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庭各處都充斥着戰鬥,每時每刻都有數量無法估算的生靈和神靈隕落,但有一處地方,卻好像被世界遺忘了一般,靜悄悄一片。
這裡,就是箱庭都市的西側。
箱庭的西側,曾經是一個人類最終試煉魔王的大本營。
在過去,這個被稱之爲反烏托邦的魔王,被星靈們所培養的人類封印,也因此,偌大的箱庭西區中下層的所有區域,完全成爲了這個魔王的陪葬,一起被封印了起來,任何人都無法進出。
在箱庭的戰火越燒越濃的時候,這片無人問津的封印之地中,一片靈光在一棟整體雪白,卻顯得異常單調的房間內匯聚。
靈光如同雲霧般彙集在一起,慢慢凝縮爲了一個人形的輪廓。
人形漸漸凝實,是一個金色短髮,身材玲瓏緊緻的裸體女性。
女性的睫毛顫了顫,幾次之後,才如夢方醒般睜開了眼睛。
她看着熟悉的蒼白房間,看着統一單調的鋪着白色牀單的木牀,看着簡單的木質桌椅,還有那被風吹得來回飄動的白色窗簾,這是這間屋子內所有的傢俱與裝飾。
不光是這間屋子,其實在這個西區,所有的房屋,所有的傢俱,所有的擺設,全都和這個房屋一模一樣,如同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樣。
就如同傳說中的烏托邦,人人平等,沒有高低貴賤,所有人吃穿用度完全一樣,所有人都穿一模一樣的衣服,只要奉獻上一點點信仰,人們就能在這裡平安快樂的生活...
一切,都顯得那麼的美好。
然而,這裡可不是什麼真正的烏托邦,而是反烏托邦的大本營,是烏托邦的惡意理解,惡意的結果所產生之地,是萬惡之源,所有人在這裡,都如同被飼養的豬羊,沒有自己的思想,不會思考,每天過着鈴響起牀吃飯工作,日落集體回房睡覺的日子。
這裡的所有人,都麻木不仁,她們不知道反抗,因爲她們從出生之時就覺得世界應該就是如此,日子就該如此來過,沒有自己的慾望,直到死的那天爲止。
然而在過去的某一天,一個自稱爲燕尾服魔王的影子偷偷潛入了這片區域,誘惑了一個思想還沒成熟的無知蘿莉,引導她,指引她產生了自己的慾望,並跨越了無數障礙,逃出了這片‘烏托邦’,並在未來的日子中探索嘗試了外界無數的新奇事物,在無盡的知識和衆多強大存在教導中長大成人,最終帶領自己的團隊返回了這裡,親手打敗了反烏托邦魔王,連同這片不該存在的區域一起封印。
而這一切,已經是不知是幾十年、幾百年前的事情了。
而今天,那個曾經走出去的蘿莉,再一次在這片區域中新生。
“還真是...久違了...”帶着似是感慨,似是厭惡,又似乎是懷念的感情,金髮女性輕輕開口。
“是久違了,金絲雀,歡迎回歸箱庭,重獲新生的感覺怎麼樣?”一個身穿燕尾服,頭上戴着禮帽的年輕紳士張開了懷抱,做出歡迎的姿態。
一如當初被誘拐出這片區域時,他曾經的神態和動作,只是如今蘿莉已經長大成人,還有了傲人的身材,而當初的壞叔叔,也從燕尾服魔王變成了燕尾服死神,有了掌控生死的能力。
