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望點了點頭說:“你注意安全,確實暴露身份,就靈活逃跑吧!我不是錢站長,逼着你潛伏在李默邨的特工總部裡。”繼而,他又極其嚴肅地說:“但是,錢站長花了十幾人命,才讓你潛入李默邨的特工總部裡,他爲的不是一己私利,是爲了我們的國家,爲了儘早打跑小鬼子,需要你的情報支持。所以,你儘量要小心點,儘量長期潛伏下去,別亂參與其他人的行動。不然,你對不起那十幾條人命啊!另外,你是金陵站的人,不是上海站的人。那個小白臉的事,儘量不要參與。哦,對了,我們復興社特務處已經正式更名爲軍統。不過,大家的軍銜和職務都沒變。如果你給我的這份重要情報是真的,接下來,你會因建奇功而晉升上校軍銜。戴老闆極其重視這份情報,一旦在媒體上公佈,汪的醜惡嘴臉將在世人面前曝光,他的低調俱樂部從此也將成爲世人的笑柄,遺臭萬年。還有,戴老闆同步出臺了一些新家規,抗戰期間,男女同事不能戀愛、不能結婚,以防情報泄密。這些新家規,我已經抄錄在這張紙條上,你認真熟記,切莫違犯,不然,無論你功勞多大,最終會受到這些家規的制裁。你應該知道,加入軍統一天,就永遠是軍統的人,無論你逃得多遠,最終軍統也會將你抓回來制裁。”
他說罷,從懷兜裡掏出一張紙條,塞給李翰。
李翰接過紙條,打開看了一眼,對這些內容,他是知道的,他從歷史資料裡就知道了這些“家規”。所以,也不用看太長時間,便一目瞭然了。
他收起紙條,藏入懷兜裡,然後又認真地說:“站座,我給你的情報,肯定是真的。咱倆相識以來,我什麼時候給過你假情報?另外,特工總部將搬到極司菲爾路76號辦公,影佐已經漸漸認可李默邨,並同意撥給他槍支彈藥和經費,暫時給了李默邨三十條長短槍和每月兩萬元經費,估計影佐從河內把汪接回來之後,會加大對李默邨的支持力度。現在,影佐只不過是在吊李默邨的胃口,他和汪都需要這支畸形武裝。一個月前,影佐已經派一個叫澀谷的日軍憲兵小隊長帶了一個日軍小隊進駐李默邨的特工總部,以監督李默邨對日軍的忠誠,這個日軍小隊人數不多,但是配備了擲彈筒好幾個和輕重機槍數挺,日軍的槍口時時刻刻都對準了李默邨。李默邨這個三棲漢奸,日子也不好過,只能乖乖的當日軍的狗,從此,他也只能一條道走到黑了。”
尚望點了點頭說:“好了,我們會派人到極司菲爾路潛伏,等李默邨裝修好這棟樓,我們就炸掉這棟樓。”李翰搖了搖頭說:“如果你這麼做,派去人的只能是自投羅網。影佐和李默邨敢公開這麼做,肯定是有充足的準備的,而且,他們與巡捕房的關係也非常密切。以前,法國人是不懼小鬼子的,現在不知什麼道理,漸漸也和小鬼子關係密切起來。”
尚望憤慨地說:“他們都是一丘之貉!哼!”
他說罷,轉身而去,卻又停下腳步,側頭說:“我在維爾蒙路開了一間時代鐘錶店,你有什麼情況,可到那裡找我。如果你沒有什麼特殊情況,每週四傍晚至晚上八點,你必須到時代鐘錶店來一趟,咱倆碰個面,我是你的直接上線,是你的直接上級兼聯絡員。”
李翰點了點頭。
尚望隨即先行離去。
李翰從旗袍室出來,來到外面的櫃檯,找到老裁縫,取走了自己給林玉虹訂製的青花旗袍。他駕車回到特工總部,迎面碰到羅立風,兩人打聲招呼,面對羅立風古怪的眼神,李翰也不客氣地舉起小袋子說:“我給小海豚訂製了一件旗袍,剛給她取回來,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歡。羅處長幫我參考一下。”他說罷,要取出那件旗袍來。
羅立風伸手按住他的手,含笑說:“以前,特工總部有人說範處長和小海豚的故事,後來證明那是一場事故。今天,李處長也要和小海豚弄點故事。”
李翰接口說:“希望不要是一場事故。”
哈哈哈哈!
