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所有人戒備開來,一片長劍出鞘的聲音,允祿等人被圍堵在中間,卻是無人敢上前。
好在那無冊樓管事祝呈出現,站在高臺上勸解:“諦君乃是接了我無冊樓請帖,參加十年盛戰,各位江湖朋友大可放心,今日是公平對戰,諦君也並非是來鬧事。”
衆人面面相覷,一時間也是拿不定注意是否該放鬆警惕。倒是雲戟忽然站出來,勸解衆人:“各位同道,前輩,既然無冊樓如此說,想必諦君卻是來比試的,而並非尋釁,我等大可不必如此緊張,就算諦君真要鬧事,也要掂量在場衆人的實力。”
這麼一說,衆人倒真是放鬆下來。不錯,今日來的可都是實力深厚之人,又怎會被他曲曲一人嚇到。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直贊“第一公子說的對”云云……第一公子,在江湖人眼中自是有些分量的,他說的話自是有道理且可信的。
見衆人散開,允祿領着一羣人去了校場邊一早便命人搭好的帳子內坐下。倒是完全不理那些個尋釁咒罵之人。
只是有人沒有眼色,仗着人多又是盛戰之日,以爲那諦君定是不敢輕易動手。罵完了允祿,竟話鋒一轉開始對雨霏說三道四。那人自是認出允祿身旁身着男裝的雨霏,何況雨霏也並未刻意隱藏。
於是,那人便毫無顧忌地開始大肆宣傳,從雲戟揚言非她不娶之事,到雨霏被人抓到與人私通之事,再到雨霏做了允祿女人之事,一段話下來,更像是在說雨霏是如何勾引男人!先是勾引了雲戟,再勾引了雲戟屬下,最後勾引了允祿,全然不提允祿便是那屬下之事!
雨霏雖是早聽過那些話了,再次聽聞卻還是心中難過萬分,誰會不在乎自己的名聲呢!即便是默默無聞,也好過這般被人非議吧!
允祿始終閉着眼,倏然睜開時指尖輕輕一彈,隨後又閉上眼,順手將雨霏擁在懷裡。而同一時間,不遠處那獨自說了許久之人卻驀然住口,摸着自己的脖頸,忽然便倒了下去,開始在地上打滾喊痛。周圍的人疑惑的疑惑,驚訝的驚訝,惶恐的惶恐,隨即來人迅速將那人擡出場外,自此衆人敬畏地遠離了允祿所在的地方,倒是爲允祿面前騰出一片空地。
雨霏伏在允祿懷中悄悄問他:“是你出的手?你對他做了什麼?”
“他擡多嘴了,只是賞了他一粒淬辛煉製的藥丸而已!”
“毒藥吧!”雨霏可不相信就一粒藥丸那麼簡單。見允祿不回答,雨霏便當他是默認了。只好心裡悄悄祈禱那位大哥千萬別半夜來找她就好。
不多時,管事祝呈宣佈開始。按照以往慣例,臺下衆人可自願登上高臺,尋找對手,勝者留下,尋找下一對手,不過爲公平起見,規定一個人當日不能連續與三人以上對戰。
如此,這盛戰怕是打個十天半月纔能有結果了。
既然參加了這盛戰,允祿當然也會按照規矩辦事。不就是派人出戰嗎,反正是不限人數參與的,那便先讓自家屬下們去探探底好了。只是在出戰人選上,煉刃拒絕出戰,而焚英是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是殺招之人,如此倒是太引人記恨了,恐怕不等盛戰結束,那些個江湖人士便會圍剿了他們。如此便只能派殺無與淬辛上場了。
只是那殺無還好,他卻忘記了淬辛也是個不饒人的,那兵器上哪件不是淬過毒藥的,因此首日之戰,便有一人死在了淬辛手下。雖說比武中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但是帶毒的兵器定是有爲道義的,如此淬辛便在羣起激憤下被
褫奪了其參賽資格。如此,可用之力便只是殺無,還有允祿自己。
雲戟出手本就是必然之事,只是令允祿意外的是才第二天雲戟便忍不住出手。殺無與之纏鬥數十回合,最終被打落兵器,認輸下臺。
雲戟站在高臺邊,劍尖直指允祿,大聲挑釁:“諦幽冥,可敢一戰!”
