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幽深,車窗外流離的燈火飛速閃退。
車內,靜謐馨香。
龍沫兒身體歪斜的靠在車窗上,腦袋一點一點的打着瞌睡,身體搖晃着,隨時都要撞上車窗。
靳昭烈餘光關注着她,沉默的將車子開得越發的平穩。
一路前行,到了小區門外。
靳昭烈看了看靠窗睡得不省人事的小妮子,擡手將她頰邊微亂的長髮輕柔的別在耳後,眉眼裡帶着一絲溫柔的暖色。
不多時,龍沫兒動了動鴉翅一般的烏黑睫毛,似要轉醒。
靳昭烈立刻收回視線,手肘撐在車窗沿上,在車裡迅速擺出一個單手託頭的帥氣姿勢,眼瞼合上,薄脣緊抿,高冷無比的只露出一半剛毅側臉。
身體力行的表明自己纔沒有做那種刻意等她睡醒的傻傻舉動。
龍沫兒睜開眼就看見車窗前睡着的靳昭烈了。
車頂燈柔和的發出淡黃色的光芒,落在靳昭烈俊美的臉上,漆黑的睫毛在眼底露出一片淺淡的陰影,少了幾分白日裡那些不近人情的冷硬,多了幾分放鬆的慵懶。
龍沫兒呆呆的看着,一時失神。
靳昭烈一動不動的裝睡,臉龐上,似乎有溫熱的呼吸襲來,龍沫兒身上那股熟悉的香味也在越來越近!
靳昭烈緊張的捏緊了手指,竟然想趁他熟睡時候想要偷親他!
髮梢被人撥了一下,臉上那股已經靠得很近的熱度卻遠離了,龍沫兒低聲咕噥的聲音傳來。
“奇怪,頭髮裡怎麼會有小蟲子。”
靳昭烈:……
他嚴重的覺得自己今天被這個小妮子耍了兩次!
再也裝不了睡了,靳昭烈睜開了眼睛。
“你醒啦?”龍沫兒欣喜的歡呼道。
靳昭烈冷着臉,恩了一聲下車。
龍沫兒眨眨眼睛,咦,她怎麼感覺靳昭烈剛剛似乎在不高興?
下了車快步追過去,探着小臉偷偷看靳昭烈的表情。
靳昭烈甩了一個高冷的側臉的給她,大步繼續走。
龍沫兒小跑着追上他,拉着靳昭烈的衣角:“是不是今天在酒會上誰欺負你了?讓你受委屈了呀?”
靳昭烈臉更冷了,這東城,敢欺負他的人還沒有出生!
敢讓他受委屈的人……
眸子頓了頓,看了看面前一臉無辜的龍沫兒,靳昭烈臉色冷硬。
他靳昭烈字典裡就沒有委屈這種字!
龍沫兒奇怪的摸摸腦袋,她怎麼有種,靳昭烈在生她氣的感覺呢?
可她沒做錯什麼呀?
龍沫兒往前走再追了幾步,不對!
要生氣也應該是她生氣纔對啊,明明是靳昭烈遲到了酒會,明明說好的假扮她男朋友,可結果他卻一點點男朋友該有的樣子都沒有,一件男朋友該做的事情都沒有做!
現在還莫名其妙的生她的氣!
龍沫兒磨磨牙,氣鼓鼓的跟在靳昭烈後面回到家。
進屋之後也不看靳昭烈,擺着一張我也生氣了的臉,進了浴室,放水泡澡!
憤憤的給自己打上泡沫,龍沫兒開始思考今天的事情。
酒會已經結束了,她也不需要什麼假扮的男朋友了,靳昭烈也沒有留在這裡的理由了。
她好像該趕靳昭烈走了,
龍沫兒抱着膝蓋,困擾的嘟嘴。
但自己好像,並不想讓他走。
可是,她又有什麼理由讓靳昭烈留下來呢,靳昭烈又不是真的是她老公,要跟她住一起。
從浴室裡出來,龍沫兒一臉糾結,也忘記了要跟靳昭烈鬥氣,默默坐下出神。
靳昭烈默不作聲的看着一臉心事的龍沫兒,手指在膝蓋上敲了敲,等了一會之後,還是忍不住開口:“你怎麼了?”
龍沫兒回過神,看着面前的靳昭烈,俊朗如雕塑一般的面容,深邃如海面一樣的鳳眸,器宇軒昂的高大外形,還有藏在衣服裡結實漂亮的馬甲線……
臉一紅,龍沫兒又飛快的垂下視線,心臟在胸腔裡狂跳。
雖然不是老公,但如果……讓他做自己的男朋友的話,不就可以讓他繼續留在這兒跟自己住一起了嗎?
“到底怎麼了?”見龍沫兒就是不說話,靳昭烈加重了語氣,帶着幾分不容質疑的威壓。
龍沫兒臉蛋通紅,盯着地板道:“那個……雖然酒會已經結束了,但你要不要……真的做我的男朋友?”
靳昭烈驚訝的愣住,心底一瞬間有無數的情緒涌現出來,脣角,已然愉悅的勾起。
答案就徘徊在舌邊。
有風,輕輕從陽臺吹進,月光灑落,外面的樹影落在陽臺上,斑駁一片。
正渾身緊張的龍沫兒忽然僵住了身體,扭頭看着窗外。
龍族天生敏銳的直覺,讓她感覺到外面有一道充滿了惡意的視線。
果然,一秒之前,還柔和着的夜風,突然就變成了一股凌厲的氣壓,兇悍無比的朝着靳昭烈襲去。
“小心!”龍沫兒失聲尖叫,飛身過去,將靳昭烈從沙發上撲倒進後方的地板。
下一秒,連着的兩聲碰碰悶響傳來,被子彈穿透的沙發像是一個爆裂的氣球一般炸開,柔軟的棉絮四處紛飛之際,地板同時被沒入的子彈砸出一個大坑!
