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遠昔送走了聶偉箴和林茜後灰病房,看見蘇陸軒正把那束紫色的鬱金香一隻一隻的插進注了水的玻璃花瓶裡。最早的那束黃色的已經被他丟了,雖然還不怎麼枯萎。
“這花可真漂亮。這應該是‘玫瑰美人’吧?”寧遠昔在女兒身邊坐下來,看着蘇陸軒手裡紫色的花朵,發自內心的讚美。
蘇陸軒笑道:“寧姨果然博學。這個是花店早晨剛空運過來的,我看蠻新鮮,顏色也好。所以買了一把。這病房裡總是少了些顏色。”
寧遠昔笑着點點頭,心裡卻想着這孩子明明是在追求寧可,爲什麼每次送花不是玫瑰而是鬱金香?
蘇陸軒把花弄好,轉身問寧可:“要不要出去走走?我去推輪椅來。”
寧可搖搖頭:“我能走路了,還跟個重症患者一樣坐輪椅,多不好?”
“醫生不是說最好不要走路?這是腳呢,養不好以後可有你受的。高跟鞋什麼的都不能穿啦。”蘇陸軒像逗小孩子一樣,開心的笑着。
寧遠昔便勸:“可可,你一早起來就說悶,還是出去散散吧。”
“我說悶是因爲有兩天沒見到小羽毛了啊。”
“瞧我,忘了告訴你了,小羽毛被五嬸給捉走了。哎!”說到此事蘇陸軒遺憾的搖搖頭,“五嬸可真是雷厲風行啊。”
“啊?”寧可大出意外:“她不上學啦?還不到暑假的時候啊。”
“五嬸的脾氣就是這樣。她認定的事情很難扭轉。本來嘛,凌少跟小羽毛的事情就有點玄,偏偏又發生這樣的事情。這回連五叔都不站在小羽毛這邊。五嬸一聲令下叫人給小羽毛收拾東西,帶着她去歐洲了。說等她基金會的事情告一段落,再親自帶她回來上學。學校裡請的是病假。”
“那要多久啊!”寧可從心裡哀嘆一聲,凌墨豈不是要瘋了?
“兩到三個禮拜吧。五嬸的那個私募基金會一直很忙。最近不知又弄什麼活動,本來還要去一趟非洲。五嬸說只好先交給別人。女兒的事情是第一重要的嘛。”
寧可沒來由的一陣心煩,皺着眉頭問:“鍾姨是打定主意要拆散他們兩個了?”
蘇陸軒無奈的嘆了口氣,沒說什麼。對蘇羽的終身大事,鍾筱雨是最有發言權的。
雖然蘇家兒女婚姻從來都是以個人意願爲先,父母的意見爲輔。可如果五嬸全力反對,五叔肯定不能多說。小羽毛再堅持也抗不過她的母親吧?
寧可從枕邊拿過自己的手機,想了想給凌墨打了個電話。
凌墨這幾天忙於處理從瘸腿老三那裡端來的那匹槍支的事情,每天都忙。
周呈曄幾乎天天找他,希望他能把瘸腿老三私藏的那匹槍支交出來。凌墨心裡因爲蘇羽的事情煩躁,脾氣不怎麼好,便一直拖着不理會。
寧可坐在輪椅上打電話,蘇陸軒則體貼的推着她出病房樓。
凌墨坐在睚眥的辦公室裡,看着黑色真皮沙發上的周呈曄,似笑非笑,愛理不理。
電話鈴響,凌墨揚了揚手機:“寧可的電話,我先接了。”
周呈曄淡笑:“接。別人的電話可以不接,我們家嫂子的電話一定要接。”
凌墨不屑的哼了一聲,心想哪兒跟哪兒啊就你們家嫂子了?這會兒功夫,蘇陸軒那傢伙肯定又去醫院了。你們家隊長呢?影子都不見。
“喂,可可?”凌墨接起寧可的電話,想想嚴肅知道可可跟蘇陸軒在一起的表情,心理平衡了許多。這世道,並不是爺一個人情路坎坷啊。
“你忙什麼呢?”寧可坐在輪椅上,看着假山水池裡的幾朵睡蓮。
“沒忙什麼,在辦公室呢。你有事兒儘管說。”
“我想出院,你勸勸我媽吧。”
“不是,這事兒光你一個人想不成啊,醫生怎麼說?”
