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賤····”冰桔這才張口,就給一旁的冰桔甩了個耳光。2
沙瑪瑤是學武之人,這一巴掌的力道絕對不似容離那樣‘輕輕一拂’,所以當即那冰桔的嘴角便溢出血跡來。
而這一巴掌不止是打得她兩眼冒金星,耳朵裡也嗡嗡的。
容離見到她狼狽樣兒,想到到底是朵兒的娘,便叮囑道:“不許賣到那等骯髒之地去。”
“曉得。”阿加納塔爽快的應着。阿山幾人已經上來幫忙了。
容離從這裡出去,想着明日一早,便去見那大當家。
阿山領着她跟着沙瑪瑤一併過去,那大當家看似一個粗魯漢子,耐心倒是極好,正將朵兒哄着睡下,見着容離到底是有些不好意思,一面解釋着,“我不知道你······這幾日實在是怠慢了。”
時間究竟不早了,容離也不想與他囉嗦,到這算得上是廳的房中坐下來,便道:“我看你們總在這裡當劫匪,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可是有沒有想過其他的生路?”
大當家的苦苦一笑,“我們原本都是大老粗,以前還會種莊稼的,可是後來地給當官的徵佔了去,沒了活路才跑到這山上來的。到了我這麼這一代,會伺候地的還沒了幾個人。”
這山倒是隱蔽,可是山下路過的人也不多,而且靠着搶劫的話究竟是不能安生過日子,因此便道:“這到底不是個什麼正當營生,你們若是願意的話,我介紹你們去鏢局裡,當個趟子手,怎也比這個強多了。”
其實容離那邊的鏢局生意尚好,所以人手便不夠了,因此容離想着這些人倒也是合適,雖然功夫差了些,不過找幾個南黎的武士帶隊,應該還是妥當的,而且瞧他們大都是些少年居多,只要肯學,也不怕一輩子只是個三流趟子手。
阿山等人聽到,頓時好笑起來,“這哪裡成,我們都是山賊,怎麼能當得了趟子手呢!到時候要是遇到以前的同行,那得多難爲情啊!”
大當家的到底是成熟幾分,而且改了行大家也不用在躲躲藏藏的,下山上街也都坦蕩蕩的,尤其是這寨子裡的光桿太多,若是能出去的話,他們大多也能成家立業,只是此事非同小可,所以他也做不的決定,所以先朝容離謝道:“多謝夫人的好意,只是滋事重大,我一個人做不得主,待與叔伯們商量好了,在於夫人答覆可好?”
容離明天便要走,哪裡有那麼多時間來等他們商量。
沙瑪瑤心道夫人這麼好意的幫你們,卻還不知道好歹,莫不是也跟那賤女人一般麼?因此便沒能忍住,開口說道:“我們夫人明日一早便要走,同意便同意,不同意便作罷,哪裡來的這麼磨磨蹭蹭!”
好吧,跟着南黎人在一起的時間久了,容離也覺得大當家的不夠痛快。不過處於各方面考慮,他是對的,沒有輕易擅自做決定,畢竟不止是他一個人的事情。因此便道:“既然如此的話,那我今晚寫個帖子,你若是什麼時候想好了,便帶着帖子去汾城。”
“那多謝夫人了。”大當家的謝着,似乎還有什麼話要說,一副欲言又止的,容離見此,不禁道:“你倒是個長情的,只是冰桔實在是不合適你這樣的人。”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頭來,見容離既然主動提起冰桔,便問道:“不知夫人打算如何處置她?”
“自然是讓她過她想過的日子。”說着,因怕那大當家的想歪了,便又解釋道:“放心,她到底是我身邊的出去的,總不會讓她去那種煙花柳巷。”
大當家的聽到這話,總算鬆了一口氣,“我代朵兒多謝夫人。”
“不必,你好好待她便好!”
