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霏才踏進苑中,便看到遠處水道涼亭內聚集着一幫女子,似乎是在給湖中的魚喂餌料,看到魚羣聚集,便歡暢地擠在一起觀賞。雨霏本想着要不要去湊個熱鬧,順便欣賞下王室貴族女子的美貌,不想身側的侍女道:“涼亭中乃王上衆位后妃,王君要去見見嗎?”
雨霏不覺打了個冷顫,那幫嬌笑連連的女人竟貌似全都是她名義上的後媽。這讓她忍不住想起了宮廷終那些個勾心鬥角,鬥得你死我活的女人們,於是她果斷搖頭,換了個方向繼續前行。
好在園子大,轉個彎便看不到那羣人了。雨霏這才鬆了口氣,繼續觀察着周圍的景象。只是畢竟纔是初春,園子中花草雖多,但也只是才冒了綠葉而已,悉悉率率,也是沒什麼看頭。至於那些個假山,雨霏更是沒有興趣,真山的話倒還能讓她爬個山什麼的,假的終究中看不中用,攀爬都困難。
最終,雨霏只好尋了個安靜的小亭子落座,撐着下巴又開始了發呆。腦子裡除了允祿還是允祿,只差沒衝着遠處喊幾聲發泄發泄了。
目光呆滯地看着那卵石小道,似是期盼着什麼。恍惚看到有人影從遠處走近,越來越近,待看清那人面孔時,雨霏卻是驚訝地站起身來。未免是自己出現了幻覺,使勁揉了揉眼眶,卻看到那人越走越近的身影,越來越清晰的面容。不由驚喜地看了眼身旁的幾人,卻是見他們皆看向那人時,雨霏終於肯定自己不是幻覺也不是花眼了。
不由興奮地喊出聲:“允祿……”
已走近的人腳步一頓,擡眼看向雨霏,臉上瞬間聚起笑容。幾步走近,便將雨霏用在了懷裡,動作輕柔摟着雨霏的腰際,小聲道:“娘子,我好想你!”
伏在允祿胸前的雨霏沉默了許久忽然道:“你想舞衣姐姐嗎?”
明顯感覺摟着自己腰際的手臂顫了顫,雨霏接着說:“你該是早就忘記了吧!淫賊!”說着雙手推開了面前的身軀,恨恨瞪着那滿臉錯愕的人,明明與允祿是一張臉,可是看起來卻是那麼討厭。
雨霏一開始確實誤將他當做允祿了,可是當他摟着他說出那句想她的話時,雨霏便察覺到不對勁了。允祿不可能只是這麼輕柔摟着她的,也不可能只是這麼一句似笑非笑口吻的話語而已。何況,允祿一旦喊她娘子時,必定會加上爲夫怎麼怎麼樣,而允祿用這種口吻說話時,通常是在半撒嬌半哄她的時候纔會有的,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許久不見的重逢場面。而這時,雨霏想起了允祿跟他說過那雙生兄弟,半遮面具的倉印,幾天前也確實是在管家有見到他。那麼,此時面前的人怕就是那倉印了吧。
知道此人是倉印,便不由得就想起了舞衣。本是溫婉柔順的女子,如今卻是愁眉不展,躲在屋子裡不願出來。幽蓮跟雨霏說了舞衣的事,倆人也經常去勸解舞衣,卻是收效甚微。舞衣總是笑笑,接着便又是沉默不語。雖然原先的舞衣便就話不多,但是那時總帶着笑意,
偶爾與他們玩笑,如今倒是完全沒了精氣似的,活死人一般。而這一切的元兇便是這倉印!
倉印驚訝於雨霏竟會這麼短時間分辨出他不是允祿。倉印本也不是故意扮成允祿來與雨霏玩笑的,不過是在看到雨霏看他時那驚喜不已的樣子,忽然來了興趣想玩玩罷了,認出也就認出了,不過是想看看允祿在雨霏心中到底有多深多重,想看看雨霏是否能看出真假罷了!只是沒想到雨霏才一個擁抱一句話,便知道他是誰,甚至還提及了舞衣。
舞衣!他本想在離開諦焰宮時帶走她的,可是義父召喚他,不得不讓他將此事延後。他說過會娶她,便一定會娶她!
“怎麼會忘記!我還要去諦焰宮接她出來,娶她爲妻的。”
雨霏很是懷疑地看着他,分辨着他話中真假。嘴上卻是打擊他:“哼,舞衣姐姐纔不會想嫁給你這種卑鄙的人!”
倉印也不惱,他便就是卑鄙怎麼了。“她嫁不嫁,都是我的女人!”
這句話,讓雨霏不由怔神,直想着眼前人不愧跟允祿是兄弟,霸道無理的樣子真是完全一致啊!
倉印轉身,不想跟雨霏繼續糾纏。望着莫鬼皺眉道:“我有事找你!”
莫鬼不由看向雨霏,到讓雨霏一頭霧水,你們有事要談看她做什麼?
