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知道這股水流同樣是從山中下來的。
而水的來源不外乎那麼幾種......
因此看到眼下情形，我的直覺是外頭一定在下大雨了。
是的，山裡在下大雨！
下大雨的時候，往往山溪水會上漲。
比如去南華鎮的路上我就遭遇過山溪水上漲影響趕路的情況。
那一次我不是跟鏢局的人一起幹活來着？
當時給我留下深刻的印象，到現在回想起，那一幕場景彷彿就在眼前。
與此同時，我心中忽然間閃過念頭，有種說不出的感受，好像哪裡感覺古怪？
就跟之前我碰見不可預知的情況一樣，是熟悉的抓不住關鍵點的，似乎被我忽略了什麼的感受！
傲嬌少年這會兒走在了最前頭，我則是留在了隊伍的末尾。
三人保持着這樣的行進順序，一直都循着那股瀑布聲響的位置行走。
漸漸地，我也覺得有點不對勁。
因爲我開始時候聽懂了少年的意思，也能做出我自己的判斷。
那會兒都覺得瀑布應該是離我們相隔一段距離的地方形成的。
但是我在行走過程中，覺察到了空氣似乎變得越來越潮溼，耳邊那股聲音的確有變響的趨勢。
然而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
那就是我們行走的通道內的水流，正在用肉眼可見的速度增加着，並且從涓涓細流擴展成溪水的趨勢。
好像不太妙！
越往前走，這種感覺就更加強烈，傲嬌少年終於停下了腳步，站在通道內轉身看向我。
他身後一直跟隨着的衰大叔也臉色不好看。
話說，已經三人都看出問題來了，還能有假？
“大少爺，看情形山裡確實是在下大雨，”頓了頓，我接續道，“咱們經過的區域，相應地水勢也在增加，接下來該怎麼辦？”
我看向傲嬌少年，詢問他的時候語氣實在輕鬆不起來。
以前我也曾經在山中碰見過被水勢影響的狀況。
但是那會兒我至少是在露天環境裡的，周邊也不會是我一個人。
情況不一樣。
那會兒哪怕是偶然間經過的路上的旅人，也能找出一羣來。
我指的當然是去南華鎮的那一回，溪流水暴漲，結果將溪水上的橋樑沖垮了。
因爲有鏢局的人在，人多力量大，他們很容易就找到了應對的方法。
鏢局的人當時在溪邊附近的林子裡找到枯木，合力搬運，臨時充當了溪水上的橋樑。
衆人的目的都是一致的。
爲了能順利通過山間的激流，肯定會全力以赴去完成架橋的任務。
我相信傲嬌少年跟我走的是同一條路，我見到的狀況沿途也一定會給他留下深刻的印象。
然而眼下的局勢完全不一樣，最大的區別就在於我們是被困在一條山洞通道內的。
確切地說這條沿着水流前行的道路還是我們想辦法疏通出來的。
此一時彼一時，環境跟對象都不同。
局面也比那個時候要糟糕得多了。
因爲被山溪水阻擋，哪怕是在山林中多等候一段時間，總能找到幫手跟自己一起想辦法......加上南來北往的旅人那麼多，不用太擔心。
不像現在，不光得趕時間，臨時隊伍也只有三個人，且還被困在一處山洞通道內。
怎麼看......都會覺得局面真是糟糕得多了！
幾年前衰大叔他們走的路線跟我們有所區別，但是因爲中間發生過地質災害，我們只能重新選擇要走的路。
起先是覺得大方向應該不會錯，也期待能順着水流的方向能找到下一處出口。
然而一切的前提都是建立在中途沒有發生突發狀況的基礎上的。
外頭下大雨，會造成我們接下來的形勢發生某種變化。
在最初的時候，我跟傲嬌少年的確沒有預想過。
水流加大，局面明擺在眼前。
我看得見，他們二人當然也看得見！
這種時候要是再不停下來思量對策，我怕......