從山上下來,便一路往燕國都城大都行去,因這一路上都儘量挑着小路走,所以也就只遇到了商家的一波人罷了。
期間容離讓阿加納塔去打聽過商墨羽的消息,可是他整個人卻像是從這個世界消失了一般,一切與他有關的消息都石沉大海。
轉眼間已經到了這初秋,黃葉飄零,他們終於轉到了官道上來,路上的行人甚少,一日之上也只不過遇到了兩撥人。
眼看着快要進大都了,他們在一路是四處遊玩耽擱了不少時間,只怕商家的人在沒有耐心在城門設伏等她,因此容離也沒有什麼可擔心的。
“在過五里就是都城了,前面有個小茶棚,夫人可是要下來歇歇?”納塔趕着馬車,一面回頭問道。
從早上到現在,倒是路過兩個驛站,只是到底不方便,因此便也沒有下馬車來休息。容離掀起簾子,瞧着前面那幾棵樺樹下面的茶棚裡頭,除了賣茶的夫婦倆,便也只有一桌的客人,看去也是那尋常百姓,所以這才道:“那歇歇罷!”
阿加納塔應了聲,這就駕着馬車朝着茶棚去。
店家的瞧着有生意,急忙上前來招呼,帶着紗帽的容離跟着沙瑪瑤下了馬車,店家牽着馬車往旁邊的空地上,與茶棚裡這戶人家的馬車並排停下來。
店家夫人招呼她們倆女眷坐下,上了熱茶,這詢問起吃食來。
阿加納塔素來是有潔癖的,本瞧着這小茶棚還算是乾淨,可是剛剛去那空地上,見着馬拉了些糞便在那邊,頓時對這小店的形象就大打折扣,所以進來便道:“喝茶罷,吃的便不要了。”
容離二人聞言,也沒在多言,總之這一路都由着他打典慣了。
店家娘子退了下去,容離這纔打量起小店來,晃眼便瞧見那坐着裡邊的一桌子人,不過是三人,兩老一少,也不知道算不算是緣分,這兩老竟然是當初在小鎮子上遇到的沈家兩老,至於那個年輕的便是他們店裡的小二。
“夫人認得?”阿加納塔見着容離的眼神,便開口問道。
容離頷首點頭,“下大雨那會兒,就是住在他們家裡,人挺是好的。”
阿加納塔聞言,沒有在多言,隔了一會兒,他突然朝着容離提議道:“瞧着他們這光景,多半是要進城去,不如與他們一道進城如何?”
“也好。”雖然商家的人不可能一直在城門邊候着,不過她與沙瑪瑤都是婦人,不便出面,而納塔現在馭夫,試想兩位年輕夫人在外,身邊沒有個丫頭,只有一個馭夫,進城的時候確實容易惹人注意,而若是跟着沈老夫妻的話,自然就不同。“我記得他們的兒子在大都當值,夫妻倆應是來投靠兒子的吧。”
說着,容離站起身來,便朝着裡面的那桌人走進去。
雖然躲過了瘟疫,可是這三人都瘦的猶如皮包骨頭般的,尤其是那小二的,當初本就廋,現在是又黑又瘦的,看去像是三十幾的人了。
沈掌櫃的瞧見朝着他們走進來的婦人,不由得朝着自己家的老婆子望去。
老婆子也是一臉的疑惑,他們來的時候兒子並不知道,而且在這大都也沒有什麼熟人可言。一面朝着四周瞧去,可是放眼這小茶棚子裡,除了他們也沒有朋人啊。正是這疑惑之時,但見對方開口了。
“沈掌櫃的,想不到竟然這般巧,能在這裡遇見。”容離開口說着,朝着他們的桌子走進。
小二的一聽這聲音,也不等那滿臉驚喜的老夫妻開口,便急忙起身來,請容離坐下。
容離坐下身來,小二的急忙去找店家添碗,沈老夫人便迫不及待地拉着容離的手問道:“你怎麼到大都來了,孩子麼?”一面朝着容離他們那桌尋去,卻沒有見任何一個熟面孔。便是馭夫也換了個相貌俊美的年親男子。隨之想到那前陣子慶南的那場大瘟疫,不由得擔心起來,“是不是?”後面的話,她到底是沒能說出口,就怕是真的,到時候反而傷了容離的心,畢竟那一對雙生子是多麼的可愛。
明白過她的意思來,容離笑道:“都好好的,不過我有事來大都,便讓瑛姑姑先帶着他們回家去了。”一面瞧着沈老夫妻等人,“自從別後,我便到了慶南城,沒過兩日就出了那檔子事,我倒是尋了一處安生的地方,只是卻出不得門,也不曉得你們的近況,不過如今看來果然是好人有好報,你們都好好的活着。夾答列曉”
聽容離說好人有好報,那沈掌櫃得不禁得意起來,“那是,我沈某人雖比不得那懸壺濟世的醫家,可也與過許多人方便,對鄰里間更是照顧有加。”
沈夫人聽到他在提起鄰里幾個字,不由得將手肘碰了他一下,一臉沒好氣的,“甭在說那些沒良心的了。”一面朝着容離吐着苦水道:“娘子你是不知道,你們走後,我那幾個鄰居又鬧上門來,非得說要住在我們家裡,我們是鬧得無法了,這才收拾東西往山上躲去。”
“要我說,幸得他們來鬧,咱們上山去,倒是躲過了這瘟疫。”小二的已經親自去店家那裡要來碗了,一面接過沈夫人的話道。
沈夫人想起當初下山來看到的那場景,也是一臉的後怕,只向容離繪聲繪色的說着:“張家的跟着趙家的,屍體都擺滿了我們家的堂屋,爛的嘴臉都分不清楚了,滿地的蛆蟲。”她說到此處,自己也說不下去了,在看那盤中的小菜兒,也覺得乾嘔,便捂着嘴巴轉到側旁去。
沈掌櫃的見此,不由得瞪了她一眼,不過一面還是給她順着氣,“看你,都讓你別在提,這一提起,誰還能嚥下東西去。”
原來他們就是這般瘦下來的啊!
