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58.左右兩難

“我希望永遠和周助在一起, 永遠不分開!”

我終於說出來了,藏在心裡多年的願望。還記得小的時候,站在許願池旁, 虔誠的投下手裡的那枚銀幣, 眯着眼睛拉着他的手默默的祈禱:“我希望和周助永遠在一起, 永遠不分開!”

兒時的我根本不明白自己的願望意味着什麼, 或許那時只是單純的不想和好友分開吧, 那份從小便紮根在心裡的眷戀竟然會變得如此的濃烈。

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跑過來拉着我的手,對媽媽說:“阿姨, 將來我可不可以讓妹妹做我的新娘?”那雙如同天空般的眼睛是那樣的認真,那雙手是如此的溫暖, 我第一次見到這麼溫柔的人, 不由的便被他吸引了, 和這樣的人在一起一定很幸福吧。

我喜歡拉着他的手一起在公園裡盪鞦韆,他很體貼, 就像一個大哥哥一樣,照顧我和裕太,好像在他身邊什麼也不用擔心一樣。

媽媽晚上經常要加班,很晚纔會回來,他總是陪着我到深夜, 我和裕太躺在一起, 他坐在一旁, 給我講童話故事, 那聲音柔柔的, 像春風一樣,聽着這樣的聲音, 我總能安心的入睡。

我喜歡和在餐桌上和裕太爭搶由美姐姐做的藍莓派,喜歡看他維護我的樣子,他總是站在我這邊,告訴裕太男孩子要讓着女孩子。

他爲了我和其他孩子打架,即使受傷了,臉上還始終帶着微笑,看到那樣的笑容,即使心裡再傷心也有一種暖暖的感覺。趴在他瘦弱的背上,卻意外的安心,真想就這樣讓他揹着我一直走下去,可在那天,回家的路卻變得如此的短暫。

是的,我想從小我就喜歡他吧,只是我一直認爲那是因爲我們是朋友,因爲他是唯一知道我的秘密的人,所以會感覺特別的親近吧,所以什麼事情都想第一時間和他分享,因爲在我的眼裡他是如此的可靠,無論什麼時候,無論什麼地方,只要我遇到麻煩,轉身總會發現,他就在我的身後,可以讓我依靠。看到他和其他女生說笑的時候,心裡會緊張,那時的我那麼的傻,從沒想過我們之間可能並不僅僅的只是友情,那時候的我竟然這麼的遲鈍,沒有體會到他眼中深深的柔情。

他就這麼默默的守護了我這麼多年,這個傻瓜,枉費他還被稱爲天才。

“爲什麼不早告訴我?”我問他

“小沙,我害怕嚇到你,你我知道,這種感情是於世俗不容的,如其兩個人痛苦,不如我一個人承受,我的願望真的很簡單,我只想陪在你身邊而已。”他的笑容在月光的照射下,有一絲朦朧,我可以感受到笑容中淡淡的苦澀,心跳不由的凝結。

“周助,你真的是個傻瓜!”我的鼻子有些酸酸的,爲什麼我沒有早一點發現,爲什麼我這麼遲鈍。

“我是傻瓜的話,你就是小呆瓜!”他伸手替我拭去眼角的淚“我真的不用你爲我做什麼,送你這個項墜的時候,我也從來沒想過有一天你會發現,我只是想通過這樣的方式將我心裡的話講出來。”

我摸着頸間的項墜,此刻它是如此的沉重,壓得我有些喘不上起來,小心的將它從脖子上取下,紫色的水晶在手裡散發着圓潤的光澤,拉過他的手,我將小小的吊墜放在他的手裡。

“爲什麼?”那隻手不由的一顫,藍色的眼中暗淡了下來“你說過希望和我永遠在一起的!”

“周助,你的這份情意太重,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的起!”我將他伸開的手合攏,握着那隻輕顫的手

“我早該猜到的,你肯定不能接受的”他嘴角露着苦笑

“不,你誤會了!”我搖搖頭,伸手將他的臉轉過來“周助,你聽清楚了,我喜歡你,從小我就喜歡你!”

“你說什麼?小沙,你再說一遍!”他的眼中充滿了不可置信

“你沒有聽錯,我承認我也喜歡你!”我不想再隱瞞了,這是我心裡話,我想這是他應該知道的。

“那爲什麼要把它還給我!”他將手伸到我的面前

看着手心那小小的吊墜,我無奈的笑了笑,爲什麼呢,當我終於想清楚的時候,一切已經太晚了。如果我再細心一點,如果我再勇敢一點,如果我在堅決一點,或許今天就不會這麼爲難了。

或許當初如果我沒有離開青春學園,就不會遇到忍足學長,也就不會發生那件事,或許我就可以和他毫無顧忌的在一起。

可是如果我當初沒有離開青春學園,也可能永遠體會不到他對我的感情,不知道原來愛情也可以是這樣的。究竟是得是失,現在的我竟然也分不清了。

“周助,從小到大我任何事情不瞞你,現在我也不想騙你!”我不知道那件事情說出來會這麼樣,可我不想再隱瞞他了,他有權知道真相。

“什麼?小沙,你怎麼吞吞吐吐的?”

