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邨內心很怒,但是,佯裝表面平靜地說:“小李子,你好好休息,其實,你剛到特工總部上班,也查不到什麼。範劍及其他處長,基本上都是你的老前輩,是吧?他們有什麼事情既然能瞞着我,也不是你隨便可以查到的。好啦,你好好休息,過幾天,我再來看你。”
他說罷,起身而去。
李默邨從李翰的病房走出來,又來到醫生辦公室,驅開一名正在記錄什麼的醫生,然後關好房門,又回到辦公桌前,抓起電話,打電話給特工總部反諜處綜合科。
接聽電話的是他的小姨子林玉虹。
李默邨冷冷的質問林玉虹:“反諜處這幾天在幹什麼?”
林玉虹說:“這幾天我不是跟着姐夫您在接待周費海嗎?我不知道反諜處的事哦,我也不是處長,沒有人向我報告這幾天反諜處的工作。”
李默邨啞口無言,而且,他能從林玉虹的語氣裡聽出來,林玉虹還伸手向他要官。他氣得“啪”的一聲放下電話,走出醫生辦公室,又派人去找劉佰仁到醫院來。
特工總部距離同仁醫院很近,這就是爲什麼特工總部一旦刑訊逼供被捕之人出現生命危險的時候,把犯人押到同仁醫院救治的原因。不一會,劉佰仁駕車而至,李默邨便到二樓走廊的盡頭等他。
然後,李默邨看看四下無人接近,便低聲質詢劉佰仁:“你們反諜處最近這些天都在幹些什麼?”他鷹眼怒瞪着劉佰仁。劉佰仁戰戰兢兢地說李翰讓他們調查特工總部所有處長和科長的家庭情況、家庭住址和朋友圈,並形成文字材料交給李翰審閱。
李默邨明白了,此事肯定與李翰有關,低聲怒罵劉佰仁:“蠢貨!你被李翰利用了。以後,他要殺哪個處長或是哪個科長,誰也跑不掉。趕緊停止這項行動。以後,李翰向你下達什麼重要的指令,你要先向林玉虹報告,別以爲你是科長,林玉虹也是科長,她是綜合科長,地位在你之上。而且,林玉虹是我的小姨子,派來監視你們的,懂嗎?”
劉佰仁戰戰兢兢地說:“是!”嚇得渾身冷汗,站都有些站不穩了。李默邨又低聲怒罵:“滾!”劉佰仁哆嗦着轉身而去,走了幾步,趕緊伸手扶牆而走,生怕坐倒在地上。從此刻開始,劉佰仁恨死了李翰。
他不知道,這也是李默邨管理特工總部的手腕之一,都是特務,而且處長都是從原來的復興社特務處和中統投奔過來的,都不是一般人,很難駕馭的。
李默邨要拉攏這幫人爲自己所用,還得動用其他一些手段,其手段之一就是挑撥離間,經常弄得人人自危,然後人人只得也只能往他一人身上靠,乖乖聽他的話。
不然,沒活路。
……
李默邨惱怒之極,決定馬上抓捕李翰。但是,此時影佐和酒井久香親自要到同仁醫院來審問範劍和殷素顏。李默邨無奈只好先作陪,在此節骨眼上,他不敢對影佐和酒井久香說此事與李翰有關,生怕影佐瞧不起他,壞了他想得到影佐支持和承認特工總部之事。
可是,他們剛到範劍的病房,發現範劍已經自殺,羅立風和楊鋒正在調查血案現場。大大小小的特務再去找殷素顏的時候,她也已經“逃跑”了。此事就此認定範劍是畏罪自殺。接着,萬國銀行打來電話稱殷素顏曾來過,並取走了範劍存在保險櫃裡的金條。
由此證明,殷素顏屬於捲款逃跑。
李默邨無奈地讓羅立風和殷素顏的供詞拿給影佐和酒井久香閱示。影佐接過供詞一看,一目十行,然後笑了笑,便將供詞遞與酒井久香看,他也隨即轉身而去。
酒井久香很認真地看完供詞,又走到範劍的牀前,掀開被子,再掀開範劍的衣服,認真查看了一遍,然後將供詞遞迴給羅立風,側身說:“你們割了範劍幾十刀,他能不招嗎?”羅立風躬身戰戰兢兢地說:“不是逼供的。這些是割他的肉之前,他認供的。我們後面動了一些刑,目的是想讓他供出他後面的團隊和其他潛伏者。”
酒井久香豈會輕易聽羅立風的這般解釋,“哼”了一聲,拂袖而去,跟着她的一幫人:今井太郎、山田亦男、高橋苗子和小島美智子等等,也隨即冷麪而去。
羅立風望着酒井久香的身影,伸手拍拍胸,舉起衣袖,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
吳肆寶大吼起來:“不可能!範劍不可能自殺,他可是從復興社特務處上海站投奔過來的。這樣的人,哪會自殺?”羅立風白忙活了幾個星期,也實在不甘心,此時也稍稍鎮定下來,便隨聲附和說:“對!不可能!範處長不可能自殺的。”
楊鋒趁機起鬨說:“將範處長手裡的手術刀拿回去,讓技術處鑑定一下指紋,還有,將範處長的手指切下來,到時候對照指紋。”李默邨伸手一拍走廊那張放着電話的桌子。
“啪!”
