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放!”顧萌萌更加牢牢地抱住他,“我不要你誤會。”
“我什麼時候說過我誤會了?”厲楚恆語氣陰沉而低啞地道,“顧萌萌,你心虛?!”
……
嗯?
他沒誤會麼?
“我哪有心虛。”顧萌萌鬆開手,走到旁邊看向他的臉,劍眉星目,完美的輪廓繃得緊緊的,眼神幽冷地盯着她,眉頭微微擰着。
“你真的沒誤會?”顧萌萌試探地問道。
沒誤會他臉色怎麼難看成這樣?
“走開點!”厲楚恆冷冷地道,目光深邃,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顧萌萌抿了抿脣,往後退去。
厲楚恆從她身上收回目光,看向面前搖搖欲墜靠在牆上的厲爵西,直接擡起一腿,膝蓋狠狠地撞上厲爵西的肚子。
“嘔——”
厲爵西當即將一肚子的酒都嘔吐出來,酒精的氣味在空中更濃郁了。
顧萌萌沒再向前解釋什麼,厲楚恆是在替厲爵西醒酒。
不過手段就太……暴力了。
“嘔——”
厲爵西狂吐着,差點摔下來。
厲楚恆一手穩穩地拎住他的領子,目光冷若寒冰,不屑地看着他,“你要真是個男人,與其在這裡醉死還不如去把老頭子殺了!”
……
厲楚恆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充斥着決裂的恨意。
顧萌萌愣了下。
厲爵西拼命吐着,聞言,推開厲楚恆的手,往前踉蹌了幾步,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
他現在一張臉憔悴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厲爵西苦笑一聲,像是清醒不少,說話舌頭也不打結了,“我那天衝動的時候,你爲什麼要攔着我?你不攔着我,我就能和他同歸於盡了……”
“你現在去,我絕不攔你!”厲楚恆冷漠地道。
“曼文還在他手裡,我還能怎麼樣?”厲爵西滿臉苦澀,“再說他是我們的父親,沒有他就沒有我們。兒子殺老子?天誅地滅!”
“他有當過你是兒子?”厲楚恆冷聲反問。
一個問題讓厲爵西徹底沉默下來,雙手抱頭,苦笑到掉眼淚,“他當不當我是兒子,他都是我親生父親……”
這一點沒法改變。
倫常是沒法改變的,他那天本來在衝動之下差點就殺了父親,是厲楚恆拉住他。
現在……他已經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
厲楚恆的目光一凜,沒再說什麼,上前一把攥起厲爵西,蠻橫霸道地將他拖到牀邊,丟到牀~上。
“叫醫生和僕人進來!”厲楚恆轉眸瞪向門口站着的碧眼男人。
“是,三少爺。”
碧眼男人連忙跑走。
厲爵西趴着牀~上,像一攤爛泥一樣動也不動。
厲楚恆冷着臉從口袋裡拿起一把瑞士軍刀,手勢乾脆利落地割開厲爵西身上的襯衫,襯衫和血已經黏在一塊。
厲爵西痛得不時哼出一聲,但還是硬生生熬着。
顧萌萌走到一旁,從地上撿起曼文和兩個女兒的合照,走到牀前遞給厲爵西,“曼姐的照片。”
厲爵西立刻從她手裡接過相框,牢牢地握住在手裡,再沒有哼一聲,硬是熬着痛。
顧萌萌看向厲楚恆。
厲楚恆拿起牀頭櫃上的手帕,躬着腰替厲爵西滿是傷痕的背上清理血跡。
厲楚恆很認真。
一直以爲,厲楚恆對兩個兄長都表現得很冷漠,但顧萌萌知道他還是很在乎的。
厲楚恆的臉上滲出一層薄薄的汗。
顧萌萌連忙抽出紙巾替他擦汗,厲楚恆擡眸幽深地凝視着她,“你剛剛心虛了?”
……
他這該不會是……秋後算賬?!
“我沒有。”顧萌萌堅定地道。
“沒有你那麼着急解釋?”厲楚恆冷冷地反駁她。
“我看你臉色那麼難看,以爲你誤會了,我當然要解釋。”顧萌萌眨了眨眼,“難道你希望我不解釋?”
厲楚恆上下打量着她,最後冷哼一聲,“這次饒了你。”
“我本來就沒做錯什麼。”顧萌萌低聲說道,“我是在替你照顧你大哥……”
照顧他大哥?
他有要她那麼做麼?厲家沒僕人?用得着把自己都搭進去?
他今天要是沒進來,她準備被他大哥壓到什麼時候?
