?啊---是你自己想出去玩,丟下我一個在家裡是不是?---好啊!相公你居然想把人家一個人丟在家裡。。。。。。”
“不是不是---娘子,爲夫不是那個意思啊!爲夫本來是怕你無聊。。。。。。可又擔心你的肚子。。。。。。哎呀!爲夫也是左右爲難嘛!”盧峻熙趕緊抓住跳腳的女人,把她穩穩地摁在椅子上哄着,“行了行了,爲夫陪你出去就是了,你小心肚子裡的孩子!”
“備車!”柳雪濤耍賴成功,立刻轉身吩咐。
車其實早就備好了,並不是柳雪濤的專用車而是盧峻熙之前用的小馬車。他原本想着自己一個人出去呢,這會兒多了個柳雪濤,原來的車肯定是不成了。家人趕緊的把少奶奶的車從後院拉出來,紫燕碧蓮丫頭大包袱小包袱的開始往車上裝---茶,點心,各色乾果,還有各色水果等等,還有香巾,靠墊,毯子,備用的大毛斗篷之類的也都搬了上去。反正車裡有的是空閒,多帶點兒總是穩妥的。
原本出門至少要兩輛車,這會兒一輛就足夠了。柳雪濤和盧峻熙先進去,兩個丫頭也跟着進了車廂。
爲了方便起見,柳雪濤的車子裡面單獨加了一道帳幔,就隔在牀榻之前,長條几案的外側。如此一來,他們小夫妻在裡面摟摟抱抱也不用擔心隨行的丫頭看免費得小電影。
自然,這主意是盧峻熙提出疑問,柳雪濤解決執行的。
馬車出了盧家大院的大門,出了他們家這條街便進入了繁華的地段。原本盧家門口每年上元節也是很熱鬧的,但因爲盧峻熙母孝的緣故,所以這兩年冷清了許多。盧家大院兩邊也都是盧家的基業,住着盧家的族人,大院這邊不能張燈結綵,兩邊的族人家自然也不能。
紹雲縣雖然比不得蘇州城家家門口都是河流,但也是江南名城,城內有兩條河流穿過,河裡自然也是烏篷船熙熙攘攘,映着一隻只鮮豔的花燈,把河水都照的流光溢彩起來。
河岸兩邊多是客棧酒肆,有的戲班子直接把七八條船用木板連在一起,在河道上唱起了戲。柳雪濤坐在車裡聽着外邊喧喧嚷嚷的人潮聲夾雜着鑼鼓喧天,卻忽然聽見有人在那邊唱得似乎是山西二黃,又像是徽戲。那其實柳雪濤也並不懂戲,只是聽着那唱詞很是綺麗,於是她便着急的叫嚷着:“去那邊去那邊,我要聽那邊的人唱戲!”
盧峻熙細細一聽,也聽出了那河道上的戲班子唱的戲與衆不同,並不是江南流行的崑曲兒,那唱腔措辭都帶着些許頹廢哀婉的味道。於是便吩咐趕車的老人家:“沿着河道往那邊走,少奶奶要聽戲去!”
“是!”趕車的老人家長鞭一揮把車趕到了河邊的拱橋頭上,卻因爲行人熙熙攘攘,馬車卻無法向前了。於是老人家爲難的回了一聲:“回大少爺,前面人多,咱們的車又太寬,恐怕過不去了。”
柳雪濤便嘆了口氣,說道:“早就該想着這一茬,不該坐車大車出來。下次記得提醒我。”
盧峻熙便勸道:“娘子,俗話說看戲不如聽戲,咱們且在這裡聽聽吧。”
柳雪濤知道他是不願讓自己下車,挺着個大肚子滿大街的招搖,於是她便點點頭,說道:“行,就靠邊把車停一停,咱們在這裡聽聽也就罷了。”況且,此時那曲子正唱到了好處,柳雪濤只顧着凝神聽,也不去計較是否能看見那唱曲的人了。
。。。。。。
空對着月兒圓清光一片,好叫人閒愁萬種離恨千端。
擡淚眼仰天看月闌,天上人間總一般。
那嫦娥孤單寂寞誰憐念?莫不是裙拖得環佩鈴鐺?
這聲音似在東牆來自西廂,分明是動人一曲鳳求凰。
。。。。。。
柳雪濤暗暗地感慨,在二十一世紀,世人都在感慨卓文君跟了司馬相如可以說是一朵鮮花插到了牛糞上,好好地一個女人跟了一個口吃的男人,還要遭受下堂之苦。可誰又能明白文君當時的一片癡情呢?
所謂飛蛾撲火,難道那蛾子就不知道撲到火上會燒死麼?
明明知道是個死,它還是義無反顧的撲上去,爲了什麼呢?
只爲了心中的那一點光明吧。
對於卓文君而言,口吃卻能彈出《鳳求凰》的那個男人,就是她心中唯一的光明,是讓她甘願當壚賣酒也要與他相伴一生的信念。
柳雪濤想,其實,文君愛的不是相如,是《鳳求凰》那首琴曲本身,是她所摯愛的音樂。
而自己呢?或許愛的不是盧峻熙這個人,是他能包容自己那些千奇百怪的想法的這種生活。。。。。。
沉思間,那邊的戲已經唱完了。盧峻熙見這女人還在沉思,便擡手輕輕地把她攏進懷裡,悄聲勸道:“走吧,外邊終歸是有些冷的。”
柳雪濤回神,笑道:“總不能白白的聽了人家的曲兒。紫燕,拿二兩銀子過去賞給剛纔唱旦角的那個人。”
紫燕正要下車,碧蓮便攔住她說道:“我去吧,我剛好要下去走動走動。”
柳雪濤笑道:“你們倆結伴去,好生着安全的回來,石硯也跟着,仔細別叫人販子把你們兩個水靈靈的大姑娘給拐跑了。”
紫燕無奈,卻不敢當着盧峻熙的面兒反駁,只得說了一句:“主子又取笑我們!”
