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長冬笑着說道:“當時戶部出事,彭氏爲了保她那個兒子,曾經給了我一本名冊,上頭記錄的全都是她當初幫着柴春華和鄭宏安打理瘦馬之事時經手過的那些人。”
“那名冊涉及不少官員後宅,也有一些還未送出的瘦馬安置之地,我原也只是閒來無事想着看看那些人都在何處,誰能想到就查到了這事。”
徐立甄記恨他搶了他漕運的功勞,對他視若眼中釘,詹長冬稍有動靜就很難逃得過徐立甄的眼睛,所以他壓根兒就沒想過要去查徐立甄的事情。
上次柴春華和鄭宏安出事後,朝中那些收用過瘦馬的人家很多都已經暗中處置乾淨。
詹長冬原本只是想要看看還有沒有漏網之魚,順道瞧瞧剩下的那些瘦馬都在何處,誰知道這一查就查到了青雲坊頭上,發現當初養在那裡的幾個瘦馬居然入了榮家家廟。
詹長冬當時覺得有些奇怪,便讓人去探了一遭青雲坊,結果沒查着別的,反倒順藤摸瓜將徐立甄拉了出來。
詹長冬笑道:“成安伯大抵是覺得柴春華已死,彭氏也跟着去了,沒人會知道剩下那些瘦馬在什麼地方。”
“可他沒想到彭氏居然給過您名冊,您還正好閒着無事去查了一查……”
薛諾說着說着就忍不住就笑了起來,“他跟徐立甄這是墳頭插了花了,這都能被您撞着。”
這都什麼運氣?
沈卻也覺得徐立甄倒黴,畢竟那彭氏的事情都過去多久了,誰能想到居然還會有人閒的沒事去查這事兒,還一抓一個準兒?
沈卻想了想說道:“榮三身邊的人是成安伯府豢養的瘦馬,那些人又是徐立甄送進去的,這事要是被榮廣勝知道了定然饒不了他,恐怕就連二皇子那頭怕是也得鬧出一腦袋麻煩,不過這件事得找個合適的人鬧出來才行。”
既要能將事情鬧得天下皆知,讓榮家沒辦法遮掩,又要在事發之後沒那麼容易被榮家收買,甚至能不懼榮、鄭兩家以及二皇子權勢逼迫。
詹長冬輕飲了一口茶:“人我已經找好了。”
沈卻看他。
詹長冬說道:“永順侯最近挺閒的。”
沈卻:“……”
薛諾眨眨眼,
想起先前永順侯先前在鄭家門前放鞭炮,敲鑼打鼓給成安伯送棺材差點被將成人活活氣死的事情,忍不住就撲哧笑出聲:“您可真損。”
詹長冬笑眯眯地端着茶杯:“我這叫物盡其用。”
反正永順侯肯定很樂意給成安伯府添堵。
屋中炭火燒得極旺,爐上茶水很快就見了底。
詹長冬說着榮三那邊的事情他會處理好,只等薛忱這事稍緩幾天,讓天慶帝鬆口氣時便會讓永順侯出面挑破這事,若能讓與榮三廝混的瘦馬有了身孕後再鬧出來,也算是替榮廣勝家中添丁進口。
薛諾一邊說着詹長冬忒損,一邊卻琢磨着晚些時候就叫人去找寧敬水拿藥,務必讓榮三一夜十次助他早日喜獲麟兒。
沈卻聽得既是無奈又是無語,伸手抓着她腦袋上隨意挽着的啾啾扯了下:“別胡鬧。”
薛諾白了他一眼:“假正經!”
蕭池偷摸摸地摸了摸下巴,思索着一夜十次腰子會不會癟了。
旁邊薛嫵見他們越說越離譜,瞧見爐子上的茶空了,一旁水翁裡清水上也飄了碳灰,她就索性提了茶壺去外間添水。
抱朴知曉主子議事不敢打擾,又怕茶水不夠,就在隔壁耳房裡另燒了炭爐烹着熱水隨時取用,薛嫵過來時那裡頭的水咕嘟咕嘟翻滾着。
“姑娘,我來吧。”金風說道。
“不用,我來就行,你守着外頭就好。”
薛嫵拒了金風,直接隔着帕子提了燒滾水的大壺,朝着茶壺裡頭添滿了水後就放回了原處,等將茶壺蓋子蓋好,提着正想起身回去時,冷不防沒瞧見身後有人。
金風想要提醒時已經來不及,薛嫵直接一腦袋就撞在了蕭池胸前。
“啊!”
薛嫵驚叫了一聲後仰,壺中熱水也灑了出來。
“姑娘!”金風嚇了一跳。
蕭池也是驚住,沒想到自己會嚇到薛嫵,他連忙將人拉了回來攬着她後腰站穩,然後就一把抓着她手裡提着的茶壺急聲道:“有沒有事,有沒有撞着?手呢,燙到沒有……”
薛嫵滿是驚悸地搖了搖頭:“我沒事。”
金風鬆了口氣,然後失聲道:“蕭伯爺,你的手……”
薛嫵這才瞧見被蕭池抓在手裡的茶壺,連忙就奪過茶壺:“你瘋了,不燙嗎?”
她將茶壺放到一旁,抓着蕭池的手展開來,就見他掌心裡紅了一片,只看着就覺得疼得厲害,她語氣又快又急,
“你是腦子蠢嗎,那茶壺多燙你就伸手去抓,你這手是不想要了?!”
蕭池被薛嫵罵得訕訕:“我也沒想那麼多,就是怕把你給燙着,你別急,我皮糙肉厚燙一下沒事,你裙子溼了,有沒有燙……”
他神情突然愣住,卻是薛嫵紅了眼睛。
蕭池頓時慌了起來:“怎麼了,是不是燙疼了,都怪我不好不該跟着你太近,你燙到哪兒了……”
他說話間伸手就想去掀薛嫵裙子,可伸到一半又快速縮了回來,扭頭就朝外衝。
薛嫵忙拽住他:“你幹什麼?”
蕭池急聲道:“我去找個丫環過來替你看傷, 對,還得找大夫。”他作勢就想去抱薛嫵,扭頭就道,“金風,快去找大夫!”
薛嫵直接就被打橫抱了起來,見蕭池急得團團轉,轉身就想去找薛諾他們,她連忙扯着他衣領急道:“我沒燙着!”
“可你裙子……”
“你是不是傻。”薛嫵哭笑不得,“冬日布料厚實,這裙子又有三層,那麼一小壺茶水只潑出來小半,能淋溼了裙襬就不錯了,哪能燙着我?”
她伸腿掙扎了下,見旁邊金風瞧着連忙說道,“快放我下來!”
蕭池鬆手將人放下來後低聲道:“沒燙着就好,沒燙着就好。”
薛嫵又羞又惱,見這傻大個滿臉後怕,明明自個兒被燙着的手都快成了豬蹄子還只顧着她,她忍不住說道:“你不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