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總算是要生了,許從安比駱南晴激動多了,她的苦日子總算熬出頭了!許從安覺着自己活了這麼久,從沒有如此期待過一件事情,看着駱南晴在牀上痛呼,心疼的同時暗暗又有一些開心,讓你作威作福,都是報應!不過她面上自是不敢如此表現出來,只一副焦急心疼的模樣,叫駱南晴好生欣慰。
只得說虎母無犬女,許從安還沒開心多久,孩子就生出來了,駱南晴中氣十足靠在牀頭,抱着產婆擦乾淨的孩子,是個女兒。只是還沒抱上多久,就把孩子甩給了許從安,“我越瞧她長得越像我,不喜歡。”
“像你有什麼不好的,京城裡也是數一數二貌美的,別人想像還像不了。”許從安接過孩子,倒是挺滿意的,那孩子閉着眼自顧睡着,並不理睬她們二人。
“我還不如照鏡子呢,我就想生個像你的。”駱南晴並不覺得生個像自己的有多好。
一旁的產婆聽了,心內大呼這許夫人也太不知滿足了,忍不住道,“夫人,老婆子我接生了這麼多新生兒,方出生便如小姐這般水靈的實在不多,孩子長大些,模樣會變化一些,或許會越來越像許大人。”
駱南晴這聽了纔好過一些,“是麼,那抱過來我再瞧瞧。”她伸手從許從安懷裡接過孩子,許從安還頗不放心地伸手在下面接着,駱南晴稍一動作,她便提醒,“你小心點。”大概是這十月懷胎受累的實則是許從安吧,產婆也是頗覺驚奇,這丞相家裡果然不同凡響啊。
這皇帝一聽這丞相家的是個孫女兒,暗歎這孩子與他的小公主無緣,許從安倒是挺慶幸的,“女兒好,女兒好,尚公主豈是那般容易的。”
雖說因着女兒,與皇家的親事要拖一拖了,可皇上既然存了要結親的心,自然是會多走動的,這皇后平日裡鮮少出宮,一出宮便是在丞相府裡呆着,定是要帶着小公主一道的。許從安每每都惶恐不已,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暴露了生分引來殺身之禍,周芳語倒是淡定得緊,也是,誰會去懷疑一個孩子他爹是女兒身呢?
“晴兒生產時,國師便算了時辰,容兒的八字與純瑗的實則般配,可惜了,是個女娃。”皇后抱着許純瑗逗弄着,瞧着許純瑗機靈可愛的模樣,實在覺得可惜,不說聖上拉攏忠臣的手段,這丞相家的家世與人品,自己也都是滿意的,原本只生了幾個兒子,倒是不擔心兒媳,只是生了這女兒後,着實擔心,皇上提出與丞相府結親時,自己頗爲滿意,特請了國師來算算八字,八字是合了,可惜是個女娃,只盼許家早早生個公子出來纔好,不然容兒嫁去了駱家,難不成要跟去邊疆嗎?
李容繡如今快兩週歲了,站在皇后邊上,看着皇后逗弄着許純瑗,只是笑笑,很是乖巧,看得許從安很是喜歡,“臣亦是可惜萬分。”
“我也只是出來玩耍的,你不必如此拘謹。你看晴兒就比你好多了。”皇后開了口,許從安就不再拘謹,方纔也只是客氣客氣罷了。
皇后和駱南晴逗着許純瑗玩,許從安則喜歡與李容繡玩,兩撥人各玩各的,倒也是愉快,只是皇后回宮後,許從安便不能愉快了。
“你好似對自家女兒並不滿意嘛,都與小公主玩。”駱南晴開始埋怨起許從安來,雖說一開始對自家女兒不甚滿意,但好歹也是自己生的,自己不滿意可以,許從安怎能不滿意呢?