“周助,還記得我上次被綁架嗎?其實他們不僅傷了我的手臂,他們還在我的飯菜裡下了藥。說起來很丟人,你知道的,那時候我還是女生的樣子。所以那些藥其實是……”

“你說的藥是……”

我知道他很聰明,一定都猜到了,看着他詢問的眼神,我點了點頭“當時我被救出來以後,藥性便發了,因爲我當時渾身是傷,藥不解的話,我的生命就會有危險。”

“你的意思是?”

“是的,當時是忍足學長救了我,相信你應該明白的,那種藥解除只有一種辦法!”終於都說出來了,心中不由的鬆了口氣,這件事埋在我心裡這麼久了,今天終於可以吐露了。

“怎麼會這樣!”

看着驚訝的周助,我知道即使是他,也不可能這麼輕易就接受這件事情,我靜靜的等他,等他慢慢的消化這件事情。

他靜靜的坐在那裡,眼中盡是心疼,他的手扶在我的臉上,我感到那手再顫抖,他的嘴脣微顫,似乎想說些什麼,可終究沒有發出聲音。

“原來你受了這麼多的苦,當時你一定嚇壞了吧!”

“當時真的有些害怕,那間屋子黑漆漆的。周助,你知道嗎,鞭子打在身上真的很疼,火辣辣的,知道是什麼讓我堅持下去的嗎?當時我的心裡一直在告訴自己,我一定要堅持下來,我還要和你們一起上學,一起打網球,吃由美姐姐做的藍莓派!”

“你做到了,小沙,你真的堅強了很多!”

“不,我還不夠強,如果不是他,我是不可能回來再見到你的!”我笑了笑

“你是說忍足侑士!”

“是,是學長他救了我!”我拉着他的手“學長真的爲我做了很多,他從綁匪手裡救了我,又親自爲我解了身上的藥。”

“那時因爲他也喜歡你呀。”周助笑的很勉強。

“是呀,他對我那麼好,我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害他傷心,是我太懦弱了,不敢勇敢的面對他,什麼事情都讓他一個人承擔”想起忍足學長爲我做的一切,我就越覺得自己的無能和懦弱,什麼都要依靠別人,無論是眼前的周助,還是忍足學長,還有跡部學長,哥哥,平時他們總在照顧我,我卻從來沒有爲他們做過任何的事情,一直都躲在他們的身後。

“那你喜歡他嗎?”

“我不知道!”我說的是實話,我真的不知道對忍足學長是什麼感覺,我喜歡看他微笑的樣子,陽光照在他金色的眼鏡上,有一種溫馨的感覺,我喜歡聽他彈奏的小提琴,他是很霸道,可是卻也異常的貼心,他從來沒有強迫我做過什麼,他總是笑着對我說:你什麼都不用做,只要讓我保護你就好了。

爲什麼他要對我這麼好,他明明知道我什麼都不能給他,甚至只會給他帶來麻煩。

“可是你已經放不下他了,對嗎?”他笑了笑,只是那笑容竟是那麼苦澀“原來你把項墜還給我是爲了他!”

“周助,你對我一心一意,現在的我卻無法全心對你,這項墜太重,我承擔不起!”我的心中彷彿壓了塊大石,爲什麼會這麼痛,真正說出來,竟是這般不捨。“或許有人會比我更適合帶上它!”

“如果你不要它,它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他看了一眼手中的吊墜,向後一揚手,一道紫色的弧線在夜空中劃過,落在了身後的噴泉中。

“你在做什麼?”

“除了你,我想不會再有人帶上它了!”那雙藍色的眸現在竟然暗淡無光。

我轉身,跳進噴泉,爲什麼天這麼黑,爲什麼水不能再清澈一點,爲什麼眼前一片模糊,手上撈起的滿是銀色,卻唯獨找不到那一抹紫。

一雙手從身後摟住了我,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爲什麼還要找呢,你不是不要了嗎?”

“我……”我真的很想告訴他,我怎麼會不想要呢,只是……

“我知道你捨不得的,你只是個嘴硬的傢伙!”我轉過身體,看着他,他的嘴角帶着淡淡的笑

“怎麼辦,都找不到!”我拉着他

“我來吧,你出去等我!”他推我站到臺子上,然後又從新跳到池子了,蹲下身體也開始搜尋起來。

我站在池臺上,靜靜的看着他,月光下的噴泉中,他一次次的拾起,又一次次的放下,水花濺溼了他白襯衫。

該如何選擇呢,是你還是他,我真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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