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這一點,屋子裡坐着的幾個人意見其實是差不多的。
要是討論起來屋內的幾個人意見相左的話,就聽大多數人的意思。
除非其中有人有足夠的理由說服其他人。
也只有這種情況,纔有可能會改變他們原先定好的行動計劃。
......過了小會兒,窗外的院落中忽然傳來一陣聲響。
屋子裡的幾個人霎時交換了一下視線。
坐的位置離窗子最近的一名護衛也立刻反應過來!
他飛快地走到窗邊,打開窗子朝外望去。
院子裡的冷風一下子從窗口吹進來灌進屋內。
外頭是極冷的,比不得屋子裡。
見着落在窗臺上的小傢伙撲棱着翅膀如同外出遠行歸來的護衛一般風塵僕僕的樣子。
護衛眼前頓時一亮,接着伸手撫摸了一下小傢伙的腦袋,小心翼翼地讓它停在手上。
隨後,護衛將它帶了進來放在桌上。
他將窗子關上,跟屋內的幾名護衛對了一下視線。
“是運送藥材的信沒錯。”
護衛看完信後擡起頭遲疑了一下道,“信上說目前運送的車子已經過了南華鎮,馬上就要到下一站了。”
屋內幾個人再次交換了眼色,照目前的情報看,消息應該是十分確切了。
然而還是比預期中運送的進程要慢,時間上更是晚了一些。
護衛頓了頓道:“信上還說,會連夜趕路,馬不停蹄直奔北地鎮。”
這批藥材既然是打算運送到北地鎮來的,當然是想趕在北地戰事開啓前。
路上耽擱了功夫,便只能犧牲夜晚休息的時間給補上了,日夜兼程往北地來。
天放出發前跟底下辦事的海國護衛知會過,原本預計車子會在這一兩天到,現在看來肯定是到不了了。
即便後續的天氣都給力,路況上來說不出大的紕漏,至少也還得在原定的時間點上推遲一到兩天。
換成平常,這一兩天是不算稀奇的,但是北地戰事一起,恐怕鎮口的盤查只緊不鬆。
相反的,進出鎮上的人會迅速減少的。
別的都撇開,單單進鎮這一條,藥材順利進來的難度會更高。
護衛們對視的目光,無形中流露出的就是這個意思。
事情聽上去......好像有一些棘手。
不過推遲的時間裡,自家的主上應該能從山中回來了。
這樣一想,護衛們的心頭鬆快了一些。
“眼下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
終究還是這批人中資歷最長的護衛開了口。
他看着屋內的其餘人道:“計算一下,差不多車子該到達的時間裡,咱們出鎮子迎接,想辦法無論如何要讓藥材能順利進來。”
這種事情,一旦做了就得成功,要是嘗試失敗,運送的藥材就會在鎮口直接被扣押。
到時候藥材還能派上用場,但就不是經過海國人的手了。
幾人聽言一怔,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
衆人點了點頭,氣氛轉而有些沉悶。
年長些的護衛轉頭看向那名從鎮口回來的同伴:“今早去打探消息的時候,安排過去的不是兩個人麼?”
他皺眉問道:“除開你之外,還有一人去了哪裡呢?”
年輕的護衛聽言身子一凜,立刻看向他回答道:“在鎮口的時候,瞧見進來的一輛馬車有些可疑,他跟去察看了。”
屋內的氣氛又有一瞬間的凝滯。
同伴的視線掃過坐在對面的那名護衛,詫異地問道:“進出小鎮的車子那麼多,你們怎麼會盯緊了一輛,可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幾人的視線都帶着一絲訝異。
護衛聞言跟同伴對上目光,接着轉頭看了一眼窗外。
同伴追問道:“那輛車子是去女帝住的地方的?”
年輕的護衛聽後回答道:“不是的,那輛車子不是去宅院的,去的是鎮上最熱鬧的長街。”
他面上的神色有一絲波動,稍後頓了頓道:“這會兒......車子應該還在那邊。”
“估計是去街上哪家鋪子的。”
年輕的護衛並未將話說得特別清楚,因爲跟蹤過去的人不是他,眼下還沒有結論。
不過既然能引起注意,代表車子一定有不尋常之處,否則不會引起海國護衛跟蹤的興趣的。
具體情形,要等那名同伴回來之後,就能弄清楚了!
