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襲!”
“敵襲~~!敵襲~~~!”
在這紛亂的雨夜,鋪天蓋地的鐵騎聲由遠及近,分外刺耳!
隨着傳令兵撕心裂肺的高呼警報,整個彩石軍營地,迅速開始運轉了起來!
“嗖~嗖~嗖!”
一支支照明的火箭飛上上空,紅紅的火光在天空中閃爍,一時驅散了雨中迷霧,天地間瞬間敞亮了許多!
原本正在陣地中休息的彩石軍軍漢們,在各自長官的大聲呼喝之下,很快進入到戰鬥狀態,嚴陣以待!
此時,劉如意伏在高高的土牆後面,細細觀察着西面鐵蹄聲的來源,臉色不由愈發凝重!
只見,不遠處不足半里之外,黑壓壓一片、盡是望不到邊的八旗鐵騎,若只從陣勢上估算,至少也得有八千之巨!
在淅淅瀝瀝的小雨中,他們身上的盔甲已經被淋溼,戰馬不停的打着響鼻,但他們卻渾不在意,只有手中緊握的、一柄柄閃着寒光的鋼刀,在火光的照射下,寒意逼人!
“劉兄弟,這,這他孃的,發生什麼事了?”王樸剛剛還在夥兵營裡開小竈,忽冷忽熱的天氣,使得他有點感冒,本想吃飽了肚子,好好在營地裡睡一覺,卻是被這突然而來的紛雜聲吵醒!
“王大哥,他們要對咱們兄弟動手了!”劉如意指了指不遠處黑乎乎的一片八旗鐵騎,慢慢的握緊了手中鋼刀!
這種天氣下,鳥銃兵基本無法發揮出威力,阿濟格真是會挑時候啊!看樣子,這一次,只能是以命搏命了!
“嘶~~!”王樸順着劉如意的手指一看,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身上的倦意瞬間被驅散了大半,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泥漿裡!1
“日他孃的!這些狗韃子瘋了麼?這種天氣,他們還要跟咱們玩命!劉兄弟,咱們現在該怎麼辦?”王樸有些懵了,但他畢竟也是帶兵之人,最初的驚恐過後,他一把抽出腰間的鋼刀,嚴陣以待!
“怎麼辦?”劉如意冷冷的看了王樸一眼,“涼拌!阿濟格這廝,着實陰險!這般天氣,咱們的鳥銃兵無法發揮出威力!只得跟他們拼命了!好在,老子這一次準備充分!前方有壕溝和土牆做掩護,這些狗雜碎,想要這般輕易衝上來,也沒有這般容易!!!”
“他孃的,腦袋掉了碗大個疤!劉兄弟,這些狗韃子不讓咱們安生,咱們也決不能讓他們安生了!劉兄弟,你下令吧!讓哥哥做什麼!哥哥絕對不會眨一下眉頭!”王樸雖然膽小怕事,但畢竟也是七尺男兒,此時,有劉如意在身邊坐鎮,加之彩石軍陣營穩固,他的心中也平添了不少底氣!
劉如意緊緊的盯着不遠處清軍騎兵的動作,“王大哥稍安勿躁!這一次,他們既然願意往鐵板上踢!老子這便成全了他們!王大哥,你可令你山西軍最精銳的刀盾手,與我彩石軍精銳長槍兵一起,頂在這戰陣前方!他們要是敢上來,我一定要讓他們明白!”
“劉兄弟放心吧!哥哥這就去辦!”王樸說完,轉身對身後的山西軍大吼一聲,“山西軍的兒郎們!都他孃的給老子聽好了!狗韃子居然敢不知死活,找咱們的麻煩,那咱們就得讓他們明白!刀盾兵在前,鳥銃兵在後,嚴守陣地!誰要敢給老子丟了臉,回到山西,老子非扒了他的狗皮!”
“將軍放心!若那些狗韃子敢上來,俺們定然讓他們吃不了兜着走!”
“山西軍的好漢們!莫要在山東的弟兄們面前弱了士氣啊!跟我喊啊!山西軍萬勝!王將軍萬勝!”
“山西軍萬勝!”
“王將軍,萬勝!”
這些時日,與劉如意的彩石軍朝夕相處,這些山西軍的兒郎們,士氣也是極爲高漲!
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此時,雖然天氣惡劣,但卻絲毫沒有影響這些漢子們的積極性,他們紛紛拼命大呼,提升自己的士氣!
劉如意不由微微點了點頭,只要王樸肯出力,接下來的事情,那便容易了許多!
“來人!速去通令火炮營老米歇爾!”劉如意轉頭對身邊親兵吩咐道。
“是!卑職這便前去!”
此時,清軍騎兵戰陣中,阿濟格騎在一匹高頭大馬上,眉頭緊皺,緊緊的盯着不遠處彩石軍的陣地!
在阿濟格、多爾袞、多鐸三兄弟之中,阿濟格雖是老大,但聲名卻是排在最末!
但這並不是說阿濟格本身沒有能力,只是因爲滿清特殊的政治格局造成!
如果將多爾袞比作一隻高高在上、俯覽一切的雄鷹,將多鐸比作一隻敢打敢拼、衝鋒在前的老虎,那阿濟格,便是一隻一直隱藏在黑暗中的餓狼!
他雖沒有多爾袞的雄才偉略、智珠在握,也沒有多鐸的狂暴不羈,橫衝直撞,但他,卻有着天生靈敏的嗅覺,已經陰狠無雙的狠毒手段!
歷史上,正是他,將梟雄一世的‘闖王’李自成,逼的走投無路,飲恨九宮山!
