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我清楚地知道一點。 .
如果這些人，包括我在內，都是被送到王師的先鋒營裡去的話......那就意味着我們必定得直面最危險的一線戰場。
說句難聽點的，我在先鋒營裡能見到某人的希望很渺茫！
其實關於國師大人的傳聞一直都沒斷過。
曾經他在宮裡的時候就是深居簡出的。
據傳甚至連女帝見到他的次數都很少，有時候去找他還得吃個閉門羹。
想起在西蘭皇宮內的時候，蓬萊閣其實跟宮中我做事的地方相距不遠。
可是那座橋，簡直如同鴻溝相隔。
反觀先鋒營，從來都是在隊伍一線的！
我猜測此刻站在這堆人最前頭的那兩個人，應該是承擔此次交易的其中一方。
他們的任務就是將這些人交給軍隊一方。
“晚上還輪到我值夜，不能耽誤太久，天黑前咱們得回到鎮上的。”
護衛中的一人似乎有些擔憂，說話的時候語氣遲疑了一下。
“耗不了多久的，只要把人交給他們，餘下的就沒咱們的事了。”
一人稍稍停頓之後語氣遲疑地道：“別的都好說，可唯獨抓來的那小子......交過去沒問題吧？”
“不瞞你說，我這心裡有點懸！”
“你怕什麼，咱們只是底下辦事的，再說都已經給安排好了。”
他身旁的人沉默了片刻，擡起頭看着他迴應道，“你肯定聽說了，先鋒營那邊可是一直都缺人的。”
“能多送一個不是正好麼？”
“你放心，哪怕出事也不會扯到咱們身上，跟軍中的人關聯着呢！”
說到這裡，倆人轉過頭打量了這批人一眼。
我明顯感覺到他們的視線在我這裡停滯了一下。
“哎，我說，那小子一定是得罪了哪家的貴人......”
倆人壓低了聲音商議了幾句，語聲低到距離不算遠的我都沒能聽清。
我聽到了第一句話，心中閃過一絲疑問，緊接着再次將視線投向了遠處跑來的幾人身上。
交接馬上就要開始了！
......從馬車上下來，天放幾人先後找機會進了小鎮。
就像海國的下屬說的那樣，他們想要避開鎮口的盤查，確實不算什麼難事。
進出小鎮的人數不少，總能找到機會的，這一點在半道上天放就已經想過了。
進了鎮上之後，三人約定的碰面地點便是他們的人在小鎮住處那所宅院的巷子裡。
天放沒那麼着急，打算先在鎮上走動。
依照他平常的習慣，會先到鎮中最熱鬧的區域去走動一番，順帶看看街上的行人跟街邊的店鋪。
天放從一條冷清的巷子穿行而過，憑着感覺找到了鎮中最熱鬧的一條大街。
就跟先前他們停留的小鎮一樣，這類鎮子的格局也都是差不多的。
只不過，北地這座鎮子比前一趟停留的小鎮更大一些，而且這裡的氣溫也要低很多。
天放視線投向遠處的羣山，看到白雪皚皚覆蓋的山頂。
頭頂的天氣又是陰沉沉的，看着又像是要下雪的樣子。
因爲街道上瞧着還有些溼，聽街邊路過的人說到今早是飄過雪的。
這時節，快到年關，下雪對於北地來說簡直如同家常便飯。
但是要放在兩軍對壘的戰場，勢必會增加戰事的艱辛程度，還得讓士兵承受嚴寒的天氣。
天放從街上走過，去了一趟街邊的藥鋪，正好瞧見了經過的藥鋪。
他在這裡買到了幾味在上個停留的小鎮沒能買到的藥材，他的心情好了一些。
算算時辰差不多了，其餘兩名護衛應該也已經想辦法進到了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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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放短暫思考後便沿着小路去了鎮裡海國的人居住的宅院。
