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南。
龜山玄太郎知道大勢已去。
中隊已經在臺灣大舉登陸,日本在臺灣的統治徹底失敗了。而且就在不久之前,自己剛剛接到了山本老師的回電,自己和日本政府從來就沒有下達過任何允許臺灣守軍投降命令。
那麼,一切都是伊上晴文自己弄出來的。這個日本駐臺灣軍的最高司令官,當了大日本帝國最可恥的叛徒。
現在,到了考驗自己的時刻了!
絕不放棄臺灣,哪怕戰鬥到了最後一兵一卒也絕不放棄!這一刻,龜山玄太郎下定了這樣的決心!
自己手裡還有兵,自己手裡還握着整整一個大隊的兵力!戰鬥,自己依然還能夠戰鬥下去!
即使整個臺灣只剩下了自己一個人,也絕對不會和伊上晴文一樣投降!
當做出了這個決定之後,龜山玄太郎整個人反而輕鬆下來了。他把全大隊的官兵都召集到了自己的司令部,把自己決定在臺灣奮戰到底的想法說了出來。
大部分的軍官都保持了沉默,只有一個少佐說道;“大隊長閣下,現在的情況對我們非常不利,支那軍在臺灣已經大舉登陸,我們是孤立無援的”
“哦”龜山玄太郎背轉着身子站到了橫放在桌上的,那把山本老師送給自己的指揮刀前,拿起來仔細的端量着:“那你說我應該怎麼辦?”
少佐遲疑了下:“我建議和支那軍進行和談”
“和談?就和卑劣的伊上一樣?”龜山玄太郎笑了一下。
忽然寒光一閃,接着一聲慘叫,血光飛濺,那個日軍少佐應聲倒下,整個腦袋被砍成了兩半。
這一來,會議室裡頓時響起了一片驚呼
龜山玄太郎仔細的擦乾淨了刀上的血,然後小心的收好了刀,指了指地上的屍體:“投降,就是這樣的下場。大日本帝國的軍人,絕不允許如此卑劣!”
“哈依!”所有的日軍軍官趕緊大聲答道。全文字無廣告
“大隊長閣下,請指示我們作戰!”
龜山玄太郎這才略略覺得滿意:“的確,在兵力上我們不如支那軍,而且我們是孤立無援的,但這並不代表我們就沒有機會!我將帶着全大隊在臺南進行遊擊作戰,處處伏擊支那軍,一直等到帝國的援軍到來,臺灣還是我們的!”
“哈依!”
龜山玄太郎信心十足的在部下面前下達了這樣的命令,但其實他的心裡一點底也都沒有
帝國會派來援軍嗎?龜山玄太郎認爲不太可能。一旦臺灣重新回到了中國人的手裡,以他們那個大總統的性格來說,是絕對不會再放回去的。
可是無論怎樣艱難,自己都必須堅守在這裡這次一個帝人的責任
12日,中隊已經基本控制檯灣大部分地區,沒有遭到什麼抵抗。
隨後中國政府派出的行政官員也陸續抵達臺灣。
臺灣最高行政長官,王恆嶽委任了張旭。
當初在治理樂山的時候,張旭已經表現出了自己的非凡才華,而現在的臺灣,剛剛從日軍的佔領下解放出來,最需要的就是儘快恢復當地的局勢。
日本人在臺灣統治時期留下的影響還是非常深遠的。
這一點尤其體現在奴化教育之上!
