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更新時間:2013-11-17 19:39:16 本章字數:11293

容離扯了扯嘴角,瞧見她又給與月下做那麼多點心,忍不住的蹙起眉頭來,“這小饞貓就是叫你們給慣起來的,在這麼吃下去,以後遲早是要橫着長的。睍蓴璩曉”

“夫人哪裡能這麼說自己家的姑娘的。”知了聞言故作不悅的嗔了容離一眼,一面見坐在邊上插不上話的流雲,便湊了過去,“流雲姐姐,我們在南黎的時候可是常聽夫人跟柚子她們提起你的。”

流雲卻是被這突然來的轉變給嚇到了,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成了多餘的,爺的身邊是不需要丫頭伺候的,而夫人現在她的身邊,有這麼多比自己優秀的人,她以後會不會因此不要自己了,在有五奶奶那邊過來的傳言,她會不會因此將自己找個小廝打發出去?

見這個性格活潑的知了靠了過來,看着對方的裝扮以及這氣質,她的心裡再一次的忍不住震驚住了,從前她以爲商家的下人,已經是這所有世家中之最了,可是此刻見到夫人的這幾個丫頭,別說一個個像是畫中走出來的仙子,就是這舉手投足間,也都處處流淌着貴族的氣息。她一面想起夫人這複雜的身份,心裡難免忍不住的猜測,莫非她們都是貴族之女?

這般一想,流雲心裡便第一次生出了一種不如人的感覺。這種感覺說起來很是叫人心不痛快。她有些複雜的笑了笑,回覆得有些含含糊糊的,“是麼?”

那知了是個粗心大意的,自然是沒有察覺到流雲心中的變化,反而是與她靠的更近,笑着指了指那邊給月下擦着嘴角的知畫,“我跟姐姐都是燕國人,若非不是遇到夫人,現在還不知道是什麼樣的下場呢。”說罷,似乎爲了想讓這流雲更加的瞭解她們,便又指了指知香,“知香與咱們夫人可同是大秦人,她當時遇到夫人的處境與我們姐妹也是差不多的。”又朝着知顏看過去:“知顏姐是東翼人,夫家待她及其的不好,後來也是因爲夫人相助,如今纔有了自己想要的日子,而且阿上待知顏姐可是好了,看得咱們鳳凰園裡的姑娘們都不想出去,以後就指望嫁給夫人身邊的侍衛。”

她這話音才落,她姐姐知畫就白了她一眼,“你個沒皮沒休的,竟然說起這些來,什麼嫁不嫁的。”

知了卻是不以爲然反駁道:“那有個什麼,難不成姐姐你以後不嫁人了麼?”

“你個小蹄子,看我不撕爛你的嘴巴。”知畫頓時被她的這話漲紅了臉,放下手裡的絹子,便朝着知了撲了過來。馬車裡頓時便有些人仰馬翻的,只傳來陣陣的笑罵聲。

流雲心中再一次的詫異了,這也實在是太意外了,她怎也沒想到,這麼幾個出色的姑娘家,竟然曾經是那麼的落魄,而且那個知顏,還是嫁過人的。方纔,當真是自己多想了,不過就算她們真的是出生富家貴族,那自己其實也沒有必要在她們的面前覺得自卑。因爲在她們的眼中,自己與她們是一樣的。

這時流雲的心裡可謂是千百種味道,一面也忍不住的慶幸,幸虧當初自己選擇做了一個本分的丫頭,若不然那結局應該不會比尋夢好吧!而且放眼看去,夫人身邊的丫頭,沒有一個她虧待了的,而她待自己從來也都很好。其實就算是夫人現在隨意的把自己配了出去,自己也不該有任何的怨言。

想是因爲大家在馬車裡嘰嘰咕咕的,所以也沒覺得走了多久,外面就傳來納塔的聲音,“夫人,到了。”