小二的也就沈老夫人勾起了回憶,索性的扔下筷子,一面詢問着容離,“娘子是要是大都玩的麼?”
他這一問,那還在乾嘔的沈老夫人就擡起頭來朝着容離邀請道:“不如咱們一起結伴進城,我那兒子現在就在都城當值,置了院子的,你們也無幾人,大可以跟我們住一起,到時候還省得幾個錢呢!”
這夫妻倆不止是好心腸,而且又是個節省的。
沈老夫人說着,因見容離沒開口,又急忙解釋道:“我知道你不缺銀子,只是你都城始終比不得我們那小鎮子,你一個單身女人實在是不安全。”
容離自然是明白她好心,只是哪裡方便跟人家住在一起,何況現在他們多了兒子媳婦,還不曉得那媳婦可是孝順的。一面朝着沈老夫人謝道:“我知道夫人是爲我好,只是哪裡好去麻煩,何況你們一家人多年沒有團員了,我怎好打擾,不過咱們一起進了城,安頓下來了,定然會通知夫人們的。”
沈老夫人還欲勸說,沈掌櫃的便打斷道:“既然如此,那你安定下來,一定要與我們夫妻聯繫,咱們都是初到這大都,沒有什麼舊人親戚的。”
容離頷首點了點頭,一面回頭招呼着阿加納塔跟着沙瑪瑤過來,朝着沈老夫人介紹道:“這是我弟弟跟着弟媳。”
阿加納塔夫妻與沈老夫人打過了招呼,因這老夫妻倆都是那種和善之人,很是好相處的,所以便湊成了一桌,隨意的吃了些東西,便朝着都城去了。
沈老夫人許久沒有見到容離,便與她跟着阿瑤擠了一個馬車,一路上絮絮叨叨的說着慶南的事情,竟然覺得時間過得很快,轉眼便到了城門口。
果然,聽說是沈員外郎家的家眷,又有腰牌,所以就直接放行的。
進了城裡,到一處寬敞的大街,沈老夫人這才下了馬車來,正欲進自己家的馬車,前面就突然飛來一匹馬,橫闖直撞的,根本不管前面有沒有路人或是其他的馬車。
小二的到底是沒有見過什麼世面,當即給嚇傻了,眼看着沈老夫人即將成爲那馬蹄之下的冤魂,阿加納塔優美的身姿突然飛躍上前,將沈老夫人抱起,一腳蹬在那匹衝,來的馬背上,也不管上乘着的人,就藉着力道一躍到對面的屋頂上去。
而那匹馬因家阿加納塔狠狠的蹬了一腳,原本急速的它一時間失去了平衡力。
而馬背上的女人瞬間也被驚道,一手勒緊着繮繩,一手揚着馬鞭朝着沈老夫人家的馬兒打去。
沙瑪瑤跟着容離也因爲這突然間的變故雙雙掀起簾子,見着那馬背上的女人竟然如此可惡,她那一鞭子若是打下去,那沈家的馬兒定然是要瘋狂的朝着前面奔去,且不論前面的路人,便是馬車上的沈掌櫃跟着小二,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救人要緊。”容離此刻恨不得自己也會功夫,急忙的從自己的馬車上跳下來。
沙瑪瑤早就等不及了,所以聽到了容離的話,當即便飛身衝上前去,一把扯住繮繩,努力的將馬車固定住。
而那個騎在馬背上的囂張女人卻險些被她自己的馬驚到地上去。
待她穩定了馬兒,阿加納塔已經從房頂上跳下來了,將嚇得不輕的沈夫人放下來,便急忙朝着沙瑪瑤那裡走去,對妻子的擔憂毫不掩飾,“阿瑤你沒事吧?”
