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中,一片寂靜,所有的人,看着這兩人,不知他們這是何意?
“若在你心中,我便是這般,你便殺了我。”蝶舞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道。只是,她的眼中麼,爲何會有着,淚光閃動?
他手上一動,紫青色的光芒,向着那女子,就那般,刺去。似乎,一切,都將結束,似乎,所有,都將不存。管它萬千柔情,管它千絲仇怨。
那女子,卻突然閉上了眼睛,她,竟已待死。只是,是什麼?突然響奏起來,帶着萬千哀怨。
他的眼,看着那女子。
他的心,劇烈的顫抖。
他的手,突然停下來。
就在她身前,只要一點點,再前進一點點,所有的一切,都將結束。
這時,紅菱卻是突然跑上前來,拉開了蝶舞,對着蕭巽大聲喊道:“你做什麼,小姐這般待你,你不領情也罷了,卻爲何還這般質疑於她,你可知,小姐一直在暗中跟着你,你可知,小......”她還要說下去,卻被蝶舞阻止了。她實在不懂,不懂這人世間的情仇愛恨。或許,她不懂,更好一些。
“我們走吧。”蝶舞說着,便要離開。
看着她離去的背影,蕭巽心中,似乎有着一些失落,似乎有着一些內疚。他一直,豈不是都相信着她的嗎,若不然,他又爲何要等着她的解釋,只是,她爲什麼不解釋,寧願自己殺了她,也不與自己解釋呢。
蝶舞已經離開,蕭巽還在看着兩人離去的地方,不知想着什麼,這時,一直看着這一切的狐姬,卻是站了起來,走向蕭巽,在他身邊停下,淡淡的道:“可悲吶可悲,人爲何總這般,明明不捨,明明彼此瞭解,卻還要這般?”她說着,便從蕭巽的身邊走過,只留下那一句換,只留下那淡淡的幽香。或許,她也不懂得那世間的情仇愛恨吧。
蕭巽,一個人,站在客棧中,似後悔,似不願。只要她說一句不是,他便會相信她的。
他看上去,爲何顯得那般孤獨?
她走了,是不是就不再回來?她走了,是不是就不會再想起?
他的手,還緊緊的握着那根棍子,就那般矗立着,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站了多久了。甚至連什麼時候離開這客棧的,酒錢有沒有給,他都記不起了。
他不停的往前路走着,顯得那般迷茫。他盡然,已不急着上逍遙門去了,他甚至想不出,到底是誰,要這般陷害自己,而且偏偏挑那劍宗的弟子。
他都不明白,那人究竟是與自己有仇,還是與那劍宗有仇。
他很想弄明白這一切,是以,他的方向,陡然改變,竟是向着劍宗的方向走去,逍遙門,他已不打算去了。他覺得,只有上劍宗,才能弄清楚一切事情,他也相信,在劍宗,一定能找到什麼線索。
他又接着走了五日,這五日來,依然沒有休息,加上離開劍花亭的時間,幾乎已經有半月時間,他都沒有好好休息了。
這一日,他覺得甚是疲憊,即使是三本無上真法,他這般人物,也有些吃不消,只是,這地處偏遠的地方,卻是一戶人家都見不着,當夕陽落下最後一抹餘暉的時候,他依然還在深山老林之中。
他還不知,他已走進了蜀中地界,這裡,怪石嶙峋,高山大澤,多密林巨樹。蜀地,一直都是一個迷一般的存在,這裡,無人進得,即使有人不小心走進來了,也只是有進無出。那是一處兇惡之地,就連修道中人,也不願進入。
傳說,蜀地之中,多生猛獸,其中還滿布劇毒瘴氣,鳥飛不出,人進不還。更有勝者,其中滿布這各種奇奇怪怪的植物,有毒的,吃人的,那是妖獸的天堂,怪樹的家園,卻是人間地獄。
當然,每年,都會有許多修道中人,到此處尋找一些妖獸,或是做爲坐騎,或是做爲寵物。雖如此,卻也不敢深入,就是那邊沿地帶,總是要結伴而行,一旦遇上任何危險,相互之間,也好有個照應。
從那洪荒時代起,這蜀地之中,便沒有任何的人跡,只是,在不久前,正邪大戰,正道昌盛,邪道退避,在神州大地上,幾乎沒有容身之地,在那將要滅亡之際,邪道退至蜀中,隱匿起來,從此不再出現在神州大地,正道便也不再追殺,或是怕這蜀中妖獸,或是他們覺得,這邪教進了蜀地,定當覆滅。