允祿含笑起身,緩緩走上高臺,他知道,這一戰亦是必然。從腰間解下軟鞭,他知道這第一公子不好應付,卻也迫切想知道對方究竟是何實力。
擂臺下衆人安靜得看着臺上兩人,沒有一人敢開口像之前那般吶喊助威。
因爲是站在高處,視野自是比底下開闊。允祿目光微移便看到不遠處樓閣上的幾人,見那無冊樓管事躬身站在一旁,便知道那定是無冊樓之人,只是細細尋找下,竟不見那樓主身影。也顧不得多想那人爲何不在,因爲眼前最重要的是雲戟這個對手。
才交手,雲戟便被允祿壓制住,那暗勁十足的長鞭使得雲戟根本無法靠近允祿,甚至處處受限屢屢被反擊。這般堅持了數十個回合後,雲戟的劍終是被允祿長鞭捲去。雲戟卻並未因此驚慌,倒是冷笑着捏起拳頭,看那樣子竟是要空手而上。
一手抓住那揮來的長鞭,雙臂幾番纏繞,趁機逼近允祿,便是一拳砸下。允祿被迫放手,長鞭被奪去。雲戟隨手將長鞭扔下擂臺,陰沉地笑容佈滿面龐。
倒是允祿還處在驚訝中,他是沒想到,這雲戟竟還留有後招,但讓他更驚訝的是,如此強勁的暗勁,分明是地炎功。再次看向雲戟,允祿已是渾身殺氣。聯想到此人與無冊樓暗中聯手之事,便想明白定是那無冊樓讓雲戟修煉了地炎功,目的便是用來對付他。
只是這地炎功若非正確修煉,便會使修煉者失了本性,慢慢進入癲狂,最終嗜血嗜殺,無人可阻。看這雲戟,怕是已開始漸漸失了本性了。若不趁早殺了他的話,怕是最終無人可阻止他,到時便又是血染江湖的浩劫。
允祿暗自掃了眼擂臺下的衆人,盡是些盼他早死之人,他大可不必去管,但是除卻此處之人,天下間無辜之人太多,他雖不是什麼仁慈之人,卻也不願看無辜之人枉死。
允祿緩緩擡起雙掌,暗暗運功。地炎功雖然屬陰狠霸道之功,卻是用得當的話,威力巨大。十多年的修煉,他自是要比雲戟又更深的功力,在他面前,雲戟這點功力可以說的不堪一擊。
而地炎功的真正霸道之處在於若修煉者是個滿心執念與恨意之人,便可短時間內激發此人潛能,當此人越是失去自我,便越是厲害。這也算是代價吧。若要擺脫這代價,便是要認真修煉,一步步來,最主要的是在關鍵處配合諦焰宮獨門心法引導,方能正常修煉過關,若是強行衝破,那便只能是傷心又傷身!
二人再次交手,帶起陣陣掌風,允祿發現這雲戟雖然修煉不久,卻也是提升迅速,果真是本身實力與天賦較高的緣故吧。
而此時臺下衆人已是看花了眼,二人那看似凌亂卻又凌厲異常的招式從未見過,再加上動作太過迅速,完全讓人看不出運功的軌跡甚至方式。
場下怕也只有煉刃等人知道那是怎麼回事,不由都緊張地觀望。卻見允祿旋身一腳踢出,那雲戟分明飛了出去,卻是在落地的瞬間以掌拍地迅速飛起,卻是不做停頓地再次衝向允祿。
允祿暗暗皺眉,這雲戟的狀態越來越不對,若是不早些解決,怕是要出事了。直到雲戟逼近時,允祿才發覺他手上竟執
有袖裡劍。迅速翻身躲開,險些便被刺中。雲戟再次翻身刺來,允祿不及躲避便伸手擋下,劍尖懸在他面前緩緩壓下,他只能用力推回,待得到喘息,反手便握緊奪下他的短劍,直衝他面門刺去……卻聽到耳邊悠悠傳來雲戟戲謔之語:“你若殺了我,便是叫雨霏終生銘記,一世傷痛!她縱是不願隨我,卻也並不是心中無我!”