坐在最邊上的流雲不禁掀起簾子,往前面的府邸掃視了過去,上面果然赫赫的掛着一塊金漆匾額,上面是王府兩個大大的字眼。在看着這門口的兩隻石獅子,似乎又換了,比上次自己來的時候看到的大了許多。

納塔從馬車上跳下來,瞧着前面不遠處停放着的一輛馬車,便與容離回道:“夫人,安錯他們在前面呢,咱們是這麼進去,還是直接乘着馬車進去?”雖然他崇尚中原文化跟着禮儀,但此刻他其實更想直接驅車進去算了,畢竟聽柚子說來,裡面的那青杏,曾經也是跟着夫人生死與共的,所以她也跟他們是一樣的,既然都是同僚,那對付敵人就不過客氣了。

顯然,此刻的納塔已經將那王二福當作是敵人來看了。

容離在南黎之後,人變得爽快多了,此刻她的想法就與納塔是不謀而合的,不過最後想了想,還是道:“先去說一聲,看那王老爺是個什麼態度。”如果一會兒容離能見到鮮光體面的青杏,那說明他心裡還是對自己這個青杏的舊主畏懼的,如果青杏還是那個模樣,那麼······“去通報一聲吧!”

納塔聞言,有些不情願的上前。

那邊見容離等人來了,就掙脫她相公的鉗制從馬車上跳下來,然後怒容滿面的朝着容離走急匆匆走過來,先行了一禮,這纔看到邊上的流雲,不由得是滿臉的驚喜,拉過她的手寒暄起來。

三年不曾見了,如今的柚子已經從當初那個急性子的暴躁丫頭變成了個美麗的少婦,流雲見着那隨着她的步伐追來的沉穩俊美男子,忍不住低聲問道:“那可是你的夫君?”她早聽說柚子嫁人了,所以想來這個男人就是柚子的夫君吧!

柚子倒也不羞怯,頷首點了點頭,回頭看了安錯一眼,隨之卻又是滿臉的怒容,“若非是他阻擋,這會兒我早進去將這王府砸個稀巴爛,也虧得他有臉,敢拿着夫人給青杏的嫁妝錢財掛着他王家的門牌!”

流雲想到青杏的日子,沒由來的嘆了口氣,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什麼。只是等着這王家的反應。在說這王二福,今日也正好在家裡。這幾年他可謂是一帆風順,財源滾滾而來,美妾環繞,兒女滿堂。而且在外他還是出了命的孝順。

原來當時與青杏成了親,王二福就打起了青杏嫁妝的主意,想來是老天爺要幫他,後來容離失蹤,十四爺把他們夫妻打發出來,而且又給了許多錢財,他就趁此機會將那些財物都過繼到自己的名下來,一面又將舅父舅母接了來京城。

有了青杏的父母親再側,他也量青杏不敢說個什麼。果然如此,尤其是舅父舅母知道他名下有那麼的錢財,對他更是言聽計從,也正是這樣,青杏才從來不說過什麼。

不過叫王二福意外的是,這岳父岳母對他是出奇的好,比他的親爹孃對他都好,主動給他納妾之外,還處處護着他。這般的好,絕對不止是因爲他身上有那些錢財,所以王二福就生出了個心眼來,不想這一仔細的打聽,竟然發現個秘密,原來他纔是程家的兒子,只是因爲當初舅父看着自己妹妹到夫家沒兒子,便將他偷偷抱了過去,而這青杏,竟然是程家撿來的養女,只是當時那青杏尚小,所以知道人根本沒有幾個,而青杏就更是不知情了。

若是有些小小的意外甚至說是驚喜,不過王二福卻也沒有點破,因爲那樣說穿了,對他們並沒有什麼好處,倒不如讓青杏矇在鼓裡,這樣她纔會一直老實的聽着父母的話。

此刻父子倆正在廳中吃酒,那山珍海味是擺了一桌子,王二福給程老頭倒了酒,擡起杯子來敬道:“爹,來嚐嚐,這是滿慶樓的二十年桂花釀。”

