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毛雄被帶到“義安幫”龍頭大哥洪馬士面前的時候,洪馬士整個人都呆了。
這哪裡還是個“人”?渾身是傷,手筋腳筋都被挑斷了,而且渾身的傷有許多根本就不知道是什麼造成的。
誰能夠下得了這個狠手?
“義安幫”從來都以下手狠著稱,尤其是在對待敵人的時候,從來都不容情,可是現在和金毛雄身上的傷一筆,“義安幫”的那些所謂刑罰簡直就和過家家一樣了。
洪馬士艱難的嚥下了一口口水,再朝邊上看看,卻發現身邊的那些人都和自己一樣,臉上露出了害怕的神色。
“義安幫”的兩員大將,鬍子彪被人廢了,現在又輪到金毛雄了!
一千二百多號兄弟啊!一千二百多號兄弟居然非但沒能報仇,反而連他們的老大都被砍成了廢人一個。
還有最要命的是,關鍵時刻,那一千多名弟兄哪裡去了?殺了?不可能!被抓了?抓到哪裡去了?
洪馬士此時腦子裡亂成了一團漿糊!
“洪爺”香主宋跡英話裡帶着苦澀:“今天一早,金毛雄就被扔在大門口了,問他什麼他都不說話,整個人都好像瘋了”
朝擔架上的金毛雄看去,果然,金毛雄眼睛呆滯,嘴巴一張一合,似乎在那說話,又似乎不是,看這樣子,真的和傻子沒有什麼區別
金毛雄英雄了那麼多年,可現在非但是個廢人,而且還被活生生的嚇成了一個傻子,究竟是誰能讓他變成這樣?
“十四k”嗎?可“十四k”的這些人究竟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兩員大將被廢了,一千多號兄弟失蹤了,現在該怎麼辦?
“洪爺,和勝和當家的周國雄來了。”
正在張皇失措的時候,外面忽然有人進來說道。
“老鬼雄?他這個時候來做什麼?”洪馬士一瞪眼睛問道。
“洪爺,現在非常時期,老鬼雄在這個時候,怕是另有目的,咱們還是先讓他進來,探探他的虛實爲好。”宋跡英在一邊說道。
洪馬士點了點頭,讓人把金毛雄先擡到裡面去:“請!”
不一會,“和勝和”的周國雄走了進來,腳步匆忙,一見到洪馬士就說道:“老洪,金毛雄出事了吧?”
“怎麼,你是來看我‘義安幫’笑話的?”洪馬士冷冷地道。
“老洪,我哪裡會來看你的笑話。”周國雄頓了頓腳道:“我昨天的幾個堂口、檔口都遭到了掃蕩,損失慘重,而且來掃蕩的人都說自己是‘十四k’的!”
“十四k,十四k”洪馬士喃喃唸了幾遍:“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十四k的人都在九龍,怎麼又可能跑到這裡來?”
周國雄嘆了口氣:“老洪啊,是真的,我不會大老遠的跑來開這個玩笑的。你我兩家本是死對頭,現在你‘義安幫’遭了那麼大的殃,我本來幸災樂禍,趁火打劫纔是,可我爲什麼急吼吼的來找你?因爲‘十四k’在解決了你的兩員大將之後,現在又把矛頭對準了我,你我兩家如果在這個時候還互相打打殺殺的,只怕要被這些後輩小子都扔到新界要飯去了!”
洪馬士默然不語,他相信了周國雄這次的來意。
“老洪啊,咱們得好好的商量商量。”周國雄坐了下來:“我在九龍那邊也有人,聽說‘十四k’來勢不小,手裡都有真傢伙,而且數量很多,要不然金毛雄也不會吃那麼大虧。現在九龍已經是他們的了,再按照他們的動向,下一步必然就是香港島了。”
洪馬士躊躇不已:“老鬼雄,‘十四k’坐館的郭維墉我認得,他第一次來香港發展,還給我遞了帖子,不過我沒有搭理他,他後來也沒有發展起來,灰溜溜的又回到了廣東!”
“此一時,彼一時!”周國雄嘆息一聲:“我打探清楚了,郭維墉招攬到了兩個得力手下,一個叫沈醉,一個叫陳三元,所有的事情都是這兩個人出面辦的。郭維墉自己躲在廣東,買買房子玩女人基本不管事”
“沈醉,陳三元”洪馬士皺着眉頭:“以前從來沒有聽過這兩個人的名字那?”
