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似淺揉了揉鼻翼,雙眼微紅。
“夫君勿怪,妾身素來聞不慣脂粉的香氣。”
雖然榮似淺隱藏得極好,但竇元啓還是從她身上捕捉到深深的嫌惡。
竇元啓冷哼一聲,將她放在桌上的手帕拿來擦了擦臉,一股淡淡丁香花的味道在他鼻翼間環繞,久久不斷。
他瞥了一眼手帕上的圖案,不似尋常女兒家的花鳥魚蟲,反倒像是一個文字,隨即不着痕跡地將手帕收入袖中。
竇元啓笑着,寬厚的大手一把抓住榮似淺不知所措的小手,柔弱無骨,細膩絲滑。
“嘖嘖!淺淺向來不用脂粉爲何還如此香?難道淺淺天是賦異稟,自帶體香不成?”
榮似淺哪裡經歷過這般場景,當即小臉微紅,水潤的眸中閃過一絲羞惱,這人怎這般放蕩無禮?!
她是心中暗暗咬牙,如若這人生在榮家,她定要將他趕出去。
竇元啓黑眸緊緊盯着眼前這個強裝鎮定的女人,一股從未感受過的異樣的感覺從身體深處傳來,他嗓子禁不住緊了一下,不自覺地嚥了咽口水。
“夫君說笑了。”
強忍着不適,榮似淺勉強笑了笑。
“哈哈哈!”
看着榮似淺羞赧的模樣,竇元啓大笑一聲,將她攔腰抱起,一把扔在牀上。
榮似淺一陣驚呼,雙手忍不住抱住竇元啓的脖子。
自打出生以來,除了父親,她還從未和男性如此貼近過。
竇元啓炙熱的體溫透過一層薄薄的布料傳遞過來,隔着一塊布料都能感受他身體強健的肌肉,讓人不自覺臉紅心跳。
“淺淺當真是可愛的緊,只是不知到底是真是假……你說是也不是?”
昏暗的燭光下,一位身材嬌小的女人被一個身形健壯的男子壓在身下,男人呼出的氣息全部噴灑在女人臉上,染紅了女人發燙的臉頰。
安靜的房間內,靜得只能聽見二人粗重的呼吸聲。
距離之近,竇元啓甚至連她臉上細微的絨毛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夫、夫君,妾身不明白您這是何意……”
榮似淺呼吸困難,使出吃奶的勁都未推動他一分。
感受着身下的小女人不斷亂蹭,竇元啓暗暗咬牙,眼神也之前的晦暗變得有些灼熱。
“別動……”
半晌,竇元啓嘶啞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聽罷,榮似淺身體一僵,不敢動彈,生怕惹惱了他。
半盞茶的功夫過後,竇元啓咬牙切齒道:
“你點了什麼薰香?”
不知爲何會這麼問,榮似淺雙眸泛着疑惑,老實道:“並無。”
看着她不像是說謊的眸子,竇元啓緩慢從她身上起身,坐在牀邊,只是姿勢怎麼看怎麼怪異。
榮似淺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選擇緊緊閉上嘴巴。
她輕呼出一口氣,想要拿手帕擦去額頭的薄汗,卻不知手帕被丟到哪裡。
“咳咳……”
榮似淺輕咳幾聲,眼神真誠地看向牀邊男人的背影
“我知道你想要問什麼,正如你猜想的那樣,皇帝確實命人暗地找過我,至於內容,你應該猜到了……”
竇元啓背對着榮似淺,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也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安靜的房間內,倏忽多了些冷寂。
“繼續說。”
榮似淺抿了抿脣,眼神複雜:“其他的都不是很重要,只有一件,我想你一定會很感興趣。”
“嗯?”
“……他讓我竊取鎮世將軍的帥印。”
狡兔死,走狗烹,功高過主的人自古以來便沒有好下場。
聽到這句話,竇元啓嗤笑一聲:“果不其然……這個老東西還是那麼多疑。”
竇元啓嘲諷的聲音從前方傳來:“就你一人?他派你來送死嗎?”
榮似淺搖搖頭,紅脣輕啓:“他與我說,等我入府後自有安排。”
“……事成之後,保我榮家富貴,衣食無憂。”
竇元啓轉過身,犀利的眼神直直看向榮似淺,似乎在探尋她說得是真是假。
“我如何信你?”
最終,他緩緩開口。
竇元啓話音一落,榮似淺緊繃的身子終於放鬆下來。
竇元啓的態度雖不說完全相信,但也會將她的話考慮在內。
“如若我所料不差,大皇子的人近期有聯繫過小將軍。”
這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大皇子本性淳善,並無任何爭權奪嫡的心思,你怎會連想到他?”
竇元啓反問道。
榮似淺淡淡一笑。
“大皇子若真如表現的這般清新寡淡,那小將軍那天在東湖船上爲何不答應大皇子的邀約,還是說大皇子與小將軍說了什麼,讓小將軍避之不及?你……”
但榮似淺話還沒說完,便被人猛地扼住脖子。
竇元啓眼神危險,宛如一個黑暗中盯住獵物的豹子一般:“你怎麼知道的?”
“咳……咳,既然我一介女子都有辦法知道,更何況其他人,小將軍又何必自欺欺人?!”
竇元啓緩緩鬆手,眼神中暗晗警告。
“你最好保證你今天說得話,我不會從第二個人的口中得知。”
榮似淺揉了揉通紅的脖頸,已是淤青一片,她自幼身體便比尋常人嬌嫩些,這淤青估計又要養上一陣子。
“至於小將軍如何信我,那人當時找我時,臉帶黑紗,嗓音嘶啞,只是給了我一塊令牌,讓我在事情敗露時可以保全自已。”
這件事就連紅袖和白玉都不知道。
說着,榮似淺遞給竇元啓一塊刻着麒麟的令牌,令牌背後的瑀字清晰可見。
瑀字,乃是當今朝堂上的大忌,因爲這正是皇帝未登臨天下之前的字。
而在如今朝堂上,能夠擁有瑀字令牌的人少之又少,無一不是皇帝的親信。
竇元啓把玩着這個令牌,玩味道:“皇帝如此信任你,你爲何又投靠我?”
聽罷,榮似淺握緊牀下的鮮紅被褥:“識時務者爲俊傑,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似淺身在曹營,又怎能不爲曹賊所用。”
竇元啓黑眸中一縷暗光劃過,但由於房間內昏暗無比,榮似淺只能模糊地捕捉到他那意味不明的目光。
“那……皇帝又怎麼能確定你不會背叛他,還把這麼重要的令牌給了你。”
榮似淺像是早就知道他會問出這個問題,她眼神平靜,在竇元啓探究的視線中將自己的袖子挽上去,緩緩走到燭光前,猶如自殘般將自己手臂放上去。
看到這一幕,竇元啓心中大概明白了她要做什麼。
只見在火紅燭光的照射下,榮似淺原本雪白柔嫩的手臂上,驟然多出幾道如同藤蔓一般的花紋,好似鮮血印成的紋路,詭異無比!
榮似淺面色慘白,手臂微微抖動,身體撐不住癱坐在地上。
在燭光消失的瞬間,她手臂血色花紋也跟着消失不見。
幽羅花毒發的痛苦常人根本難以忍受,並且會隨着毒發次數的增多,一次比一次痛苦,猶如萬蟻噬心,讓人痛不欲生!
榮似淺脣色蒼白,勉強道:“小將軍,這便是我的誠意。”
……她苦笑一聲,如若可以,誰會願意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沒有理會榮似淺的痛苦,竇元啓眼神淡淡:“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