他這一聲爹,喊的程老頭那心裡甜呼呼的,臉上的笑容已經使得那雙本來就狹小的眼睛成了一條縫隙似的,與王二福碰了杯子,就一口飲下,然後讚道:“果然是好酒。”一面看着這滿桌子的山珍海味,再一次的忍不住感嘆起來,“賢胥啊,你說這要不是有你,我跟你娘咋能過上這樣的好日子。”回憶起當初在兗州的生活,“想當初啊,我跟你娘,想着要是每天能吃上一頓肉就足了,可是現在,我們的日子真是·····”

想來到底是那鄉下人,對着這一桌子的飯菜,竟然是辜負了滿腔的熱情,詞窮的不知道然後表達出來。

他突然又轉過話題,扯到青杏的身上去,“青杏這死娃兒,手上既然有那麼多的錢財,也不曾想想讓我跟你娘好些好日子。”心中忍不住的埋怨起來,只道果然是撿了的,不必他這個親兒子,都不知道自己說他親爹,卻是當親爹一般的孝敬着。在看看此刻一身錦衣華緞,油光滿面的王二福,心中對青杏的憤怒這才消了下去。

正是此刻,有小廝進來稟報道:“老爺,外面有人來拜訪,說是商家的十四奶奶。”

商家的十四奶奶,畢竟從京城已經消失了三年之久,所以知道的人並不是那麼多。而且現在商家當勢的是五房,得意的也是五奶奶,所以這小廝就更不在意了。

不過這程老頭跟着王二福都不約而同的放下手中的筷子,相視了一眼,眉頭都忍不住的蹙起來。

“她來作甚?”王二福對於容離的影響是少之又少。但是顯然翅膀硬了,顯然是不買容離的賬了,尤其是現在的商家十四奶奶算個屁啊,他根本就沒有必要畏懼她。他只是好奇她來做什麼而已。

在說程老頭,其實雖然以前同在兗州,不過他卻是從來沒見過容離,對於容離的印象除了從青杏口中得知,那就是當年容離出嫁時候,那十里紅妝的盛況了。他朝着王二福看去,顯然已經習慣這個家裡是王二老爺當家,因此便詢問着他的意思,“咋的?”是見還是不見?

王二福自然是不想見了,何況現在吃酒正歡呢!可是一面又想到現在商家的情況,說不定這十四奶奶是在商家待不下去了,所以想來這裡避避呢!他這麼一想,又想起當初他在自己面前的那副居高臨下,心裡一時間就特別想看這十四奶奶在自己面前低三下四求自己的模樣。

他的臉上不覺揚起幾絲愉悅的笑容,“請進來吧!叫她偏廳等着。”

見着下人下去了,這程老頭才反應過來,“賢胥,她到底是商家正經的奶奶,當初出嫁時候的盛況你也見到了的,叫她卻偏廳,是不是太不合適了?”

“哼,有什麼不合適的,如今風水輪流轉,爺我是風光了,她是落魄了,現在是她來求我,有什麼資格在我面前擺譜?”王二福卻是不以爲然的說道,旋即又想到了什麼,招手叫了一個丫頭上來,也不忌諱這所謂的老丈人在,就往那丫頭的屁股上摸了一把,一面吩咐道:“去,叫各房的都給爺我收拾體體面面的,一會兒一起去見那商家的十四奶奶。”

小丫頭似乎已經習慣了王二福的這動作,只是下意識的躲了一下,臉上並沒有什麼驚慌的表情,得了王二福的話,也就這麼退下去了。

小丫頭退了下去,王二福這也懶洋洋的起身來,程老頭也知道他是要去更衣,因此便也起身來,一面詢問他的意思道:“我跟你娘要不要也去?”