他們選擇的地點接近鎮子一側的出口，在一條安靜的巷子裡。
等天放走到巷子口的時候，瞧見大樹底下的兩名護衛已經在等候中了。
三人從巷子裡經過，直接到了海國在北地的聯絡點。
......簡短的交接很快就結束了，可是讓我詫異的是隊伍並沒有馬上出發，而是停在了原地等待。
我心中猜測，要等什麼人還是有別的意圖？
不知道接下來是什麼安排，我只是全程看着兩名護衛趕着那輛運載我們到這裡的馬車掉頭折返走了。
他們的來歷我不知道，但是之前的對話聽得很清楚。
從中得出的結論：他們都是在鎮上做事的人，說是今晚還得回去值守的，不想耽誤太久。
我低頭思索後，打量起交接的另一方來。
來的兩名軍中之人神色看着都十分冷漠，跟傲嬌少年有得一拼。
他們從馬上下來後，冷冷地將在場的被捆綁的這幫人都看了一遍，就像是看石頭看樹木，沒有情緒的起伏也沒有多說什麼話。
天寒地凍，如果是長時間在山中等待着，即便是訓練有素的士兵都有些受不住。
幸好我做了最正確的事情，當初到了小鎮上記得去添置了冬衣。
這會兒，穿在身上的棉袍暫且能幫我抵擋眼前的寒冷。
雖然也感受到冷，我不至於像隊伍中個別穿得單薄的人質一樣瑟瑟發抖。
等了大約一刻鐘，前方忽然響起了馬蹄聲。
我定睛看去，瞧見遠處林中的山道上，先後有兩輛馬車行駛過來。
那是西蘭軍中的車子，看上去就是專門用來搭載士兵的。
事情發展到了這裡，我已經能完全肯定我們的去處了！
......宅院的偏屋內，海國的護衛看了一眼周遭圍坐在大桌邊的幾名同伴。
他思量後問道：“要不要在鎮上尋找熟悉鎮外山中情況的人？”
聞言，屋內其餘幾人對視了一遍，目光齊齊集中到了他的臉上。
海國的護衛放緩了語氣接着道：“興許能幫上咱們的忙，畢竟咱們對這一帶沒有當地的老百姓熟悉。”
他說的是事情，屋內立即有人附和。
“這一點確實是的，哪怕咱們安置在鎮上開店的人因爲沒什麼機會也沒有必要去山中，所以幫不上太多的忙。”
屋內的一名同伴說話間猶豫了一下。
他壓低了聲音接續道：“不過眼下即便是他知曉，也沒有空來顧及這件事。”
“你是在說替主上準備車子的事情？”
護衛接話很快。
“沒錯，”接話的同伴低頭沉吟片刻後忽然間道，“今日主上依照行程順利的話，是可以到達鎮上的。”
“咱們得當面問問主上的意思。”
護衛接話道：“北地的戰事馬上就得啓動了，但是主上那邊似乎還沒有確切的消息，上一次傳信還是到了前一站小鎮之後的事。”
屋內的一名護衛看向同伴們神情略帶了點擔憂地道。
“咱們的人從肅州一路追蹤，如今連在北地都安置好人手了。”
他皺了皺眉道：“那麼多人手道現在都找不到人，難道主上的小師妹已經離開西蘭了？”
聽言，其餘人當即搖頭道：“應該不會。”
“如果她真的離開西蘭，主上一定會在信中提及，”護衛語氣停頓了一下後接續道，“咱們可沒收到消息。”
“備車的事情卻是主上親筆傳信過來的。”
“是的，這一點很肯定。”
沉吟片刻後其中一名護衛又道：“咱們留在鎮口接應的那人，到現在還沒消息。”
室內靜默了一瞬，稍後有人接話道：“小鎮傳來的信中還提到讓咱們留意新到鎮上的幾個人，大約也會在這兩天到達鎮上的。”
“是什麼人？”
護衛隨意地問了一句。
“說是西蘭南那邊口音的人......”
......護衛的話沒能說完，因爲屋外忽然間傳來了叩門的聲音，接着便有他們的人衝進來喊了一聲：“主上到了！”
屋子裡的氣氛頓時熱烈起來，幾個人迫不及待的走出去迎接來人。
天放出現在院子裡的時候，臉上略帶了點疲憊的神色，手裡還提着一個藥包。
緊跟在他身後依次進來的兩名護衛各自帶着一個隨身的包裹，看起來三人都是風塵僕僕走着來的。
“主上......”