“你這可是冤枉小人了,你在府中隨便抓個人問問便是,不都是說我寵得很。”許從安的確很寵這女兒,有時入了夜,許純瑗不肯走,她便帶着純瑗一起睡,總是遭來駱南晴的責罵,如今卻攤上一個不滿意的罪名,真是委屈萬分。
“時間久了總有膩的時候嘛,許是你膩了了呢?”駱南晴倒不是真的對許從安不滿,只是她已習慣了找點事情耍耍小性子,與許從安吵一吵嘴,叫許從安好好哄一鬨。
“人家小公主不說身份,好歹也是客人,總不能把她晾在那裡,再說,小公主的確可愛非常,這與喜新厭舊可無半點關係,再者說,就算我膩了孩子,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又不與純瑗過一輩子的,我是與你過一輩子的,看不膩你就成。”許從安哄起駱南晴來也是得心應手,她知曉駱南晴喜歡聽什麼。
“你敢看膩我!連我都要看膩了,在京城你還能找到第二個人過一輩子嗎?”駱南晴頗是自信,自己的相貌就是放進宮也毫不遜色,若不是她不肯進宮,皇上又器重她家,不好強人所難,沒準已是太子妃了。
“是是是,放眼京城,誰比得上你,我實在是大大地賺了,這簡直是我上輩子修來的福分。”許從安嘴上說着誇張的話,臉上卻是一派正經,叫駱南晴挑不出刺來。
“你養的那些蠱呢?”駱南晴見她似乎很久沒有搗騰蠱了,有些疑惑。
“先前怕這蠱不起用,便將弱的餵了強的,養了只蠱王,蠱王自然是混入藥膳吃了,不然哪兒來的純瑗,你不是也吃了嗎?”許從安卻是比駱南晴還疑惑,難不成駱南晴失憶了?這蠱還有這副作用呢!
“我以爲我們只吃了一隻,卻不知其他的竟是被它吃了。那你又可以養起來了,婆婆說,公公還想我們再生幾個,最好快一些,聖上等着女婿呢!”駱南晴頗滿意許從安歇了工就往家裡趕,以爲這是女兒的功勞,聽周芳語說起這事,想着多生幾個將許從安綁得牢一些。
“我卻是覺着一個孩子夠了,你照顧她,我照顧你,挺好的。多了就顧不過來了,雖說可以請奶孃丫頭看着,總歸是要分一些心的,我就少了時間與你獨處了。”許從安覺着如今這般剛剛好,閒來逗逗孩子,平時依舊與以前一般,兩人還有兩人的生活。
“你是拿話哄我,還真是這般想?”駱南晴沒想到許從安是這麼個想法。
“自然是心裡想的,我一直便打算只要純瑗一個孩子,不若我這般費心親自帶着是爲何,懷孩子生孩子總歸是有些危險的,最後受罪的還是我,還是就如現今這般好些。爹孃那兒自有我頂着,你便說我不肯要就行,他們不會難爲你的。”許從安放下手中的書,又在書架上挑挑揀揀起來,想來該挑一本平日裡讀給純瑗聽一聽了。
“你是嫌我懷着孩子盡折騰你吧!”駱南晴覺着許純瑗長到如今還是像自己多些,並不符她原本的期望,她是想要個像許從安一樣的孩子的,只是許從安不肯養蠱,自己也沒有法子。
“你不懷孩子也折騰我,沒多大差別。你瞧這本書拿來讀給純瑗聽,可好?”許從安將一本《山海經》遞給駱南晴,這是她兒時看的,翻看了多遍,有些舊了。她並不將駱南晴說的事放心上,她自小一個人在外公家長大,又是獨院,很有自己的主意,一般心下定了的事,甚少改變。
駱南晴一看封面便大叫一聲,“你瘋了吧,純瑗連話都不會說,娘尚且叫不清楚,你將這書讀給她聽,只像是念經。”駱南晴知道許從安會盡早給許純瑗安排課業,卻也想不到是這樣早。
“只是說這裡頭的故事與她聽罷了,並不是原模原樣讀給她聽的。慢慢的,總會懂一些的。”許從安想了想頗爲滿意,當下便叫人去找一個聰明的丫頭,將這事吩咐了下去。駱南晴也由得她去。
許從安方與許賢瑋說了只要一個孩子,許賢瑋氣得不行,卻也沒有責罵她什麼,正想着如何勸說她,駱南晴卻是又懷上了。
許從安知曉了後,抱着許純瑗唸叨了好久,“你要好好珍惜現今,爹可陪不了你多久了,你的孃親脾氣大得很,生了你們又不費心帶,還不准我費心帶,偏偏還要生。”
駱南晴在一旁聽了,自是哭笑不得,這許從安竟還有如此小孩子的一面,莫不成是自己猜對了,她不要孩子多半是伺候自己伺候怕了。轉念從許從安懷裡接過了許純瑗,慢步向飯廳走去,“娘專門叫後廚做了你愛吃的蛋羹,你待會兒可要自己好好吃飯,不準叫爹爹喂啦!”