王二福想了一下,便點了點頭,“也好。”一面不忘叮囑道:“叫我娘多戴幾件首飾,別都捨不得。”

對於程老婆子的樸素,程老頭也很是有意見,每次看到女婿娶進門來的新娘子,他就心癢癢的想要納妾,可是卻又怕自家老婆子拿青杏的身世來威脅,所以只好作罷了。現下聽到女婿說起,不禁也十分感慨道:“可不是咋的,那些金銀珠寶本來就是拿來戴的,就她個沒見過世面的鄉下婆子,就那麼鎖在箱子裡不見天日。”

都要去準備,所以王二福看着這滿桌几乎沒怎麼動的山珍海味,便朝着丫頭吩咐道:“都拿去餵我的那些寶貝。”

且說王二福,這兩年迷上了養狗,還經常跟着這京城裡好些閒人一起賽狗。這不,他家裡頭就養着十來條惡犬,不過有道是狗眼看人低,這些狗對着下人就一個個面目凶煞的,對着自己的主人和那些穿得鮮亮華貴的,就一個個真的成了哈巴狗似的。

王二福的話才傳下去,他那五六個妾跟着另外一個平妻,就開始梳妝打扮,尤其是聽說要見的正是青杏這個正室從前伺候是主子,而且那個主子現在落魄了,又都曉得王二福對於這個所謂的十四奶奶不喜,所以便打算好好的藉機羞辱十四奶奶,說不定能多討得自家爺的歡喜。

且說這各院一時間都熱鬧起來,唯獨那最偏僻的小院子裡,除了一座小廂房之外,就只有兩個人。

站在門口臺階上,面色蒼白如紙的婦人,正是青杏,看着這院中無人打掃的厚厚積雪,心下忍不住的嘆了口氣,又聽見外面的熱鬧,有些不解,只向身後那個帶着黑色面紗的丫頭問道:“明日不是才臘八麼?怎就熱鬧起來了?”

這蒙着面紗的丫頭,正是當初容離準備打算留在身邊的翠仙,只是後來容離跟隨商墨羽去了燕國一去不復返,這翠仙也沒了個去處,正好青杏出了商家,就將她帶在身邊。

這幾年,青杏的日子是一日不如一日,身邊從前那些伺候的丫頭都走完了,最後剩下的就這翠仙了。

她也很是好奇,心裡忍不住的想說,不是老爺又納妾了吧?只是這話她當然不好說出來,畢竟青杏是正兒八經的正室,“不如,我去看看吧!”

青杏頷首,看着那地上深深的積雪,小心叮囑道:“慢些走。”

翠仙點頭,這便出了這小院子。在說容離等人,在外面等了好一會兒,纔有小廝出來回話,連個管家都不曾見。

容離也耐着性子,就這麼與他進去,卻不想這小廝竟然將她們往偏廳帶了過去,對此幾個丫頭的臉色都十分的難看。

不過幸虧容離這幾年養出來的壞脾氣,但凡出行,都要帶着自己的東西,也正是這樣,所以今日知香幾個丫頭早給她備好了。

所以那小廝才前腳帶着容離進到廳裡,後就有那神色肅穆的侍衛擡着箱子進來。

且說這王家的小廝,因都聽說這十四奶奶是到王家來避難的,所以心想那些箱子裡,只怕是她的家當罷了,看了才七八箱,更是打心底的嘲笑起來。

面對着這些莫名其妙對她們露出嘲諷笑容的下人,知香她們反而冷靜下來了,待侍衛將箱子擡進來,將這王家的下人們請了出去,就走過去打開,從裡頭將香爐、茶具、簾子、椅墊等等一切的常用品拿出來,將這偏廳中的給換了下來,也就是轉眼間是的功夫,先前還土裡土氣的偏廳瞬間便給了人一種輝煌暖和的感覺,高雅貴氣無處不在。

流雲無疑是那個最先被震驚到的人,她竟然不知道夫人何時準備了這些東西,難道是早就知道這王二福會如此狗眼看人低的把夫人招呼在偏廳麼?