說着,兩個丫頭相繼下車,一直跟在車後的石硯也跟上來,同着兩個丫頭一起去那邊尋那戲班子去了。
柳雪濤便又轉了轉身子,對盧峻熙說道:“相公,麻煩你把那白瓜子給我抓過一點兒來吧?”
盧峻熙笑着說道:“跟自己相公還這麼客氣?我可記得你曾經說過你最討厭相敬如賓的話呢。”說着,他便欠起身來往前面的長條几案上前抓瓜子。誰知這車卻忽然前後晃了一下,他身子一歪差點從榻上栽下去。於是便對着外邊罵道:“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怎麼連着都拉不住?!”
外邊趕車的老人家便忙賠罪:“少爺恕罪,是有個小哥兒給少爺送了個請帖兒過來,奴才去接,卻不小心把手裡的繮繩鬆了一點。”
“什麼請帖?拿過來給我瞧瞧!”盧峻熙把瓜子遞給柳雪濤之後,便起身到了車門口。
老人家遞過那帖子來的時候,送帖子的小廝還站在原地等候。
盧峻熙展開看時,卻見上面寫了兩句歪詩:昔日手足似海,不如今日一紅顏。
落款兒處只寫了地名,卻是:五芳齋。
盧峻熙看完之後無奈的笑了笑,對那小廝說道:“你回去跟二公子和表兄說,今兒實在不好意思,是我爽約了。改日我做東再好好地請幾位兄弟喝一杯。”
那小廝一聽這話急了,忙給盧峻熙作揖求道:“大少爺好歹可憐一下小的們,我們家二少爺說了,今兒若是請不了大少爺過去,就把小的腿給打折了。”
盧峻熙皺了皺眉頭,無奈的回頭看了一眼靠在榻上嗑瓜子的柳雪濤,說道:“顧家二公子他們在那邊五芳齋吃酒,瞧見了咱們的車,便叫小廝來請。這不,還弄了兩句歪詩。”
柳雪濤笑笑,接過那請帖兒藉着長條几上的燭光看了一眼,便撇着嘴巴笑道:“你去吧,只是別吃多了酒。我等紫燕他們回來也就回家去睡了。今兒白天沒睡,這會兒都沒什麼精神了。”
盧峻熙一聽媳婦放行,心裡樂開了花,但又覺得有些不放心她一個人在這裡等,便道:“我等紫燕他們回來,瞧着你們回了再上去。”
“你如今已經叫人家笑話你重色輕友了。若還不上去,仔細他們藉故多灌你幾杯。”
盧峻熙便遲疑的問道:“那---我先上去了?”
“去吧,他們也該回來了。”
“嗯,那你小心些。”
“好。”
。。。。。。
盧峻熙從馬車上跳下去,跟着那小廝往五芳齋的門口走了幾步,終究是不放心,又轉身回頭看時,卻看見橋頭便上原本躲在暗影裡的幾個小叫花子衝着自己的馬車擁了上去,一時間他被嚇出了一身冷汗,疾聲喝道:“你們幹什麼?!都給我讓開!”
然而,此時說什麼都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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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馬車上套着的四匹高頭大馬不知受了什麼驚嚇,居然長嘶一聲搖頭掙開了趕車的老人家手裡的繮繩,撒開蹄子狂奔了出去。
盧峻熙只聽見車裡柳雪濤慘叫一聲,馬車便已經衝上了拱橋。
“雪濤---”盧峻熙拼命地叫了一聲,擡腿狂追。無奈他再厲害也是人,哪裡追得上那四匹駿馬。
柳雪濤原本歪在榻上生悶氣呢,她不過是隨口說了兩句客氣話,沒想到那小屁孩還真是當真了,居然跳下了馬車要去跟那些狐朋狗友去吃酒。。。。。。
她靠在榻上還沒來得及罵人,便聽見外邊一陣吵嚷聲,像是小乞丐圍着馬車要錢。於是她坐起身來剛要吩咐老人家拿些打錢給他們買燒餅吃去,便覺得眼前一晃,馬車便猛地往前衝去。
她一頭碰在了長條案上的銅鑄的燭臺,她下意識的緊緊抓住長條几案頭上的雕花,再騰出一隻手拉過一個靠枕墊在肚子上,然後雙手緊緊地抓住了長條几案的案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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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虧,當時她並沒有把這長條几案做成活動的,而是選擇固定在馬車上,不然的話此時她恐怕此時都被撞得鼻青臉腫了。
馬兒受驚,一路狂奔而去,沿途不知踢到了多少行人,也不知道撞散了多少情侶,更不知道撞爛了多少小商小販的攤子。一路把這條繁華的大街鬧得人仰馬翻,哭爹喊娘,滿地狼藉。
馬車雖然大且沉重,但車軲轆卻是貨真價實的橡膠輪胎,縱然比不上二十一世紀的汽車輪胎那麼先進,但起碼大小和材料上一點都不差。這馬車跑起來比尋常的馬車還輕快,四匹馬拉着居然飛奔而下,一直跑過了兩條繁華的大街,才被前面突然出現的一輛馬車給攔住。
也幸虧這四匹馬是久經訓練的好馬,急急的停住,居然沒有撞到前面橫穿過街口的那輛同樣奢華的大車。只是把那趕車的人給嚇了個半死,驚叫一聲從馬車上跳下來喝道:“這是誰家的馬車?居然在這上元之夜亂跑亂撞,出了人命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