“王君還請靜候此處,我與莫鬼去一旁說完他便回來繼續保護你!”
雨霏眨眨眼,哦了一聲卻看着那莫鬼腹誹:你不說話光用眼神,誰曉得你想表達什麼意思!
這個莫鬼肯定有什麼問題,腦子或者舌頭!
那兩人去了亭外不遠處交談,留下雨霏坐回亭內圍欄長座處發呆,看了看周圍着爲數不多的幾人,雨霏感嘆,好安靜啊!
而與雨霏所處之處的安靜正相反的,怕是如今的王城了。大批的江湖人士涌入,讓這本就熱鬧人多的都城愈發的擁擠繁鬧了。
這些人的出現,自是爲了允祿!因爲路上被那青陽派胥子認出,所以各方人士早已暗中留意了允祿的去處,並時刻將消息傳遞給了各大掌派首領。如今除了那幾個大派掌事,大部分江湖有點能耐之人皆是到了這王城。
他們的目標很簡單直接,殺諦君,寧江湖!
雖然前段時間被殺之人都是些功力平凡之士,但對於各派來說也是不小的損失,何況他們更擔心這種事遲早會發生在自己身上。諦焰宮素來便是江湖禁忌,傳說中的殺神!幾十年前的慘劇,就是因爲一開始大家都並未在意,才導致後來兇手的囂張與更多人的無辜死去。如今有着前車之鑑,他們怎麼還能坐視不理,任其發展!
若此次可以殺了諦君,說不定也能趁機剷除諦焰宮,還江湖永世平靜。
王城中某個偏僻院落,允祿正坐在院中聽煉刃的回稟。在聽到煉刃說越來越多的江湖人士爲殺他涌入了王城時,卻是毫不在意的嗯了一聲。只是在聽到煉刃說雲戟失蹤已
久,才變幻了面色,皺起了眉頭,低聲道:“是他吧?”似是在問話,又像是肯定着什麼。
“對了,雨霏那邊怎樣了?”
“稟諦君,風靈王的宮殿太過龐大,守衛又森嚴,想要找出夫人所在之處,怕是還要些時日!”
允祿有些焦急地捏着桌上的茶杯,壓了壓胸中不快,道:“儘快!這是非之地,需儘早離開!”
允祿可不想再將雨霏牽扯進這些個事件中。仔細想想,此次幾乎整個江湖出動,這種情況下他要護着雨霏和孩子離開此地恐有些難度,於是他衝煉刃命令道:“煉刃,速速發信諦焰宮,增派人手前來。”
“是。”煉刃也想到這情況不找援軍不行。如今的情況真可謂是腹背受敵,前面是那王上極其一班子詭異的屬下,後面緊追着的是一羣誓要他們性命的江湖高手,這般情形,真的是吉凶難料,甚至他們這般已隱有俎上魚肉之勢。
至於是任人宰割還是反敗爲勝,卻是要看他們能否儘快救出雨霏了。若是王上那邊對他們無敵意還好,一旦那人真想捉了允祿去,恐怕只需以雨霏威脅,便可成功大半了。畢竟那倉印可是時刻想着對付允祿的,何況他之前便是以雨霏爲要挾成功捉到過允祿的!
“雨兒,此處住得還習慣嗎?”
“……嗯。”
“那就好!有什麼缺的儘管告訴父王。”
“……嗯。”
“你跟銘兒認祖歸宗的事,這兩天就會決定下日子,你……嗯?怎麼停了?”風靈王轉頭,看着身側雙拳停在他肩頭一動不動的雨霏發問。
雨霏暗暗翻了個白眼,一大早就跑來奴役她爲他捶肩捏背,還美名其曰享受父女天倫,雨霏覺着自己人微言輕勢單力薄的只好俯首聽命。可是這人好死不死又提到這一茬,這讓她又是一番心驚害怕,趕鴨子上架也不是不行,就怕一個不穩給她掉了下來,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不是說了,等我孃親來弄清事情再說嗎?”雨霏說話的口吻隱隱帶着不耐煩。
風靈王自是聽出,對此不由挑眉,道:“你孃親大概不久就會到了,爲父的,只是提前做準備!”
“銘兒是諦家之後吧,不姓風,你就不怕自己江山易主!”雨霏咬牙威脅道。
“便是讓他姓了風,又如何?他身上畢竟流着你的,也就是本王的血脈!誰人會有不滿?”
“我不滿!憑什麼我兒子要給自己做繼承者!”雨霏怒火上來了,也不管面前是王還是什麼。
風靈王笑着拿起一旁桌上茶杯,淺淺抿了口茶,完全不將暴怒邊緣的雨霏放在眼裡。接着卻好似丟出一句愈加刺激雨霏的話:“你是我的女兒,自然是要聽我的話!”
雨霏只覺一口氣憋在了胸口,此刻的她只想衝着這人怒喊,然而理智告訴她不行,堪堪壓下爆發的情緒,最終仍是忍不住委屈道:“沒見過你這麼卑鄙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