見着她的疑問,知了笑着說道:“夫人說了,賺來的銀子就是要拿來花的,所以對於生活她是格外講究。”說罷,放眼看了看被侍衛們接過扔出去的東西,“在說了,這些個垃圾玩意兒,別放在這裡髒了夫人跟着小主子們的眼睛。”

王家的這些丫頭,被趕了出來,她們反而是高興,畢竟這樣就不用伺候人了啊。不過對於家中上下傳言這十四奶奶是被商家趕出來,來此避難一事情,她們到底是有些質疑,且不說這十四奶奶身邊跟着的這些人,便是瞧那十四奶奶,也沒有半點受氣的模樣兒。

大家才聚集在偏廳門口,就見着偏廳裡的簾子茶具地毯都被那些侍衛給拿了出來,一時間都面面相覷,心道這十四奶奶是不是因爲見着老爺把她安排在偏廳,所以發了脾氣,將東西都扔了出來?

定然是這樣的了,大家一時間都活絡起來,更是有激靈的,急忙的去找自己的主子報信兒。

說來也是瞧,翠仙出來打聽消息,得知是商家的十四奶奶來了,當下是滿心的驚喜,只是還沒容她高興,就聽到下人們說商家十四奶奶被商家趕了出來,而且還帶了七八口箱子來投奔王家,這會兒老爺將她安排在偏廳裡,便發了脾氣,將東西都往外頭扔。

怎說容離待自己都是有恩的,翠仙當即得知此事,就急忙回了青杏所住的偏僻小院子。

青杏正拿起掃帚在打掃庭院的積雪,見着匆匆跑回來的翠仙,不由得停住手中的動作,“怎了?”

翠仙見着此刻身着薄薄棉衣在自己打掃庭院積雪的青杏,突然有些猶豫起來,自己要不要告訴她,畢竟她自己的日子已經十分難過了,十四奶奶就是她的希望,若是叫她知道了夫人現在的光景,那豈不是要絕望?所以她張着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不知道如何是好。

見翠仙不語,青杏似乎已經知道了個什麼,嘆了口氣,拿起掃帚便又開始掃雪,一面垂着頭嘆道:“不用說了,我知道,定然是他有納了美妾吧!”從正室變成了平妻的時候,青杏就知道,自己雖然還是平妻,可這事實上連個妾室都是不如的,他要娶哪個,也不必在知會自己。

不過,現在想這些作甚,這日子是當初自己選擇的。青杏知道,好幾次夫人跟着柚子的口氣,她都聽出來了,如果自己不願意這門親事,她們都願意幫自己。可是,那時候自己竟然如此愚蠢。

又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青杏咬了咬脣,便迅速的打掃着院中的積雪。

翠仙見她這幾近瘋狂的舉動,嚇了一跳,跑上前去將她手裡的掃帚搶了過去,“青杏姐姐!”

被搶了掃帚的青杏愣愣的站在雪地裡,突然悔恨道:“我對不起夫人。若是夫人曉得我如今過的這日子,該如何難過,都怪我,當初這般作踐自己,若是聽了夫人的話,哪裡會有今時?”

翠仙聽她突然提起十四奶奶了,心中又開始糾結起來,想了想,還是開口道:“青杏姐,其實···其實,夫人就在府上。”

青杏聞言,卻是隻當翠仙開玩笑,“你不必與我玩笑了。”

翠仙見她不信,卻是着急起來,只急忙又道:“方纔我去前頭打聽消息,才知道原來十四奶奶來了,而且··而且聽說她是被商家趕出來的,現下沒了去出,只好來尋青杏姐你,可是被老爺給招呼在了偏廳,所以正發着脾氣,把廳裡的東西都丟了出來。”

她一口氣說完了,這才仔細的朝着青杏看去,卻見青杏並沒有什麼反應。不由得擔心起來,急忙扔了掃帚,扶着她的肩膀搖了幾下,“青杏姐,青杏姐你怎麼了?”