“我的腳已經沒事兒了。再說,我可以回家去養着啊。我不喜歡醫院這環境,進進出出都是病人,看着心裡就難受。”
“嗯……”凌墨認真考慮了一下寧可的話,覺得可以理解。再說,腳扭傷完全可以回家養。不下地走路就成了,沒必要非住院,“也成,不過你出了院要回寧家住啊,你自己那個小公寓可住不開。寧姨還要照顧你呢。”
“可以啊。”寧可心想住回舅舅家的話,蘇陸軒應該不會每天都去了吧?來醫院探望是順路,去寧家花園可不順路。
“那我等會兒過去,當面跟寧姨說。”凌墨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再給寧和打個電話,讓他去接你們。”
“我給舅舅打吧。”
“也好。”
掛了電話,凌墨下巴一揚對周呈曄說:“我說,我有事兒呢,得走了啊。”
“寧可要出院?”
“是啊,在醫院呆煩了,想回家。”
“她腳好了?”
“好的差不多了。不過回家也是養着,沒關係。”
“嗯,我跟你一起去。”
“哎我說!”凌墨忍不住皺眉:“你跟我去算怎麼回事兒?寧可從頭到尾都是受害者,口供你都錄了幾遍了,還去?!”
“我就是去探望一下病號而已。不管怎麼說,大家相識一場也算朋友吧?沒有你這麼拒人門外的道理。何況你也不是寧姑娘什麼人。”
“我怎麼不是她什麼人?我也算是她的家長。”
“家長?”周呈曄瞪大了眼睛笑的無邪:“還有你這樣的家長?”
“嘖!少跟我扯淡,我說周隊長,你就這麼閒啊,天天跟我膩在一起。不知道的還以爲咱們倆攪基呢。”
“攪什麼?”周呈曄有點蒙,根正苗紅的孩子不怎麼懂這話的意思。
“攪基。‘同性’向吸的那種。”凌墨惡狠狠地加重了某個詞的語氣,滿意的看着周呈曄臉上的表情龜裂,得意的甩門而去。
“媽的!”周呈曄低聲咒罵了一句髒話,跟着出門的同時,從口袋裡摸出手機打電話向聶頭兒彙報敵情。沒辦法,誰讓他攤上個情商低下的隊長,都轉業了還得幫着他追老婆,命苦啊!
寧遠昔是真的挺聽凌墨的話。
當天下午,凌墨給寧可辦完了出院手續,寧家的司機開了一輛商務車來接寧可出院,同來的還有寧仲翔和杜心靈夫婦。
杜心靈每次站在寧遠昔這個小姑子面前都有些自卑感。只是這種自卑表現出來卻又帶着那麼一點扭曲的自強。比如今天,她特意做了個髮型,上了淡妝,穿了一件Armani今年新款的一件米白色套裝。
只是她這樣的打扮站在穿了一件沒有任何品牌標示海藍色連衣裙的寧遠昔面前,依然遜色不少。
寧遠昔是天生的女神,而杜心靈也不過是一個富家婦。
寧家的司機和凌墨兩個人把寧可母女的行李提到車上去,寧仲翔走到病牀前,心疼的看着外甥女:“可可,感覺怎麼樣?”
“我已經沒事了呀,舅舅。”寧可開心的笑,能出院的感覺真好。
“回家去養也是一樣,我們的家庭醫生治跌打扭傷是一流的。按我說早該回家去了,這醫院裡的醫生,哪裡比得上老陳。”寧仲翔說着,彎腰把寧可抱起來,轉身就往外走。
寧遠昔拿了隨身的小包跟上去,嗔怪:“二哥你就寵着她吧。本來就不聽話,想下地走路呢,你還這樣說。”
寧仲翔笑道:“走路還不行,這是基本原則,沒得商量。不過回家去吃喝住都方便,比在醫院強多了。”
杜心靈跟在後面檢查了一遍病房,目光落在窗口那些鬱金香上:“可可,你的花都帶回去吧?”