護衛想了想,避開了屋內另幾個同伴的視線,垂下眼簾道:“他說讓我先回來,分頭做事。”
出發前一天,天放就有分派過任務,各司其職而已。
所以他的這番話一出,屋內其餘人也沒有反對的聲音。
他們要做的事情不少,等跟蹤那輛車子的護衛弄清楚對方行蹤後應該會盡快回到這裡。
若有異常情況,估計得往山中傳遞消息。
天放如今的位置一定是在北地鎮外的深山裡,重點探查的那片區域內。
......跑堂從裡間出來,一眼瞧見靠窗的桌子旁坐着的客人視線正望着自己的方向。
看清楚對方比劃了一個結賬的手勢,跑堂心領神會地走了過去。
從倆人坐車到達鎮上,直到現在,多半時間都是停留在長街上的這家店裡的。
一頓飯耗去不少時間,但是他倆吃得還算舒暢。
要說遺憾,也是有的,除開店裡的個別耗時挺久的拿手菜一開始有顧慮沒有點之外,還有一個小遺憾是他家的酒沒能喝得盡心。
不過總體來說,這頓飯算是很滿意的,超出期待值。
臨走前,他們心中也希望能有下一次前來品嚐的機會。
......倆人離開二樓的時候,上頭坐着的客人已經不多了。
等到了樓下,瞧見店堂內坐着的客人數量比樓上更多一些。
走在前頭的那個人視線一轉,發現好像靠牆的一張桌子方向有人在朝他們這裡打量。
等他警覺地盯着看過去的時候,只看到悠閒地低頭喝酒的客人,懷疑剛纔那一瞬間可能是自己的錯覺。
“有異常?還是有跟蹤的?”
身後跟着的那個,瞧見前方行走的人腳步停滯,本能地覺察到不對勁,立刻壓低了聲音詢問道。
要是真有不妥當,就得有下一步的行動。
同伴收回視線,語氣平靜地道:“沒,是我看錯了,就是店裡的客人而已。”
......倆人從店裡出來,因爲跟車伕已經打過招呼了,所以這一次他們打算直接走過去。
倆人腳步不緊不慢地沿着街道走了一段,接着拐進巷子。
接下來他們的方向,就是去女帝住着的鎮北宅院了。
走進巷子的時候,他們還刻意停留察看了小會兒。
沒瞧見身後有尾巴跟隨來,他倆才接着朝前走去。
等慢慢接近鎮北一帶,給人最明顯的感覺......就是隔開幾條街看着行人就少了許多。
長街一帶的店鋪,那裡屬於鎮上的中心區域,肯定是很熱鬧的。
但是相隔距離不算遠,都這麼冷清的話,都是由於女帝住在了北地鎮的關係。
......倆人走到宅院附近的街道,已經看見街上走動的人當中有疑似換裝的護衛。
雖然穿着北地鎮上居民常見的着裝,但是能從氣質中察覺到幾分。
看起來,不單是宅院內駐守的護衛,外頭巡邏的人也潛伏在了各個角落裡,還有頻繁走動的人員。
這些人都是爲了保障女帝在北地鎮一帶的安全,有一部分可能是從國都城一路跟隨她而來的。
還有一部分,則是駐守在北地前線的顧大將軍派出的底下護衛。
“照這麼看,咱們不要貿然接近,還是先停在宅子附近的街上看看動靜。”
同伴敏感的捕捉到了話語中的訊息,看向身邊的人壓低了聲音道:“宅子斜對面不是有茶鋪麼?”