少年看向我，音量提高了幾分道：“小菱，咱們在通道內，暫時沒法出去，太危險了！”
“假設萬一水流上漲，我們要應對會很麻煩。”
我就知道，傲嬌少年會跟我想到一塊兒去的，這裡以往趕路途中不止一次的默契。
沒等我回應，一旁的衰大叔叫了起來：“那怎麼辦？萬一水勢上漲，難道要淹死在這裡？”
“胡扯八道，你是烏鴉嘴麼？”少年狠狠瞪了他一眼，訓斥道，“慌什麼？”
我看向大叔，問他：“大叔，你不會水？”
“會啊，可淹死的都是會水的......水勢上漲，咱們根本沒地方可躲......”
“萬一漫到整個通道內，水流還會變快......到時候......”
衰大叔語氣結結巴巴的，不停嘮叨着，是內心慌亂沒了主張的表現。
我對着他做了個手勢道：“大叔，即便真的倒黴成那樣，情況發生前咱們至少還會有點時間的，有時間就能用來想對策，你不要慌！”
......按理說，這個人幾年前曾經遭遇過困境，在山中一定碰見過驚險的場面。
是不是時間過去久了，他原來的印象漸漸被沖淡，眼下真的再次面臨困境，他真的是太害怕了？
否則他也不會馬上嚷嚷起來！
傲嬌少年肯定是最不喜歡周邊的人掉鏈子的，加上衰大叔大呼小叫的，會讓他更加厭惡。
我想了想，提醒大叔道：“你暫時別亂想，大少爺可不是第一回碰見險境，我跟他在路上遇見過不止一回，不是也好好地走到現在了麼？”
“大叔，你亂了陣腳會干擾到他的！”
我還有餘下的話沒有多講，不想嚇唬他。
傲嬌少年被他惹毛，很難說會不會一巴掌拍暈了這個礙事的傢伙。
當初在陷阱那裡，傲嬌少年的確想過不救他的！
傲嬌少年看向衰大叔的神色就是明明白白望着豬隊友的眼神。
經我說了一通，大叔總算平靜了點。
......放眼望去，通道內的水流明顯更大了一些，而且就跟大叔說的一樣，水流的速度也在呈加快的趨勢。
我深吸了一口氣，定了定神看向傲嬌少年問：“照這麼下去，大少爺你看咱們會有多少時間做出選擇？”
“小菱，前路不清楚是不是會有出口......若是往前的話，”少年皺了皺眉，看向我道，“只能是冒險加快腳步行進。”
“如果運氣好一些的話，咱們或者能找到出口。”
“小菱，若是找得到，就是咱們能脫離困境了。”
少年語氣簡單明瞭的迴應道。
我跟他對視一眼，互相交換了目光，隨即我看着他點了點頭道：“大少爺你說得沒錯，咱們就賭一把，試試運氣好了！”
他跟我說的都是相對樂觀的假設，並沒有跟衰大叔一樣的說法。
其實我跟少年都心知肚明另一種局面，心裡很清楚。
話說只要在外行走的，到了危險的地方，有哪一次不是冒險看運氣的？
至少到目前爲止，我們的運氣不算太糟糕，賭一把又何妨呢？！
每次在我看來似乎走到絕境的時候，往往咬牙堅持一把，又會有柳暗花明的局面。
要對傲嬌少年有點信心，我願意相信他不會是無緣無故說出建議的。
“那麼就算是達成一致了，大叔，你怎麼選？”
我轉頭看向衰大叔道：“我們不會強迫你的。”
我語氣認真地道：“大叔，若是你想按着原路返回也是可以的，但是我提醒一句，到時候可不保證上游的水勢會不會增加，也不保證萬一水流增大，洞頂是不是牢固，會不會發生坍塌！”
相反，我覺得這個時候，有必要跟大叔說得清清楚楚的，將最糟糕的局面假設給他聽，方便他判斷。
不同的對象不同的處理方法。
因爲如果他一個人走，顯然比跟着我還有少年三個人走要危險多了！
我們那會兒從潭水底下潛游找到通路就是冒了極大的風險的。
要怎麼選？我不打算代替他做出決定，得看他自己的選擇唄！
......傲嬌少年帶着我跟衰大叔，從通道內加快腳步往前行進。
一路上，水勢繼續增加。
我提醒自己不要着急，既來之則安之。