上好的紅木地板被炸開,木屑翻飛着,露出最底下的水泥石塊,可見其兇猛的威力。
一股硝煙的味道,淡淡在空氣之中瀰漫開。
靳昭烈反應極快,抱着龍沫兒迅速後撤,從正對着陽臺的沙發上退到牆壁邊上,緊緊將龍沫兒壓在身體裡,呼吸粗重。
“待在我懷裡,不要亂動!”靳昭烈壓低了聲音道,同時迅速拿手機聯繫手下支援。
背後的牆壁,突然一顫,裹着無數碎石塵土的厲風,擦着靳昭烈的僵硬的耳朵飛過。
威猛無比的子彈,竟然穿透了水泥牆壁,卷着厲風最後砸在紅木地板上,木屑頓時翻起。
龍沫兒身體一顫,抱緊了靳昭烈的腰,眼底一片慌張。
靳昭烈安撫的拍着她的後背,靠着牆小心的站起來,沒有倉皇的四處亂跑暴露蹤跡。
眸色冷靜的掃着屋中傢俱和佈局,尋找最安全的藏身地點。
有細細的風,從牆壁上的子彈孔吹進來,龍沫兒胳膊上的肌膚一涼,雞皮疙瘩當場立起,她忽然抓緊了靳昭烈的腰,身體爆發出一股大力,反身將靳昭烈壓在了地板上。
“不要!”
子彈穿透石壁的巨響在耳旁響起,靳昭烈睜大了眼睛,看見龍沫兒倉皇撲來時候驚慌的表情,海藻般的捲髮隨着她的動作揚起,她身後的牆壁像是被擊穿的豆腐,石塊與泥塵飛濺,一道白色的流光卷着勁風穿透其中,快速而兇猛的沒入了龍沫兒的背部。
嘭
——
兩個人的身體一起跌在地板上,有溫熱的液體,濺在了靳昭烈的臉上,血腥味一瞬間蓋過了硝煙與泥塵的味道,伴隨着靳昭烈的每一次呼吸,深刻入體。
月光靜靜從窗戶縫隙之中照進,給周遭一切渡上了一層慘淡的白光。
萬物彷彿靜止,他只能感受到那溫熱的血。
龍沫兒一聲痛哼,剛纔還有力的身子,軟軟地跌在了靳昭烈的身上,雙眸緊閉,已然昏迷。
“龍沫兒!”靳昭烈忽然反應過來,失控大叫了一聲,緊緊抱着懷裡纖細溫軟的身體,就地一滾,躲進另一處牆根裡。
龍沫兒粉白色的睡衣的肩部,很快暈開一片刺眼的豔紅色。
指尖觸到一片微涼的溼膩,靳昭烈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爾後迅速鎮定,越發收緊了手指。
漆黑的鳳眸,逼人冷厲的殺意迸現。
而背後的牆壁,催命的悶響聲,卻突然消失蟄伏。
窗外,月色明亮,屋裡,滿室沉寂。
刺耳的電話震動聲,終於響起,靳昭烈立即接起電話。
“狙擊地點找到了!”電話那邊是一道帶着喘息的低啞聲音,“但沒有抓到人,那人直接丟了搶,空手跑的。”
靳昭烈看着懷裡昏迷過去的龍沫兒,眼底一片狠意:“給我找!”
電話那邊的人愣了愣,憑着熟稔的瞭解,一下子就聽出了靳昭烈此刻壓抑着的勃發怒意。
“您受傷了?”那人問完,又擰眉看向腳下這把反狙擊槍。
這種武器本來是專門用來打重裝甲的鋼板的,要是一顆打進人的四肢必斷手腳,打進身體裡必碎臟腑,是國際上命令禁止對人使用的反式武器,如果靳昭烈中彈了,那他現在的情況豈不是十分危急?
那人頓時就緊張起來:“我馬上過來找您!”
“沒有,你不用過來。”靳昭烈簡單說完,隨後咬牙切齒的命令道,“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三天之內,把人給我抓回來!”
掛了電話,靳昭烈抱起龍沫兒,大步跑進車裡,一腳油門踩到底,車子飛竄出去。
邊開車,邊一個電話打到安寧路別墅吩咐準備。
等到靳昭烈車子趕到時候,裝備專業的醫生護士已經等在門口了。
龍沫兒一路呵護着放到柔軟的大牀上,家庭醫生拿着剪刀靠過去,從自己的剪子放在龍沫兒的睡衣上開始,頭頂上射來到一股黑雲壓頂一般的攝人眼神。
他擦了擦額頭的汗,動作小心得不能再小心的剪開了睡衣。
傷口露了出來。
雪白的肌膚被豔麗的血色染紅,一顆子彈就打在肩胛骨的中間,隱隱露出了半個子彈尾部。
醫生頓了頓,擡手讓護士遞過來棉花,擦乾淨傷口周圍的血漬,傷口更加清晰的露在眼前。
從中彈到現在,前後沒有超過半個小時,但是這個女孩的傷口卻自己止住了流血,這還是不是最奇怪的,最奇怪的是,當他用棉花按壓傷口的時候,同樣一絲血都沒有流出來。
但正常情況不應該這樣。
所有子彈離膛之後,都是高速旋轉的,在進入人體之後,會對人體周圍組織造成極大的損傷和破壞,所以中彈之後的部位,表面看只有一個孔洞,但是裡面其實已經肌肉碎裂,血流難止。
“少爺,有點不對勁……”醫生小心翼翼的說出自己的疑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