寧仲翔已經抱着寧可走出去十幾步了,聽了這話頭也不回的說道:“不要了,家裡什麼花沒有。”
寧遠昔笑道:“確定不要了?那可是小蘇的一片心呢。”
“媽媽!”寧可扁嘴,一臉的不樂意。
寧遠昔笑而不語。女兒長大了,有那麼優秀的男孩子追是好事。當媽的見了只會喜歡。
回到寧家唯一的好處真的是清淨了許多。
原本蘇陸軒兩天一次探視,如今都一個禮拜沒見人影。
只是另外有個不好處就是,跟寧家有關係的各個商家聽說寧二爺的外甥女受傷了,寧家大小姐寧遠昔回國了,便紛紛前來探視。別人不說,就梁氏集團老董事長樑正夫婦已經來了兩趟了。
雖然老樑夫婦來沒帶兒子,寧可身爲一個病號也可以窩在房間裡不出去陪坐,但樓下客廳裡笑語晏晏,話題依然離不開寧可和樑飛揚兩個。
寧遠昔倒還好,女兒的事情她不多管,只要不太出格,就全憑女兒開心。
樑飛揚也好,蘇陸軒也好,都是名門子弟,有良好的家世和教養,不管是誰成爲女兒的男朋友,寧遠昔都不排斥。
杜心靈則一心想跟梁氏結親,她覺得蘇家雖好,但在江南,跟Q市離得太遠。而且蘇家人都眼界高,但看蘇羽那小丫頭就知道了,每回見着,就不冷不熱的叫一聲‘阿姨’完事兒,想多說一句話都難。
梁氏就不一樣了,老樑夫婦是Q市人,擡頭不見低頭見,如果能結成親家,以後自己也得力不少。
而寧仲翔呢,則早就跟寧可談過,他認爲寧可喜歡的是蘇陸軒,對樑飛揚沒什麼感覺。所以寧二爺挺的是蘇家六公子,這幾天還一直納悶,這蘇陸軒怎麼都不露面了呢?難道可可跟人家鬧彆扭了不成?
就在寧家花園人來人往,熱鬧非凡的時候,墨龍訓練基地水深火熱的訓練生活告了一個段落。
又有十四個人被淘汰了。經過兩次淘汰,五十六個人剩下不到一半兒。
停機坪上,迅速集合起來的士兵面前,嚴長官負手跨立,眉目威嚴無比。
“第二階段選訓結束了,我沒什麼可說的。只有一句話,走的人一路好走,留下的人自求多福。”說話間,嚴肅冷硬的目光掃過每個人的臉,然後慢慢地吐出兩個字:“解散。”
那羣提着最後一口氣筆直站立的傢伙們頓時垮了下來,有的伸手跨在同袍的肩上吊膀子,有的乾脆一屁股坐在地上,丟開槍,揮去帽子,四仰八叉的往後躺下。還有的抱着戰友的脖子嗚嗚的哭泣。
霍城看着這些拿不成個兒的傢伙們,不由得嘆了口氣:“行了行了!都打起精神來,十五分鐘回宿舍洗漱,二十分鐘後開飯!晚了吃不上飯可別抱怨啊。”
原本累的死豬一樣的衆人一聽這話,又‘嗷’的一嗓子竄起來往宿舍跑去。
而嚴肅一回宿舍便接到了聶偉箴的電話,聶偉箴就一句話:洗澡後滾老子辦公室來。
嚴肅來不及多想,也不願意多想,簡單的衝了個澡換了身乾淨的作訓服跑步去了聶大隊的辦公室。
進門的時候嚴肅看見聶偉箴手裡捧着一幅畫,金色的相框雕刻着繁複古典的花紋,眼睛笑眯眯的,跟個老狐狸似的。所以他一時有些發愣,甚至嚴重懷疑聶頭兒是不是得了精神分裂症。
“頭兒,您找我有事兒?”嚴肅走過去站在聶偉箴的辦公桌旁,擡眼去瞄那幅畫。無奈角度不合適,看不見畫上是什麼內容。
“你還別說,藝術家就是藝術家。就這麼簡單幾筆,這神韻,可比照片好看多了。”聶偉箴滿足的嘆息,擡手把手裡的寶貝遞過來,“兔崽子,老子爲你操碎了心了。”
嚴肅伸手接過畫框,看清楚畫上的人後就呆住了。
這是一幅簡單的素描畫像,以線條爲主,光影爲輔,沒有任何場景,但嚴肅一眼就知道這是寧可在病房裡。小姑娘秀美的側臉微微逆着光,神情專注的樣子叫人心疼。
“傻了吧?”聶偉箴直起身子靠在轉椅上哼道:“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
“頭兒,你哪裡來的?”