這幾年青杏過着的幾乎是與世隔絕的生活,早兩年前她還沒有這麼落魄,使了丫頭去原來容離的鋪子去瞧過,卻發現已經是物是人非,在後來對於容離的消息,便是嵐嬤嬤等人,也都像是從這個世界消失了一樣。所以她不知道,容離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而容離纔回到商家不過兩三日不到,她更是不可能聽說過,因此對於翠仙這突如其來的話有些反應不過來。

好一會兒,她才反應了過來,拉着翠仙再一次的問道:“你說的當真?那你可親自見到夫人了?”

“這倒是沒有,只是所有的人都這麼說。”翠仙搖着頭回道,一面又問她道:“若事實真的如此,依照老爺的性子,只怕是不會留夫人的,青杏姐你看怎麼辦?”

畢竟中間有三年的空白,所以青杏也無法判斷,這話的可信度。但是有一點,她是絕對不能讓容離受苦的,自己這一身裡最快樂的時光便是她們給予的,所以現在若夫人她們真的有難了,自己不能坐視不管,更何況,現在王家的一切,都是夫人給予的,即便是父母不同意,自己也要將夫人留下來。

想到此,她連衣裳都沒有想到去換,不過她也沒有什麼可換的,這一年來,家裡做新衣已經沒有她的了,所以她只能穿着去年的舊棉衣。

容離在偏廳的舉動,當即就像是那雨後春筍一般的傳遍了王家上下,而丫頭們都在主子沒來之前,都只能這麼望着那緊緊關着的房門。

不過對於門口那十來個面容英俊的侍衛,小丫頭們不少都臉紅了,與其說是在這裡看熱鬧,倒不如說是偷看人家的侍衛,而那些還沒有配小廝的,更是打心眼裡希望老爺能把這十四奶奶留下來,如此的話,她身邊的這些侍衛也就能跟着留下來。

當然,大家也只能在心裡想想罷了,至於那些小廝,看到小丫頭們看那些侍衛的眼神之後,自然是不樂意,雖然這十四奶奶身邊的丫頭們也一個個美貌若仙,可是有老爺在,哪裡能落到他們的手裡。

而他們站在這裡,只是好奇那十四奶奶長個什麼樣兒罷了,方纔一直都見她戴着幃帽,也瞧不清楚臉。

偏廳中,此刻已經是天翻地覆的變化了,又香又暖,而這香味卻不似女兒家閨房裡的馨香,而是一種優雅大氣的。

容離此刻已經摘了幃帽,坐在主位上,身後站着流雲伺候,知香隔着簾子在外間煮茶,知了知畫將帶來的點心一一的擺上,知顏跟着柚子則伺候着兩位小主,至於白扇跟着納塔安錯三人,則坐依次坐在左邊的椅子上。

柚子雖然已爲人婦,不過那急躁的性子還是沒能改,她給慕容剝了兩個糖栗子,就擦了手起身來,在廳中來回的踱着步子,時不時的將眼睛往外面瞟去。

茲莫安錯雖然是容離身邊那是第一把手,可是在自己妻子的面前,他只能退居二線,所以即便他對於妻子來回的在廳中走着晃眼睛,也不敢有半句多言,而是垂下頭來斜靠在椅子上,裝着假寐的模樣。

納塔見此,可謂是氣得牙癢癢的,見着指望不了安錯叫柚子停下來,可是他也不敢得罪柚子,就怕惹了她一個不高興,她跑去沙瑪瑤耳邊亂說個什麼,因此只好朝着容離投遞過求救的眼神。

容離瞧了他們這一排三人,那白扇端坐着閉目養神,安錯則假寐,至於這納塔,一臉的又急又惱又無奈,她這才朝着柚子喊道:“你莫急,我可聽說這王二福如今娶了五六房美嬌娘呢!我就分一個給你玩,你不如先想想一會兒怎陪人家玩吧!”

