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雪濤和一老一少兩個盧家的女人聊天聊得正開心的時候,小丫頭秀兒急匆匆的從外邊進來,也不跟三婆婆和容氏打招呼,直接湊近了柳雪濤的耳邊嘀咕了一句話。
柳雪濤微微一笑,把手裡未嗑完的瓜子兒放回小碟子裡,說道:“今兒真是熱鬧,我原本想請二位來吃茶賞花聊聊家常,不想還有更熱鬧的戲看。”
三婆婆聽了這話忙擺手勸道:“喲,什麼戲呀?咱們大奶奶剛走了半年,咱們家孝期還未滿呢,怎麼能請戲子唱戲呢?我說少奶奶,這會兒咱們家可是有兩個貢生等着高中呢,說不準那會兒報喜的人就擠到門口來了,咱們說話做事可都要講究些呀!”
柳雪濤心中冷笑,心想大年初一你們家就擺了酒了,你老頭子帶頭請族裡人喝酒聽戲,你怎麼不去講講規矩?這會子吃着老孃的喝着老孃的還跟老孃講規矩?若不是今天老孃要借你這老太婆的身份做點兒事,才懶得理你呢!
“喲,三婆婆也真是的,咱們少奶奶是那種不懂規矩的人嗎?您真是老背晦了,還跟她說這些話。”容氏是極看不上這老太婆嘴上一套背地裡一套的,所以直接開口堵她,然後不等她說話,便起身拉着柳雪濤的手說道:“少奶奶說看戲,不過是瞅個熱鬧罷了。正好咱們坐了這一會子,也該起來走走了。”
“你們年紀輕,喜歡走動走動,我這老婆子一搖三晃的,哪裡跟得上你們?”三婆婆被容氏嗆了幾句臉上下不來,便有些耍賴的意思。
“碧蓮,叫人擡了軟轎來,請三婆婆上去。找兩個妥當的小廝擡着走。”柳雪濤吩咐完了之後,便和容氏牽着手慢慢的出了臨月閣。
小廝和軟轎是早就準備好了的。爲了能把這件事做得徹底,柳雪濤幾乎是每個細節都想到了。
容氏見柳雪濤帶着衆人往園子外面走,一時也有些不解。但瞧着柳雪濤的臉色並沒有玩笑之色,心中便暗暗的感覺到了幾分不對,於是也不動聲色的跟在後面,和衆人一起出了花園子直奔張氏的小院。
若說這林謙之平日裡對人也算是和藹的了,盧家上上下下不管是小廝丫頭還是老婆子花匠,十個人有八個總說他是個和善的人,縱然發火也不過是訓斥兩句,再沒罵罵咧咧的說過什麼髒話,更沒對誰下過狠手。之前王氏要懲戒下人,打板子或者抽藤條的,還都是林謙之從中周旋,求不了情便暗暗地招呼行刑的人手上輕些。
可這次對張氏這件事情上,他卻終於表現出了陰狠的一面。
張氏和花泥鰍被人捉姦在牀,按道理已經夠丟人的了。既然已經有四個婆子四個小廝並林大管家親自瞧見了,也該讓他們各自穿上衣裳從裡面出來,頂多拿繩子把二人綁了等主子來處置也就罷了。
可林謙之這回偏不對張氏仁慈客氣半分。想着這個女人平日裡挑唆自己女兒胡思亂想,讓自己父女不合,又挑唆芳菲去少奶奶屋裡鬧的事情,他的火氣就不打一處來。
因此吩咐那四個婆子進去把二人看好,讓他們兩個依然保持着某種姿勢不準動,誰動一下就抽誰一鞭子。更不許他們下牀穿衣服,一直等到少奶奶帶着人過來再處置。
所以,柳雪濤和容氏及三婆婆趕到張氏的院子裡時,一切還都是之前的樣子,張氏手下的丫頭婆子都被擋在院門外邊,柳雪濤見狀又讓不相干的丫頭們都留在外邊,連紫燕和碧蓮兩個大丫頭都不讓進屋。自己則和容氏牽着手,又命兩個婆子扶着三婆婆,幾個已婚女人上了臺階,進了張氏小院裡後院正屋的內室。
臥室的簾子一挑起來,裡面的放蕩畫面一閃,柳雪濤差點笑噴過去。心裡暗暗地笑罵,這個林謙之也太缺德了點!怎麼能叫他們兩個人還摞在一起紋絲不掛的?還弄了兩個婆子在一旁各自持着一根鞭子伺候着……
容氏終歸年輕,只看了一眼便哎呦一聲扭過頭去,連聲說着:“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
三婆婆腳步不利索,原是跟在後面的,見容氏這般模樣便奇怪的問道:“什麼如何是好?難道張姨奶奶不好了?”