“哪裡來的?”聶偉箴得意的笑:“這還得是我老婆厲害。”
“啊?”嚴肅心想這跟你老婆有什麼關係啊?
“這是我老婆,你嫂子,跟寧可她媽那兒死乞白賴的要來的。連聶泓都給搬出來了。”
“寧可的媽媽?回國了?”
“人家女兒受傷了,你小子作爲男朋友不守在身邊照顧,人家老媽還不得趕緊的過來啊。”
“頭兒,不是……我這不也是被你給害得嘛。”
“怎麼叫我害得你?你個兔崽子,不厚道!”聶偉箴指着嚴肅的鼻子罵,“老子豁出去帶着老婆去替你哄媳婦,你不但不感激還怨我?”
“那要不你給我一個禮拜的假?我自己去搞定。”
“假期沒有。相反,這次選訓不許你偷懶。”聶偉箴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桌子,慢條斯理的說道:“不過,老子可以幫你個大忙。到時候你別痛哭流涕就成。”
嚴肅負手跨立,朗聲答了一個字:“是。”
心裡卻一再鄙夷他們家頭兒的人品果然是無下限啊無下限。
不過嚴長官回去後就把那幅畫擺在了自己牀頭,雖然只能臨時放一放,回頭還得收起來。但就這一會兒他也是左看右看看不夠,最後一個沒忍住,摸出手機給寧姑娘打了一個電話。
寧可被寧果纏着說今年夏季的流行服飾,手機在她臥室,鈴聲響根本沒聽見,還是寧遠昔給她送過來的。寧可看也沒看就接起了電話,因爲當時她還被寧果纏着評價香奈兒的一款粉色連衣裙。
“可可?”嚴肅的聲音一下子闖進耳膜,把寧可驚得一個愣神,頓時變了臉色。
“姐?”寧果看着呆呆的寧可,忍不住推了一把,“姐你幹嘛呢?誰給你打電話啊,你臉都白了。”
寧果的聲音很清晰的傳到嚴肅的耳朵裡,嚴長官心裡就不是個滋味。
“可可,對不起啊。那天……你嚇壞了吧?”
“沒有。”寧可下意識的否認,擡手推開寧果,慢慢地往陽臺上走,試圖找個安靜的地方。
“姐,你慢點!柺杖在這兒呢。”寧果抄起柺杖給寧可送過去。
其實寧可完全可以慢慢地走路,但寧仲翔太小心,還是叫人給她弄了個柺杖來,讓她受傷的那隻腳儘量不用力。
嚴肅在那邊聽見這話,又是一陣歉疚:“可可,你的腳還沒好呢?”
“已經好了。他們都太緊張了……所以……”寧可站在陽臺上那棵一人高的幸福樹跟前,看着外邊鬱鬱蔥蔥的花木,心裡泛酸,卻又不想跟這個人多說。
嚴肅雖然看不見,但聽這低低柔柔的聲音也能感受到小姑娘心裡的委屈,一向油嘴滑舌的人居然有些詞窮,沉默了片刻才繼續說話:“還是小心點好。對了,等腳好了也不要穿高跟鞋了,容易二次扭傷。”
“嗯,知道。”寧可微微仰着臉,眼睛裡澀澀的感覺硬生生的壓下去。
“我帶隊野外訓練,去了山裡。信號隔絕,下午剛回來……”雖然解釋很蒼白,但也比不解釋好吧?一向自信的傢伙心裡也沒底了。
“我聽說了。”
“你聽說了?聽誰說的?”