羅立風大笑起來,鬆開了李翰的手。
李翰知道自己午飯出去這麼長時間,引起了羅立風的懷疑,現在憑這件旗袍,還有即將傳開的自己和“小海豚”的緋聞,已經暫時打消了羅立風的疑慮。
於是,李翰隨即側身而過,走入走廊,回到了反諜處,逢人便舉起小袋子,稱是給林玉虹訂製了一套旗袍,以此故意鬧出“緋聞”,避免被人懷疑,也讓林玉虹惱怒幾天,不會再來接送他,也不會盯他的梢。
而事實上,最近林玉虹數次接送他及陪他盯楚梨花的梢,此時他又把旗袍一亮,此事便迅速傳遍了特工總部。整個下午,人們都在竊竊私語。
傍晚時分,林玉虹回來交差,向李默邨彙報盯梢工作,李默邨劈頭就問:“你和李翰是什麼意思?”
對於自己和李翰的“緋聞”,林玉虹尚蒙在故里,她甚是驚避愕地反問:“什麼什麼意思?”
李默邨氣呼呼地說:“我們對他還在甄別階段,你卻倒好,和他都談婚論嫁了。別以爲軍統纔有家規,我們也有。從即時起,我規定,特工總部男女同事不能戀愛,不能結婚,以防泄密。你要給我牢記在心,違反家規,沒人情講。”
林玉虹被蓋頭蓋腦地罵了一頓,甚是難過,也甚是惱怒地說:“李默邨,你胡說什麼?你再胡說八道,老孃不幹了,你有什麼了不起?你不就是靠着我姐護佑你嗎?天氣那麼冷,我出去盯着楚梨花一整天了,回來向你報告工作,你卻給我臉色看。我呸!你不過就是影佐的一條狗,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瞧不起你!”
砰!
她氣呼呼地摔門而去。
這下子,輪到李默邨傻眼了。
呂晨瞠目結舌地望着李默邨一會,回過神來,問李默邨要不要將他剛纔所說的那條“家規”打印出來,發給各處室。李默邨這纔回過神來說:“暫時不要,我們還要吸引軍統的人才投誠過來,如此家規,太過兒戲,男女之事,天然自成,誰也阻止不了,老戴的這條家規,定會讓軍統的很多人才出走。辦公室戀情,自古就有,就連那些當皇帝的,偶爾也會寵幸那些宮女,更何況時代變了。”
呂晨點了點頭,趕緊給李默邨泡杯茶。
……
林玉虹回到一樓反諜處,路過李翰的處長辦公室,李翰向她招招手。林玉虹走進來,以爲李翰是要問她盯梢的情況,便趕緊思索一下,如何回答李翰的問題好!因爲她有些情況是可以向李翰彙報的,有些情況是不能向李翰彙報,而且只能向李默邨一人彙報的。
但是,李翰關上房門,根本就不問她今天盯梢之事,然後將一隻小袋拎給她,並說:“送你一件青花旗袍,你的身材,穿旗袍應該是特別好看的那種。”
林玉虹從小袋裡取出旗袍,貼身比劃了一下,果然雅緻精美,又羞又感動,也奇怪地問:“你怎麼知道我的尺寸?”李翰含笑說:“咱倆整天在一起公務,我早就看出來了。你有時候參加舞會,可以穿旗袍。”
林玉虹感動地點了點頭,忽然想起剛纔李默邨的話,便將旗袍收起來,放進小袋裡,質詢式地問:“你送旗袍給我的事,是不是到處宣揚?”李翰含笑說:“也沒到處宣揚,只是我午飯後取旗袍回來,恰好碰到行動處處長羅立風,他問我幹啥去了,而且,旗袍也露出來,我就如實說了。”
林玉虹勃然大怒:“哼!怪不得!整個特工總部都在風言風語,原來如此。我不要,你留着送你心上人吧。哼!你以爲你會耍小飛刀,我就瞧得起你呀?我呸!”她氣呼呼將小袋子扔到沙發上,拉開房門,便摔門而去。
砰!
李翰嘻嘻一笑,知道這麼一鬧,林玉虹至少三天也不會理會自己,便點燃一支菸,走到窗口前,掀開丁點窗簾,看到李默邨在吳肆寶及一個警衛小隊的護送下,正急匆匆的乘車而去。李翰心裡明白,一定是影佐召見李默邨,而且,與影佐密室那件事有關,也與自己有關。
鈴鈴鈴!就在此時,電話響了。李翰知道,這個電話肯定是陳洋打電話來了,便轉身去接電話。
電話果然是陳洋打來的:“你在辦公室呀?我去喝茶,把房門打開。”陳洋就這麼一說,然後把電話掛上了。李翰打開房門,端着茶托,來到衛生間,清洗茶具茶杯,然後盛水燒水,然後取出上好的武夷大紅袍,用冷水清洗一遍,望着炭爐,等着水沸騰。他心裡也明白,陳洋此時來找他,一定是與明晚行刺黃嘯林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