他也大吼一聲:“好啦!別廢話了。既然有人要殺他,能不戴着手套嗎?全他姥姥的飯桶,你們用屁屁想事的?現在,我們就是要給影佐一個交代。”他又走過來,揚手指着羅立風的鼻子說:“羅立風,你和楊隊長查查剛纔那三名給範處長檢查傷勢的醫護人員。如可疑,馬上抓捕。”
“是!”羅立風和楊鋒應令而去。
其實,這個時候,李默邨最想抓捕的人,便是李翰。
他心裡最懷疑的那個人便是李翰。
但是,這個時候,要抓捕李翰,李默邨等於承認自己無能,特工總部也將得不到影佐的支持和認可。李默邨只好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而這個時候,爲什麼狄杏能夠宰掉範劍?爲什麼能夠放跑殷素顏?
李默邨帶來了不少特務呀!
道理很簡單!
李默邨此時地位還不鞏固,要暗殺的他的中統特務和復興社特務處上海站的特務很多,其他幫會,其他派系,想要暗殺李默邨的人也很多。
所以,李默邨去打電話,吳肆寶得帶着很多特務跟着。李默邨去找人談話,吳肆寶也得帶着很多特務跟着。特工總部的特務的注意力集中在李默邨的安全上。
而尚望、狄杏、張盈三人原本就是同仁醫院的“醫生”和“護士”,他們三人之前也給範劍和殷素顏療傷,此時推着醫療車進入範劍的病房,那些看護範劍和殷素顏的特務便放鬆了警惕。
進入病房後,尚望給範劍檢查身體。
狄杏和張盈給殷素顏檢查身體。
於是,狄杏便有理由對病房內看守的特務說:“這位女士傷口滲血,要給她換衣服,你們男的在此不方便。”那些特務無奈的走出病房,張盈便關好房門。
尚望戴着白紗手套,一手握着手術刀,一手捂着範劍的嘴巴,一刀劃破範劍的咽喉。
範劍拼命掙扎,伸手去掰尚望的手,雙腿在被窩裡亂蹬,但是,他喉管一破,鮮血飛濺,呼吸不了,身子漸漸無力,繼而雙手一攤,雙腳一蹬,便趕赴黃泉了。
尚望鬆開手,取下手套,扔到醫療車的垃圾桶裡,又換上新手套,拿棉布抹掉範劍臉上和嘴巴、手上的一些血跡,又將手術刀放在範劍的手上,爲範劍蓋好被子,爲他矇住頭,又將他的腳部的被子弄好並蓋住他的腳。
然後,他再認真檢查一下,確認範劍是“畏罪自殺”,又從櫃子裡取出一牀被子,再蓋在範劍的屍體上。
接着,他拿着毛巾,將牀沿至地面上的血擦乾淨。
如此,這套乾淨的被子的便掩蓋了下面那套被子的血跡。然後,他這才轉身過來,給狄杏和張盈幫忙。狄杏和張盈此時也捂暈了殷素顏,並將殷素顏擡到醫療車下面那檔鐵皮板上,又從櫃子裡取出幾個枕頭,放在殷素顏的病榻上,再蓋上被子。
如此,從表面上來看,便像是殷素顏仰躺着睡覺。
接着,狄杏又認真檢查一遍,將殷素顏的小挎包也藏進醫療車下面,再認真檢查範劍的遺物並拿走了範劍的遺物,扔到了醫療車上吊掛着的垃圾桶裡。
然後,他們打開房門,推着醫療車出來,尚望低聲對房門口的看守說:“給傷者更換了血衣,也給他們打了鎮靜劑,他們在休息,先不要打擾他們。藥效一過,他們會痛醒過來。”
那些看守知道範劍和殷素顏都是之前捱了刀的,尤其是範劍被凌遲了幾十刀,身上很多地方只剩下骨頭。所以,他們點了點頭。狄杏最後出來,順手帶上了房門。
他們推着醫療車回到醫療器械室,用繩子捆綁殷素顏。
狄杏更換衣服,先到樓下。
然後,尚望和張盈用繩子把殷素顏吊到樓下,由狄杏接住,抱着殷素顏,放進停屍房裡,再給殷素顏打了一支鎮靜劑,拿白條布將殷素顏蓋好。
尚望和張盈更換衣服之後,從垃圾桶裡拿出範劍的遺物和殷素顏的小挎包,拿毛巾抹乾淨,放進尚望的大皮包裡,然後,兩人大搖大擺的離開同仁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