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諾目光落在那蓮花盞上時頓了頓,就聽一旁沈香茹輕聲道:“真好看啊。”
“是好看,瞧着好精緻呀。”沈香漪也是快速點頭,“不過這蓮花盞是做什麼用的?”
原以爲是點茶的,可瞧着那一層層蓮花瓣包裹着的小盞,那般奇怪的模樣瞧着又不像。
沈長林看了兩眼,遲疑道:“拓香用的吧。”
那形狀倒有些適合打香篆。
沈長瑞對這些文縐縐的東西都不怎麼熟悉,他只是覺得那兩隻蓮花盞格外好看,而且那麼點兒大小要是能拿回家當擺件肯定讓人羨慕,只可惜大哥不在,不然還能讓他試試。
他瞧了眼高臺之上說道:“這文比還有一會兒纔開始呢,猜燈謎得好長時間,你們要不要試試?”
沈香茹她們蠢蠢欲動,沈長林也有些意動。
待會兒的文比他們肯定不行,可猜燈謎倒是可以玩一玩,衡雲閣擺出來的花燈都好看極了,要是能贏兩盞回去掛着倒也不錯。
薛諾瞧了眼高臺上,朝着他們說道:“我沒猜過燈謎,也看不懂這些東西,而且這裡人太擠了,剛纔也不知道是誰撞了我一下,我背有些疼。”
“沒事吧?”沈長林連忙道。
“我躲得快,被蹭到了點兒。”薛諾說道。
沈長瑞想起薛諾身上那傷還沒好全,看了眼周圍越聚越多的人,朝着她說道:“你傷纔剛好些,別跟我們在這兒擠了,我昨天就讓人來衡雲閣定了位置了,你先進去坐會兒,反正是靠着正街的地方,你在樓上也能看到下面。”
沈長林詫異看他:“你定的?”
“怎麼,我不能定啊!”
“你哪來的銀子?”
沈長林滿是懷疑。
沈長瑞最近窮的發慌,也不知道是誰跟府裡打了招呼,月例被減半不說,連帶着在府裡“借貸”的路也斷了,三五不時來找他蹭吃蹭喝連出門請個朋友都得尋他支援,他哪來的銀子定衡雲閣的位置?
這衡雲閣樓上的包間本就貴,趕上這種時候那靠窗的位置更是翻了幾倍不止。
“你前兩天還來找我借銀子了,那也不夠定位的。”沈長林有些懷疑,“你該不會幹什麼壞事了吧?”
“呸,你才幹壞事了!”
沈長瑞原本還想炫耀一番的,結果被自家三哥揭了底,見薛諾他們都是盯着他,他癟癟嘴說道:“不是我的銀子,是大哥給我的,大哥說阿諾傷還沒好全,香茹她們又跟着,讓咱們別在人羣裡擠來擠去的,文比的時候可以進去坐着看。”
沈長林頓時恍然。
三房姐妹也是欣喜:“大哥真好。”
薛諾也沒想到沈卻人都進宮去了,還惦記着外頭,想起那人嘴硬心軟的樣子,她忍不住嘴角輕揚了揚:“那我先進去坐一會兒,你們猜完燈謎再進來。”
“你進去就說是我定的,有人領你上去。”
“好。”
沈長瑞他們跟着沈香茹姐妹二人留在外頭湊熱鬧,薛諾領着金風進了衡雲閣後,裡頭的人知道她是沈家的人,直接就領着二人去了二樓上早前就定好的房間,那邊靠近正街,窗戶一開就能瞧見擂臺,也能聽清楚那邊人說話。
擂臺四周掛着無數花燈,燈火透亮如同白晝。
薛諾靠在窗邊片刻,就瞧見了混在人羣裡的沈家兄妹。
沈長瑞眼尖看到她,拉着旁邊沈長林還朝着這邊招了招手,薛諾笑着朝他揮了揮手,就見那頭沈長瑞咧嘴笑得跟個傻子似的。
薛諾低笑了聲,收回視線才朝着金風說道:“有人跟着嗎?”
金風搖搖頭:“沒有。”
從沈家出來之後,他就一路跟着,沒察覺到有人跟在身後。
後來進了上陽坊,他也趁着人多時跟探子接了頭,一路跟過來的暗衛也沒察覺到有人跟蹤,就連當初沈忠康派來跟着少主的那個江湖高手也沒了蹤跡。
薛諾聞言眼底帶笑:“沈家這些人倒還講規矩。”
她已經給了足夠的誠意,也替太子撈回了戶部尚書,打壓了三皇子四皇子,若是沈家的人連這點信任都沒有,甚至還叫人時時刻刻盯着她,那她才真的要考慮一下還要不要跟他們“聯手”了。
薛諾從窗邊走回去之後,窗戶依舊還開着,過了一會兒衡雲閣的人送了茶水過來。
金風替薛諾沏了盞茶,還未喝上幾口,房門就再次敲響。
待到金風將門打開後,門前站着三人。
“是沈家公子嗎?”領頭的小二問道,“這兩人說是應您的話來送您要的東西的。”
那小二身後是一老一少,老叟頭髮花白,一張臉跟樹皮似的皺皺巴巴,身形也瘦如干柴。
旁邊那中年男人則是穿着一身青衣,鬍子拉碴,站在門外問話時微弓着身子,手裡還提着個木盒。
樓道上有人瞧見這奇怪的一幕時,都是忍不住朝着這邊看來,就聽到裡頭有人說道:
“是來找我的,剛纔在路上瞧見他們賣的小玩意挺有意思,就叫他們過來替我做一副,讓他們進來吧。”
衡雲閣的人都是專門訓練過的,哪怕這兩人衣着不好,他也沒露什麼鄙夷之色。
那小二笑着說道:“既然是來尋公子的就好,那小人就先退下了。”
薛諾讓那兩人進了房後,便讓人關了房門。
外頭那些人聽聞剛纔的聲音也都收回視線,這京裡頭勳貴頗多,各種各樣的脾氣都有,像是剛纔這種瞧見喜歡的就讓人上門的也不是沒有的,只是多給點銀子就能解決的事,算不得稀奇。
門外那一老一少走進來後,攙着老叟的中年男人才鬆開手:“公子。”
旁邊那老叟突然得了自由,張嘴想要說話時喉嚨卻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只瞪大了眼卻發不出聲音。
邱長青伸手在他後頸上輕點了一下,那人這才滿是驚恐的後退了半步,猛地出聲時赫然不是老叟該有的色厲內荏:“你們是什麼人,帶我來這裡幹什麼?!”
“孟大人這麼激動做什麼,坐。”
孟德惠死死看着眼前這少年,根本不敢去坐,只是滿是防備的捏着拳心,餘光朝着四周看去想着該怎麼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