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幾秒鐘,我看向少年迴應道:“那也不能讓你隨意敲!”
我靈機一動,忽然想到他剛纔跟我說的話。
我立刻提高了幾分音量對着他道:“大少爺,是你自己說的,我腦袋瓜子不夠靈。”
“我覺得敲打多了可能會變笨。”
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
這話說得簡直像是在坑我自己。
果然,下一秒傲嬌少年就看向我。
他盯着我笑非笑地道:“小菱,既然你都說得出這個理由,那你是承認了?”
我臉紅了一下,轉開腦袋不看他。
我接着想了想,挺直了背脊,理直氣壯決定迴歸最重要的話題。
“大少爺,你剛纔跟我說,有別的辦法,是真的假的?”
我的語氣中帶了一絲不確定,任憑誰都會跟我有同樣的想法吧。
少年先前試圖去清開路障的舉動還歷歷在目呢!
算算沒有隔開多久的時間,他想到別的方法了?!
“小菱,”傲嬌少年看了我一眼,嘴角微微揚起迴應我道,“別的事情還好說,你幾時看過爺在正事上開玩笑的!”
這話同樣說得冠冕堂皇,但是我的心因爲他說的話剎那間安定了幾分。
有道理!
傲嬌少年雖然有時候不太着調,並且我倆好像一路上也曾經爲了些瑣事反覆爭執過,但是在大方向的把控上,傲嬌少年確實是個合格的主心骨。
他作爲臨時隊伍裡的核心人物,從來都照顧隊友的安全。
逢到遇上困難的時候,他向來是自己衝在前頭的,絕對不會將隊友退出去抵擋。
想到這裡,我面色和緩了些,看向少年的眼神也柔和了幾分。
畢竟這一路承蒙他照應的地方不少啊!
我思量後,望着他放緩了語氣問:“大少爺,你說的別的方法......我們都想知道。”
他一說有別的方法,不光是我,連衰大叔都振作了精神,兩雙眼睛齊齊盯着他。
關係到我們接下來究竟該怎麼做,眼前的路障已是事實明擺着了,總要想出應對之策。
衰大叔抿了抿脣,看向傲嬌少年的時候神色還帶着一絲緊張跟期待。
我們的確是沒想出更好的辦法,因此我跟衰大叔商議的時候我很不情願地表示可能要走回頭路了,目前看來也是如此。
“回頭路還是要走一程的。”
少年話一出口,我頓時愣住了,轉頭看了一眼黑黢黢的通道,再轉向少年的時候,語氣鬱悶地道,“這就是你說的別的方法?”
拜託,這個辦法我們早就在商議了,有什麼意義呢?!
說了跟不說有區別麼?他在逗我們玩?
“小菱,我話沒說完呢,你不要着急啊!”
少年視線集中到了我的臉上,打量我的神情笑了笑道,“不用走太遠的,只是一程。”
我心中轉過一個念頭,剎那間擡起頭盯着少年問:“你說的,莫不是要從瀑布那邊走?”
我好像想不出更加會成爲第二條通路的位置了。
至少我仔細回想一遍,似乎那邊最可能會有破綻,然而問題依然存在啊!
問題就是那瀑布底下便是一處深潭。
當初我們視線所及處,不過是陡峭的懸崖,跟被瀑布阻斷的山洞通道。
若不是靠着少年的過人功力,我跟衰大叔連過了瀑布繼續走的能力都沒有呢!
那一帶......似乎並沒有第二條通道啊!
我看向傲嬌少年,眼神中帶着疑惑,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問下去。
轉頭掃一眼,一邊站着的衰大叔,幾乎是跟我同樣的反應。
我們都不知道傲嬌少年想說的重點,只是覺得他的說法好像存在問題。
畢竟我們這一路上都是一起走的,他看到的場景我們仨都看到了!
