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在山洞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沉吟片刻後，我擡起頭看着衰大叔問道。
“難道是當初進來的人不當心觸動了機關......還是碰見了前方的陷阱......”
我盯着他接着問，心中自然是腦補了一下的。
我覺得在山洞中出事，想來想去似乎只有這兩種情況。
別人的經歷暫且不提，因爲我看着傲嬌少年聽言思考的模樣，就曉得他肯定有過同樣的經歷。
我聽他提到過一兩句的，說西蘭南一帶多山，想想就能知道。
我當然能根據之前得到的訊息推斷出我自己的結論。
不過我的假設那都是假設，只有衰大叔口中說出來的纔是當時發生的具體情形。
這就是想象跟直接經歷的區別。
前提是，如果他沒有欺瞞的話......
我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的臉上，肯定是想知道更多關於那會兒發生的事情。
他走過的地方，我們此刻在重新走，還有別這個理由更加急迫的理由麼？
“小林，跟你想的差不多......”
衰大叔頓了頓，繼續道：“總之我在路上碰見的......抓走我的異族營地的人，跟那時候的隊伍一點關係都沒有。”
衰大叔沒有正面應答，他用了一種很冷漠的語氣回答我道。
“我可以肯定。”
那一瞬間他的眼神有些茫然，不知道落在何處，也不知道他心中在想的事情。
他的狀態，好像又跟我之前對他產生疑惑的那時候一樣。
我總覺得他經歷過很多事，不僅僅是在山洞遇見的危險。
隨後，衰大叔視線朝身後的另一側看了一眼。
是看的對面，話說......我們都要越過深溝才能到達對面。
“是地形上有變化？”觀察他的反應，我猛然間想到了，循着視線看向他問，“否則你怎麼會不知道這裡有深溝呢？”
“沒錯，被你猜到了。”衰大叔絲毫沒否認，“小林，這裡的地形的確有些不一樣了。”
我的視線轉向少年，看着他認真地問：“大少爺，我說......你也在聽着的，可沒漏了什麼。”
“你能說說麼，這是怎麼一回事，你能給個解釋麼？”
我強調了一句道：“畢竟大少爺見多識廣啊！”
我懷着期待的心情看向他，跟少年對上了視線，他嘴角動了動。
“小菱，是地震。”
靜默了幾秒鐘後，少年語氣簡潔地迴應道。
那一瞬間如同醍醐灌頂，我剎那明白過來！！
對呀，我怎麼忽略了這件事呢？！
比如說這一次到達山洞之前可是有過幾次地震的。
想想沿途經過的那個被泥石流吞沒掩埋的村莊，彼時我也被嚇了一跳，簡直都快留下陰影了。
除此之外，我再想一想北地的災情。
地震的範圍波及很廣。
山中有水源，也可能因爲地震的關係改變了流向，甚至高湖都有可能潰堤！
種種跡象表明，眼前的深溝，自然也有很大的可能是因爲地震造成的。
地形上的改變......是的，經過這麼一解釋，衰大叔事先不瞭解，沒有防備都在情理中了。
變化對於一個幾年沒到過同一個地方的人來說，是最直觀的感受。
哪怕他之前掌握了某些訊息，也會因爲變化而變得不確定，變得......忐忑。
地形改變，沒錯！
我想完全可以解釋得通啊！
仔細回想衰大叔話中透露的訊息，包括他提到的異族營地的事情。
我想起傲嬌少年跟我在異族營地外圍蹲守潛伏的時候，看見的景象。
馬車運送走營地內的人員，當然......是以擄來的人員居多，他們上了車打算去哪裡？
“大叔，那批人爲什麼要將抓來的俘虜運出去，”我皺了皺眉頭看着他問，“他們打算去往哪邊的？”
隨着話題深入，很快就有了新的問題，我同樣想知道答案。
我心頭的疑問還有許多未曾得到解答呢！
