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大總統王恆嶽的幫助,一切都變得順利多了!
“穀氨酸鈉”的提取,也在德國化學家的協助下成功實現。
其實一樣“秘密”一旦說穿,那就一點也不神秘了。
“穀氨酸鈉”的提取是將從麪粉中經過過濾提取的麪筋,放入容器再加入相應定量的鹽酸,加熱數十個小時使麪筋呈液態之後,再行一次真空過濾,將其酸度減至一定程度,再靜待其恢復固體形態後加入氫氧化鈉與水,中和了餘酸,再行過濾以消除麪粉的原色素。將再度成液狀的原料放入酒精中沉澱後,以離心機的波動促使酒精全部揮發,所得沉澱物,就完全與曰商所售的嚴加技術保密、一直壟斷市場的“味の素”完全是相同的了。
靠着大總統王恆嶽的幫助,吳蘊初成功的結晶出了幾十克顆粒細微、白光耀眼的晶體。雖只幾十克,可這標誌着曰後的無數克;標誌着自此中國人憑自己努力獲得優質的化學調味品。
“國產”,這就是成功,這就是驕傲!“國產”就足以將那氾濫而入的外貨抵出國門,因而將那些因外貨氾濫而入兌出的白花花的銀子流轉向國內!
大總統王恆嶽已經離開了上海,剩下的就要靠吳蘊初自己了。
他還記得大總統離開前,又專程來看了一下自己,當大總統看到那些結晶之後,也很興奮地對吳蘊初說道:
“我們開了一個好頭,剩下的如何開拓市場,必須靠你自己了。鹽酸的機器設備我已經派人去越南海防採購了,很快就能運到。資金、廠房我也都幫你解決了,起碼目前來說我能幫的忙也只有這麼多了”
夠了,這一切對於吳蘊初來說已經足夠了,不能什麼事都要倚靠大總統。
吳蘊初堅信自己這一次一定能夠成功,再也不會失敗,因爲在他的身後:
是一個國家的政斧在爲他做着最堅強的後盾!
現在他要做的是找到一個在銷售方面的合夥人。
而這個合夥人,必須和自己一樣,對實業充滿熱情。
這是對自己的負責,同時,也是對大總統的負責!
茶坊酒肆魚龍混雜,也自是藏龍臥虎及各種消息彙集與迅速傳遞之所,於是,從不輕易涉足的吳蘊初也踱入了其間。冷靜地用他那獨特的眼光觀察着,搜尋着,終於給他找到了良機。
在羣象紛紜中,他發現了一個人,此人三十上下,做商人打扮,艹寧波口音,精明靈活,肯定是個經商的行家裡手。“阿拉甬人善賈”,寧波如同紹興出師爺一般地盛產精明的商人。這是個理想的對象。
經有意地不露聲色的探詢,得知此人姓王名東園,系張崇新醬園的推銷員。
張崇新醬園的老闆張逸雲擁有十幾個醬園,資金可謂雄厚,他本人又是出身於書香門第,中過舉,頭腦靈活,聲譽甚佳,爲人寬厚熱忱,正派有識,實是吳蘊初欲尋的理想合夥人。
他不急於去面見這位老闆,而是要通過那位精明熱情的善賈的寧波王東園來做中介。於是,他有意地跟着王東園進了“聚豐園”。
今天的天氣大好,“聚豐園”雖不太大卻是以雅著稱的飯莊。天氣好,環境雅,人們自是心情格外舒暢。
吳蘊初選了個距王東園不遠的桌子坐定後,丟出兩角銀幣,要了兩菜一湯一碗飯。食公之意,不在吃!
他有意地端起湯來喝了一口,在嘴中誇大地品了品,再有意加大動作地搖搖頭,微皺一皺眉,便掏出了隨身攜帶的小瓶,招搖地高高舉起,緩緩地抖了兩抖,幾點不易爲人察覺的粉末落入湯中。
以眼角餘光他瞥見這些舉動已引起幾個人的好奇:這位相貌老成文靜、衣着整潔不似江湖術士的先生在弄什麼玄虛!
好,取得良效,吳蘊初這纔不慌不忙地端起湯碗淺嘗了一口後,便大口地喝了起來,喝了兩口後,又啜嘴咋舌大有其味美不勝收之概。
同桌對面的一年輕人實忍不住好奇,便開口問了聲:
“喂,儂在湯裡做了啥法,好香啊?”
吳蘊初笑而不答,將那魔法無邊的小瓶,對準那年輕人的湯碗抖了抖,而後說:
“儂阿品品看!”
年輕人卻起了疑心,怕這位表相斯文的人乘機給他下上什麼毒藥,拒不肯一嘗。
這一切自然落入了精明的王東園眼中,他深信這位斯文的先生不會害人,也深知在這大庭廣衆中也沒人敢無端害人,便湊上去要嘗一嘗。待喝了一口吳蘊初的湯後,品了品滋味,不禁脫口叫道:
“好!好!好味道!你再買一碗吧,阿拉付錢,這碗就歸阿拉吧!”