天放看出幾名護衛心中所想，淡淡一笑道：“車子只送到鎮外，想着進鎮方便些。”
“鎮口盤查的人......實在沒興趣跟他們打交道。”
......在宅院裡簡單吃了點護衛做的飯菜後，天放到了宅院內的書房。
幾名留在這裡的護衛一起過去到了書房的門口，打算等待天放的當面問話。
天放正低頭看着書桌角落堆疊的一些信件。
擡眼瞧見他們幾人站在門口等着，天放做了個手勢示意護衛們一齊進來。
算起來，之前趕到北地這裡的護衛，除去在鎮口一帶接應跟外出辦事的。
人幾乎都在這裡了。
天放沒到北地前，他們一直用信鴿傳遞各地的訊息，但是信鴿的負載有限。
儘管早在海國的時候就已經用了最輕薄的材料製成能落筆的信紙，今次到了西蘭也用上同樣的東西。
然而上頭能寫的字還是不夠多。
因此，天放到了北地這裡的宅子，第一件事情肯定要將他們傳信的那些依據......一封封更加詳細的信件瀏覽一遍的。
天放擡起頭對着一名護衛道：“去一趟鎮口，讓他回來。”
他指的當然是今早安排到鎮口一帶的那名護衛。
這會兒天放人都已經在宅院裡了。
“咱們的人早就過去了。”
天放聽言點頭道：“派人留心鎮上最大的幾家客棧。”
他視線朝着書房的窗外掃了一眼，接着強調了一下道：“留心的是今明兩天新到的客人，西蘭南口音的。”
“是，主上。”
護衛應答了一句，算是天放本人到了這裡後交給他們的第一項任務。
......冷風從窗口透進來，夾帶着細碎的雪花。
護衛眼風一瞥，正要過去關上窗子，天放阻止了他。
稍後，天放稍稍壓低了聲音對着幾名護衛道：“有件事，得當面問清楚。”
“主上，您指的是......”
“就是關於上回追蹤那人身邊的暗衛到了山中的經過，跟我詳細說一遍。”
天放抿了抿脣，看着下屬示意道：“你們中是誰跟着一路過去的？”
屋內站着的其中兩名護衛交換了一下視線，隨後接話道：“主上！”
天放盯着他倆看了一眼。
留在北地的人手當然也是百裡挑一從海國挑選出來的。
凡是一路跟着天放到鄰國做任務的，從來都得是有一定經驗的老手。
雖然功夫可能未必能比得上那人身邊的暗衛，但是追蹤的任務他們每回都能出色完成。
這樣兩名護衛，還不是一人，一路追蹤暗衛到了山中，卻還是失去的蹤跡.
證明那名暗衛早就心有警惕，或者已經猜到在自己行走的路線會碰上追蹤者。
天放眉間蹙了蹙，目光先後落在兩名下屬的臉上，又盯着他們看了一會兒。
“那會兒一路上追蹤都還算順利。”
“等到了山中，咱們也跟着走了很長的一程路。”
下屬擡起頭，倆人不約而同地飛快地打量了一眼天放。
他們見到自家主上若有所思的樣子，知道天放心中肯定還有質疑。
主上自然很清楚他們這些人的實力，可是在那位公子手下吃過虧的的確不止一個人。
跟在天放身邊一起到了北地的兩名同伴，不也是在深谷追蹤尋找小師妹的時候碰見了那位公子底下的暗衛麼？
護衛站直身子，看了一眼天放，語氣誠懇地道，“直到山中，咱們都沒想過會把人跟丟了的。”
他斟酌後又語氣認真地道：“當時在山腳下一路追蹤暗衛到了一片林子裡，這時節很冷，但是唯獨那一帶倒是不算太冷。”
什麼緣故？
天放伸出手指輕輕地叩擊了一下桌面看向護衛問道：“莫非那一帶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護衛語調流暢地道：“是比較特別。”
“主上，那一帶山林裡有暖流，是從山上下來的。”
護衛提到的地形特徵，在各地的山中都有可能碰到，只不過北地一帶太冷，暖流相對顯得更加稀奇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