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間陰暗且空洞的房子,除了一扇門和一扇高得讓人只能仰望的,豆腐塊那麼大的窗戶之外,就什麼都沒有了。可饒是如此,房子裡依然充滿了令人窒息的潮溼和黴味,而且這股讓人無法呼吸的味道中,還夾雜着絲絲的血腥味洽。
血腥味的來源,正是那唯一存在於這個空間中的一個蜷縮着的身影。那個身影非常的高大,哪怕此刻他已經極力地將自己縮成一團,卻依然顯得很龐大。
自從他被關到這裡之後,每個白天,都只有鬱悶的空氣呆滯在房間裡,愣愣地看着孤獨的他。而隨着夜晚的來臨,黑暗總是蠻橫地,帶着一種與季節不符的陰冷,強行攆走沉悶的空氣,企圖用它那強大的滲透力將他吞噬。
此時,窗外清冷的月光,從那小得幾乎看不見的窗戶中透進來,冷冷地嗤笑着這一室的冷清,彷彿在嘲笑着他的天真和愚蠢。
“吱呀!”厚重的鐵門被打開了,一個同樣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深棕色的微卷短髮,深邃的五官雖然都長得不太出色,可是拼在一起卻顯得尤其的出衆,倘若不是那雙陰騖至極的眸子破壞了美感,怎麼看都是一位英俊無比的男人。
來人的到來,不但打破了房間的寂靜,還帶來光明,門口透進來的光線,讓這個空間頓時明亮了不少。
“啪!”的一聲,一本雜誌便落在了蜷縮着的男人面前。
那男人顯然不是自願蜷縮起來的,而是因爲太過痛苦而出於本能地,不受控制地蜷縮成一團。當他覺察到來人以及地上的雜誌時,腦袋纔有些艱難地從那顫抖着的身子裡擡起來。目光首先掃過雜誌,在看到封面照片時,雙眼頓時睜得眼皮都快要裂開了,眸子彷彿充血般通紅。
來人看到男人那個樣子,不禁嗤笑道:“你以爲我真要靠你才能找到她嗎?哼!你也太天真了。她不會躲一輩子的,你我都清楚!如果她跟我們一樣都是孤兒的話,我們誰都沒有她瘋狂。不過,好像她找的男人也同樣瘋狂得很。”
蜷縮着的男人沒有說話,雙眼依然瞪得大大地,直直地盯着那張照片。
“這麼多年了,我一直期待着這一刻的到來。我終於可以向你證明,我纔是最強的,纔是最適合繼承天網的人。”來人見男人不出聲,又繼續冷騖地開口道,“你以爲將天網交給白原就可以阻止得了我嗎?白原那傢伙,我從來就沒把他看在眼裡。要對付他實在是太容易了,我連動他的***都沒有。鈐”
“只要我得到了她,得到了天網,我就有能力製造一場世界性的大混亂,到時候各國政府都會成爲我的囊中之物。哈哈……”
來人自顧自地述說着心中的野心和***,完全不在乎那蜷縮着的男人。
突然,男人猛地滾過來,一把撞在了來人的身上,將來人給撞倒了。可當他正要跳起來往外衝的時候,來人長腿一掃,就將他給掃倒在了地上。
來人對倒在地上的男人踢了幾腳,很不屑地說道:“哼!天狐,你老了,就你這樣的年紀,又被我打了這麼多的毒品,還想在毒癮發作的時候從我的手上逃脫?你以爲你是誰啊?何況就算是你全盛時期也未必是我的對手,我的對手是靈狐。”
又重新蜷縮在地上男人艱難地開口道:“你……會有……報應的。”
那聲音微弱得彷彿蚊子在叫,而且很含糊,即使很認真地傾聽,都未必能聽出他在說什麼,可是來人卻知道。
“報應?你還真是天真。你以爲這世上真有天理?真有因果輪迴?哈哈……實在是太可笑了!”來人大笑着離開了。
厚重的鐵門又重新關上,房子裡又恢復了之前的陰暗。男人蜷縮在地上,彷彿已經失去了生命力一般,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裡。大概誰都沒想到,曾經在世界上叱吒風雲的天狐,此時居然連開口的力氣都沒有了。
這個世界永遠都是不公平的,人與人的命運和遭遇也是不一樣的。在同一時刻裡,有人默默地死去,有人正承受着難以忍受的煎熬,有人爲生活而憂愁,也有人正幸福快樂着,有人身體健康萬事如意。
張曉陌現在就是後者,她是一個迷糊、堅強而又勇敢的女人,她從不爲所無而憂,卻喜歡爲所有而喜。外面的紛紛擾擾她懶得理會,潛在的危險她更不在乎。