眼下我們已經是行走在冰涼的水裡了，水位剛好沒過腳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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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的雨看起來並沒有停下來的趨勢，我心中暗道。
之前我們都做過最壞的假設，但是也不排除雨停下來，我們擔憂的局面也不會發生。
或者水勢上漲到不至於沒頂的程度，只要通道內留有空隙，至少還能往前趕的。
不過，無論是樂觀的估計形勢或者悲觀的預測結果......另有一件事，壓根沒法忽略！
那就是眼下的氣溫，山裡的水簡直冰涼徹骨！！
我擔心如此趕路下去，沒準腳都要凍僵了。
傲嬌少年幾次回頭看着我，這裡的水是流動的，並不會結冰，但是溫度低明擺着。
我不想停下來，只能咬牙繼續堅持。
往前趕路，慢慢地我整個人都在發抖。
顧不上鬱悶了，我們只能懷着希望，但願水勢上漲沒那麼快，我們能儘快找到出口，以便能順利的離開這裡！
我心無旁騖，只管全力往前趕路。
......我們三個人中，傲嬌少年的速度是最快的。
我們都見識過他的功力，他帶着我們經過瀑布，在落石阻擋去路的時刻另外打通出口，我們都見過。
這會兒他走在三人隊伍的最前面，其實沒有盡到全力。
他的目的，自然是爲了照顧身後跟着的兩個......呃，廢柴吧！
跟他比較只能說是廢柴。
我知道憑傲嬌少年真正的能力，眼下趕路的速度快上一倍甚至是好幾倍都不成問題。
......通道內被照亮的範圍有限，能看見前方不斷朝前延伸。
在涉險前行的時候，我居然還能分心去傾聽我們一直都在注意的聲音。
可是那聲音又變得沒那麼穩定，意思是聲響的大小是處於變化中的。
我眼中閃過一絲困惑，忍不住對着傲嬌少年開口道：“大，大少爺，是不是這裡不止一股水流......咱們......或者聽見的不是瀑布？”
似乎沒有別的更加合理的解釋，我隨着前行的路程增加，冷得說話都有種顫抖的感覺了。
要不是心有懷疑，我真不願意開口啊！
“小菱，你......”
少年立即聽出了話音的異樣，回頭看向我，他關注的點跟我不一樣。
“沒，沒事，趕緊走，別耽誤時間。”
......前方的迴音忽然間變得清晰起來，我能清楚聽見另一股水流的聲響了。
看看腳底下，此刻我們行走的通道內，水已經到小腿位置。
要是說一開始走的時候，我還有判斷力，走在水中還有明顯感覺的話，眼下在冰冷的水中走得久了，腿都快變得麻木了。
轉機終於來了！
在拐過一處彎道，繞行山石旁之後，前方我能看見的範圍內，通道忽然間變得開闊了一些。
我頓時來了精神，身邊的人跟着也興奮起來！
“大少爺，前面是不是會有出口？”
我身後跟着的衰大叔大聲地問道。
少年沒有回答他，因爲很快就有了答案。
前方是一處類似空洞的通道，我熟悉的聲響終於變得更加清晰。
那是我猜測中的另一股水流，看來兩邊要匯聚了！
前方的通道也變得更加開闊，這是好事。
因爲如果通道再次變窄，那麼兩股水流聚攏，水位會加深！
隨着逐漸接近匯聚的位置，我驚異地感覺到了不同之處！
我忍不住將視線投向遠處，連傲嬌少年也發覺了新狀況。
因爲新近匯攏進來的水源，似乎並不是我們之前行走的冰冷的山溪水，那水......很明顯是有溫度的！
我一想到深谷裡濃重的溼氣，立刻聯想到了我們遇見這第二股水流的來源恐怕是溫泉水的源頭。
太好了！
正如我說的一樣，有時候繼續往下走，沒準會出現轉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