衰大叔擡起頭看着我，眼神依舊有些迷茫地道：“小林，據我瞭解的，異族在山中，在這一帶先後找尋的時間加起來已經好幾年了。”
“竟然有那麼久？”
我自言自語般的嘟囔了一句，心中暗道異族營地也藏得夠好的，能幾年都不被發現，可能是因爲這一片都是深山的緣故。
深山裡，平常就人跡罕至。
我在想西蘭在南華鎮那邊的官衙，他們平常巡視的地點肯定不會包括這麼遠的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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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句話說，若是深山中的獵戶都沒有去舉報的話，在深山裡頭安置下營地的確是夠隱蔽的。
我跟傲嬌少年在山中趕路，數次觀察體會到了這一帶居住的人是多麼的少，並且那些村莊分散得很，東一個西一個的，互相間距離又遠得很，根本不知道在哪個角落裡。
甚至我們在趕路的時候，忽然間像是從前頭冒出來的一樣。
比如之前遇見那兩個倒黴蛋的莊子。
我一直都在想，爲什麼會這樣呢？
那批人不想離開自己一直居住的地方，事實上在我看來居住在深山裡真的很不方便，哪怕抓藥都得去很遠的鎮上。
我出手醫治的那位老大娘，她就是個很明顯的例子。
要說治療腿疾，當然是去鎮上方便多了，好過在山中她犯了腿疼還得讓大爺趕車翻山越嶺去鎮上求醫。
腿疾還能等等，若是換成急病呢，根本就是延誤時機啊！
我想對他們而言，也許是一種情懷吧，故土難離的情懷。
就跟穿越前我每每看見那些遭受水災的地方，老人不肯離開自己的祖屋是一個道理。
那麼，換成我，如果我是山中的獵戶，在深山偶然間瞧見了異族營地，我會悄悄地去到衙門上報麼？
我腦子一轉，立刻得出結論，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誰也不想惹來是非，除非是侵害到了自己的利益。
因爲普通老百姓都曉得那批官衙的人不是那麼好打交道的，跟他們說事有風險啊！
異族營地因爲佔據了深山僻靜的有利條件，所以能持續到現在才被偶然進入的人發現。
“這幾年，他們始終沒能找到正確的位置跟入口，”衰大叔頓了頓，看着我接續道，“所以這一次......聽說在北地發現了一片可疑的地方，那邊會重新建立起一個營地的。”
幾年都沒有能找到，這效率！
我心中忍不住吐槽那些異族人。
“運走的人，多半往那邊去了。”
衰大叔跟我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暫時沉默了。
我跟傲嬌少年則不約而同地看向了對方。
眼下我們聽到的消息，算是衰大叔本人深入異族營地得知的訊息了，還是那句話，只要衰大叔沒有欺騙我們，他說的話就是異族眼下的動向。
在北地發現了一片可疑的地方......所以要在那一帶尋找，聽上去至少是有些眉目了。
我看着少年問：“大少爺，咱們搭乘的馬車，不就是運送人員的車子麼？”
“你算算看，依照他們行車的速度，這會兒人應該到了哪裡？”
傲嬌少年看向我，估量後說了一處地點。
我在城東宅院的地圖上看過，是有印象的。
“有沒有可能，讓宇......”說話間，我猛然打住。
差點失誤了，因爲到目前爲止，傲嬌少年的身份還是秘密。
我要直截了當說出來，不知道一旁聽着的人會知道多少。
我乾脆換了個說法：“有沒有可能讓你的手下在半道截停那輛車子，咱們會不會更加容易知道內幕？”
我對異族人新發現的那片地方很好奇，覺得有必要探聽一下。
少年對上我的目光，毫不遲疑的道：“當然可以，小菱，問題是眼下......咱們的位置，你覺得能辦到麼？”