“很嚴重,非常之的嚴重。”被專門請來的臺灣本地人陳三元皺着眉頭:“自從日本佔領臺灣之後,最先奴化的就是孩子們的教育。日本對臺灣實行純粹的義務教育。如果家長把小孩子送到學校去上課,日本就按出勤天數給他們錢,這一點對臺灣人的誘惑是非常大的。”
一聽這話,張旭心裡立刻“咯噔”了一下。
什麼都不用怕,怕只怕從孩子開始就讓他們接受日本人的殖民統治教育,一旦時間長了,要想糾正便需要下十倍百倍的力氣。
陳三元繼續說道:“我記得非常清楚,那時候我還在上日本人的小學。有一天,我的日本先生對我們說‘從此以後,講臺灣話的學生要罰站!’說完話後,大家就開始一面打掃教室,一面嘰哩咕嚕地說着日本話。忽然間,我在桌子下發現一個五毛錢的銅幣,當時情不自禁地用臺灣話喊着‘哎呀!這兒有五毛錢!’我立刻感覺到糟了,用力地把自己的嘴巴打了一下。但是,討好的同學迅速去報告老師。於是,先生罰我站在走廊下。放學後,同學們都回家了。偌大的校舍,只有我這個剛剛六歲的孩子在看守着。夕陽漸漸下山了,教室裡的桌椅慢慢地由灰暗變成漆黑一團。四周像死一樣的靜寂,我幼小的心裡充滿了恐怖;我渾身冷汗直流,眼淚簌簌地淌着。等到母親打着電筒來接我的時候,我一頭埋在她的懷裡,放聲地哭個不停”
張旭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陳三元停頓了下又說道:“在臺灣的師資方面,正式的老師很少,原住民教育的師資多由警察管理、包辦,教學方法是填鴨式的。就這樣教、教、教,也沒有作業,不會的就用粗木頭打,痛得要命,或者是罰跪舉手。訓導方面,由學校主管全面管理,相當有權威。要是學生違規,馬上就會受到嚴厲的懲罰。”老師全着警察服裝。教學方法就是打得很兇,一點小錯就會被打手心,不守法不認真就會被打。”
說着,他拿出了隨身攜帶的一本臺灣小學課本,翻了開來:“張長官,你看這篇。‘太郎正在爸爸面前寫字。因爲寫得很好,爸爸很高興地看着。你看,太郎依照老師所教的方式,端端正正地寫着呢’還有這一篇這一句‘身體髒的人會被別人討厭’。但其插圖卻是一個穿臺式服裝的留辮男孩,被兩個穿日式服裝的小男孩指指點點課本中對臺灣原住民的醜化令人驚訝,您再看這一篇‘在臺灣沒有智能、不懂道理,稱爲生蕃的人有很多常常割下人的腦袋來作爲祭禮時的祭品’這簡直就是對我們徹頭徹尾的醜化!”
張旭點了點頭:“是啊,如果從孩子就這樣,那麼即便是臺灣原住民自己的孩子,也會認爲臺灣人原本就是如此,什麼都不如日本,會感謝日本把他們從原始的生活中解救了出來”
張旭心裡的擔憂更加重了。
一邊帶着陳三元一起來的王天木接口說道:“甲午戰爭之前,日本並沒有奢望從清政府那裡奪得臺灣。所以對於突然到手的臺灣,日本並沒有及時制定出治理臺灣的統治方針。在臺灣意外的落到了日本人手裡後,日本本國對治理臺灣提出了各種各樣的建議。比較開明的人提出採用美國和德國的聯邦制,將臺灣作爲日本的一個自治聯邦;比較保守的人提出將臺灣的當地居民全部趕走,把臺灣變成純粹的日本人居住的土地。日本政府一時也無法確定臺灣的統治方針,只好採取無方針的走一步看一步的摸索政策。儘管臺灣變成了日本的殖民地,可是當時臺灣的人口已經十分稠密,已沒有多少空間來接納日本移民。就如同英國向人口稀疏的加拿大、澳大利亞殖民地大量移民,卻無法向人口稠密的印度殖民地大量移民。所以要使臺灣成爲日本人居住的真正殖民地,就必須把當地居民趕走。
正好當時日本有將臺灣居民趕走的機會。滿清政府和日本政府在割讓臺灣的條約中規定:臺灣居民有權力選擇返回中國大陸作大清帝國的臣民,還是留在臺灣作日本帝國的臣民,選擇的期限爲兩年。在兩年之內沒有返回中國大陸的臺灣居民,則自動成爲日本帝國的臣民。當時日本的軍部特別傾向於將臺灣居民全部趕走,使臺灣變成真正日本人的土地!”
“如果這樣倒好了,我們就不必再擔心什麼了。”張旭的眉頭越鎖越深:“把臺灣居民全部趕走了,那我們現在重新奪回臺灣,還可以繼續把我們的人遷移進來。可是偏偏日本人最終沒有這麼做。我聽說在臺灣的日軍有意識地對當地居民進行掠奪、毆打、甚至殺害。然而儘管日本人十分殘暴,絕大部分臺灣人還是選擇了忍下來不走的選擇。”
忍下來不走就迫使日本人必須採取別的辦法了,這也就造成了臺灣今天的局面。
日本人面對臺灣人不願意離開故土的心理,必須求變,而此後日本人也應該感謝這些不願意離開故土的臺灣人。
這一點是張旭上任前所沒有想到的,原本以爲中隊一旦收復臺灣,只需要和在內地採取一樣的行政手段即可,但是現在看來卻完全不是這樣的。
臺灣局勢的發展遠比想像中的要複雜得多,一個應對失措很有可能引起一連串的反應。
甚至,會讓中國政府之前付出的一切努力付之東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