柚子也早就聽說了,而且還聽說這王二福已經喜歡養狗,而這些狗吃的比青杏吃的都還要好。她的腳步總算停了下來,不過人卻朝着容離旁邊走了過去,依舊是一臉的怒容,“王二福這樣忘恩負義的,也就是夫人你纔有耐心跟着他玩,若是我的話,直接一把火燒了他這宅子,將他的那些美妾往窯子裡塞去,兒女也沒了賤籍。”

聽着柚子的話,納塔不由得朝着那一臉淡然的安錯看了過去,心道雖然自己是倒插門女婿,可是自己的妻子與柚子相比,顯然是溫柔許多了,而且也沒有這麼暴力,一時間,他竟然有些佩服安錯,不過同情更多一些。畢竟嘛,娶了這麼個悍婦。

容離沒有對於柚子的話而作出什麼評論,而是提起青杏的父母道:“在兗州之時,你也與青杏去過她家裡幾次,對她父母,你如何看的?”

這不提也罷了,一提起青杏的父母,柚子那一臉的憤怒又爬了上來,“夫人你不說還好,一說我就想起來了,當初青杏回家裡去,她父母就拿了兩罈子醬菜給她,卻把她身上所有的首飾都收颳了去,我後來一問,才知道這是時常有的事情,聽說是青杏姑姑···”她說到此處,停頓了一下,又改口道:“就是那王二福家裡不寬裕,所以拿去接濟了,你說這算個什麼,人還沒嫁過去,就開始養老送終,這哪裡是上輩子欠了他們王家的,分明是上上上輩子就欠的。”

按理說來,程家跟着王家就算是親戚,那也不帶這麼接濟的啊,可是容離也沒多想,畢竟這世間千種百態,各種人都有,就如同那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罷了。

而柚子這麼一說,流雲似也想了許多,便跟容離說道:“原來我來看青杏的時候,她父母對她很是冷淡,反而對這王二福十分的親熱,我當初也只當他們稀奇這個女婿,只是現在想來,又不大對勁,那個時候,王二福也不曾這麼有錢,而且大多產業都還在青杏的頭上。”

她如此一說,便是容離也覺得這其中有怪,這世間哪裡有這樣的父母,而且這個王二福也孝順的真奇怪。只是哪裡怪,一時間大家也說不上來,只是你言我一句的論着。

卻是那一直垂頭吃着點心的月下突然擡起頭來,“阿孃以前不是給我跟哥哥說了一個故事麼?”

“什麼故事?”對於女兒的話,容離一般都是十分在意的,尤其是她在這管家時刻突然開口。

只聽那軟糯糯的聲音回道:“就是那個弟弟跟着姐姐的故事啊,姐姐家裡沒有孩子,所以弟弟就把自己的孩子抱去送了姐姐,自己卻是撿了一個別人家的小孩子來。”

她這一說,容離倒是想到了,這是她當初在那個戲班子裡之時,聽裡面的人說的一個故事罷了,不過她現在的記不全了。

只是哪裡有那麼巧的事情,因此只道:“不會那樣巧吧!”旋即又忍不住嘀咕起來:“不過有道是無巧不成書,這些個故事都是以民間的真實事情爲藍本的。”一面向納塔看過去,“你們家的藥是最有用的,一會兒待着青杏他父母來了,你問問去。”

納塔對這個問題也很是好奇,因爲他也覺得不可能那麼巧吧,因此就欣然點。

這正說着,就聽見外面傳來了一個女人刺耳的聲音。

二姨娘是來的最早的一個,她將原本過年才穿的新衣都給穿上了,頭上插滿了步搖簪子,脖子上也戴了四五條項鍊,不過說來也怪,竟然沒有給人半點突兀的感覺,一切居然都很和諧的樣子。

她叫兩個丫頭扶着走來,大家聽到她的聲音,都急忙讓開道。

二姨娘走上前來,果然看到了放在門口的簾子跟着地毯,還有茶具爐子,也都擺了一地,不禁蹙起眉頭來,朝着那緊關着的廳門滿臉嘲諷的瞟了一眼,“真是不知道好歹的,都什麼時候了,還當自己是貴婦!”