柳雪濤這會兒是笑不出來的,雖然她很想笑,但依然還要做出一副憤怒之極的樣子來,厲聲喝道:“林謙之!”
“奴才在。”林謙之理直氣壯的上前,給柳雪濤緩緩地鞠了個躬。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給我說清楚了!”柳雪濤一邊說,一邊瞥眼看了一下三婆婆,心想着老太婆該不會經不住刺激一下子昏過去吧?畢竟年紀大了,肯定會有個高血壓心臟病什麼的,這麼火熱噴血的場面,她能受得住麼?
不過,柳雪濤的擔心是多餘的。人家這位老太婆必定是見多識廣,這驚豔的場面不足以讓她震撼。她只是眨巴着眼睛仔細的看了看牀上交纏在一起的兩具軀體,極爲淡定的說了一句:“哎!如今這些年輕人,一個個越來越不矜持了。怎麼能把這些玩意兒弄到家裡來玩呢?還大白天的叫了衆人來看。真是世風日下……大少奶奶,您給咱老太婆預備這樣的戲碼,有點不對路呀。”
這話一出,柳雪濤還沒反應過來,牀上的兩個人先紅了眼。
“你這老不死的棺材瓤子!還來說什麼風涼話!你他媽的倒是想玩,恐怕你那一身褶皺肉皮能把人給嚇死了吧?”花泥鰍再也忍不下去,噌的一聲從牀上跳下來,擡腳就要踹三婆婆。
幸好林謙之挑的兩個婆子行動乾脆利索,眼神也極好,見那男人從牀上跳下來,擡手照着他的面門便是一鞭子,抽的花泥鰍哎喲一聲,腳還沒踹上門口的老太婆,自己先捂着眼睛跌倒在地上。
“不知死活的混賬東西,到了這種時候還敢充硬漢子,真是活到了頭了!”另一個婆子把手中的鞭子一揚,又給花泥鰍背上來了一鞭子。
這會兒這兩個婆子已經看夠了活春宮圖,正要把心裡憋得那股邪火都發在這該死的男人身上。嗯,男人都不是好東西,老的小的都是薄情寡義的玩意兒,一個個都喜歡狐狸精,放着正經女人在家裡不碰,就喜歡跟這種爛貨混在一起……
兩個婆子也說不清楚是泛着什麼醋勁兒了,反正抽下去的鞭子一下比一下狠。沒幾下花泥鰍的身上便跳起了一道道的血印子,他人也嗷嗷的叫着在地上東滾西滾躲來躲去。
張氏更是哭嚎不已,花泥鰍一下牀,她便得了自由,一邊抓過衣裳來披在身上,一邊找了汗巾子衝下牀去,掇了凳子就要上吊。
林謙之恨死這個女人了,哪裡會讓她上吊得逞?剛對着柳雪濤和容氏回話兒沒說了幾句,便聽見張氏喊叫着說自己被強姦失了名節,苦惱着不活了要上吊。於是他立刻轉身走到臥房門口,指着張氏怒道:“你們把這個賤人給我捆起來!再找雙臭襪子把她的嘴巴給塞上,別叫她又叫又嚷的壞了主子的名聲!”
可憐的三婆婆老太太,這會兒才反應過來原來那牀上壓在一起的一男一女並不是什麼戲子,原來竟是張姨奶奶和她養的野漢子。一時間只覺得氣血不順眼前發黑,嘆了一聲:“家門不幸……”便昏死過去。
柳雪濤命人把這老太太扶到一旁的軟榻上,又叫人掐了掐的她人中,推了推她的胸口,三婆婆長吐一口氣悠悠醒轉,又靠在婆子的懷裡有氣無力的嘆道:“真是造孽呀……這可教咱們盧家的臉面往哪兒擱喲!”
此時,林謙之已經招呼了小廝把花泥鰍也綁了起來,用東西塞住了嘴巴。和張氏一起推到牆角讓二人蹲在地上,又拿了兩件衫子罩住他們的身子以免有失觀瞻。
容氏坐在柳雪濤的身邊,原本羞紅的臉在聽了林謙之的一番訴說之後,已經氣得蠟黃蠟黃的。她氣憤的看了一眼牆角的一對姦夫淫婦,拉着柳雪濤的手說道:“少奶奶,這種人決不能縱容。一定要重重的處置他們,否則——我們盧家的臉面何在?將來孩子們又該如何在這紹雲縣城裡活下去?還有誰家的少爺小姐肯跟咱們家的孩子結親暱!這……這簡直是罪該萬死的!一定要把她們浸豬籠淹死!架火堆燒死!”
