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諾琢磨着是不是該先想辦法把這兩人給弄了,省的礙事。
江毓竹暫時沒看出來怎麼能弄他,倒是那個蕭池……
土匪出身,五大三粗腦子一根筋,據說還好美色,不知道被哪兒弄來的女人迷了魂兒,愣是不顧規矩連婚宴都沒辦就讓人當了伯爵娘子,被人笑話了好久。
薛諾捻了捻指尖,對付這傻大個倒不是沒辦法……
詹長冬見她臉色冷了下去,微沉着眼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安撫說道:“你也別太擔心了,我從江南迴京時就已經防着這一手,不管是錦麟衛還是定遠侯府的,不會讓他們查到些什麼。”
“我就是覺得奇怪,薛忱離京這麼多年,當年在公主府時也不是什麼手握大權的人物,否則他當初怕就已經替公主報了仇,他不過是個小小侍郎,照理說就算是逆賊宮中也不該這麼緊追不捨。”
“錦麟衛是皇家鷹犬,統領的人也是陛下最信任的馮源,這段時間先是漕運後是戶部,馮源那錦麟衛都忙的腳後跟打後腦勺了,怎麼還有功夫去管薛忱的事?”
薛諾神情微愣了下,也是摸了摸下巴,她也覺得奇怪,到底有什麼能讓天慶帝對薛爹爹窮追不捨的?
薛諾將這疑惑放在心中,轉了話題問道:“那個馮源很得陛下信任嗎?”
“當然。”
詹長冬說道,“他管着司禮監,下轄錦麟衛,宮中司刑和一些要緊的事情都歸他管,權勢堪比內宰輔。”
“暗地裡也有人拿着九千歲來稱呼他,不過這個馮源卻是個謹慎低調的,人前從不倨傲,也不擅權,對陛下忠心耿耿,陛下對他也很是放權。”
薛諾心中疑惑:“司禮監的大太監不是胡志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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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長冬頓笑:“你說的那都是好幾年前了,薛忱帶你出京後沒兩年,馮源就冒了出來。”
“我對他的事情知道的也不多,據說他原本只是御馬監的一個掌司,後來得了胡志儀乾兒子的賞識進了司禮監,短短兩年就從隨堂、秉筆一路到了掌印,後來更是幹掉了胡志儀,得了陛下的眼直接接管了司禮監當了十二監提督,還接管了錦麟衛。”
“說起來這個馮源也是個厲害的,滿打滿算冒頭的時間也就六七年。”
這皇宮就是個大染缸,裡頭想要冒頭的人多了去了,可多少人一輩子都只能在最底層仰頭望着上面的人,能做到馮源這種跟吃了神藥似的短短几年就走到巔峰的恐怕也就這麼一個。
薛諾之前回京之後大多都將目光放在朝堂上,那個馮源反倒也只是聽邱長青提過一嘴。
她心裡好奇起來,這般人物到底是個什麼模樣?
薛諾跟詹長冬天南海北地聊了起來,有朝中近況的,也有一些過往事情。
兩人邊飲邊說着,等到天上圓月被陰雲遮擋,外間甚至響起了敲更聲時,金風才提醒了一句:“公子,該回去了。”
薛諾放下酒杯:“詹四叔,彭氏兒子那事就拜託你了。”
詹長冬說道:“陛下忌憚成國公府,他們舍了家財兵力就想把這事糊弄過去,我之前還在想着怎麼再攪合一通,如今有你說的這辦法倒省了我絞盡腦汁了,雖然確實有那麼點兒損。”
薛諾頓笑:“損是損,可有用不是嗎?對成國公府來說,只要陛下不下狠心再多的罪名都奈何不了他們,倒不如扯了他們的皮子先樂呵樂呵。”
“你呀,心眼忒壞!”詹長冬沒好氣。
薛諾咧嘴露出一口白牙,起身朝着他招手:“那我先回去啦,沈家有門禁,再晚回去就得挨訓了。”
詹長冬挑眉,沈家還有門禁能製得住這野丫頭的?
見薛諾領着金風翻上牆頭,他連忙說了句:“喝了酒,路上慢點。”
“知道啦,詹四叔趕緊去休息,值此佳節,您加把勁兒爭取跟嬸嬸再生個弟弟妹妹。”
“呸!”
詹長冬老臉一紅,“趕緊滾!”
薛諾笑了聲,頂着詹長冬擡手扔過來的核桃一溜煙的就跳下了牆頭,轉瞬沒了影。
詹長冬見狀笑罵:“這臭丫頭!”
……
天上陰雲遮了月光,詹府所在的街巷靜悄悄的,偶有風吹過時,牆頭樹梢擺動時樹葉掉落在地。
薛諾領着金風走在陰影裡,整個人幾乎和夜色融於一團,等到了沈家院牆邊時才瞧見躲在陰影裡等着她的邱長青。
邱長青見着她時就發現她眼尾有些紅,身上還有點若有似無的酒氣。
“少主喝酒了?”
“不礙事。”
薛諾神智清醒的很,她這身子早被藥泡入了味兒,尋常的藥和酒對她都沒啥用處,那點酒也就是過過乾癮,她踩着步子順着暗處朝沈家走時低聲問道:“人送回詔獄了嗎?”
邱長青低聲道:“已經送回去了,也將裡頭的人換了出來,沒叫人察覺。”
“之前我領着孟德惠從衡雲閣出來時,那個江毓竹的隨從果然一路跟着,好在少主叮囑我做戲做全套,我帶着人在攤子上晃了一圈,又去了提前準備好的民宅那邊,那人才退走。”
他說着說着就瞧着薛諾的神情,有些遲疑開口,
“少主,那個魯澄那邊,要不要我走一趟……”
那蓮花盞不僅薛諾認了出來,邱長青他們也認了出來。
那東西是以前主上最愛把玩的擺件,時常放在案頭手邊,公主當年被抄之後就什麼都沒剩下,如今難得能見到主上的東西,怎能落在旁人手上。
薛諾冷哼了聲:“你去走這一趟,怕就回不來了。”
邱長青愣了下。
“那個江毓竹怕早就讓人等着你去了。”
邱長青微張大嘴:“不是說那是衡雲閣的東西……”
“衡雲閣早就不是從前的衡雲閣,要不是有人手腳,逆賊的東西怎麼能送得上擂臺。”
先是試探她身份,後又拿出母親遺物做餌,還話裡話外造謠。
薛諾呵了聲,給那小結巴又記了一筆。
“那東西不急着拿回來,你先去辦彭氏的事。”
她朝着邱長青低語了幾句,等說完後才又道,“你去的時候小心些,別真傷了人,要把那孩子完完整整的送到成國公府的人面前,不過儘量鬧大點兒……”
邱長青連忙點頭:“是,少主。”
薛諾爬沈家院牆時,邱長青下意識也跟着爬。
她沒好氣地睨他一眼:“你跟着我幹嘛?”
邱長青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跳了下去,而這頭薛諾輕車熟路的翻過院牆,一溜小跑回了弗林院時,瞧見裡頭燈光滅了黑漆漆一片,她這才放心大膽地朝着自個兒跨院走去,一邊走一邊無聲哼着小曲。
太好了,晚上不用挨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