“你們大隊長和夫人來看過我。替你解釋過了,還道了歉。”
“哦,是這樣。”嚴肅心想聶頭兒在嫂子的領導下,還是比較靠譜的。
“所以,你忙的話就去忙吧。我沒事。”寧可的語氣聽起來淡淡的,有些生疏。
嚴肅心裡越發不是滋味,肚子裡一車廂的話不知該說什麼,鬱悶的轉眼看着畫框裡寧姑娘的側臉,沉默了半天才呢喃出一句話“可可,我很想你。”
寧可只覺得心口有一堵牆瞬間坍塌,轟隆隆倒下來,片瓦不留。
真是個混蛋啊!她無奈的閉了閉眼睛,擡手抹了抹眼角,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命中劫數?
兩個禮拜了吧?自己費盡心力構建起來的防護牆,就在這樣一句平平淡淡的‘我想你’中化爲灰燼。早知道是他就不接這個電話了。
“可可?”嚴肅聽見對方的動靜,又忍不住叫了一聲,“寶貝?我是真的很想你。我這輩子……恐怕都放不開你了。”
寧可咬了咬牙,狠了狠心,說了一句極不負責任的話:“我不信,所以你用你的一輩子來證明給我看吧。”
“好。”嚴肅卻開心的笑了,他的寶貝兒說了,要用一輩子來證明呢。
“可可——吃水果了。”寧遠昔親自做了水果沙拉端了出來。
“姐姐電話還沒打完呢。”寧果靠在寧遠昔身邊,拿了水果叉挑了一塊火龍果放在嘴裡,滿意的眯起了眼睛:“姑媽,爲什麼你做的水果沙拉都這麼美味呢。”
“是誰在叫你?”嚴肅捨不得掛電話。
“我媽媽。”寧可回頭看了一眼客廳裡的寧遠昔和寧果,幸福的笑了笑,“叫我去吃水果呢。”
“那你去吧。我明天晚上再給你打電話。”
寧可小嘴巴一扁,小脾氣又上來了:“再說吧,我明天不一定有空接你的電話。”
“沒關係,我打我的,你什麼時候有空什麼時候接。”
“無賴。”
“嗯,我不賴別人,就賴上你了。”
“……”寧姑娘憤憤咬牙,狠狠地掛掉了電話。
晚上回到房間裡,寧姑娘終究沒忍住又悄悄地打開了小企鵝。
企鵝上一如既往的熱鬧,各種信息閃啊閃的,差點把小企鵝閃下線。寧可一條條點開關閉,然後很意外的發現,【寧寶專用】居然在線,而且一看見自己立刻發過一個笑臉來,接着便是文字:寶貝,你來了。
【一世安寧】:沒有,不是本人。
【寧寶專用】:啊,那你是誰?是不是盜用了我媳婦的號碼?快點招來,不然黑了你。
【一世安寧】:你黑一個試試?吹牛吧你。
【寧寶專用】:媳婦,黑了你可不準哭啊。
【一世安寧】:滾遠點,誰是你媳婦。
【寧寶專用】:誰用這個企鵝號誰是我媳婦。
【一世安寧】:無賴。
【寧寶專用】:怎麼樣,自己承認了吧?寶貝快說,你想我沒?
【一世安寧】:想,想的都快想不起來了。
【寧寶專用】:QQ小人委屈眨眼,這都是我命苦……一入深山無信號,連個電話都打不出來。
……
聊天的時間過得很快,當臥室門被敲響的時候,寧可嚇了一跳,手一哆嗦立刻關了聊天框。
“可可?幾點了還不睡覺?”寧遠昔穿着白色的睡裙推門進來,看見女兒還趴在電腦跟前忙活,皺眉走到跟前,看見電腦桌面上海天一色的壁紙,納悶的問:“你幹什麼呢?”
“沒幹什麼呀。”寧可心虛的笑了笑,心想自己可真出息,網頁沒開,文檔也沒開,就這麼對着電腦桌面忙活了兩個小時?
“沒幹什麼趕緊睡覺。你明天不是要陪我去聽音樂會嗎?頂着倆大黑眼圈兒可不漂亮了。”
“噢。知道了,媽。你快去睡吧。”寧可看着右下角某個閃啊閃的頭像,有些着急。
“要不要媽媽陪你一起睡?”