沙瑪瑤搖搖頭,“我沒事。”一面側目看了一旁嚇得癱在馬車上的小二,又瞧了瞧簾後面車廂裡的沈掌櫃,“快看看沈掌櫃的怎麼樣了。”
而這個時候,一對精良的侍衛隊圍了上來,先是與那個馬背上的女人賠着罪。可是那侍衛纔開口,就給馬背上的女人狠狠甩了一馬鞭。只聽她刺耳尖利的聲音罵道:“一羣廢物,本夫人要你們何用?”
可憐那侍衛堂堂七尺男兒,被她一個女流當家辱罵,卻是坑不得聲,只默默的垂頭賠罪。
女人罵完了侍衛,這才朝着沈家的馬車瞟了過去,朝着侍衛吩咐道:“把這些人全部給我押下大牢去!”
由始至終,容離等人都沒正眼看過這個女人,此刻聽到她這囂張跋扈的話語,方朝着她打量而去,這一看不要緊,然對上她那張臉龐,容離頓時就傻住了。
這女人的臉,分明與中毒前的自己有七八分相似!又聽她自稱爲夫人,容離不禁好奇起她的身份來。
原來這個女人正是當今燕國女皇皇夫柳文洲的妾室,尊稱爲閆夫人。因爲這張臉的緣故,很是得寵,便是常歡對她也十分的客氣。
聽到這話,又見那樣精良的侍衛隊,小二跟着沈掌櫃夫妻早就嚇傻了。沈掌櫃的本要將兒子的名號報上去的,可卻被容離拉了一把,小聲在他耳邊提醒道:“老丈莫急,這個女人身份只怕不低。”
沈掌櫃的一個激靈,猛的回過神來,是啊,這女人的身份若是高過了兒子的,那麼他們把兒子的名號報出來,豈不是要連累到兒子,他滿臉感激的朝着容離致謝。
只是面對這樣的場景,還是亂了方寸,看着那氣勢洶洶而來的侍衛,他們似乎就只能等着束手就擒。
容離與沙瑪瑤夫妻一併站在一起,看着朝他們圍過來的侍衛,瞬間覺得好笑:“老天爺真是會捉弄人,我費勁心機想要安然路過,可是卻一進城便給了這麼大的一個驚喜。”
聽着她的這話,阿加納塔不禁朝着她看去,小聲問道:“夫人認得那女人?”不知怎的,他看着那女人,似乎有些與夫人相似。
“不認得。”容離搖搖頭。見着已經咫尺再近的侍衛,以及那馬背上趾高氣揚的女人,不禁笑着朝阿加納塔道:“看來,咱們想低調也難了,你又是一個有潔癖的,那監獄是去不得的吧!”
“自然去不得。”阿加納塔哼了一聲,方朝着那馬背上的女人擡頭看去,“你一介女流,何以如此囂張跋扈的?”
他這話問得十分官方,不過他們要的只是對方道出身份罷了。
果然,那女人聽到他的問話,更是一臉的得意洋洋,刺耳無比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哼,真真是無名小卒,竟然連本夫人的身份都不知道!”
