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屋外杯盞相碰的聲音, 屋裡的新娘子各種不高興。從早到晚,她連一杯水都沒有喝過,現在肚子餓得咕咕叫。孫小紅是個小酒鬼, 也不來陪她。李尋歡這個嗜酒如命的傢伙, 怕是連今天是他的大喜之日都忘了!梅聽雪煩躁地掀開礙事的紅蓋頭, 尋思着找點兒東西墊墊肚子, 可是, 放眼望去,除了桌上的一壺合巹酒,什麼也沒有。其實她是最討厭喝酒的, 可是偏偏愛上了一個嗜酒如命的李尋歡。
記得某人說過:“只要有酒喝,三天三夜不吃飯都沒有關係。”難道酒真的能當飯吃麼?梅聽雪搖搖頭, 提起酒壺, 只聞見一陣徹骨清香, 卻是梅花獨有的香味兒。那次李尋歡也在鄉野小店喝過梅花酒,那是很淺很淺的香氣。可是這一壺根本就不像酒, 倒像梅花蕊碾成的汁液。倒在杯中,金黃色的汁液馥郁濃香,聞之心醉。梅聽雪心道:“肯定是爹爹知道我不喜歡喝酒,特地給我釀了這個。二叔以前說過李尋歡不能再喝酒,以後可要看着他點。”
梅聽雪揉了揉空蕩蕩的肚子, 笑道:“他們在外面喝得高興, 我自己何不先嚐嚐鮮呢?”於是端起酒杯喝了, 只覺汁液濃郁, 脣齒留香, 喝下去之後也沒那麼餓了。梅聽雪大喜,忍不住又倒了一杯, 誰料越喝越上癮,接二連三又喝了幾杯。突然房門微動,似有人進來。梅聽雪忙放好酒壺,將蓋頭重新蓋上,老老實實坐在喜牀正中央。
李尋歡推門而入,慢慢走向喜牀,滿室梅香馥郁,宛如走在香雪海中。梅聽雪的掌心微微沁汗,雖然知道來人是誰,還是緊張得俏臉通紅,不知怎麼的,還有點發熱,心裡也是癢癢的,好像千萬只小蟲子在撓着她的心。她感覺到李尋歡在她旁邊坐下,卻沒有聞到多少酒氣,心裡越發歡喜。李尋歡緩緩解開蓋頭,只見他的小新娘羞澀地垂着頭,原來小丫頭也是會害羞的。他輕輕一笑,托起她的下巴,觸手是熾熱嬌嫩的肌膚。
她的臉頰飛起兩片絢爛的紅暈,靈動的雙眸顧盼盈盈,如一灣春水,鼻翼微張,呼吸生香。李尋歡不覺有些燥熱,輕咳了一聲,去拿桌上的酒杯。他看了看杯中殘留的汁液,提起酒壺,卻發現空蕩蕩的,原來梅聽雪不知不覺已經將一壺酒喝乾了。梅聽雪見他表情有些怪,自己也心虛,便小聲道:“我是餓了才喝的!”李尋歡笑道:“餓了也不用喝光啊!”梅聽雪道:“不會吧,我只喝了一點!”李尋歡笑道:“本來就只有半壺。”說罷擺起一張臉,道:“現在怎麼辦?”
