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葉覺得被杜衡吻過的鼻子癢癢的,她擡起手揉了揉,忽然想起很多年前。
很久前,當她的父母在時,好像爸爸總是這麼和自己開玩笑的,那時候她傻乎乎地尖叫着抓緊爸爸的肩膀不敢放。後來爸爸就親着她說蘇葉是這輩子最惹人疼愛的寶貝,一輩子都不會把他扔掉的。
只可惜,後來父母車禍了,爸爸還是扔下她一個人離開了。
蘇葉鼻子一酸,眼中有一絲溼潤。
杜衡見她竟然哭了,也嚇到了,趕緊給她擦着眼淚:“我的蘇葉膽子竟然這麼小,這就哭了,乖,不哭。”他低沉溫和的聲音輕聲哄着,一如許多年前的那個男人般。
蘇葉見他這個樣子,低下頭不說話。
杜衡更加擔心了,拿手擡起她的下巴仔細審視:“沒事吧?”
蘇葉眨巴眨巴淚眼,看着杜衡乖巧地喊了一句:“杜叔叔。”
杜衡頓時僵了一下。
蘇葉九歲的時候第一次見到杜衡,那時候杜衡都已經二十一歲了。蘇慕容讓蘇葉叫杜衡杜叔叔,蘇葉就甜甜地叫了一聲杜叔叔。
一直到那麼一天,杜衡帶着年滿二十三歲的蘇葉結婚了。在舉行完那個低調而隆重的婚禮後,杜衡說,以後不要叫我叔叔了,以後我就是你的丈夫。
那時候的杜衡說,當叔叔的話,早晚有一天要把你送給別的男人,可是丈夫卻可以牽着你的手走一輩子。
從那之後,蘇葉就沒叫過杜衡叔叔。
不過蘇葉也沒叫杜衡其他稱呼,到底該叫什麼呢?直接叫杜衡?蘇葉下不了口。叫杜哥哥?太傻太肉麻!
事實上,從那以後,蘇葉再也沒稱呼過杜衡。反正杜衡也不需要特別的稱呼,蘇葉和杜衡說話,杜衡自然永遠知道她說話的對象是自己,不需要什麼特別的了。
此時此刻,蘇葉忽然叫了杜衡一聲叔叔,這聲叔叔好像一下子把兩個人拉近許多年前,拉到了蘇葉還是個驟然失去父母的小女孩的時候,拉到了蘇葉九歲身穿白色的公主裙彈着鋼琴的時候。
杜衡沉默了一番,終於笑了:“傻孩子,你被嚇到了。”他雖然笑着,可是眸子裡卻讓人看不出裡面的情緒。
蘇葉揉了揉鼻子,小聲說:“我只是想起了我爸爸。”
杜衡聽着她細如蚊吶的聲音,忽然有些心疼,他猶如抱着一個易碎的洋娃娃般將蘇葉抱在懷裡,低頭柔聲說:“我會照顧你一輩子的,永遠不會放開的,你不要怕。”他用乾燥修長的大手輕輕地幫蘇葉順着柔軟的髮絲。
蘇葉點了點頭,靠在他胸膛上,不再說話。
蘇葉聽着杜衡有力而規律的心跳,慢慢地閉上眼睛。
番外之一:
羅子沙拿過厚厚一打文件讓蘇葉過目。
“來,籤個字吧!”羅子沙笑得諂媚。
蘇葉不解:“這是什麼?”
當年離開B市時,她就已經將蘇氏企業的所有決策權委託給足以信任的老人,如今和杜衡重新回來,她更是一心不管閒雜事,只關心杜衡的身體了。
羅子沙翻到那堆文件的最後一頁,神秘兮兮地說:“只要籤一個字,你的財產就可以擴大許多倍。”
蘇葉挑挑眉,沒啥興趣地說:“這是在做什麼?”
羅子沙坐在一旁,翹起二郎腿:“你肯定是不知道的吧?”
蘇葉點頭:“我當然不知道。”
羅子沙得意洋洋地說:“其實在你離開的時候,杜衡早已把他名下所有的財產,包括一切股份,一切不動產,全都過戶到你的名下了。”他得意地笑了下,補充道:“當然了,要真正完成這一切,還需要你的簽字。”
蘇葉詫異:“這是在做什麼?爲什麼?”
蘇葉想起來了,當初杜衡和她鬧什麼“離婚”時,可是什麼都沒給她的啊,如今又是這一出,到底是怎麼回事。
羅子沙一攤手:“我也不知道,不過我琢磨着杜衡這傢伙有點自虐。”
蘇葉只覺得今天羅子沙是來唱戲的,唱戲的是需要捧角的,她只好敢當綠葉來當陪襯了:“自虐是什麼意思?”
羅子沙這才解釋說:“我覺得吧,杜衡這個人對你真是死心塌地,有點人家說的忠犬本色,所以他可能覺得他的就是你的,你的還是你的吧。”
說到這裡,羅子沙也有些動容:“這幾年你心來不好受,可是他卻一直沒閒着,一邊做復健,一邊繼續做生意,所有的本錢都是你的,賺的銀子也都歸你,人家這是純粹爲你打工呢。”
蘇葉想起了什麼,盯着羅子沙一直不放。
羅子沙被她的目光盯得有點發毛,皺眉說:“你爲什麼這樣看着我?難不成看上我了?可千萬不能這樣,不然我會被杜衡殺死的。”
蘇葉冷笑了下:“沙大哥,看來你早就知道杜衡的腿受傷了,那你爲什麼不告訴我?”
她挑眉繼續道:“從你幫我打官司開始,你就見過杜衡了吧?可是爲什麼你一直瞞着我?”
她越說越心疼,走過去雙手拉住羅子沙的衣領:“你竟然幫着他一直騙我?”
羅子沙沒想到蘇葉生起氣來還挺厲害的,趕緊往後退,雙手舉起做投降狀:“你不要離我這麼近啊,不然你家杜衡看到我說不清了,我說不清了……”
就在這時,門開了,杜衡進來。
蘇葉趕緊放開羅子沙的衣領,羅子沙也趁機逃了。
蘇葉忙跑過去,伸手就要扶着杜衡。
杜衡坦然自若,伸胳膊讓她扶着。
門外羅子沙本來已經逃出老遠了,此時忽然大喊了一聲:“蘇葉,我這次不騙你了,我要告訴你實話,其實你們家杜衡的腿已經完全好了,根本不需要你扶!他他他是裝的!”
杜衡望了眼門外方向,再看向蘇葉:“這個人總是滿嘴胡言亂言,真不知道他是怎麼當律師的。”
蘇葉點頭:“對,他說的話我纔不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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