“不怎麼樣,如果你還在箱庭之外的話,絕對會被送上法庭,並且被槍斃一萬次,你這個變態!”金絲雀乾脆利落的扯過牀上一塵不染的白牀單,將自己的嬌軀遮住,然後一腳踹在燕尾服胯下,在他痛苦捂住下體的時候,一拳砸在了他的臉上。
整個動作行雲流水般自然,就有如曾經一樣。
“唔,還是一模一樣的毫不留情,這樣我就放心了,看來還是那個金絲雀,而不是新的代替品。”被暴揍了一頓,燕尾服魔王一手捂着直流鼻血的鼻子,一手捂着胯下,甕聲甕氣的道,“金絲雀,你其實知道的,我對成年女性完全沒有任何興趣,就算你沒穿衣服在我面前擺出各種誘惑的姿勢我也不會動心,畢竟你已經過了保質期,不再是蘿莉了。”
他的話纔出口,金絲雀又一記重拳已經揮了過去,而且聽那呼嘯的拳風,這一拳顯然比剛剛那拳更加的重。
這一拳眼看就又要砸在燕尾服男爵的臉上,他的身影卻突然消失,出現在了房間的另外一角,讓金絲雀一拳打了個空。
“好了好了,金絲雀,克洛亞,不要再吵了。”站在沒有房門門口位置,一直沒有出聲的一個金髮男子站了出來,語氣溫和的勸說了起來。
金絲雀聽到他說話,冷冷的哼了一聲收回了拳頭,衝金髮男子道:“羅真,給我弄套衣服出來。”
雖然被兩個變態男人看光了身體,但金絲雀卻一點生氣的意思都沒有,或者說,她連生氣都懶得生氣了。
一個超級蘿莉控,將一切非蘿莉生物視爲污眼骯髒之物的超級變態魔王。
另外一個更加變態,眼中只有人偶,將所有女性人偶當做自己女兒,其他東西在他眼中,和一塊兒路邊的石頭沒什麼區別,而她金絲雀在其眼中,也只不過是一塊兒經常見到,從而被記住了形狀、大小、顏色的石頭罷了。
“好的,請稍等...”羅真一如既往的溫和聲音響起,但聲音中卻隱含着淡淡的冷漠。
只見他雙手一拉,拉出一條纖細的金色光線,光線的一端是一根針,另一端連接在他的手掌之中。
羅真被劉海遮擋住的雙眼精光一閃,雙手如同穿花蝴蝶在胡空中編織了起來,僅僅不到一分鐘的時間,當他收手扯斷光線的時候,一套樣式還算時尚的女性衣裙連同內衣褲、絲襪、短靴、配飾等齊全的一套就出現在了幾人的面前。
看在熟人的份上,他沒有太過敷衍了事,但也僅僅沒有敷衍,想要讓他縫織更加漂亮的衣服,那是不可能的,他親手製作的漂亮衣服,只有他的乖女兒們才能穿。
金絲雀沒有一絲一毫客氣,也沒有任何的羞澀,直接豪爽的一扯牀單,接過衣服穿了起來。
一邊穿,她一邊開口向兩人問道:“既然你們將我復活,那就是說我們的計劃已經到了尾聲了?現在離我死去已經過了多久了?十六夜那小子怎麼樣了?他打倒了多少魔王?實力成長到了什麼程度?能在接下來的爭鬥中擊敗其它原典,爲人類開拓未來嗎?對了,他沒有欺負黑兔吧?不對,以他的性格,黑兔絕對被他欺負慘了纔對。”
金絲雀一點都不懷疑十六夜會不來箱庭,就算她那時已經死了,但卻留下了相當多的佈局,有着她的引導,還有克洛亞的從旁暗中照看,那傢伙絕對會跑來箱庭。
隨着絮絮叨叨的話語,金絲雀將最後一件大衣穿在身上,然後一蹬短靴,從牀上跳到地上,用手隨意掃了下耳邊的髮絲,有些奇怪的看向沉默不言的兩人。
“怎麼了?怎麼都不說話?”金絲雀瞅了瞅站在牆角的克洛亞,又瞅了瞅靠在門框上的羅真,微微皺起了眉頭,“難道是計劃出了什麼嚴重紕漏?”