“不要啦!人家都多大了。”
“那你快點啊。十分鐘之內必須躺倒牀上去。”
“行行,我保證,用不了十分鐘一定去睡。”
寧遠昔轉身出去,關門前還不放心的看了寧可一眼。
寧可看房門關上了,才把小企鵝點開,嚴肅已經發了十來條信息過來:
——等我有假期了帶你去潛水。
——我上次給你的那塊珊瑚就是從南海海底撿到的。
——雖然我們這邊的海水不如南海的乾淨,但夏天嘛,還是有些漂亮的魚會游過來。
——對了,我記得你說喜歡吃老鼠斑對吧?回頭我去捉幾隻來養着,咱一天蒸一條。
——你知道吧,這種海魚清蒸最好了。收拾乾淨了上屜清蒸,不能先放鹽,要不然皮會幹,蒸透了皮開肉嫩,把鹽水連滾油一起淋上去……
——寶貝你怎麼不說話了?
——媳婦你幹嘛去了?還在不在?
——老婆?哪兒去了你?!
寧可看着最後一連串的‘老婆,人呢’,便覺得好笑的要死,趕緊打字回覆:“剛我媽來了,催我睡覺呢。”
【寧寶專用】:我說呢,原來是咱媽來了。
【一世安寧】:少貧嘴,那是我媽媽,跟你有什麼關係。
【寧寶專用】:怎麼沒關係啊。關係大大滴。
【一世安寧】:好了不跟你說了,睡覺了,太晚了。
【寧寶專用】:乖,快去睡吧。記得夢到我。
【一世安寧】QQ小人鄙視之。
【寧寶專用】QQ小人獻吻。
寧可發現這兵痞臉皮越發的厚了,於是果斷的關了企鵝,把筆記本拍上。扶着桌子慢慢起身,挪到牀邊去撲進了柔軟的被子裡。
第二天寧可跟寧遠昔坐了車子去聽音樂會,之後又陪着寧遠昔去了海邊。
一個禮拜後寧可的腳完全恢復,寧遠昔回加拿大。寧可要回學校讀書,也從寧家搬了出去,回到了自己的小公寓。
重新回到校園,寧可有一種恍然如夢的感覺。
原來已經離開二十多天了。
蕭小匿和葉眉看見她立刻衝上來,拉着她左看右看:“寧可,你到底怎麼了呀?我們都想去醫院看你呢,可又聽說你沒住院?”
寧可笑了笑,低頭看了看自己穿着帆布鞋的雙腳,說道:“腳扭了,傷到了韌帶。在家養了這些天。”
“沒事了吧,現在?”葉眉也低下頭去看寧可的腳。
“沒事了,可以自由行走了。最近你們怎麼樣?馬上要期末考試了呢。”
“哎!混吧。我跟葉眉我們兩個商量着是不是去廟裡上柱香,保佑我們不掛科呢。”
寧可笑了笑,說:“那你得找好了廟。據我所知,一般的神仙都不管考試這事兒。”
幾個姑娘嬉笑着走進教室,迎面便碰見楚曉童和另一個男生從裡面出來。
蕭小匿和葉眉幾個人先是一怔,繼而互相看了一眼,悄悄地散開。
小羽毛不在真是不好啊。寧可暗暗地嘆了口氣,轉身想躲開楚曉童。
“寧可。”楚曉童上前兩步攔住寧可的去路。
“有事?”寧可微微蹙眉,有些不高興,這人死纏爛打到底要鬧到什麼時候?
“那天的事情,我向你道歉。”
寧可心想,楚曉童到底是個男生,還算有幾分大氣。於是淡淡一笑,說道:“沒關係,也是我不好。”
沒想到某人不經誇,頗有些得寸進尺的問:“那個人是你的男朋友嗎?”
寧可臉上淡淡的笑容隱去:“不是。”
“是就是,這有什麼不好承認的?他很帥,據說是新東方的總經理?”
寧可有點煩了,這人還真是屬牛皮糖的:“這個跟我沒關係,也跟你沒關係。”
“寧可。”楚曉童伸手拉住想要離開的寧可,眼睛裡烏沉沉的都是情緒,“我喜歡你,就那麼讓你難堪嗎?”
