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程意也詳細追問了肖瀟箇中過程,肖瀟瓊瑤式的演繹了一下,將杜□□抱起程意的過程講述的可歌可泣,程意毫無浪漫可言的打斷了她:“到這裡就夠了!”
“這個男的肯定看上你了。”肖瀟不死心,程意白了她一眼:“我有男人了!”
“哎!”肖瀟誇張的嘆口氣,她看馮良謙,總覺得這個眼睛男就算是個好人,也頂不上什麼用,善良能當飯吃的麼?
馮良謙在皺眉端詳了程意半天后,關切的問:“你是不是太辛苦了,我看你臉色蠟黃,眼睛裡都是紅血絲,你不要緊吧,今天別去打工了!”馮良謙的關切讓程意有些膽怯,畢竟在那種地方打工讓程意有種躲躲藏藏的感覺,可是當馮良謙的口氣近乎命令似地說出“別去打工了”,程意莫名的委屈並煩躁了起來,在心底暗暗的控訴了一句:你懂我有多需要錢麼?
程意沒表現出來,只是搖頭:“既然答應了打工,就要有始有終不是麼?你別擔心,我會偷懶的。”
說是別擔心,馮良謙仍舊是重重的嘆氣,眉頭緊鎖,看程意一眼就連連搖頭,這副樣子讓程意更加無奈。
孟亭春端着茶跑到了會議室,一進門連連道歉:“哎呀對不住對不住,來晚了,您喝茶喝茶。”
“孟主任不用太客氣,您快坐。”藍庭起身,職業式的熱情笑容,孟亭春給藍庭倒了茶,拿着資料坐在藍庭對面,壓抑着興奮用很歡快的語氣說:“這一次巨峰集團怎麼會要求我們的學生過去實習呢?”
“是這樣,最近集團要擴大生產,對應屆畢業生的需要也提高了,但是無論是名校還是普通高校,畢業的學生都反映出零經驗的問題,因此我們想和高校聯合搞實習,從中選拔優秀的學生,實習過後可以考慮簽約。”藍庭笑着,眼神卻閃過一絲不滿,因爲孟亭春的眼神在自己的胸部掃過了一次又一次。
“哦,呵呵,這樣很好,我們學院的意思,這樣很好,既有利於校企合作,也提高畢業生就業率,很好很好。”孟亭春發現藍庭伸手捂了一下領口,尷尬的連忙迴應着,咳嗽了兩聲。
藍庭不動聲色:“孟主任,貴學院有推薦實習的人選麼?我們雖然是要培養畢業生的經驗,但是也希望從優等生中進行選拔。”
“這個這個,這個就是我學院學生的綜合評分排列表,藍小姐你看一下。”孟亭春連忙遞上資料,藍庭掃過去,程意的名字大大的放在第一位。
“第一名是個女孩子啊!很好!”藍庭笑着點頭,瞄着孟亭春的表情,孟亭春眼睛眯了一下,嘴脣動了動,笑了出來:“是啊是啊,這個孩子肯刻苦,雖然家庭貧困,但是很積極上進,學院有將來留校工作的意願。”孟亭春最後一句像是隨意說出來的,藍庭聽了,故作十分遺憾的口氣:“哦,這樣啊,那豈不是讓我們錯失了一個人才。”
藍庭嘆口氣,孟亭春嘴角牽扯一下:“藍小姐,我們優秀的學生很多的,你看看第二名也很不錯。”孟亭春聽見藍庭抱怨錯失人才,便知道自己一句“留校”讓藍庭失去了招程意去實習的機會,頓時很得意,心裡暗道:讓你裝清高,我讓你一個好工作都找不到!
藍庭聽了孟亭春的話,暗暗鄙視了孟亭春,假作研究了一會名單,然後擡頭:“這樣孟主任,這份名單我拿回去一下可以麼?”
“沒問題沒問題。”孟亭春連連點頭,他很高興,在他任職期間如果促成了X大和巨峰集團的校企合作,就算是他孟亭春給X大立下大功,升遷指日可待。
上了車,藍庭掛上耳機撥通了電話:“老闆,覈實過了,情況屬實,看來程小姐在X大的確惹了這個孟主任。”
杜□□聽着電話,平靜的沒有一絲表情:“好的,我知道了,旁支錯節,儘快解決掉。”
藍庭嗯了一聲,末了到底還是補上一句:“老闆,您太任性了。”
“這是我的事。”杜□□冷冰冰的甩過來一句,掛上了電話,藍庭無奈,聳了一下肩膀,又撥了一個電話:“建偉,你可以去了。”藍庭說完,聽那邊建偉答應了一聲:“哦,好的,藍庭啊,後天....”