她的父母已經被藍浩宇安排到美國去了,理由是讓他們去遊玩,順便培養一下親家之間的感情,因爲陪他們去的是藍震天夫婦。
藍浩宇和張曉陌都很有默契地將父母給安排走了。比起這邊來,在美國那邊,藍家的勢力只強不弱。而且那邊有當年跟藍浩宇一起出生入死的一羣僱傭兵,他們的忠心和能力都是值得信賴的。
父母不在,張曉陌就像脫繮的野馬,脫籠的小鳥,尤其的歡撒快樂。哪怕公司裡的人依然不怎麼跟她說話,一個個只是明哲保身;哪怕那腹黑至極的藍浩宇整天逮到機會就哄她結婚,讓她煩不勝煩;哪怕那腦子有些不太正常的藍浩越居然還沒死心,整天給她送這送那的。弄得藍浩宇見天的醋勁大發,每次都將她折騰得要死。
瞧!今天她又收到了一份速遞過來的禮物。不知道是不是知道她之前都是原封不動地退回,看都沒看裡面的東西。這次送貨的人居然當場將包裝給拆了,說是讓她驗貨。
張曉陌覺得,這理由只有弱智纔想得出來。可惜她連弱智都不如,因爲她對此竟毫無辦法,而且她還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
這次她收到的是一座非常精美的水晶漏斗,不但做工非常的精細,而且設計得非常特別,讓人一看就喜歡得不得了。
漏斗的底座下還刻着兩行字:我每想你一次,天上就會落下一粒沙子,於是就有了撒哈拉沙漠,而漏斗的流量則代表了我對你的思念程度。
張曉陌看着那半人高的巨大漏斗,還有那恐怖的流量。感到很是無語!要是這個漏斗是藍浩宇送的,她一定會感動得不得了,可惜這是藍浩越送的。
於是,她讓速遞員替她將東西直接送回給藍浩越,並要求速遞到付。
可是,就在她準備跟藍浩宇去吃午飯的時候,藍浩越的電話卻打過來了。
“你這死沒良心的女人!你這是什麼意思?向我秀恩愛嗎?”
張曉陌聽得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又在發哪門子的神經。
發現張曉陌居然沒吭聲,藍浩越知道她肯定又在犯迷糊,搞不清楚狀況了。
於是又說道:“你把藍浩宇送你的禮物寄給我算什麼意思?還速遞到付。你是存心想氣死我是不?”
“什麼?”張曉陌這下終於有反應了。偷瞄了一眼剛忙完事情,準備陪她去吃午飯的藍浩宇,頓時感到頭皮一陣發麻。
“什麼什麼?你究竟搞不搞得清楚狀況啊?那個漏斗是藍浩宇請施華洛奇最著名的一位水晶設計師,用最獨特的工藝專門製作出來的。世界獨一無二不說,光材料和工藝就昂貴到令人髮指的地步。你居然包裝都不包一下,就填了一張速遞讓人家給你速遞到付?你今天是不是又忘記帶腦子出門了?”
張曉陌在接收到藍浩宇詢問的眼神之後,驚得瞄了一眼門口,很有種奪門而逃的衝動。
媽呀!因爲最近她收到的都是藍浩越送來的禮物,今天她又特別的忙,所以看都沒看速遞單,就以爲還是藍浩越送的。直接填了一張速遞到付的單子,就讓那速遞員將東西給帶走了。
要是藍浩宇知道,她居然迷糊到將他特別爲她定製的禮物速遞給了藍浩越,她不被折騰死纔怪,搞不好貞操都要不保。唉!其實她最近都有點堅持不下去了,估計那也是遲早的事情而已。
“那個……你能不能再給我速遞回來?所有費用我付。”張曉陌哭喪着臉哀求着藍浩越。
藍浩越嗤笑道:“你確定?那東西特別重不說,還昂貴無比,速遞費可是非常驚人的,何況你還來回速遞。”
“啊?那得多貴啊?”張曉陌着急道。
藍浩宇見張曉陌臉色蒼白,一副焦急得不得了的樣子,馬上走過來扶着她的肩膀,用眼神示意道:“別急,多貴我都替你付。”
看到藍浩宇那一臉心疼的溫柔表情,張曉陌連撞牆的心都有了。唉!她怎麼老是搞這種飛機啊?她得怎麼跟藍浩宇解釋,他纔會原諒她啊?該不會要她嫁給他,他纔不計較吧?
以他最近那無所不用其極,恨不得將她直接敲暈帶去民政局登記的作風來看,這種可能性貌似非常的大啊!
“那個……你先將東西速遞過來,其它的我來想辦法。”張曉陌硬着頭皮對藍浩越說道。
“這可是你說的,別說我沒提醒你,別忘了準備好足夠的現金,速遞可不能刷卡。”說完,藍浩越就直接蓋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