蕭巽並未聽說有這麼一個地方,是以,也不想會走了進來,更不知,會發生這諸多事情。越走越深,前方,已看不清道路,只有濃濃的霧氣,他看了看周圍,走進了濃霧之中。
越是深入,他頭疼的感覺卻是越加明顯,還有些昏昏沉沉的感覺,他只覺得是這半月來,沒日沒夜趕路的緣故,眼看天即將黑透,他也不想在往前走着,便找了棵大樹,躍上樹枝,靠在樹幹之上,緩緩睡去。
半月來,並沒有覺得有何不適,這突然停下,整個人,頓時感覺疲倦了許多,才閉上雙眼,便睡了下去。
月,從樹葉中灑下,希希點點,夜風,吹着深林密葉,沙沙作響,那月光照在霧氣上,北風來回吹着,悠悠盪盪,更添了幾分神秘色彩。
夜半時分,似乎,有着什麼,在慢慢靠近。
蕭巽方纔還安睡的臉上,此時,卻多了痛苦之色,莫非,他夢中,見到了什麼恐怖的事情?緩緩的,他的痛苦之色,越加凝重,眼角,甚至還流出了淚水。
夢中,那是一個很深的夜晚,月光陰冷冷的,他的棍子,無情的殺了蝶舞,突然間,他變作了惡魔,無情的殘殺着世間萬物,他的師父,也被他殺了,就連他最愛的師姐,也死在了他的手上,他的身上,滿是血跡,鮮紅的刺眼。
月光灑在那滿地的屍體上,滿是鮮血,只有他一個人,在地上迷茫的轉着,似乎,這世間之上,都沒有了人,都死在了他的手上,突然,就連那月亮,都消失不見了,下着很大很大的雨,電閃雷鳴。
那雷電之中,不知是誰,在說着:“你說你是正道中人,卻殺了這麼多人,你便是那惡魔轉世,你註定要禍亂人間,你還活着作甚,不如死了的好,現在,你一定很痛苦,那便死去吧,死了,一切便都解脫了。”
“不,不是我,不是我做的。”他嘶吼着,狂喊着,似申訴,似解釋。
“就是你,一切都是因爲你,沒有你,他們便都不會死,你就是一個禍害,誰只要認識你,便得死去。”那聲音不停的在他耳邊響徹着,似乎,在引誘着他,走向死亡。
“不,不是的,不是這樣的,不是我做的,不關我的事。”他還在喊着。
“是你,就是你,你怎麼都改變不了。”
“不!”他突然大喊一聲,自夢中醒來,卻是已經滿身大汗,風吹過,他竟覺得有些冷冷的。
他還未回過神來,整個身體,卻是突然向着後方躍去,只見,十幾頭斑斕猛虎,突然一下,從四面八方朝着他撲了上來。
突然間,他退後的身體,似乎被什麼阻擋了一下,然後,那東西瞬間抱住他的身體,只見,那是一顆大樹的樹幹,好像活過來一般,緊緊的扼着他的身體,掙脫不得,從那樹枝上,沿着樹幹,緩緩的長出一根根刺,扎進他的身體。
在疼痛的同時,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血液,正從那刺尖,一絲絲的流失,下放,滿是兇猛的惡獸,他知道,再過不久,自己身體中的血液,便會被這樹枝吸乾,之後,肉體會被下方的惡獸吃光,連什麼都不會留下。
想起來,都覺得後怕,只是,他卻沒有任何辦法,他想用真法去控制那些吸走自己血液的刺,卻完全徒勞,反倒是讓那血液流失得更加的快。
他只覺得身體,越來越虛弱,那是一種臨近死亡的感受,那是一種等死的感受,那是一種很怕的感覺,死,並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臨死之時,那等死的感覺。
沒有體會那種感受的人,是明白不到其中的可怕的。
那大樹上,越來越多的樹枝,纏着他的身體,很快的,他整個身體,便被整個樹枝,包得嚴嚴實實,什麼都看不見,無數的小刺,慢慢的伸進他的血管,一點一點的,吸取他的精血。
他能很明顯的感覺到,再過不久,自己便會死在此處,連叫什麼都不知道的深林之中,他大腦中,似乎還有一絲的不甘,似乎還有一絲的不願,最後,閃現的,還是那一個女子,還是那教自己舞劍的水綠,還是那離別時一抱的溫柔。
他的手,與身體,被嚴嚴實實的綁在一起,動彈不得,想用意念驅動自己的法寶,卻是沒有任何的用處,似乎,那棍子與他,在這樹枝形成的蛹中,完全失去了聯繫。
他只覺得,身體中的血液,再過不久,便會完全消失,到了那時,等待着他的,就只有唯一的答案——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