“以前我們連‘十四k’也沒有聽過。”周國雄搖着頭道:“可是現在”
正在那裡說話,外面又有幫衆進來,在洪馬士耳朵邊上低低說了兩句,洪馬士頓時面色大變:“‘十四k’派人來了。”
“什麼?”周國雄頓時也是面色大變。
“義安幫”的所有人都站了起來,抄傢伙的抄傢伙,想要叫人的準備叫人。
“慌什麼!”洪馬士究竟是當龍頭大哥的,眼睛一瞪,讓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這才問道:“他們來了幾個人?”
“兩個。”
“兩個?”
“是,絕對沒有看錯!”
洪馬士這才放下心來,重新坐了下來:“老鬼雄,今天正好你也在這裡,我們就看看他們想搞什麼鬼!”
兩個年輕人被帶了進來,一自我介紹,頓時屋子裡的人一陣竊竊私語。
他們一個叫沈醉,一個叫陳三元,正是在九龍大出風頭,號稱新的“九龍之虎”的那兩個人
“你們你們”洪馬士面對這兩個年輕人的時候,有些害怕,“你們”了半天才把話完整的說了出來:“你們傷了我‘義安幫’的鬍子彪和金毛雄,現在想來這裡送死嗎?”
沈醉和陳三元互相看了一眼,陳三元不屑地搖了搖頭:“洪馬士,‘義安幫’的人除了說這樣的話就不會說別的了嗎?鬍子彪和金毛雄也是這麼說的,現在他們人呢?”
“放肆!”洪馬士大怒,可是也不知道爲什麼就是不敢把脾氣完全發出來。
“這位是‘和勝和’的老鬼雄雄哥吧?”沈醉忽然朝周國雄說道。
“啊,是,是我”周國雄尷尬地道。
沈醉一笑:“昨天我‘十四k’和你‘和勝和’有些小小誤會,衝了雄哥的幾個場子,傷了雄哥的幾個弟兄,還請雄哥大人大量,不要怪我們這些晚輩”
“這個那個”周國雄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纔好。
也不用他們招呼,沈醉和陳三元自說自話的找地方坐了下來:“雄哥今天上午8點出門,8點35分到的‘義安幫’,路上吃了一個蛋糕,我沒有說錯吧?”
周國雄面色再變:“你們跟蹤我?”
“不光是你雄哥一個。”沈醉淡淡笑着:“整個‘和勝和’和‘義安幫’都在我‘十四k’的監視之下。比如你洪哥的女兒女婿今天去賭狗了,身邊只帶着兩個保鏢。洪哥,你怎麼這麼大意?‘義安幫’出了那麼大的事情,小姐和姑爺出去怎麼才帶兩個保鏢?”
洪馬士一聽自己的女兒女婿有了威脅,面孔漲得通紅,再也忍耐不住,一拍桌子:“你們不要欺人太甚,這裡是我‘義安幫’的地盤,我的女兒姑爺出了任何事情,我把你們大卸八塊拖出去喂狗!”
“是嗎?”沈醉不在意地道:“這裡是你們的地盤?外面爲什麼站的都是我們的人?”
洪馬士大驚失色,一使眼色,宋跡英急忙跑了出去,一會進來,面色如土,在洪馬士耳朵邊上低聲說道:“大哥,我們的人都被制住了。外面好多槍在對着這裡”
洪馬士頹然坐回到了椅子上,一句話也都說不出來。
這些人實在是太可怕了,居然神不知鬼不覺的殺到了“義安幫”的總部,他們要想取自己的性命實在是太容易了!
“我們是來談判的,不是來要人命的。”沈醉緩緩地道。
這句話讓洪馬士和周國雄稍稍安心了些,洪馬士大着膽子問道:“你們準備怎麼談判?”
“香港幫派林立,但勢力最大,資格最老的非‘義安幫’和‘和勝和’莫屬。”沈醉不慌不忙地道:“和你們說句實話,我‘十四k’雖然剛剛殺入香港,但要想解決你們不費吹灰之力”
洪馬士和周國雄一聲不吭,對方半點也沒有吹牛。
只聽沈醉繼續說道:“你們也許奇怪我們爲什麼要這麼做。獨霸香港?不,我們沒有這個想法,我們只不過是來求兩位老大幫個忙的。”
“幫忙?”洪馬士和周國雄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沈醉認真地點了點頭:“我知道在中國政府軍進攻香港的時候,英國人也找過你們,讓你們在香港一旦無法保住的情況下,你們盡最大可能的不與中國政府配合,甚至處處破壞,讓香港變成一座死港、臭港,想方設法的讓新的政府無法得到一天安生。”
洪馬士和周國雄默默的點了點頭,對方一點沒有說錯,英國人的確是找到過他們,也提出過上面的這些要求。洪馬士忽然眼睛一亮,指着沈醉大聲叫了起來:
“你們是中國政府派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