我說瀑布那邊沒有別的通道,的確也是我真實看到的場景。
一時間,氣氛變得沉寂下來。
......護衛們自打從天放所在的那間屋子出來,一路到了他們臨時休息的地方。
一名護衛站在窗口,一直都在看着官道上以及院子裡的動靜。
他們瞧見了天放從驛站出來,也瞧見他拐進了隔壁那座小院,險些跟從店裡出來的商隊的人撞上。
他們全程看着天放避讓開那幾個人,然後進了店裡一直沒有出來過。
站在窗口的護衛回頭看了一眼坐在那裡休息的兩名受傷的同伴,還有那個總是比自己話少很多的一同追隨天放前來的護衛。
他語調壓低了幾分道:“主上終究是去了店裡,他是想看看那邊停留的客人?”
一旁的同伴迴應道:“主上從深谷裡退出後,心情一直不好,這會兒恐怕是去喝悶酒的。”
沒等護衛接續,他繼續道:“咱們今夜不趕路,主上想放鬆一下吧!”。
聽言,護衛嘆了口氣,忍不住露出惆悵的神色,他語氣放緩道:“可惜咱們幾個一點忙都幫不上。”
他說話間露出帶着歉意的神情,每個人都一樣,面對自家主上的時候,總希望能幫天放分擔一些。
可惜的確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那樣冷靜且強大的對手,連主上應付起來都很吃力,何況是他們這些底下的護衛呢!
“哎,你們說,我要不要去店裡看看主上,這會兒不知道會不會喝醉!”
護衛遲疑了一下,望着同伴幾個道:“他一個人在那邊喝悶酒的話,實在是不太好啊!”
“你當是你啊,主上已經親口說了天亮後趕路,定有分寸的。”
同伴掃了他一眼,語氣壓低道:“沒準跟咱們想的都不太一樣。”
“這話怎麼講?”
同伴接話道:“主上說不定是發現什麼可疑的人進了店裡,想進去借着吃飯的理由探聽一下也未可知。”
“深更半夜的,路上停留的不多,就算有,也都是商隊的人,哪裡來什麼可疑的人啊!”
護衛低聲嘀咕了一句,目光帶着點不悅看向同伴道:“我覺得最好還是去看看主上。”
扔下了這句話,護衛離開窗臺邊,打算要出門,同伴動作極快,立刻攔住了他。
“你幹什麼?”護衛瞪了同伴一眼道。
“你聽,道上有動靜。”
同伴話一出,屋內的幾個人都動了。
他們幾個不約而同彙集到了窗邊,朝外頭張望。
官道上果然有動靜,遠處的馬蹄聲響起,是一小隊人踏破夜色朝着驛站的方向過來。
“是商隊麼?看樣子好像不是啊!”
護衛低聲道:“沒瞧見拉貨的馬車,看着倒像是趕路的人。”
同伴眼力更好,沒多時,看着逐漸靠近的那一隊人,藉着遠遠的光亮看清楚那些人的大概樣子。
其實一開始他心裡已經有了點懷疑,看騎術似乎有那麼點影子......
待看清楚了,同伴語氣冷靜的迴應道:“是異族人吧,好像這隊人就是趕路往北地去的。”
方向明擺着,這裡只有一條道兒,幾乎可以肯定那隊人去的方向正是往北的。
護衛看了同伴一眼,接着道:“他們有急事兒?大半夜的趕路這麼着急,看騎馬的速度,很快啊!”
同伴沉默着沒有馬上接話,倒是一直瞧着隊伍靠近驛站的方向,沒有轉移過視線。
同伴看着看着做了個手勢,護衛靠近一步,他到那行人放慢了馬速,眨眼間到了驛站外。
“他們打算在這裡歇腳的?”
護衛頓時驚訝的張大了嘴:“在驛站停留休息的異族人倒是不多啊!”
的確,他說的是實情,至少今晚護衛們在這裡停留的時候,隔壁小院的店裡看到過異族人,但也只是停留吃飯的。
同伴語氣淡定地道:“倒也未必,沒準跟咱們先前見到的那些人差不多,看看再說。”
護衛們的視線掠過前方的官道,不多時就看見那幫人下了馬。
沒錯,跟同伴猜測的一樣。
他們直接去往隔壁院中的那家店了。
從他們這些人的動作來看,無論是騎術還是下馬的動作都能看得出是練家子。
護衛們對視了一眼,彼此都從對方的眼中看懂了某種意味。
同伴隔了幾秒鐘才接續道:“等咱們到了北地,像這樣的人應該會遇見更多。”
局勢明擺着,所有人都是心知肚明的,等到了北地,真的是魚龍混雜,什麼人都有可能遇見。
加上沿途聽到的傳聞,外加海國護衛前方送來的傳信,無一不是在跟他們提前預警。
谷底那一趟,不算沒有收穫,至少在面對北地局面的時候,先感受了一把。
對於護衛們而言,那位身在幕後的公子正是站在女帝一方的軍師啊!