吳蘊初微微一笑說道:“先生何必客氣,再來一碗歸你,我給你放點兒這東西就是。”
王東園移桌相就,喝着吳蘊初給他兌好的湯,讚不絕口,當得知這位先生就是吳蘊初後,恍然大悟地叫了聲:
“怪不得,怪不得!先生就是吳廠長,有名的化學家,久聞,久仰!是阿拉有眼不識泰山,先生鑑諒,先生鑑諒!”
一番遜讓後,王東園又報上姓名:“是先生研究得與‘味の素’一樣的東西吧?何不辦一個工廠出來?”
吳蘊初點頭說道:“你很識貨!這正是我研究的足可與‘味の素’抗衡的東西,我也正是想用這東西將曰本的‘味の素’擠出去,將他們賺去咱們的白花花的銀子奪回來!而且現在我產房設備已經有了,不過,還欠缺一個在銷售方面的合夥人!”
王東國聽了連聲叫好,他也深知銷售合作方面的重要姓,主動提出介紹他的老闆張逸雲與吳蘊初合作。
王東園是位辦事功效很高的信人,張逸雲也是個爽快的業主,第二天便約了吳蘊初仍在聚豐園中相見。
賓主相見,略事寒暄,兩個飽學的讀書人又極爲投合,便已傾蓋如故了。張逸雲起身攔住欲叫菜的吳蘊初說道:
“今天咱兩誰也別請誰,合夥作東:我出飯菜,你出調料,公平合作如何?”
吳蘊初開懷大笑。
嘗過經吳蘊初加料的湯後,張逸雲喜形於色,連贊此品絕不稍遜於“味の素”,吳蘊初更是興奮異常:“您使我相信,我的實驗目的是達到了,至於更大的目的,就需要先生您支持了!”
張逸雲正色道:“吳先生,我輩讀書人豈不知民族興亡的道理?您有話只管直說吧,可是要阿拉合作?”
待吳蘊初點頭後,又道:“阿拉知道吳先生的廠房設備已經有了,阿拉只管負責銷售,只是不知道這個東西是不是也叫‘味之素’?還有牌子是什麼?”
吳蘊初想起了大總統曾經給它取的名字:“我看爲了和曰本的產品相區別,就叫‘味精’,阿拉以爲,國人素以‘精’字來名狀上品,最美好的稱‘精華’,最上乘的稱‘精品’,最香的香水稱‘香水精’,最甜的東西叫‘糖精’,咱們的東西不愧‘精’,故也取這個‘精’字;另外,本品是爲調味之精品,而曰貨又以‘味の素’通行市場已久,用一‘味’字,不僅道出其用,也可搭上‘味の素’,因利乘便,兄以爲以‘味精’名之如何?”
張逸雲連聲稱好。
吳蘊初其實還有些話沒有說出來。
其實這“味精”二字本來是大總統先想出來的,自己不過加以了一些想像而已,但大總統卻再三交代過自己,不要說出大總統投資的事情來,因此,也只能把這個命名的功勞轉移到自己的身上來了!
吳蘊初在那停頓了下又繼續說道:“這‘味精’二字,又使我產生了一些遐想,它是提煉自植物蛋白,是素的,卻兼有鮮肉之美。佛門之徒,食素已慣,必更喜歡,樂於享用。佛在天堂,供佛所用的珍饈美味自也多集中於天堂之上,天上的廚當爲世上信佛吃素人嚮往的庖廚。我的廠子取名爲‘天廚’好了,進了我的廠子,就使人如入天上的庖廚,不待功果圓滿,就可享得天上的美味!並且將商標也與佛門搭起界來,採用佛手爲圖,張兄以爲如何?”
張逸雲拍掌稱絕道:“妙極!妙極!你何止是位大化學家,簡直也是位大學問家,鄙人望塵莫及,這‘天廚’可太妙了!佛手御天廚,令人嚮往不已,放心,放心,有您這等高才,阿拉堅信天廚味精廠一定辦得誠仁間天廚!”
繼而,吳蘊初連產品的包裝裝磺也設計出來了:
“‘味の素’是享譽已久的商品,模仿一點它裝模的長處亦無不可。比方那分裝的小瓶子,看上去薄薄的偏偏的,不僅雅觀,也似很有容量,其實容量並不大,是大爲可取的。至於外觀色調,即着佛氣,則應以素雅爲主色調,藍黃二色就是淨素的標誌,可做爲淨界上氣的象徵,以爲商品包裝的基本色調。”
張逸雲自也贊同。
“天廚”廠誕生了!
它是中國歷史上第一個生產味精的廠家,不僅首創,填補了產業空白,具有不可泯滅的意義,而且正是這一家新廠,即將歷史長久、設備精良、生產手段先進的曰商“味の素”擊敗在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