柳雪濤伸手抓住容氏顫抖的手,心想生在這種社會裡的女人真是可憐。容氏也是個寡婦,自然知道寡居的苦楚。可她爲了自己的兒子着想,對張氏一點同情心也沒有,此刻恨不得立刻把張氏活活燒死方解心頭之恨。
“嫂子且不要激動。這件事情不僅僅是咱們盧家的事情,還牽扯到外人。如今也不是我一個婦道人家說了算的。咱們還是叫人把三叔公和族中的幾位老長輩都請了來,一同細細的商議了再辦吧。”
柳雪濤的話一說,三婆婆便立刻從榻上坐起身來,指着林謙之說道:“去——快叫人去把族中衆長老都請了來,這件事情不是小事,決不能就這樣算了……”
林謙之只瞧着柳雪濤的臉色,根本不看那老太婆一眼。
柳雪濤笑笑,說道:“林管家,叫人去請族長和各位長老吧。”
林謙之答應一聲,說道:“是,奴才這就去辦。”
說去辦,其實也不過是吩咐手下的小廝各自去請人而已,林謙之只到外邊的廊檐下三言五語便吩咐利索。又把柳雪濤身邊的丫頭婆子都叫進來服侍,又吩咐人去燒水煮茶上點心。一會兒族長和各位長老來了總不能就這樣乾坐着辦事兒吧?
張氏的院子雖然不大,但也是色色齊全的。紫燕又命小丫頭回旭日齋取了柳雪濤平日裡吃的茶來,又叫人預備了各色乾果點心,一碟碟的茶點端上來的時候,族長三叔公和族中的幾位老人也便請到了。
柳雪濤親自到院門口迎接,和容氏一起請了三叔公等人在前面的花廳裡坐下奉茶。又叫丫頭把三婆婆也請了過來,在東里間的矮榻上安置下。
柳雪濤以當家人的身份坐在幾個長老之下的椅子上,讓林謙之又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林謙之便把小車子藉口當東西替張氏傳話開始,到捉姦在牀爲止,詳細至極。
族長盧老三聽了這話氣的花白鬍子都翹起來了,一邊拍着桌子一邊怒道:“浸豬籠!把那個不要臉的賤婦浸豬籠!盧家祖上無光!祖上無光……恥辱啊!德鬆這是哪輩子造的孽,居然寵了這樣一個不要臉的賤婦!狐狸精!”
德鬆?柳雪濤心中暗道,這應該是盧峻熙父親的名字吧?記得去年送王氏的靈樞去祖塋的時候,在墓碑上見過這個名諱。
此時,柳雪濤的心思一動,暗想若是盧峻熙知道這事兒又該怎麼處置呢?他會不會同意把這件事情張揚出去,使他的父親名譽受損呢?
不會的吧?即便盧峻熙這小屁孩一點也不喜歡他的父親,他也必然不願意這種辱沒父親名聲的事情成爲紹雲城裡老少百姓茶餘飯後的閒話,看那些人說起此事時或者嘲笑或者鄙夷的目光,把張氏這個女人和那個叫盧德鬆的男人聯繫在一起演繹出一些供人取笑的話題來。
唉!終究是爲了他着想罷了。
想到這些,柳雪濤反而冷靜下來,她緩緩地站起身來對着幾個老頭子福了福身,淡淡的說道:“族長,諸位叔叔伯伯們,請容雪濤說幾句話,可好?”
盧老三見這位少奶奶此時臉上並沒有半分喜色,更沒有多少氣憤,也沒有什麼過激的言談舉止,只是一臉的憂慮,彷彿只是擔心這件事情給盧家帶來的不好的影響,只是站在一個當家人的位置上從全盤考慮事情如何處置。想想自己的氣憤,心中不免對她的冷靜生出幾分好感。
“峻熙媳婦,雖然這件事情關係到咱們盧家的臉面,可畢竟是你們院裡的事情。你自然有說話的權力。想說什麼就說吧,我們幾個老傢伙自然是維護盧家的臉面的。對這種傷風敗俗之事,絕不姑息!今兒我們幾個老頭子就看着你整肅家視,處置這該死的淫婦!”