......開着窗,凜冽的山風吹進來。
護衛瑟縮了一下身子道:“這幫人在趕夜路的,肯定凍得夠嗆,一準要吃飯喝酒來着。”
他說得對,這會兒驛站內的客人多數都休息了,但是隔壁那家店的燈光依舊亮着。
從他們站立的窗口位置望出去,甚至能聽見隱約傳來的說話聲。
代表此刻的店裡還是挺熱鬧的。
他們的主上在店裡,趕路忽然間而至的異族也進了店裡,這會兒可就更熱鬧了。
護衛再次看向同伴問:“真不需要去看看?”
同伴沉默着搖了搖頭,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們繼續觀望着。
護衛不是第一回提出想法了,可惜每次都被同伴阻止,他也有點鬱悶。
“這家店難不成就是驛站的人開的啊?”
護衛想起來,轉移話題,這會兒想起驛站跟這家店緊挨着,不由得思量道。
眼瞅着就開在邊上,一方面比較安全,另一方面的確很容易替店裡招攬生意。
還有個原因,此處不挨着莊子,前後都是無人居住區域。
驛站跟這家店都顯得挺打眼的。
護衛想了想,繼續往下說:“咱們在沿途碰上的異族人不多,像這樣還是練家子的,整齊出發的隊伍更加少。”
“該不會是從那邊的營地裡出來的吧?”
護衛心中閃過念頭,忽然間想起了山中所見,望着其餘幾名同伴道:“若真是從那邊來的,咱們也不需要去探聽一下消息麼?”
“主上一直在店裡,沒出來過,”同伴沉吟了下回應道,“且等主上回來再說。”
又一次被阻止了!
護衛瞥了同伴一眼,一個人離開窗子邊,走到屋裡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同伴不說話也沒挪動,始終站在窗口望着隔壁小院的店家方向。
這種沉默的安靜的氛圍持續了挺長一段時間。
等在屋內,坐在椅子上的護衛差點就要睡着了。
在他等待的時候,另外兩名受傷的護衛也接連離開了窗邊的位置。
一直留在那邊觀望動靜的只有同伴一人。
正在其餘幾人睏乏的時候,同伴沉聲道:“他們離開了!”
坐在椅子上的護衛一個激靈,快速移動到了窗臺邊,果然跟同伴說的一樣。
那一行人從店裡出來,齊齊上了馬,繼續策馬往北趕路。
護衛皺眉道:“被你猜對了,還真只是吃個飯而已,那麼要緊,忙着趕去北地。”
同伴停頓了幾秒鐘後道:“王師已經快要接近北地的區域了吧,這些人若是去助力的,的確是急迫。”
“你這話說的,沒準是去幫忙那位公主的也不一定啊,我覺得......”
護衛持反對意見,先前一而再再而三被同伴阻撓,他心裡也有點惱火。
可惜他沒能說完,被同伴打斷了!
“那他們就更得趕着去了,一定得比王師更快到達北地才行,還用說麼!”
同伴語氣淡淡一句話,截斷了他的話語。
護衛頓時啞口無言。
......山洞通道內,我看向傲嬌少年問:“大少爺,你想的方法究竟是......”
他扔下前面的話,讓我們燃起了希望,接着又覺得失望,可他似乎言猶未盡。
“小菱,一路上走過來,你有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少年忽然間的問話很突兀,跟不上他的思路。
什麼叫不對勁的地方,我能說這地方處處都挺古怪的麼?
或者我還想說,少年的樣子看着是領悟到了什麼,卻又不願意直截了當跟我明說。
這傢伙關鍵時刻還賣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