他思量後語氣慎重的道:“咱們走過去喝碗茶順帶打聽一下消息好了。”
“嗯......”身邊的人應答了一聲,倆人走到了斜對面街道上的茶鋪,各自要了一碗茶站在街邊喝了幾口。
這條街上,行人經過的不多,車子更是稀少。
就喝茶的時間段內,總共走過去的人不到十來個,車子僅有一輛,還是貼着街道另一邊行駛的。
行人中,有個別看着似乎是掩飾身份的王師的人。
“您最好別老朝着那邊看,街上的護衛不少,這幾日可是抓了好幾個看着像是來刺探的人。”
忽然間聽到茶鋪的掌櫃的湊上來說話,倆人頓時嚇了一跳。
對方留意兩名客人的動靜,也是好心提醒,因爲看着這倆好像是初來鎮上的。
說話間,茶鋪掌櫃的視線在他倆的臉上打了個轉兒。
倆人匆忙收回了視線。
此刻他們站在茶鋪外的街上,轉頭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氣,看向守在爐子邊的掌櫃的笑道:“被您看出來了,咱們的確是很好奇。”
“咱們是從西蘭南來的,到了鎮上聽說陛下就住在那邊的宅子裡,不曉得是真的假的?”
“哦,有可能,”茶鋪的掌櫃將洗好的茶碗一個個堆疊起來,整齊地摞在了一邊,緊挨着煮茶的爐子。
他動嘴熟練,嘴裡壓低了聲音道,“別多問這個,當心被街上巡視的人聽見了。”
鎮上的百姓很少有這份好奇心的,更加不敢到附近來打聽消息。
算起來,自打女帝到了鎮上後......也只有這些初來乍到的異地人,或者是異族人,纔有這個膽子。
茶鋪掌櫃的替他倆添加了一點茶水道:“北地出兵就在這兩天了,估計也快要離開了吧!”
他說了一句後,低頭繼續看着煮茶的爐子。
倆人互相對視後,其中一人看着同伴道:“不如我先去?”
同伴立刻阻止道:“不用,都已經到了這裡,就一起行動無妨。”
他語氣平靜地道:“咱們一塊兒過去。”
茶鋪掌櫃的不過轉身去取了幾個茶碗而已,回過頭瞧見桌子上留了茶錢。
至於剛纔停留喝茶的客人......他們已經離開。
掌櫃的視線落在遠處,瞧着他倆居然朝着宅院的方向走去。
倆人穿過大街,徑直走到宅院的門口。
掌櫃的大吃一驚,馬上瞧見那邊的護衛快步走過去呵斥對方。
茶鋪掌櫃的頓時害怕得縮了縮脖子。
隔着距離,他聽不到街對面的對話,沒隔多久,他驚異地看到那倆被帶了進去。
茶鋪掌櫃的剎那間長大了嘴說不出話來。
他有些茫然地站在那裡,腦中一片空白,一時間連爐子上的茶水都忘記看了。
他心中暗道:那倆到底是什麼人啊!
......我跟陳響剛剛說了一會兒話,聽到身後傳來動靜。
少傾,我轉頭望去,瞧見藥鋪的少東家推門走了出來。
他走到我面前道:“人已經醒了,看上去沒有大礙。”
我跟陳響對視了一眼,他的腳步比我快,飛快地到了屋子裡去察看。
的確,當我走進去的時候瞧見我的臨時同伴,倒黴催的被人下毒的那位,已經醒來了。
他定了定神,似乎還有些茫然。
我靠近他問道:“你現在覺得如何?”
陳響跟他見過面的,比我熟悉,見狀上前跟他說起話來。
我乾脆退後一步,決定先避開,陳響跟我提過,具體事宜他會先出面處理。
我轉頭看向藥鋪的少東家,這時候陳響說話間停頓,從懷裡取出錢袋子交給我道:“小菱,我跟他細說,你去將藥錢結算一下。”
錢袋子到了我的手中,我盯着藥鋪少東家道:“不如先去結算,他們有話要說。”
......片刻後,我驚訝地望着站在我面前的人。
藥鋪的少東家語氣堅決地道:“我不收,你之前做的足以抵過了。”
“那你叫我到這裡是幾個意思?”
他帶我來到藥鋪的庫房內,此刻我望着他心中詫異,弄不明白他的意圖。
“一碼歸一碼吧,我都已經收了你送的銀針了算是抵過方子的錢,可是藥錢應該要另算的。”
我腦子還沒糊塗,關鍵是剛纔走出來之前,陳響遞給我的錢袋子還在我手上拿着。
關鍵是我覺得有點份量,想來......他應該不差付藥的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