梅聽雪以爲他生氣了,扯着他的袖子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別生氣啊!下次再喝行不行?”李尋歡嘆道:“不喝交杯酒,就不能洞房,那咱們只好下次洞房了。”梅聽雪“啊”了一聲,道:“這麼嚴重?”李尋歡語重心長地道:“下次可不要貪杯。”說完自己脫了鞋,向牀內側一躺。梅聽雪喝了半壺梅花酒,雖然其中酒的成分很少,但是不知道里面是不是有別的成分,渾身居然火燒似的難受。那種難受的感覺,居然好像是…
梅花草堂的一間臥室裡,西門霜對王憐花道:“聽雪這麼小,又是第一次經歷這種事,真怕她受不了。”王憐花詭異地笑道:“你放心,我早就想到了,所以…”西門霜見他話裡有話,忙道:“所以什麼?你又搗了什麼鬼?”王憐花笑道:“我只是在他們的合巹酒裡放了一丁點兒合歡散而已。”西門霜氣得要擰他的耳朵,卻被王憐花一個旋身壓在牀上,咬着她的耳垂笑道:“只是很少的分量,他們也只喝一杯而已。女人第一次的時候,就不會那麼難受。”西門霜被風流絕世的憐花公子挑撥得渾身酥麻,只有任其宰割的份。
梅聽雪當然不會想到這是她那個邪惡的師父在搞鬼,她也沒有精力去想這個。可是李尋歡背對着她一動不動,難不成還要她主動麼?如果她沒有喝這種酒,她肯定會很拽地等李尋歡主動。可是,她真的很難受,身上的每一寸肌膚都彷彿被施了魔咒,滾燙如火。李尋歡見她不動,便有些奇怪,起身一看,只見梅聽雪咬着雙脣,眼睛裡全是淚水。李尋歡以爲她哭了,忙抱着她道:“別哭,我逗你玩兒呢!”卻聽梅聽雪嗚咽道:“尋歡,我好難受。”
李尋歡已經感覺到她不同尋常的炙熱,他並非懵懂少年,立刻就明白了。李尋歡將她擁入懷中,吻上她熾熱的雙脣,一同享受這春宵一刻。梅聽雪醒過來的時候,只覺得渾身痠軟,雙根本就使不上半分力氣。她揚起臉,發現自己枕着李尋歡的手臂,怕他難受,剛要離開,李尋歡卻醒了,眯着眼睛對她笑。梅聽雪翻了個身,突然有點冷,低頭一看,自己不着寸縷,胸前還有昨夜留下的痕跡,不覺滿臉緋紅。偏偏李尋歡還目不轉睛地盯着她,梅聽雪趕緊將被子一攏,嗔道:“不準看!”李尋歡將她雙手一拉,讓她趴在自己的胸膛上。梅聽雪捂着他的眼睛,氣道:“說了不準看!”
李尋歡握着她的手,笑道:“還記得昨天發生了什麼嗎?”梅聽雪耍賴道:“哎呀,我什麼都忘了!”李尋歡道:“我記得你把咱們的合巹酒一個人偷喝了。”梅聽雪突然道:“不對,那個酒有問題!”李尋歡眨了眨眼睛,道:“有什麼問題?”梅聽雪咬脣道:“裡面有…”說了半截總覺得難以啓齒。李尋歡接着道:“有什麼?”梅聽雪支支吾吾了一會兒,趴在他耳邊小聲道:“春…□□!”李尋歡笑道:“哦,難怪你昨天…”梅聽雪捂住他的嘴道:“李尋歡!”
李尋歡呵呵笑道:“難道你不想知道是誰幹的?”梅聽雪杏眼一瞪:“不會是你乾的吧?”李尋歡戲謔地笑道:“我爲什麼要多此一舉?”梅聽雪又羞又氣,道:“那到底是誰這麼無恥?”這時窗外有人道:“雪兒,昨晚睡得還好吧?”除了王憐花,自然不會有別人。李尋歡挑眉低聲道:“此人的嫌疑最大。”梅聽雪應也不是,罵也不是,只好躲在被子裝鴕鳥。又聽王憐花道:“看來這合歡散的效果不錯。”接着是西門霜刻意壓低的聲音:“王憐花!”後果當然是王憐花被西門霜拖走了。
梅聽雪在被子裡羞得不行,咬牙切齒地在李尋歡耳邊道:“這個臭師父,我一定要報仇!”李尋歡低聲笑道:“其實他也是好意,只是沒想到你這麼貪杯。”梅聽雪氣道:“什麼好意啊?我看你們男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李尋歡笑道:“難道是爲夫昨夜沒將娘子伺候好嗎?”梅聽雪頓時面紅耳赤:“李尋歡,你流氓!”李尋歡道:“看來爲夫還要加把勁才行啊,一定讓娘子滿意爲止。”梅聽雪道:“李尋歡,你夠了!我要罰你以後都不準喝酒!”本來想要看李尋歡絕望的表情,沒想到嗜酒如命的風流探花竟然無動於衷。
梅聽雪覺得奇怪,道:“你不是離開酒就活不下去嗎,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啊?”李尋歡寵溺地用手指點一點她的額頭:“傻丫頭,我有了你還要酒做什麼!以後你就是我的酒,我只要你就夠了。”梅聽雪的嘴角是藏不住的笑意,彷彿喝了蜜一般,甜到心底。兩個人的手不禁握得更緊,這一世是不可能再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