她突然有了不太妙的預感。
羅真和克洛亞對視了一眼,臉上全都露出了一抹苦笑。
“還是讓羅真說吧,畢竟...這一切都是他搞出來的。”克洛亞見到目光越來越危險的金絲雀,果斷的將鍋甩給了羅真。
現在已經不是計劃出問題的事情了,而是計劃根本還沒來得及展開,就已經胎死腹中了。
“好吧,其實也不算出問題,計劃反而進行的還算順利,只不過不是按照你當初定下的計劃來的。”羅真語氣溫和的訴說起來,“當初那一小塊兒從星靈手中得到的,含有命運規則的泥塊兒形態‘鑰匙’,不是被咱們分了嗎?你用那個引動了箱庭的命運,提前引發歷史轉換期,讓人類最終英雄十六夜提前誕生,而我則離開箱庭去外界尋找辦法,最後找到了一個有趣的人,消耗了那塊兒‘鑰匙’引導了他的命運。”
這件事金絲雀是知道一點兒的,幾人雖然分開行動,但偶爾還是會聯絡一下。
“你是說,你選擇的那個人比十六夜還優秀?”金絲雀挑起了眉梢,目光不善的盯着羅真。
她用屁股想都知道,羅真肯定是找到一個不錯的人選,然後引導對方來箱庭,完成了他藏在箱庭中的寶貝‘女兒’,然後讓她的寶貝‘女兒’取代了十六夜成爲了原典。
以羅真的性格,絕對會幹出這種事情來。
只不過,事實證明,金絲雀的屁股完全比不上腦袋聰明,她猜錯了。
“本來一切都按照我的計劃來的,我也藏在了那個小傢伙弄出來的主神空間中,還通過那個神奇的主神強化了不少其它世界的人偶製作技術,讓技術上漲了不少,可惜那小傢伙的實力增長的太快,而且腦子也不算笨,知道可能有外來傢伙混入他那空間,就果斷的進行了大規模的自檢,結果我只能通過一些辦法提前離開了那裡。”羅真的語氣還是不溫不火的道。
之後的不用說了,金絲雀用屁、用腦子想一下就明白了,那個傢伙絕對是超出了羅真的掌控,最終計劃失控。
“也不算失控。”羅真好像看出了金絲雀的想法,辯解了一句,“至少葛蓓莉亞被完成了,而且他也按照命運的引導來到了箱庭,只不過沒想到他的運氣那麼好,居然被白夜叉看中,得到她全力支持,只用了很短的時間就在箱庭站穩了腳跟,並且引發了整個箱庭的大戰,將所有勢力都波及了進去,該說真不愧是世界之子嗎?”
羅真說到這裡,溫和的語氣中也有些驚歎,他也是第一次見到真正的世界之子,不愧是一個世界的親兒子,就算流落在外,運氣居然也這麼逆天,而且搞事的能力也這麼強。
他現在覺得自己當初拼着‘鑰匙’消耗殆盡來引導曉明實在是太明智了,雖然事情已經完全脫離了掌控,但至少他的乖女兒被完成了,到時候找個機會將乖女兒接走,他就可以跟乖女兒生活在一起了,大不了到時候離開箱庭,回到他自己創造的那個世界生活。
經過旁邊克洛亞的補充,金絲雀總算知道了大部分的事情,她看着陷入美好幻想中的羅真,真是恨不得揍死這個人偶女兒控。
當初她怎麼會想到將‘鑰匙’分給他一半的?當初應該選個更加靠譜的人,或是直接孤注一擲,不留後路,那樣估計現在計劃已經完美執行,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一團糟了。
“走吧,我們去和孝明他們會合,然後...然後去接上十六夜他們。”金絲雀一甩大衣,向門外走去。
她的臉上帶着發現未知事物的濃厚興趣,“這麼有趣的事情,我們怎麼能夠不慘上一腳呢?”
克洛亞和羅真看着燃起興趣來的金絲雀,無奈的對視一眼,默默的跟了上去。
這,或許就是當初誘拐留下的後遺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