一旁的侍衛已經識相的替那女人開口道:“我們夫人是當今皇夫的閆夫人,乃我們女皇陛下御口親封的。”
這話不長,可是好一會兒,容離才反應過來,忍不住的嘀咕了一句,“原來是柳文洲的妾室,常歡也還真是賢良。”
她的聲音不小,所以除了自己身邊的這幾人,那位閆夫人跟着她的侍衛都不曾聽到。
而街上圍觀的人羣,大家聽到這侍衛的話,都忍不住的朝着這位閆夫人看來,眼神又敬又畏的。
那閆夫人似乎十分享受大家這樣羨慕卑微的目光,臉上的神色越發的得意飛揚。
沈掌櫃的聽了也被嚇住了,心中一陣後怕,辛苦方纔沒把兒子扯進來,若不然他們沈家只怕就這麼完了。一面見容離等人他們的牽連,心中更是愧疚,見那些侍衛還沒有真的動手拿人,便急忙朝着容離等人道:“娘子,這事情與你們無關,若不然你們趁此給這閆夫人服個軟,求她放了你們吧!反正擋住她馬的是我們的馬車。”
容離聽到這話,不禁蹙起眉頭來,“老丈你說的什麼胡話,踢了她馬的是我弟弟,她怎能放得我們。”
“此事都是我們引起的,可是去求她是話,你們尚還有一線生機,若是不求的話,那邊要與我們去那大牢裡,這是何苦呢!”沈掌櫃的記得眼眶都紅了。
容離見他這麼一把年紀,苦了一輩子,好不容易進都城來找兒子,眼看着就能享福了,卻不想遇到了這樣的事情,心裡終究是有些可憐這對老夫妻倆了。何況錯不在他們,而是這個所謂的閆夫人,當街騎馬也就罷了,竟然不管不顧的,這與那些草菅人命的壞人有什麼區別呢!
最可惡的是,這個女人此刻的輝煌都是那張與自己曾經相似的臉換來的,她若是老老實實安安分分的,容離定然不會去管的,可是她卻如此惡毒,所爲熟可忍,熟不可忍!
朝這沈掌櫃的看去,撇了撇嘴:“這天下能讓本夫人低頭的人還沒出世呢!何況一個小小的賤妾罷了!”此刻並沒有刻意掩飾,所以這此處的人,大都聽到了這話,一個個都忍不住朝着容離看去,想呀瞧瞧那紗帽之下,是一張怎樣囂張狂肆的容顏。
閆夫人臉色頓時一僵,一手揚起馬鞭,朝着容離甩了出去,準備將她的紗帽打下來。
只是容離身邊有阿加納塔這樣的高手,怎能容得她那小小的馬鞭接近容離半分呢!因此大家沒有看到容離的真面目,反而看到四腳朝天醜態畢露,摔倒在地上的閆夫人!
侍衛們嚇了一跳,滿臉的震驚,忙的忙着去扶閆夫人起身,忙的忙着向容離等人逼近過來。
閆夫人起身來,第一個反應便是狠狠的甩了身邊的侍衛幾個耳光,然後撕聲揭底的喊着,要讓容離幾人死無葬身之地。
“這女人真是有病!”沙瑪瑤見她開口就是要打要殺的,不由得蹙起眉頭來,看着她那一張一合的紅嘴兒,忍不住的就想往她口中扔個蟲兒進去。
幾個侍衛逼近了容離幾人,卻因見過這阿加納塔的身手,所以不敢輕舉妄動。
沈掌櫃的是做夢也沒有想到,事情會鬧成這個樣子,見着氣定閒情的容離幾人,他早就該知道,這位離夫人不是什麼尋常人,就在當初他們殺了那幾個外鄉人的時候,自己就該知道了。
看着驚慌不已的夫人,以及嚇得站不直了的小二,在看看這對面殺氣濃濃,一臉務必將他們置於死地而後快的閆夫人。最後便決定與容離站着同一陣線,朝着容離道:“在這裡是死,進了大牢還是死,左右都離不開這死,倒不如與你們一般,站着死!”他這話說得十分響亮,也不管被他這話驚到的小二跟沈老夫人,繼續說道:“閆夫人當街騎馬,不准我們這些平民百姓躲開,躲開便是犯了死罪,今日這麼多百姓在此,可是看清楚了,我等若是死了,還請各位記得,我們這些人並非是犯事而死的!”
他的話裡並不帶什麼煽動民衆的成份,可是卻實實在在的說清楚了閆夫人把庶民的命不當一會事兒。普天之下,究竟是庶民居多,所以圍在四周的百姓聽到這話,便都低聲議論起來,只是到底畏懼閆夫人的身份,不敢當面指指點點的。
容離沒想到沈掌櫃的竟然還有這般的勇氣。不由得欣賞的看了他一眼。心道自己還沒想出怎麼把這閆夫人激怒,而他這些話,正好是給自己雪中送炭啊!
