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和2073年冬,豐都城
臨近春節,一場大雪下的紛紛揚揚。【?]豐都城內卻沒有一點佳節將至的喜慶。家家戶戶門窗緊閉。偶爾走過的寥寥行人也都攏着袖子低頭疾行。街上漫步而行的兩人就顯得很特別。
男子身着藏青色披袍,瀟灑挺拔天人之顏。一手牽着馬,一手緊緊拉着身披白狐披袍的女子。女子頭垂的很低,看不見臉。只有幾縷烏絲隨風而擺,拂過凝如玉脂的面頰。
行到一家客棧前,男子停下腳步,將手中的馬繮交到小二手中。含笑輕觸女子嬌俏的臉,然後將她掛在身後的白狐皮雪帽戴了上去。女子擡起頭,冬日凜冽的風吹得女子臉旁的白狐毛一陣翻動。更顯其容色嬌豔。
男子臉上的笑越發深了,拉起女子的手柔聲說:“起風了,你身子骨又不好。莫要凍壞了。”
女子揚起臉,對男子微微一笑。秀美的臉配着輕淺的笑,楚楚動人。
客棧寥寥落座着十數人,都是過往豐都的客商,可以說是見慣了世面。但見走進這麼一對璧人仍愣住了。吃飯的舉着筷子忘了挾菜,喝酒的端着酒杯停在空中,連正在倒酒的小二酒滿流了一桌也不自覺。
店老闆坐在櫃檯裡埋頭撥着算盤算賬。喚了一聲小二卻不見迴應,惱怒的擡起頭。看到衆人的樣子驚詫萬分,順着衆人的目光看去。眼前也驀的一亮。好一對佳人!
愣神間,他們二人已走到櫃檯前。【?]男子溫柔一笑,絕世的容顏綻如曇花。輕聲問:“老闆,可還有空房?”
那一笑,一問,攝了老闆的魂。男子連喚了數聲老闆纔回過神來。忙面帶笑容連聲應道:“有有有,這過年前,咱這兒多的是空房。小三子,快帶客官去天字一號房。”
“哦!”小二醒悟過來,迭聲應着。忙放下酒壺,小跑過來對二人必恭必敬。“二們客官,請隨我來。”
可能是衆人注視的目光讓女子很不舒服,微皺了黛眉,她扯了扯男子的衣袖小聲道:“我們這麼大搖大擺的進來,好麼?”
男子笑着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回身對小二道:“勞煩小哥前面帶路。”
目送三人上了樓梯,衆人這纔開始議論紛紛。
“看這身打扮必是非富即貴,也不知是哪家的千金公子?”
另一人輕嗤了一聲:“如今豐都離亂,有權有勢的能逃的早就逃了。沒逃的也都投靠了太子。沒幾個好人。都是攬權斂財貪生怕死之輩。如今冰天雪地年節將近,不在家裡溫香軟玉的摟着,誰會沒事跑到大街上招搖?”
“不過看這二位氣質相貌不凡,應該不是那些什麼腦滿肥腸,只知啃食老百姓血肉的貪官之後纔對!”衆人俯和着頻頻點頭。
坐在牆角一直沉默的人突然出聲:“我看這兩位的樣子好熟悉,應該在這豐都城內見過。”
“那你來說說。”衆人頓時來了興致。
那人皺緊眉頭,苦思了半天。旁人催促道:“誰啊?想起來沒有?這麼樣貌出衆的人你都記不住,枉你還走南闖北混了這麼多年。”
“別急,這不想着嘛!”突然,他猛然醒悟般大叫道:“哎!想起來了。”
“誰?誰?”
那人滿臉興奮,拾杯灌了一口酒才緩緩開口:“那女子啊,是崇侯府的郡主,璃陽郡主!”
衆人譁然。
“切!璃陽郡主四個多月前便墜崖死在城外的夷山裡了。難道是她的魂來了不成?”
聞言,衆人鬨堂而笑。
那人急紅了臉:“我纔不會認錯!年初那會兒,璃陽郡主的馬車壞在景陽街上,御林軍堵了路,我挑着擔子賣菜就被堵在馬車旁。看了一個多時辰呢!怎麼可能會看錯?”
衆人半信半疑,突又有一人驚道:“也許真是也不一定。你們可覺得那男子也甚是面熟?他……仿似揚名天下的玉笛公子。”
“玉笛公子?”衆人不由吸了口涼氣。半晌,纔有人嘆道:“果然風采出衆,天人之顏啊!”衆人頻頻點頭,只覺得今日三生有幸才能一飽玉笛公子真容。
“玉笛公子是侯府的人天下盡知,所以!”先前那人悠然道:“那女子是璃陽郡主也就不奇怪了。”
“對嘛對嘛!我就說我怎麼可能會認錯!”最初認出的人得意起來。大笑着向衆人討酒喝。
“不過,侯府已被太子滅了門,玉笛公子和郡主回來豐都做什麼?報仇嗎?”一個書生打扮的人問道。
馬上有人否認。“不可能,僅憑她一介弱女子怎麼報?別忘了太子如今坐擁皇城,手握重兵,豈是那麼好對付的?”
“這話也不盡然,玉笛公子的本事誰敢小覷。他若有心,與太子倒也能拼上一拼!”
“不過聽說十三皇子就快打回豐都了。我前幾天剛從南邊過來,聽說十三皇子的玄甲軍如神兵降世,勇猛善戰。連破城池……”
樓下衆人的議論清晰的傳入我耳中。佇立窗前,我盯着漫天紛紛飛揚的雪出神。日前我與翎質離開了山谷。沿路打探醫仙谷的蛛絲馬跡卻一無所毫。最後,翎質提議:醫仙谷既然跟太子有勾結,我們就以太子爲突破口,找出醫仙谷隱身之處。
我與他一路向北,漫行了十數天,終於踏進了豐都。卻見一片荒涼。往日人山人海車水馬龍的繁榮景像已不復存在。大街上人跡罕至,清冷蕭條。偶爾碰見一個想問句話,也都擺着手行色匆匆。百姓就像驚弓之鳥,被戰爭災禍嚇破了膽。我嘆了口氣,這樣的國,這樣的家,還有何前途幸福可言?
樓下衆人已將話題移開,談起了南北的戰事和對亂世的抱怨。我轉過身,翎質含笑走了進來,手裡端着紅漆拖盤。“這是晚飯,粗糙了些,你將就着吃點。走了一天的路,累壞了吧?”
下週果奔,果就果吧!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