柳雪濤忙點點頭,說道:“叔公說的很是。我也是這樣想的。可是,畢竟這件事情牽扯到死去的公公的名聲。還有峻晨的名聲。幾位叔叔伯伯都知道,峻晨和大少爺都去江浙府趕考去了。魚躍龍門,說不準他們就進士及第了。果然那樣,不管峻晨是庶子也罷,大少爺是弟子也罷,都是咱們盧家的人。中了進士之後,他們還要去京城參加殿試。這樣的事情若是傳出去,恐怕對兩個少爺的仕途大有影響。更是丟了盧家祖宗的臉。所以,依照我的意見,此時切不可太過聲張。只是別饒了這對男女也就罷了,至於對外面怎麼說,還不在我們的一張嘴?能瞞的下的,就看在死去的和少爺們的面上,瞞下去吧。”
說完,柳雪濤又對着衆人深深一福。心想,只要把姓張的那個女人弄出去,再也不要她出現在自己眼前也就罷了。還有那個可惡的男人,最好把他閹了,然後灌上啞藥把他弄成啞巴,讓他這輩子都不能再害人。
幾個老頭子自然也不願意聲張,原本是在氣頭上,恨不得把張氏和那個姦夫一起綁起來去遊街示衆。但聽了柳雪濤的話後再仔細想想,果然那樣做了,氣是出了,可將來呢?盧家出了這種事,自己的兒子孫子臉上就很光彩嗎?
張氏不過是個妾室,說白了,妾在大戶人家不過是玩物而已,狗兒貓兒一般的東西,喜歡就多逗弄逗弄,不喜歡便任意打罵買賣或者贈送。
只不過張氏是憑着之前盧峻熙的父親對她的寵愛,和王氏的過分打壓,族中才有人偶爾站出來替她說句話,也不過是覺得盧峻晨作爲庶子不能入族譜的事情和王氏置些閒氣罷了。
如今想想,盧峻晨入不入族譜幹自己何事?他又不是自己的兒子。
既然人家大少奶奶都這樣說了,自己這些外一路的人再多說,那就是不知好歹了。人家已經生了另建宗祠的心了,難道自己這些人還要討人厭嗎?
俗話說,人不爲己天誅地滅。
張氏已經犯了不可饒恕的大罪,已經留不得了,何苦再得罪一個大少奶奶來給自己多添一堵牆呢?
盧家老三看看幾個老頭子都是若有所思的模樣,一個個都不提反對意見。便點點頭說道:“峻熙媳婦是個顧大體的人。真不愧是柳家的大小姐,說話做事最是讓人心服的。這件事情,你說怎樣就怎樣吧。我們幾個老傢伙都聽你的。”
盧老三說完這話後心裡又跟了一句:只要過年的時候你們還照常分東西給族中衆人照常出祭祀祖宗的祭品,我也就沒話說了。
柳雪濤淡淡一笑,說道:“三叔公說笑了,我不過是個婦道人家,哪裡懂得這些事情。自然是三叔公及諸位叔叔伯伯們指點着料理罷了。”說着,她並不徵詢在座衆人的意見便對林謙之說道:“你去,把張氏帶上來。我有話問她。”
盧老三和其他幾個老頭子對視一眼,各自暗暗地一笑。
這個小媳婦還是很會說話辦事的,既給足了他們幾個老東西面子,又很懂得分寸,也不讓他們難做。好吧,他們樂得啥事都不幹還落個辛苦的好名聲。
林謙之奉命,帶着兩個婆子去後院把張氏帶了進來,一把把她推倒在地上。張氏此時已經披上了衣衫,但髮絲凌亂,六神無主。因被推了一下,便一個趔趄跪倒在地上,往前爬行兩步欲抱住柳雪濤的腿哭訴冤情,卻被柳雪濤閃身躲開。並喝道:“拿開你的髒手!事到如今你還敢拉拉扯扯的?真是不知死活!”
柳雪濤低頭看了一眼前這個可惡的女人,挑唆事端,製造矛盾,還把伺候了她幾年的丫頭推向一個惡狼的懷抱。真是傷天害理之極。於是也不等她在哭訴什麼,直接問道:“張氏,我問你,你可還在意盧峻晨?”
張氏被柳雪濤這一刀見血的話給刺得渾身打哆嗦,她猛然間擡頭看着柳雪濤,戰戰兢兢的說道:“求你——求你不要把這事兒聲張出去……我已經是卑微淫賤之人,死不足惜,可是峻晨……峻晨他是個好孩子啊……”
“哼!”盧老三坐在上位上冷冷的喝道:“峻晨有你這樣的姨娘,真是天大的不幸!你還有臉提起他的名字。若不是瞧在他的面上,今天這事兒就算把你掛在城頭上暴曬七日,也不足以平息吾等心頭之恨!”