我拍了拍自己的額頭，無奈地道：“險些忘記了，咱們還被困在山洞通道里頭呢！”
要傳訊也得出去才能發信號之類的，怎麼可能在密閉的地方呢？！
我又鬧了一次烏龍，看向少年的時候有些不好意思。
他盯着我笑，饒有趣味的望着我，我馬上低下了頭避開他的視線繼續想着剛纔的事情。
傲嬌少年忍不住呵呵笑道：“小菱，你又不是第一回這樣，每回都是！”
哎，他就不能閉嘴麼，這個時候還要取笑人。
“行了，大叔已經將能講的都說了，剩下的，前頭遇見危險他會提醒咱們的。”
我看向少年低聲道：“大少爺，不如就拉他上來好了。”
“是啊，是啊，大不了我走前頭啊，”衰大叔聞言眼前一亮立刻附和道，“保證不使詐。”
“大少爺，拉我上去啊！”
少年沒接話，他打量我幾秒鐘後語氣從容地道：“小菱你還真是心軟，幾句話就能說通了。”
“心軟不好麼？”我看了他一眼，笑道，“我對陌生人尚且這樣，對同伴更是啊，你當我同伴應該覺得高興纔對。”
我連忙對着傲嬌少年道。
“有什麼可高興的，這樣的個性太容易被人算計了。”
少年沉聲，表情有些不悅。
“容易算計啊......”我喃喃自語地道，“這不還有你麼？”
“要同伴幹什麼呢？靠你把關就行了，咱們一起去北地，就是爲了有個照應的。”
這句話一說出口，少年居然立刻高興起來！
他嘴角揚起看着我聲音提高了幾分道：“小菱，你說的沒錯，有我呢！”
衰大叔哀叫了一聲：“你們別光顧着說這些啊，我快要掉下去了！”
“我這會兒在深溝邊上啊，大少爺！”
“不會掉下去的，有繩子系在你身上，再多半個時辰都掉不下去。”
話雖然這麼說，我還是對着傲嬌少年招了招手道：“一起將他拉上來算了，咱們還得往前趕路。”
“你不是說要有出口能出去纔可以發信號麼，辦正事要緊啊！”
我提醒少年，眼神專注的看着他，語氣誠懇地道。
他想了想，停頓了幾秒鐘後對着底下又補充了一句：“拉你上來可以，等一下趕路途中不準再出幺蛾子！”
“行，都好說的，”衰大叔忙不迭地道。
我搭了把手，少年立刻將我的手推開，他一個人使勁，很快就將衰大叔輕鬆地拉了上來。
看看他的架勢，就曉得一會兒哪怕是帶着大叔過深溝，問題也不大的。
我目測了一遍距離，看向少年問：“出發麼？”
他點了點頭道：“我先帶你過去。”
衰大叔立刻拉住了我的胳膊，一臉請求的看着我。
“大叔，你是擔心大少爺只帶着我過去，不回來帶你？”
見他的樣子，我下意識地問。
否則我想不出衰大叔要拖住我的理由，分明是在害怕嘛！
他點了點頭，看着我。
“算了，大少爺，這樣好了，你先帶着他過去就是。”
我不想這個傢伙一直拽着我的胳膊。
“我在這裡等等，無妨的。”
“你看你，連小林的膽子都比不上，這把年紀都白活了。”
少年看向他，語氣極其不善地道。
我制止了少年，低聲道：“那是因爲我一點兒都不用擔心你把我扔在這裡，但是他不一樣。”
“大少爺，你不待見他，所以他才擔心啊！”
膽子大膽子小，都在於跟少年的關係，我跟他是朋友，顯然衰大叔不是啊！
傲嬌少年願意放他生路就算不錯了！
我看着少年挾制他飛身過去，一路穩當落在了對面的山洞通道里。
接着，少年轉身回來，帶我一起過去。
我確實是一點都不擔心，因爲在迷霧林中的時候，像這般被他挾制着前行不知道有幾回了。
我都習慣了他帶着我，壓根不需要擔心的。
三個人匯合，我轉身看了一眼底下的深溝，心中忽然想到，既然地震會改變一些地形，那麼很有可能前方的道路也會有中斷的地方，甚至是塌方或者更加危險的路段都可能遇見。
這樣一來，衰大叔以往趕路的經驗並不能完全照搬，肯定不能的。
何況已經過去幾年，有些地方他也會淡忘細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