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沫兒站在廚房裡洗碗,水龍頭裡的水滑過手掌,冰冰涼涼的感覺讓她在這燥熱的夏天感受到了別樣的舒暢。
她小心的擦拭着碗,以防手滑打爛了它,倒不是因爲怕別的,而是自己現在一分一釐都得計劃着花了,沒有多的錢再去買碗了。
窗外的陽光和漸漸熱鬧起來的人語聲將整個畫面浸潤,一樓的窗戶最大的好處就是一眼能看到外面的任何景象,這讓龍沫兒對身處人世時時刻刻有了更好的感覺。
騎車電動車的快遞小哥從她的窗前經過,這讓龍沫兒有種懷念的感覺,甚至產生了短短几天物是人非的蕭瑟之感。
畢竟她曾經也是快遞大軍的一員啊,雖然不知道爲什麼會被辭退,可是她很享受辛勤勞動的感覺啊。
等等……
龍沫兒看着那騎着電動車已經跑遠的快遞員,突然想到了一個非常關鍵的問題。
她做快遞員的時候去給靳昭烈的家裡送過花啊,而且還在他家的游泳池和靳昭烈發生過一系列不可描述的事情……
一想到那件事,龍沫兒的臉頰上就有熱度升騰,連帶着耳垂都變得通紅。“呼,別亂想。”她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自我催眠着。
不過小片刻,她又高興起來,眼眸笑得如同彎月亮。她知道靳昭烈的家住哪裡了,馬上就可以把他送回去了,再也不用擔心自己會養着一個大大的拖油瓶了。
她興沖沖的跑到臥室裡想跟靳昭烈分享這個消息,可是飛快跑動的腳步在衝到臥室門口的時候卻猛地來了一個急剎車。
龍沫兒的身形晃了晃,堪堪用手扶住了門框,避免了自己摔個大馬趴的悲劇。
靳昭烈躺在牀上雙手交疊在胸前,依舊睡得安穩,他疏朗的面孔一半被晨光渲染的極其明亮,一半隱在那陰影裡又極其溫和。
有那麼一瞬間,龍沫兒心裡有一股小小的不捨,那個不捨化作一個躁動的小人不停在她腦海裡告訴她,別送他走,別送他走。
陽光漸次明亮,靳昭烈長長的眼睫像是被這明亮的陽光打擾,輕輕一顫,眼眸睜開,在這慢慢暖起來的日光裡反射出一層細碎的,五顏六色的華麗光芒。
龍沫兒猛然甩了甩頭,啃了啃自己的指甲,暗歎,美色誤人,美色誤人啊!
不然她怎麼會有不想讓他走這種如此不靠譜的想法呢。
靳昭烈醒來後,坐了起來,被子從他身前自然而然的滑落,又露出了讓龍沫兒血壓升高的完美身材。
龍沫兒強忍着想要伸手去摸一摸的衝動,幾步上前,快速的開口說道:“我知道你家住哪兒,待會兒就把你送回去。”
靳昭烈腦袋微歪,別人做這個動作只會顯得嬌憨或者說呆傻,可是由他做來卻有一種冷漠睥睨的感覺,瞬間就把龍沫兒給煞到了。
一時間,說話又有些磕磕巴巴了。
“你……你快別睡了,我們這就走吧。”
靳昭烈將龍沫兒的緊張看在眼裡,眼眸裡有了些許笑意,瞬間沒了那懾人的氣息,彷彿方纔的冰冷煞氣只是龍沫兒的幻覺一般。
他伸手將龍沫兒臉頰上的髮絲輕輕別至耳後,動作自然無比,讓
龍沫兒都來不及有任何反應,只能傻愣愣的任由他動作。
只見他用一種’真拿你沒辦法’的眼神看着她,隨後開口,“夫妻之間吵架固然可以增進感情,可是動不動就把丈夫趕出家門是不可取的。”
麻麻,失憶的神經病升級了腫麼辦?!
龍沫兒咬了咬脣,頂着靳昭烈那溺死人的眼光,心裡嘆了無數氣,不過因爲之前有了經驗,所以已經給自己有了心理建設,腦子裡的思緒也轉得飛快。
“你失憶了,所以我想讓你回去看看,說不定對你恢復記憶有幫助呢。”她鎮定的說。
靳昭烈這次終於沒有再說出任何讓她臉紅心跳的話語,而是點點頭表示同意了。
“不過有個問題?”