果然,閆夫人見到庶民們的小聲議論,臉頓時就黑了,氣急暴躁的說道:“本夫人就是當街騎馬又怎樣,你們這些低賤的庶民擋住了路就是該死,有本事你們去衙門裡告啊!看誰敢把本夫人拿下來!”
“好個囂張的,只是不知道沒了這張臉,你還有什麼資本?”容離接過她的話,嘴角溢出幾朵微笑來。
閆夫人所有的資本都在這張臉上,不是因爲年輕美貌,而是因爲這張臉像皇夫喜歡的那個女人,所以她從來不擔心自己老了後會失寵,因爲即便是老了,她還是像那個女人的。聽到容離的這話,不但不惱怒,反而興致勃勃的說道:“怎麼樣?嫉妒本夫人了麼?可是看你,連真面目都不敢露出來,只怕是滿臉的瘡疤見不得人吧!不過看你那模樣,便是沒有滿臉的瘡疤,你也入不了皇夫的眼。”
容離聽到這話,只是淡淡一笑,沒有反駁,旋即與沙瑪瑤吩咐道:“這張臉看着實在是太礙眼了。”
沙瑪雅早就忍不住的,所以聽到容離的話一出口,當即揚起袖子來,然後又放下來,也不知道她這是做什麼,然下一刻,便見幾只蜜蜂似的小蟲子朝着閆夫人飛過去,然後在她的臉上停留了一下。還沒等閆夫人拿絹子掃開,就自己飛走了。
幾個侍衛反應過來之時,但見閆夫人已經是滿臉的紅瘡了,而且能看到那幾只類似蜜蜂般的蟲子從那臉上的紅瘡裡鑽出來。
最要命的是閆夫人自己似乎根本沒有察覺到臉上是異樣,還氣勢昂揚的朝着容離等人質問道:“賤人,耍個什麼花樣?”
圍觀的百姓們看到閆夫人那張長滿了紅瘡,而且還有蟲子進進出出的臉頰,大多數都忍不住的一陣噁心竄上喉嚨,在一旁乾嘔起來。
反而是那閆夫人自己,根本不見有任何的痛苦模樣,腰桿還挺得直直的。一張長滿了紅瘡還做出一副自以爲是最燦爛的笑容來。
容離也看得陣陣噁心,不過最爲嚴重的是那沈老夫人,這讓她又想起了從山下回家來時,家中滿室的蛆蟲,所以也顧不得什麼,在一旁彎着腰大吐特吐!
“自作孽啊,這下也不知道是誰滿臉的瘡疤了。”沙瑪瑤卻很是欣賞自己的傑作,看着從閆夫人臉上來去自如,在紅瘡裡爬出爬進的小蟲子,倒是滿意得很,忍不住的笑道:“富貴人的臉就是好孵化,才這麼點的功夫,一條條都長得那麼壯了。”
原來方纔那幾只類似蜜蜂的蟲子停在閆夫人臉上的時候,已經在她的皮膚下面產下了蟲卵。而這些蟲卵則以一種飛速的方式在閆夫人的臉上成長,而吐出來的毒液使得閆夫人瞬間長滿了紅瘡!
但是小蟲子也是需要呼吸的,因此要時不時的從皮膚下面鑽出來呼吸新鮮的空氣,於是纔有大家看到的一幕。
“她怎都沒反應?”容離忍不住的問道,別說這蟲子還具有麻木局部的效果。
然卻聽沙瑪瑤得意的小聲說道:“這蟲子最厲害的地方不是成長快,而是根本不會讓人感覺到任何的痛苦,便是癢的感覺也沒有。”
這····容離不敢相像,這是什麼培育技術,難怪小小的南黎國沒有人敢去攻打,想來都畏懼他們的蠱術。
終於,一個小孩子忍不住的指着閆夫人恐怖的臉嚇得哭喊起來:“好可怕,奶奶,好怕,那個人的臉好怕,好多蟲蟲!”
閆夫人早就察覺處這些百姓跟着侍衛變化的臉色,大家都一副恐懼的表情,有的甚至已經吐了起來,她不由得朝着一個侍衛走進,卻不想那侍衛見着她,急忙下意識的退開步子,猶如見到了鬼魅一般,方纔對她的又敬又畏,此刻已經變成了實實在在的懼怕。一面小心翼翼的問道:“夫···夫人,有什麼吩咐?”