“爹爹、喂!”許純瑗會說的話少,只是極少的三個字也是強烈地表現出她內心的訴求,顯然蛋羹並不如爹爹餵飯來得誘人。
“那娘餵你吃好不好?”駱南晴一句話出口,許純瑗甚是興奮,娘從來不喂她吃飯呢!許從安卻是一臉恐懼地瞧着駱南晴,這駱南晴到底有何陰謀詭計?
許從安膽戰心驚地用了午膳,駱南晴還真的耐着性子一口一口喂許純瑗吃着,許純瑗原本就乖,如今駱南晴親自餵飯,自然是好好表現,大口大口的,幾下便吃下了一碗飯,就由奶孃帶着去玩了。
許從安越坐越不安,偏偏駱南晴什麼也沒說,還邀她去街上逛逛,平日裡駱南晴是不准她上街的,說是省得她招蜂引蝶,駱南晴自己是閒不住的,每每許從安在翰林院,她便在外頭逛個夠,明顯的只准州官放火,不準百姓點燈,可許從安也不敢說什麼。
許從安這下越發不安了,走了幾步實在沒忍住,“晴兒,你有事便直說吧,你這般,着實有些嚇人。”
“我就不準良心發現,從良了嗎?”駱南晴哪兒有從良的心,只是想給許從安幾顆糖吃,好叫她日後更加盡心盡力地伺候自己罷了。
“你還是直說了吧,你哪次不是有求於我,纔對我這般溫柔。”許從安哪兒敢輕信駱南晴的示好。
“我真沒什麼事。想來,我平日裡對你不溫柔嗎?”駱南晴有些不滿許從安的態度,倒不是對許從安的,而是對自己,好似懷了純瑗後,自己恃寵而驕,對許從安的脾氣差了許多,許從安寵着自己,可自己卻越發不知收斂。
果然,許從安也是如此想的,“在懷純瑗前,確實溫柔。有點事還愛拉着我撒嬌,你一問我好不好,我就想說好,心都快化了,還有什麼不好的。尤其見不得你的眼淚,你還不是那愛哭的人,卻不知眼淚掛在那兒不叫它掉下來的模樣最叫人心疼,看見你如此,我便想揍自己一頓。”
“那我還像以前那樣,你永遠對我好,好不好?”駱南晴竟是覺着難過,眼眶又是盈滿了淚水,卻是沒有掉下來。
“剛說完,你便要掉淚是不是?你不用擔心的,我並沒有覺着你如今比以前差了,你肯對我任性,我才放心,之前你總擔心我被別人搶走,總懷疑我對你並不是真的喜歡,生了純瑗以後,我瞧你安心不少,才肯與我發脾氣。我想,你駱家三小姐也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這本就是真實的你,這樣的你,我也是喜歡的。”許從安見她又開始不安起來,想來這懷個孩子就像生場病似的,最可怕的還是次次都是不同的病。
“纔不是呢,真實的我就是很溫柔的。”駱南晴卻是一扁嘴,不承認許從安說的。
“是是是,你最溫柔不過了。懷着孩子還不忘給我縫衣服,這麼好的娘子哪裡找。”
兩人又是打鬧了一番,才往街上熱鬧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