“沒空。”沒等建偉說完,藍庭掛上了電話,自己苦笑:“我怎麼越來越像杜□□了。”
馮良謙來到院長辦公室,輔導員開的門,一開門頓時眉開眼笑,畢竟在他擔任輔導員期間,他帶領的土木工程專業出了馮良謙這個三年就本科畢業的優等生,很讓他長臉面,因此他見到馮良謙的時候,總是一副藝術家看到滿意作品的模樣。
“馮良謙,快坐快坐,有個好消息找你。”輔導員將馮良謙按在院長對面的沙發上,院長也笑着,地中海式的頭頂冒着興奮的汗珠:“馮良謙同學,你作爲我學院的優秀學生,現在有個很好的機會,學院決定推薦你。”
馮良謙習慣了這套說辭,不是“優秀共青團員”,就是“優秀畢業生”之類的東西,馮良謙挺了挺胸,微笑着等待。
“如今有集團資助,各學院可以選派優秀的畢業生去美國深造碩士學位,咱們學院算下來,只有你最優秀,所以研究決定,派你去美國深造,怎麼樣,你意下如何?”院長笑眯眯的,馮良謙腦子暈了,這簡直是他聽過的最好的消息了,他馮良謙雖然家庭小康,但是還從來沒想過要出國留學這種事兒,爹媽最多就是想着讓他三年畢業之後考一個重點大學的研究生,而後進研究所。
“啊?”馮良謙的笑容幾乎僵硬在臉上,院長笑着:“這是個好機會,你要珍惜啊,去了要好好學習....”院長絲毫沒在意馮良謙還沒回答自己到底想不想去,便開始了出國前的黨政教育。
馮良謙覺得自己腦子保持着渾渾噩噩的狀態,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出的辦公室,不知道自己到底給程意打電話說了什麼,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程意站在他面前,表情複雜,虛假的興奮着:“太好了,上上籤,你真是狗屎運啊,你真是.....”
程意的心揪成了一團,只能強迫自己用各種各樣的話來恭喜馮良謙,自己幾乎不知道到底用了些什麼樣的詞彙,只是馮良謙的笑容猛然凝固了下來,一把抓住了程意的雙臂:“我走了,你怎麼辦?”
程意停止了稱讚,愣着,盯着馮良謙的臉,有點想哭。程意很想說,上上籤你別走,上上籤我打工太辛苦了,沒有你我支撐不下去,上上籤我的日子太難熬了,沒有你我活着會覺得更累。可是這些話,僅僅在程意的腦子裡一閃而過,程意想笑,想故作輕鬆,卻沒笑出來,結結巴巴的說:“上上籤,這是個好機會,好男兒志在四方,事業很重要。”
馮良謙覺得胸口堵得荒,他覺得此時心裡一團亂麻似地,想要聽程意說:“你別走!”自己卻又很想走,馮良謙猛的鬆了手,皺眉轉身:“你先回宿舍去吧。”說着,大步往男生宿舍走去。
程意看着馮良謙的背影,想喊住他,眼眶酸了,沒喊出聲,自己低着頭慢慢的走回宿舍裡去了。
晚上間隙,程意坐在後門外垃圾桶旁邊,點着了一支菸,程意今天莫名的想要抽菸,偷空向酒保要了煙和打火機,酒保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用戲謔的口氣說:“怎麼?醉過一次就想要都嘗試嘗試了?”