“你怎麼不替你自己照顧我?!”厲楚恆不悅地道,還說什麼要好好照顧他,結果照顧他大哥去了……
“我這不是正在照顧你。”
顧萌萌討巧地說着,手上拿着紙巾替他擦汗,厲楚恆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一些。
這女人……每次都知道怎麼激怒他,怎麼討好他。
厲楚恆彎着腰繼續替厲爵西擦拭背上的血跡,厲爵西的背上傷痕累累,幾乎沒有一塊完整的好皮……
厲楚恆的眸色慢慢變深,陰晦不明。
“三少爺。”
僕人走進來打掃,醫生走到牀前來替厲爵西治傷。
厲楚恆看着手帕上的血跡,拿着手帕,握攏在手心裡,沉着臉往陽臺上走去。
顧萌萌的視線沒有離開過他,跟着走出去,站到他身旁。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厲爵西和曼文對他的影響太大,她感覺得到從曼文出事起厲楚恆的心情一直都不好。
“給你看樣東西。”
顧萌萌擡眸看着他英俊完美的側臉,從口袋裡拿出那塊映着鑰匙模子的泥。
厲楚恆低眸看向她的手,一雙黑眸裡有着疑問。
“你知道厲老那裡有一個不讓任何人進的房~間嗎?那門上還有一把老式的鎖。”顧萌萌搖搖手中的泥塊,眼眸明亮地道,“這個就是鑰匙。”
“……”厲楚恆擰眉,語氣有些不悅,“你怎麼弄來的?”
她揹着他做了什麼事?
“厲老讓我在他的房裡看書,我就偷偷把鑰匙的模子印下來,這種老式的鑰匙很好複製的。”顧萌萌說道。
“他讓你在他的房裡看書?”厲楚恆的語氣一下子冰冷了,渾身都彰顯着不滿。
“只是看書而已,沒什麼齷齪的。”顧萌萌再一次解釋,注視着厲楚恆的臉認真地說道,“我有一種感覺,厲老似乎通過我來懷念某個人,而這枚鑰匙、那個房~間就是關鍵。”
這也算是導演的一種敏銳觸覺吧……又或者說之前爲了拍愛情片,她看了太多愛情電影的後遺症。
讓她忍不住往這個方向去想。
……
鑰匙。
房~間。
“你要知道這些幹什麼?”厲楚恆不悅地擰眉,“我讓你別接近他!”
顧萌萌抿了抿脣,低眸望向陽臺外的莊園風景,“我想知道了厲老的故事,就能對症下藥,有那麼百分之一的可能,我能和他多溝通一些……”
“百分之一?”
她也知道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如果老頭子能聽得進別人說的話,他們三個會落到今天的下場麼?
“我知道不太可能……但我在厲家閒着也閒着,做點事總比什麼都不做要好。”顧萌萌咬脣,“我不想讓什麼擔子都扛在你一個人的肩上。”
……
她說得很小聲,但他還是一字不落地聽在耳朵裡。
外柔內剛的蠢女人。
“把鑰匙模給我。”厲楚恆攤開手。
“你支持我?不過不用了……”顧萌萌的語氣陡然揚起來,有些小小的開心,看他手上還拿着給厲爵西擦血的手帕不禁道,“你怎麼還拿着這手帕?”
厲楚恆的目光一凜,“等下再丟。”
說着,厲楚恆以一種帥氣的姿勢從她的手裡乾脆利落地取走鑰匙模。
顧萌萌轉過身靠在陽臺上,說道,“你還要幫厲爵西找曼姐,厲老身上的故事我去發掘就可以了。”
顧萌萌想要回鑰匙模,厲楚恆已經收了起來,“你少接近他!”
“沒事,你不覺得厲老對我很特別嗎?”顧萌萌說道。
尤其是在厲爵斯的女友被逼死,曼文出事後,她更堅定自己這種想法,厲老從來沒有真正對她下過什麼狠手……
“所以你想送上門?”厲楚恆不滿。
……
什麼叫送上門那麼難聽……
“厲老不會對我太過傷害就是了,說不定,我還能從他那裡得知曼姐的下落。”顧萌萌說道。
“天真!”厲楚恆冷哼一聲。
“可以試試的。”顧萌萌小聲地道,“那你找到曼姐了嗎?”
聞言,厲楚恆的語氣又冷下來,“沒有。”
“找曼姐是重要,但你要注意休息。”顧萌萌擡起手按向他的眉心,輕輕地揉了揉,想起裡邊有一堆醫生和僕人,又不得不把手抽回來。
……
厲楚恆深深地看着她,半晌不可置否地頜首,算是答應她。
臥室裡傳來厲爵西的痛叫聲,厲楚恆往裡走去,驀地又回過頭來深深地凝視着顧萌萌,“是不是我做什麼你都會支持我?”
顧萌萌愕然,怎麼突然問這種話。
“要看是什麼事。”顧萌萌回答得很保守。
“你就不能無條件支持?”厲楚恆蹙眉,語氣霸道地想強迫她說一句支持他……
“當然不行。”顧萌萌果然否決,一雙杏眼明亮,“要是你做什麼傷害自己的事,我也要支持嗎?”
他做過的很多事她都無法支持。
厲楚恆也是一個會極端路上走的男人,爲達目的,誓不罷休。
……
厲楚恆的眸子僵了僵,凝視着她的臉,半晌滿臉不悅,冷嗤一聲,“說句支持會死?!”
……
顧萌萌愣住,她又沒說不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