閆夫人瞟了一眼對面馬車旁邊站着的容離,“那個女人有什麼好怕的,還不趕緊給我亂刀砍死!”
對方不可怕,可怕的是夫人您的臉啊!
侍衛應了聲,一面朝着容離那邊去,這下好歹與閆夫人之間拉開了距離。
閆夫人見此,嘴角溢出得意的冷笑,只是可惜沒有誰看到是多麼的威風,大家只看到扭曲恐怖的臉。她揚手習慣性的撫過額頭上的那一抹劉海,可是手碰到臉的時候就發現不對了,只覺得自己碰到了什麼腐爛的肉一般,當即被驚嚇得不輕,急忙縮回手,卻見手依舊白白淨淨的,這才鬆了一口氣。只當是自己這陣子天天伺候皇夫太累,所以導致產生了幻覺。
這麼想着,她又揚起手去撫劉海,然這一次她碰到的依然好像是腐爛的肉,而不是自己白皙細膩的臉蛋,這下真的被嚇住了,丟下手中的馬鞭,兩手驚慌的捧起臉蛋來,摸到的依舊好像是腐肉。
可是不可能啊,她的臉從來都很是細滑的,也許是手的問題,於是她開始打量起手來,可手也是好好的。閆夫人終於無法忍受了,朝着護衛大喊起來:“鏡子,給本夫人拿鏡子來!”
“夫人,還是別看的好了。”一個侍衛斗膽勸說着。
然他越是那麼說,閆夫人就越是要看,一面不顧一切的朝着旁邊一家店裡衝進去,只不過那是茶館,自然是沒有鏡子,於是就着水看了一下。
然到水中那張長滿了紅瘡,甚至還有蟲子來回的出進之時,她就這麼給嚇暈了。
侍衛不放心都追着進去了,容離等人到是有了極好的脫身時間,那阿加納塔便遣開四周圍觀的百姓道:“大家散了吧!閆夫人隨便詛咒他人,不將庶民的性命當回事,這下遭到報應了!”
“果真是報應!”人羣裡有人贊同道!大家一面散開。
阿加納塔急忙讓沈掌櫃等人上了馬車,於是兩駕馬車就這麼大搖大擺的走了。
這麼一鬧,客棧什麼的,還真不敢在去住了,幸虧笪丹青以前遊歷中原的時候,在這裡置了一套宅子。
阿加納塔從南黎娑羅城出來的時候,那會讓笪丹青正好在娑羅,因擔心容離沒有什麼藏身的地方,因此便將自己在中原的幾處宅子牌子給了阿加納塔帶來。
宅子算不得多大,裡面有幾個僕人看管着,他們都只認牌子不認人,所以見到拿着牌子來的人就當時主子了。
沈掌櫃三人現在萬萬是去不得他兒子那裡的,因此便與容離等人一起住了下來。
晚上的時候,沈夫人總算好了許多,兩眼哭得通紅,見着容離更是話都說不出來。
沈掌櫃在一面扶着她,一面感嘆道:“本來還邀請你們一起與去我兒那裡,不想眼下卻是我們還得麻煩你們!”
“說的什麼話,咱們算起來也是老熟人了,在經過今日這事情,也算是共患難的了。”容離笑着說道,隨之想到今日的事情,“那閆夫人究竟身份不一般,即便是毀了容,不再受寵,可是她究竟是女皇欽封的,所以我看這幾日裡,只怕是不能出門了。”言下之意,他們夫妻近幾日是不能回去了。
沈掌櫃的連連點頭,“老丈曉得,細數起來,每次都是我夫妻二人幫倒忙,反而連累了娘子。”從當初的小鎮子開始,到今日閆夫人一事,無一不是因他們而起,然後纔將容夫人捲進來的。
原來在小鎮子的不提也就罷了,可是今日容離他們完全可以不理會,那閆夫人撞了人之後,最後罵一頓就走了,可是······
沈掌櫃想到此,不由得滿臉歉意的嘆了口氣。
大家今日都被嚇得不輕,所以也沒多說話,便早早的歇下來了。
次日一早的,便聽出去買菜的婆子說起那閆夫人的事情來,聽說她昨晚已經自縊了。
只是她一個膽小婦人,也不敢多論這些皇家閨事,所以容離便讓阿加納塔夫妻出去打聽。
待他們晚上回來之時,夫妻倆人的神色就有些怪怪的,尤其是那沙瑪瑤,更是時不時的偷偷打量着容離的面容。
容離被她看得有些不耐煩了,不禁瞪了一眼,“有什麼便說。”
沙瑪瑤回頭看了丈夫一眼,便趴到桌前來湊近容離問道:“夫人,您與這燕國的皇夫認識麼?”