張氏此時像個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無力的倒在地上,連哭泣都沒有了聲音。
柳雪濤從袖子裡拿出一隻瓷瓶,正是那天在金蝶兒的手裡踢掉的那隻。她纖細的手指捏着潔白的瓷瓶,轉了轉,仔細的看了一眼,又把這瓷瓶遞到張氏的面前,問道:“這樣東西,你應該很熟悉吧?”
張氏擡頭一看,頓時又魂飛魄散。
那隻小瓶子的確是她的東西,而且只有她和金蝶兒知道里面盛的是什麼。她也是因爲不見了這小瓶子才確定金蝶兒已經死了的事情。想不到這小瓶子竟在柳雪濤的手裡,一時間她只覺得驚恐無限,嘴巴一張一張的,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柳雪濤把小瓷瓶遞給了旁邊的一個婆子,說道:“這是從金蝶兒的手裡拿到的。你很意外吧?今兒當着大家的面,我且問你,你和花泥鰍私通,被金蝶兒撞見,後來爲了讓金蝶兒爲你們守住秘密便把她推進花泥鰍的懷裡,慫恿着他強姦了金蝶兒,金蝶不甘受辱跳水自盡,我說這話不冤枉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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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氏倒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氣,那樣子極像一隻離了水的魚。
而柳雪濤卻對這個可惡的女人生不出半點同情心來。金蝶兒是她跟前的丫頭,爲了自身的利益絕不會把她的事情說出去,況且想來張氏和男人私通也不是這一回,金蝶初時尚且想着爲她保守秘密才趕走了其他的小丫頭自己坐在門口爲她守門。這女人居然反手就把金蝶給毀了。
這種人,死不足惜。
柳雪濤轉身走了兩步,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接了丫頭遞上來的茶,喝了半口潤了潤喉嚨,給屋裡的幾個老傢伙一點理解反應的時間,然後接着說道:“你若是爲了峻晨想,這會兒就當着大家的面把這裡面的東西吃下去。反正這是你自家的東西,吃了它,你走的倒也安心,且也無怨無悔。”
“求……求你……”張氏終於明白今天自己是活不成了,便吃力的往柳雪濤跟前爬了幾步,接過婆子遞過來的小瓷瓶,撥掉塞子把裡面的東西一仰頭全部倒進嘴裡。之後方斷斷續續的說道:“求你……不要讓……峻晨……知……知……”
話未說完,她便斷了氣息。柳雪濤皺了皺眉頭,看着她手裡的那個小小的白瓷瓶,暗想,看來這毒藥真是如假包換童叟無欺。
盧老三見張氏已經沒了聲息,便一擺手說道:“哼,這種賤婦,如此也是便宜了她!你們把她弄出去找個地方燒了也就罷了。只去官府報一聲說她吃壞了東西,暴病身亡也就罷了。”
林謙之聞言,看了看柳雪濤的臉色。柳雪濤微微點頭。林謙之一擺手上來兩個男家丁,一前一後拖着張氏的屍體出去,找了個草蓆捲起來弄了出去。
盧老三又對柳雪濤說道:“想不到這個賤婦居然做了如此豬狗不如的事情,看來平日裡咱們真是錯看了她!以後這件事情誰也不許再提及,以免壞了我盧家的名聲,貽害子孫。”
幾個老傢伙都點頭稱是。
另有一個老人卻轉頭對柳雪濤說道:“侄媳婦,張氏雖然死了,可那姦夫還在。他不是咱們盧家的人,這事兒又該如何處置方妥當呢?”
柳雪濤微微一笑,說道:“二叔莫急。我自然叫他心甘情願的去做一輩子牢,永不反悔。”說着,柳雪濤便對林謙之說道,“去把那丫頭帶上來,再叫人把花泥鰍那個混賬東西帶來。”
林謙之今兒是真的很忙,前前後後的不知跑了多少腿。不過能親手把張氏這個禍害送去見閻王,他從心底裡痛快。做事也格外的有精神。
花泥鰍的妹妹被林謙之花了二百六十兩銀子從綠玉館贖身。
二百六十兩銀子摺合到現代的人民幣大概是不到八萬塊錢。八萬塊錢雖然在現代買不到一條人命。可二百六十兩銀子在那種社會,都足夠買十幾個黃花大閨女的了。
想想黃氏當時因爲一碗飯就給孫老虎做了媳婦的事情,可知當時老百姓的性命是多麼的不值錢。遇到災荒之年,更是給口飯就心甘情願給人做一輩子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