程意吸一口,熱乎乎的煙霧涌進嘴裡,幾乎有些灼熱的感覺,令程意起了一陣恐懼感,彷彿將菸頭的火焰吸進肚子裡去了。煙霧進了嘴裡,程意用力,想要吸進肺裡,卻被嗆了一口,咳得幾乎把肺都吐了出來。
程意咳嗽着,眼淚嘩嘩掉落了,止不住,似乎開了個頭就要一直流到乾涸一樣,程意趴在垃圾桶旁邊的地上,雙手撐着地面,脊背不住的聳動,咬緊了牙關,眼淚從面頰滑落,痕癢的觸覺,眼前的小路開過一輛又一輛的車,車燈像是一雙雙探究而冷漠的眼睛,掃過之後毫不停留,程意覺得自己淚眼只能看到一片模糊,在燈光晃動下忽明忽暗,無論怎麼眨眼,都看不清地面的紋路。
程意擡起手,用力的擦着眼睛,喃喃而堅定的說:“我要堅持,我要堅持,我要堅持!”每一句都說的咬牙切齒,程意很清楚,自己放棄崩潰的話,也沒有人能夠給自己任何幫助,與其屈服於現實讓自己被碾碎,不如咬牙抗爭到最後一刻。
“你要堅持什麼?”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程意驚嚇的從地上跳了起來,看到杜□□平靜的站在自己背後,衣冠楚楚如電影裡的男主角,與程意的邋遢落魄形成鮮明的對比。
“啊,沒什麼。”程意尷尬,不知道自己的臉此時是個什麼樣子,一低頭想要儘快溜進去。
“學抽菸呢?”杜□□並沒有給她這個機會,一伸手攔在了程意麪前,程意一低頭,杜□□的手裡拿着一支菸:“給你,試試。”
程意接過去,杜□□從兜裡掏出了一個精緻的打火機,點燃了程意嘴裡的煙,看着程意木訥的表情,淡淡的說:“吸進去吐出來,不要覺得那一口煙只是經過了你的嘴,它已經去過肺裡了。”
“哦。”程意吸了一口,溫暖的煙霧在嘴裡遊蕩,舌尖絲絲麻辣的觸感,吐出來,鼻腔和口腔煙雲繚繞,一瞬間眼睛也感到了一星刺激。
這一次沒有咳嗽,杜□□眯起眼睛看着程意,眼神帶着拒人千里的光芒,卻偏偏靠近了程意:“你要堅持什麼?”
“啊,沒什麼沒什麼,我.....”程意連連擺手,杜□□嗤笑:“再次喝多了?”
“額,沒有。”程意有些不好意思,畢竟喝多了是失態的表現。
“不論你堅持什麼,反覆強調,都是一種徵兆,你知道麼?”杜□□不再追問,程意一愣:“什麼徵兆?”
“即將堅持不下去的徵兆。”杜□□的車來了,他抽出程意嘴裡的煙,扔在地面上,踩了過去,程意看着他上了那輛讓肖瀟念念不忘的車,猛的回過神來:“纔不是,我肯定堅持的下去!”
杜□□沒說話,車子開走了,程意卻覺得自己心有餘悸,搖了搖頭轉身進門去工作了。
“鄭小姐來了。”藍庭扭頭看着杜□□,杜□□看了藍庭一眼,哼了一聲:“回家。”藍庭提了一口氣,她清楚,“回家”對杜□□意味着上戰場,家裡待着那個讓藍庭看了一眼就全身都發抖的“鄭小姐”——杜□□的妻子,鄭梅雪。
盛世豪庭的海濱別墅區,本特利進小區門,沒有任何人像肖瀟那樣對本特利多看兩眼,這車在這裡很平常。車子停在別墅車庫,藍庭跟在杜□□的身後進門,藍庭很清晰的看到杜□□進門前深呼吸了一口。
進了客廳,鄭梅雪從沙發上站起身,微笑着衝藍庭點頭打招呼,款款走過來摟住了杜□□的脖子:“很抱歉,這一次去了這麼久,我特別休假兩週,好好陪你,好麼?”語調溫柔,如同真正的嬌妻,藍庭低着頭站在杜□□的身後,從光可照人的大理石地面上看到趴在杜□□懷裡的鄭梅雪的瞳孔,如貓一般閃動着高貴的光芒,光芒背後,卻透出令人不可置信的妖冶之氣。
“好的,藍庭,通知公司,我休假兩週。”杜□□伸手抱住了鄭梅雪,嘆了口氣,藍庭答應一聲,對鄭梅雪一笑:“夫人請好好休息。”轉身快步離開,出門後藍庭深呼吸了一下,覺得自己的後背都掛了汗珠。
杜□□聽着自己身後藍庭的腳步聲,便知道她見到鄭梅雪的時候仍舊慌張,心裡微微嗤笑,看着鄭梅雪的面容,伸手輕輕摸着她的頭髮,眼神漸漸落寞下去:“這次有什麼事?”
“幫幫我。”鄭梅雪將頭埋進杜□□的胸前,杜□□冷笑着:“你真直接,連客套話都省了。”
“□□,你要幫我!”鄭梅雪仰起頭,近乎命令的口吻,卻帶着嬌嗔的眼神,杜□□的眼神悲涼了起來,溫柔的看着鄭梅雪:“我什麼時候拒絕過幫你。”
“如果你需要,可以得到我。”鄭梅雪低下頭,咬着嘴脣將臉貼在杜□□的胸前,杜□□被這句話攪起一陣煩躁:“別用這句話來考驗我的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