因他們夫妻以前沒經常在容離身邊,而容離對過去的事情又很少提起,若非不是商墨羽那一次去娑羅城,只怕好多人都不知道,容離就是那名鎮天下的商家夫人。
因爲是主子的事情,所以他們更是不敢任意妄爲的打聽,所以並不知道容離與這柳文洲之間的舊事。
沙瑪瑤那裡問得小心翼翼的,可是容離這裡卻是毫無忌憚回道:“是啊,據說是青梅竹馬,還私定終身了。”
“啊?”沙瑪瑤一陣意外。
阿加納塔也忍不住自己的八卦心理,湊了過來,尤其是容離這話回得太過於彆扭,便道:“夫人您確定是在說您自己的事情麼?爲什麼要用據說?”
容離喝了口茶水,似乎覺得茶不好,有些嫌棄的看了一下茶葉,“哦,我後來生病,把以前的事情忘了。”
“這麼說是夫人負了他?”阿加納塔聞言,饒有興味的問道。
沙瑪瑤卻覺得他問得太膽大了,便瞪了他一眼。
“那會兒年紀尚小,他不過是寄住在我家裡,正好我又是沒孃的孩子,算是同病相憐,談得來罷了!”容離卻覺得什麼私定終身的話,太重了,那會兒還是毛頭小子,懂個什麼啊!
“這麼說來,他還是個長情的,可惜寄錯了情!”想到今日打聽來的種種,阿加納塔不由得嘆道。
“少廢話,今日打聽到什麼了。”容離瞪了她一眼,“說重點。”
“重點啊。”阿加納塔還是忍不住的想八卦,但是看到夫人的神色,只好老實的回道:“這柳文洲與女皇陛下成親數載,只生了一女,而且是有眼無珠。所以聽說這位女皇陛下近幾個月來便開始位她的皇夫納妾,標準不是良家秀女,只需與···”他說到此,頓了一下,忍不住的看了看容離,“只需與夫人容貌相似便可。昨日那位閆夫人,便是與夫人最相似的一位。”
“哦,這麼說來,與我從前的模樣長得相似的,還不止她一個人?”容離挑了挑眉,手指有節奏的在桌面敲起來。
聞言,阿加納塔乾咳了一聲,“不止是宮裡有幾位,而且現在這大都各家青樓的頭牌們,據說都與夫人您有幾分相似······或是那些達官貴人們的家裡,也養着一兩個容貌與夫人您從前相似的姬妾。”
容離忍不住的抽了抽嘴角,然後問道:“我的臉有那麼大衆化麼?”
“咱們沒見過夫人從前的樣子。”沙瑪瑤嘿嘿一笑,回道。“不過聽說昨日那位閆夫人與夫人您原來的模樣最是相似的,如果以她爲標準的話,那夫人您原來那張臉,還真比不得現在這個模樣。”
容離心中卻是在想,如果常歡找來那些與自己相似的女人給柳文洲做妾室,那是賢良淑德大度。可是任由官員,還有這青樓之中的頭牌與自己相似,這不是在打柳文洲的臉麼?而且她是柳文洲的正妻,同樣也是削她的臉面。
當然,還有商家的與自己的。
所以容離想不透,常歡這算是什麼意思?
“那夫人要不要把這些女人全部·····”沙瑪瑤見她不語,便小聲問道。
容離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因此便道:“殺一儆百,去挑兩個不知道好歹的便罷了,用不着全部都誅盡,何況天下哪裡有那麼多相似的人,不過都是妝容畫出來的罷了。”所以只要嚇嚇她們便罷了。
只是容離覺得,這麼一鬧,勢必是要驚動柳文洲等人了,還有商家的人。
不過眼下已經弄成了這樣,有道是覆水難收,開弓無回頭箭,所以容離既然已經鬧了,那麼就鬧得越大越好吧!而且容離很好奇,常歡究竟是在打什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