一番話令允祿動作頓了又頓,最後回神時,那雲戟的短劍竟已抵在他的頸邊!
湊近允祿,雲戟繼續道:“但是,我不怕雨霏心中有誰,爲誰哀傷,更不怕她怨我恨我,我只要她,待在我身旁。”最後一個字落下,手臂用勁,短劍便割了下去……
二人距離太近,臺下衆人一時看不清到底是何狀態,只是看到那允祿卻忽然倒地,而云戟站在原地大笑不止……
不知何人喊了句:“雲戟公子勝了!”底下頓時一片歡呼聲。而這讓雨霏再也坐不住,起身便要衝出去,卻被一旁的煉刃攔下。
“夫人,諦君不會這般輕易倒下,還請稍安勿躁!”
倒下這麼久了,若沒事的話也早該起來纔對啊!雨霏望着煉刃那張難得皺眉的臉,反駁的話還未說出口,卻忽然聽到一陣喊聲。
回頭便見原本站在高臺上的雲戟竟忽然倒下,倒是倒下許久的允祿慢慢起身。場下頓時安靜下來,衆人緊盯着那允祿,見他緩步走向雲戟,右手握着短劍,那分明是要給對方最後一擊的樣子!
衆人心中大驚,這纔想起那人可是殺戮無數的諦焰宮諦君啊!不禁悄悄哀嘆,第一公子怕是要隕滅在此。
這時,旁側有幾人迅速翻身上臺,攔住了允祿,隨後迅速將雲戟帶離擂臺。而那阻攔這人赫然是天府地閣家主雲伏!
“諦君何必如此趕盡殺絕!莫非果如江湖傳言,諦焰宮嗜殺無辜!”
允祿知道今次怕是殺不了雲戟了,倒也不甚在意。雲戟剛剛雖然利用雨霏使他失神差點被他所殺,但是卻也讓他意識到若是他殺了這雲戟的話,雨霏那邊定是自責萬分,甚至爲此對雲戟越發難忘。他不是雲戟,不願自己的女人爲了他人傷神,甚至時刻想着他人!
隨手扔下手中短劍,允祿笑道:“不是我趕盡殺絕,只是貴公子擅自習我諦焰宮功法,總有一天會陷入邪魔之列!諦幽冥在此提醒閣主,江湖血劫,恐怕會因雲戟公子而起!”
雲伏皺眉,不知是否該相信。“我如何相信這並非諦君殺人的藉口!”
允祿搖頭笑道:“我並非要你信我,只是好意提醒罷了!”說罷轉身下臺。就當他自私一回罷了,那雲戟的命留着別人去收吧,他可不想自己的雨霏爲此埋怨他。他自當帶着雨霏回諦焰宮斷了這江湖之事,管他們是死是活,即便那雲戟最後被絞殺,他也定不讓雨霏知道半分訊息!
看到允祿走近,那些江湖人士個個後退避開,倒是爲他讓出一條寬闊大道,而另一頭站着焦急等待的雨霏。
允祿笑着走近她,雨霏這才發現他的手臂被劃出一道深長的口子,讓原本暗紅色的衣袖顏色愈加深沉。
知道雨霏擔心他,允祿回握着她的手,輕聲安慰道:“只是皮外傷罷了!爲了擋下他的招式,否則現在出血的地方便不是手臂了,或者,你怕是真要看到我的屍身了!”允祿只是說笑罷了,誰知竟看到雨霏潸然淚下,甚至身體顫抖……最後竟是抱着允祿的腰際放聲大哭,不爲其他,只因爲允祿的傷勢讓她想起了被抹去的記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