寧可穩了穩心神,儘量讓自己煩躁的心平靜下來,從容的和楚曉童對視着:“楚曉童,你喜歡我,我謝謝你。但請你不要讓你的喜歡打擾了我的正常生活。Ok?”
楚曉童有些倉惶,甚至不敢跟寧可對視,匆匆的撇開目光。
寧可手臂微微用力,掙脫開楚曉童的手,淡然的說道:“你喜歡誰是你的事情,我管不着。但我喜歡誰也是我的事情,請你不要一再的干預。請你不要讓原本很美麗的情愫,變成折磨人的私慾。”
說完,寧可轉身走開,坐到自己平時聽課的位置上去,找出這節課要用的書籍資料,認真的翻閱。
沒兩分鐘,教授抱着筆電和資料走進教室,開始上課。
這一天都很平靜,楚曉童似乎是被寧可的話給點撥透了,一直都老老實實的坐在那裡聽課,連個眼神都沒再扔過來。這樣正好。寧可心裡暗暗地舒了口氣,她無心跟不相干的人糾纏太多,大家沒什麼交集,形同陌路是最好不過。
因爲下午還有課,寧可便同蕭小匿葉眉兩個一起去食堂吃飯。
食堂的飯菜一如既往的難吃,寧可要了一份素炒,只吃了一半,喝了半碗湯就算了。
蕭小匿可勁兒的抱怨,說食堂的飯菜簡直是喂兔子的。葉眉便笑着說,那我們一個個豈不都成了兔子?
吃晚飯蕭小匿和葉眉要回宿舍睡午覺,寧可雖然在宿舍也有牀鋪,但已經很久沒用過了,已經被當成放雜物的牀鋪用了,所以她只好回教室。
“蘇羽的牀鋪空着呀,寧可你完全可以在蘇羽的牀上休息一下嘛。”
“就是啊,到下午上課還有一個半小時。你一個人去教室貓着幹嘛?”
寧可剛要答應,口袋裡的手機便響了。拿出來一看,是蘇陸軒的號碼,寧可皺了皺眉頭,還是接了起來。
“可可?你在學校嗎?”蘇陸軒的聲音依舊陽光。
“是啊。六哥有事?”寧可一直堅持和蘇羽一樣稱呼蘇陸軒六哥,雖然蘇陸軒幾次都提出希望她能喊他的名字。寧可都當做沒聽見一樣。
“我在你們學校門口,你出來一下吧?”
“有事?”
“嗯,是有點事情。”
“好吧。”寧可掛了電話同蕭小匿和葉眉說出去一下,有人找。
葉眉一個沒忍住,問了一句:“是不是玫瑰事件裡英雄救美的那位啊?”
“?”寧可一直不知道那天的玫瑰事件被微博瘋狂轉播的事情,這會兒聽了葉眉的話有些奇怪。
蕭小匿拉了葉眉一把,笑道:“沒事兒,你快去吧。別讓人家等急了。”
寧可點點頭,沒多想,直接往校門口走去。
蘇陸軒確實有事兒,他是奉了鍾筱雨的命令來收拾蘇羽的行李的,因爲不知道蘇羽的宿舍在哪裡,所以只能給寧可打電話。
寧可聽說他的來意後忍不住皺眉,問:“小羽這是要休學嗎?就因爲她跟凌墨的事情,就休學?”
蘇陸軒無奈的搖頭:“你不知道,小羽跟五嬸回去後跟家裡人鬧了一場。說什麼也不跟凌墨分手。把老爺子都驚動了。大爺爺的脾氣也不好,又聽五嬸說凌墨在這邊是混黑道的,又發生了綁架事件,就堅決不同意小羽跟他在一起,要把小羽送到英國去讀書。”
“怎麼會鬧成這樣?!”寧可有些頭疼,忍不住擡手拍了拍腦門。
蘇羽去英國讀書的話,凌墨還不得瘋了?