她的聲音不是特別大,可是這聲音卻格外的刺耳,而且穿透力也是十分的強,因此便是能跟着門跟着簾子,容離等人都聽的仔細。

聞言,那知了忍不住撲哧的笑道:“夫人您還不知道,方纔我拿着他們家的茶具出去的時候,可是聽見那些下人說了。”

“說了什麼?”知畫有些好奇的擡起頭來,朝她看過去。

卻只聽知了笑道:“說咱們夫人是給商家趕出來了,咱們裝着簾子的這七口箱子,正是咱們夫人的所有家當,如今沒了去處,所以只好來求王家暫住了。”她說完,又忍不住笑出聲音來,一面朝着容離侃調道:“夫人,您什麼時候竟然變得這樣窮了,咱們的工錢可是還能發的起?發不起我們可是不伺候了。”

“你個死丫頭,夫人要是真沒了銀子,到了要飯的地步,那也是得你去要了給夫人。”知畫瞪了她一眼,卻也開玩笑起來。

卻不想她話音才落,慕容卻是已經跳到凳子上去,一臉的匪氣說道:“沒了銀子咱們爲什麼要去要飯,直接去搶該多好,而且這樣又好玩。”

不想他這話一出,便是容離很白扇,以及那一臉淡然的安錯都忍不住的白了他一眼,隨即只聽納塔憂心忡忡的朝着容離說道:“夫人你看吧,當初我說什麼來着,絕對不能讓小少爺跟着阿蘿他們師徒混的,您倒是不信,現在可好,生生的把一代大家貴公子養成了土匪頭兒。”

容離表示也很無奈,可是她也不能每天十二個時辰盯着孩子吧!所以,在聽到納塔的話之後,她也只能嘆氣。然後認命的說道:“對於慕容,我已經不能有望子成龍的想法了。”這個娃,已經廢了。

聞言,白扇都有些抓狂起來,這可是他們的少主人啊,夫人怎麼能這樣?

而慕容對於納塔跟着他阿孃的話,似乎不以爲然,反而是一臉興致昂揚的說道:“以後我就當天下最厲害的寨主,人人敬仰的寨主。”說着,似乎想到了什麼,更是一臉的激動,朝容離望去,“阿孃不是說大海上有好多小島麼,島上的財寶可多了,以後我還要做海賊,我也要將大海上所有的財寶都變成我的。”頓了頓,又改口笑道:“不對,是我跟阿孃和妹妹的。”

兒子雖然小,但是有夢想總是好的,雖然這夢想有點那啥,不過容離實在是不能打擊他,所以就選擇了沉默。

知香見此,趁着外面的那個女人,便轉過了話題,朝着容離問道:“夫人,是開門,還是在等等?”

“纔來了一個,且等等。”容離搖搖頭,示意她坐下來,不必着急。

知顏擡着煮好的茶進來,一面道:“方纔掀起簾子瞧了一眼,模樣還差不多,只是瞧那模樣兒,想來以前是樓裡出來的吧!”

“你怎知道?”知了聞言,好奇的湊過去,從她手裡的托盤上擡了茶,一面問道。

知顏卻是抿嘴一笑,“看的。”至於怎麼看的,還不好說出來,畢竟此地有孩子在,而且有男人在····所以還是算了。但見那知了求知慾甚強,便朝她擠了擠眼:“晚點告訴你。”

知了聽了這話,也知道定然是不方便說,倒是沒有在打破沙鍋問到底,老實的閉上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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