他這句轉折般的話語讓龍沫兒的心瞬間又提起來,她有些緊張的盯着他,怕他又說出什麼讓她無法招架回答的話。
“我的衣服呢?你不會想讓我披着這個出去吧?”靳昭烈看着一旁的粉色牀單,眼神裡難得帶了一絲嫌棄。
“歐……天哪,我忘了,你等等哦。”龍沫兒迅速從網上訂了衣服,鼠標隨手一劃,點到了男士內褲。
她糾結了。
龍沫兒皺了皺鼻子,總覺得給男人買內褲的感覺好奇怪哦,那到底買還是不買呢。
“這個尺寸小了。”
龍沫兒還沒想好,冷不丁從耳旁傳來這樣的話,她轉頭就看到靳昭烈正站在她身後一本正經的看着電腦。
“你走路沒聲音的啊,好嚇人。”她小聲的抱怨。
“經常這麼被嚇,腦子是會變笨的好不啦。”龍沫兒埋頭小聲的嘀嘀咕咕,“而且這個不小啊。”
靳昭烈俯身,下巴就這麼挨着龍沫兒的頭頂,手臂從她頸項繞前,拿過她手中的鼠標,面無表情的將內褲的尺寸勾選到歐美版XXL。
“我挺大的,不信的話你可以自己看。”他俯身下來的動作像是將龍沫兒整個都抱在了懷裡,話語間的呼吸就這麼縈繞在龍沫兒的耳旁,灼熱,無措。
下一秒,靳昭烈又站直了身子,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般。
龍沫兒咬了咬脣,悄悄瞟了一眼靳昭烈。
他站在那兒,身形修長,面色冷凝,鳳眸沉靜無比。
莫名的,龍沫兒只想到了二哥經常唸叨的四個字,衣冠禽獸。
當她的視線轉到靳昭烈的腳上時,不由一頓。
他赤着腳站在地上,通常來說男人的腳總會不那麼好看,可是靳昭烈的腳卻不是,線條很美,有種雜誌模特的既視感。
略帶棕色的木地板襯托着他的腳,有了一種奇異的反差。
龍沫兒這纔想起來她沒有給靳昭烈找一雙拖鞋,心裡小小的內疚。
她立馬站起來,蹭蹭蹭跑到玄關鞋櫃處翻翻找找,隨後又蹭蹭蹭跑到靳昭烈面前,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我忘了給你拿鞋,你先穿着這個吧。”
靳昭烈看了一眼那雙擺放在他面前的鞋,眼眸微微眯了眯,入目處,一雙毛絨絨的拖鞋,拖鞋上方還有着一隻大大的粉色蝴蝶結。
“我覺得你要有基本的判斷力,這雙鞋
我明顯是穿不下的。”他開口道。
龍沫兒擺了擺手,“不是讓你穿的,我是怕你腳冷,你踩在這上面要暖和一點,畢竟是有毛毛的,和地板不一樣。”
靳昭烈微怔,一時間沒有說話,或者說無法說出什麼話來。
他靜靜看着龍沫兒,良久後,才擡起手輕輕揉了揉龍沫兒的頭頂,柔軟的髮絲在掌心下讓他的心都變得柔軟了。
他緩緩將腳踩到溫軟的拖鞋上,“沫兒,謝謝。”
明明是普通的道謝,卻讓龍沫兒聽在耳裡有種繾綣溫柔的錯覺。她看着他的腳踩到她那帶着蝴蝶結毛絨絨的拖鞋上,違和感如此強烈,不禁吐了吐舌頭。
同城快遞的效率很高,不一會兒,所有東西都送上了門。
靳昭烈穿着龍沫兒爲他選的衣服出了門,T恤,牛仔褲再配一雙板鞋,都是便宜的廉價衣物,可是依然拉低不了靳昭烈那自帶的氣質。
“你家離我這裡很遠,打車又太貴了,所以我們坐公交車過去,行嗎?”龍沫兒關上門後跟靳昭烈說道。
“隨你。”他不甚在意的回答。
十分鐘後,靳昭烈後悔了。
他就應該收回方纔那兩個字,就不應該說‘隨你’。
瞧瞧這公交車,人踩人,人擠人,還不停地有人擠上車,車廂裡夾雜着各種難聞的味道,車子裡自帶的空調味也難聞。味道難聞也就罷了,人也是千奇百怪鬧哄哄,時不時有人大聲打電話間或爆着粗口罵爹又罵娘,小孩兒的哭聲和大媽們聊天的聲音混雜,最爲奇葩的是他居然看到還有人抱着小孩兒在車上小便。
司機一個急剎車,整車人都往前晃了晃,龍沫兒也被迫撞到了靳昭烈的胸口,由於身高原因,她也只能到他胸口。
她努力擡起頭,擠出一絲勉強的笑,“對不起啊,不知道今天爲什麼會這麼擠,以前都不擠的。”
靳昭烈咬着牙,握着把手的手背青筋都快爆出來了。
“因爲現在是上班上學的高峰期,所以人會多,你連這個都不知道嗎?”
“啊?原來還有這個說法啊。”龍沫兒點點頭表示學到了,“誒,不對啊,那你既然知道是高峰期爲什麼不提醒我啊。”
“我從不坐公交,不知道會這麼……”靳昭烈看了一眼鬧哄哄的環境,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只能緊皺着眉頭。
“哦……”龍沫兒點點頭,忽覺不對,“你不是失憶了嗎?怎麼知道你自己從不坐公交。”
靳昭烈身體微僵,恰逢後面有人推搡,龍沫兒被推得站立不穩。靳昭烈強硬的一把將她攬在懷裡固定好,順帶還冷冷看了一眼方纔推搡龍沫兒的人,一米八七的個子氣勢驚人,愣是讓人沒敢說話。
龍沫兒冷不丁被這麼一抱,鼻子直接撞到靳昭烈的胸膛,當時就疼得她眼底泛起了淚花,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頭頂上方靳昭烈的話語。
“我的直覺告訴我,我不像是坐公交車的人。”
龍沫兒迷濛中才後知後覺,這是在跟她解釋。
靳昭烈垂眸看了一眼龍沫兒,軟軟的少女被自己抱在懷裡,淡淡馨香,他的眼眸剎那間暗得深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