“我也想不到。”蘇陸軒很爲難,“本來五嬸連這邊的行李都不要我來收拾的。小羽死活不肯,說這邊有很多東西是必須要的。一定要我給她帶回家去。”
寧可點點頭,蘇羽的東西十有八九都是凌墨送的。她自己買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反而多數被自己捐贈給了貧困區和福利院。
“好吧。那你把車開到宿舍區,我去幫她收拾。”
“好,上車吧。”蘇陸軒拉開車門,看着寧可坐進去後,方把車門推上,親自開車往女生宿舍樓駛去。
蕭小匿和葉眉回到宿舍一人洗了個蘋果正在啃,還沒來得及上牀,宿舍門便被敲響。
“誰呀,請進。”葉眉跑去開門,驚訝的叫了一聲:“寧可?!”不是因爲寧可驚訝,是因爲她身後那位帥哥,正是玫瑰事件裡救美的英雄。
“蘇羽的哥哥要來拿蘇羽的東西。”寧可先進門,看見兩個姑娘並沒有衣衫不整,才笑道:“看來你們的午覺睡不成了。”
“沒關係沒關係,帥哥請進。”蕭小匿匆匆忙忙從牀上跳起來,找了個杯子去給蘇陸軒倒水,“你是蘇羽的哥哥啊!那次在校園門口我們見過的。”
“是啊。你們好。”蘇陸軒禮貌的微笑着,“小羽平時多虧你們照應了。”
“哪裡哪裡,我們是同學嘛,互相照應是應該的。”蕭小匿雙手捧着水杯給帥哥奉上。
“謝謝。”蘇陸軒接過水杯來,稍微一頓又放回桌子上,轉頭問寧可:“哪些是小羽毛的東西?我們抓緊時間收拾吧。不然要耽誤你們下午上課的時間。”
寧可看了看蕭小匿和葉眉,毫不客氣的指揮:“大家一起動手,把小羽毛的東西收拾一下。六哥要給她帶回家去。”
“爲什麼呀!她生病還沒好嗎?這到暑假還有一個月呢。”
“是啊,就算是放暑假也不用都收拾回去吧?又不是畢業了。”
蘇陸軒面對兩個姑娘的質疑,無奈的笑道:“家裡要讓小羽毛作爲交換生去英國讀書,手續已經辦的差不多了,下個禮拜就走了。走之前不能來跟大家道別,實在不好意思。作爲他的兄長,我對此表示深深的歉意。”
“啊?!”蕭小匿頓時愣住,回頭看着寧可。
寧可無奈的笑了笑,不肯多說。
葉眉的嘴巴扁了扁,眼圈一紅兩大顆淚珠掉了下來:“也就是說,我們畢業前都見不到小羽毛了?”
“就是啊,怎麼說走就走了?!怎麼也要跟我們道個別吧?”
“現在家裡有些事情,她不方便回來。不過如果二位同學不介意的話,晚上我代表小羽毛請她的好同學一起吃飯。怎麼樣?”
“嗚嗚,吃飯雖然是好事,但沒有小羽毛的生活還有什麼樂趣啊?!”
“就是啊。我們宿舍四個人,可可早就搬出去了,現在更好,連開心果都走了。嗚嗚……”
“好了!”寧可見兩個人傷春悲秋的樣子不知何時能結束,只好拍拍手提醒二人:“我們還是先把東西收拾起來吧。先讓六哥把東西帶走,晚上我們纔好一起吃飯,不是嗎?”
“嗯,好的好的。”蕭小匿調整了情緒,連聲答應着。
“小羽毛去英國是好事兒。我們要替她高興。”葉眉擡手抹了一把眼淚,吸了吸鼻子。
“是啊。”寧可言不由衷的在蘇羽的牀上掃了一遍,“動手吧。”
三個姑娘一起動手,把蘇羽在宿舍裡穿的,用的,玩的,收藏的,一一收拾到箱子裡封好。
衣服收了三個大行李箱,各種玩具什麼的又收了兩箱。光鬧鐘就有五個,一個比一個可愛。應該都是凌墨買的,全部擺在牀頭上。
寧可撫摸着一個向日葵樣式的鬧鐘,無奈的嘆了口氣。
這幾年來凌墨像寵女兒一樣寵着蘇羽,真不知道小丫頭去了英國該怎麼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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