“主子爺,咱們還等什麼!這些明狗,不過是些豬鼠之輩的雜碎,奴才只需一個衝鋒,定然可將這乳峰山拿下!”身邊一個甲喇章京早就等的不耐煩了,率先上前請戰道。
阿濟格眉頭緊皺,卻並沒有立刻說話!
此時,清軍騎兵距離乳峰山彩石軍的前哨陣地,只有不足半里!
雖然雨霧繚繞,但彩石軍的一輪火箭,稍稍驅散了空中迷霧,阿濟格可以看清楚,前方彩石軍高高的土牆和深深的壕溝!
他麾下這些騎兵,想要輕易衝到彩石軍陣營之前,倒還真沒有這麼容易!
在加之雨天溼滑,也會嚴重影響騎兵的奔跑力和戰鬥力!
“稍等片刻,不要着急!”阿濟格揮了揮手,示意身邊奴才安靜!“皇上那邊有新的消息傳來麼?”
“回主子的話,沒有!”一個親兵趕忙恭敬道。
阿濟格點了點頭,“前方哨探回來了麼?”
這時,雨霧朦朧之中,從乳峰山左翼奔過幾名騎兵,領頭一人不顧泥濘,翻身下馬,跪地稟報道:“回稟英武郡王!這劉如意實在陰險,乳峰山這一塊地形,已經都被他的陣勢圍住!咱們想要過去,唯有從他的陣地中殺開一個缺口了!”
阿濟格聞言忽然冷笑,“也好!本來本王就沒有打算繞過去,既然是這般,那便手底下見真章吧!傳我軍令!”
“是!”身邊數員大將嘩啦啦跪倒一地!
“全軍各部都有,現在開始進攻,天亮之前,一定要拿下乳峰山!”
“是!”
“大清的健兒們,榮華富貴,就在眼前,還等什麼,跟着英武郡王殺明狗啊!”
伴隨着一個甲喇章京一聲大喝,八千餘精銳騎兵猶如一股不可阻逆的鋼鐵洪流,發瘋一般衝着彩石軍陣地衝去!
“火炮手準備,發射!!!”
乳峰山的最高峰,老米歇爾拿着一支千里鏡,正牢牢的關注着山下戰局!
此時,看到清軍騎兵已經發起了衝擊,他沒有任何猶豫,狠狠的揮動了自己的指揮棒!
片刻,“轟隆隆……”一陣開山裂地的巨響,山上二十門紅衣大炮,猶如一排吐着火舌的巨獸,拼命的衝着山下玩命而來的清軍嘶吼!
天空中的小雨,雖然對鳥銃兵的發射有着很大的影響,但對這些足有數噸重的大傢伙,影響卻並不是很大!
雖然這惡劣的天氣,會影響一些紅衣大炮的射程,但居高臨下之下,給這些清軍吃些苦頭,那還是手到擒來!
“轟……轟……轟……”
傾瀉而來的巨大炮彈,猶如一顆顆劃破天際的流星,激烈的在清軍戰陣中炸裂開來,整個天空中,都被火光照的通明!
清軍騎兵雖然狂奔急速,但怎的能比得過炮彈的速度?
隨着轟隆隆的炸裂聲,清軍戰陣中一片慘呼,人仰馬翻,不斷的有倒黴鬼被威力巨大的炮彈奪去生命!
但這些清軍騎兵,畢竟都是弓馬嫺熟之輩,雖然火炮威力甚大,但還是有些幸運的亡命之徒,衝過了彩石軍的炮火,衝殺上彩石軍的陣地!
“長槍兵!頂上去!莫要讓他們上來!”劉如意就站在第一道土牆後不遠處的小土坡上,大聲喝令指揮着各部作戰!
壕溝、土牆雖然可以緩衝一部分騎兵的衝擊力,但這些畢竟是死物,根本不可阻逆清軍洶涌而來的攻勢,還是有數不清的騎兵,越過了土牆,殺進了彩石軍的陣地!
“弟兄們,殺清狗啊!殺韃子啊!”
很快,兩軍先頭便劇烈的交匯在了一起!
一時之間,刀光劍影,血肉橫飛,伴隨着淅淅瀝瀝的小雨,整個天地都被血色籠罩開來!
清軍騎兵衝到陣前,馬匹反倒成了阻礙,他們紛紛跳下馬,憑藉自己的勇武,與彩石軍和大同軍的長槍、刀盾手纏鬥在一起!
在這個時刻,彩石軍沒有了火器之威,而清軍,也失去了戰馬的依託!
雙方都失去了最大的依仗,此刻搏命,完全就是靠着自身的血勇和本能了!
“去死吧!狗韃子!”一個彩石軍長槍兵,狠狠的將手中長槍,刺入了一個韃子兵的胸口,拼命往前撐,竟然將他的身體釘在了一旁的土牆上!
但這長槍兵還未來得及拔出插在這韃子兵身上的長槍,另一個滿臉猙獰的白甲兵,隨手一刀,卻是已經切開了這長槍兵的後背,鮮血如同涌泉,‘茲茲’的往外噴涌!
這白甲兵卻還不肯罷休,一個大步上前,狠狠勒住這長槍兵的脖子,鋼刀隨手而動,竟一刀將這長槍兵的頭顱切了下來,熱乎乎的鮮血,濺了他滿臉!
但他卻絲毫不以爲意,反而伸出舌頭,貪婪的舔了一口臉上這長槍兵的鮮血,“哈哈哈!卑賤的明狗,真是活膩味了啊!還有誰不怕死的,都給爺爺上來啊!哈哈哈!”
這白甲兵的漢話說的極不標準,就像一頭棕熊在‘烏拉烏拉’的惡吼,但看到他囂張的模樣,身邊的彩石軍長槍兵怎的還能忍?
片刻之間,已經有四五人,各自支撐,緊握手中長槍,圍城了一個小圓圈,朝着這白甲兵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