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更新時間:2013-9-15 1:08:17 本章字數:11209

也不知道怎麼了,這幾日晚上容離覺得睡得都特別的踏實,最後實在是找不到理由,她只當是自己最近都在做繡活,所以這心靜下來了,因此晚上才睡得好。2

“不知道外面現在怎麼樣了。”容離從這間已經改稱爲繡房的房間裡出來,正好遇見瑛姑姑。

瑛姑姑也是好奇得很,不過按現在燕國的形勢來看,只怕不見得好,“是呢!這裡雖然是安全,可是若外面的瘟疫沒人解決,只怕就算是整個燕國也抵擋不住啊。”

說的也是,總不可能指望這場瘟疫自己消失吧!而且這麼下去的話,只怕是院裡存儲的食物也不夠了,因此將手中剛剛給慕容坐好的秋袍遞給瑛姑姑,“麻煩姑姑給我拿去讓慕容試試,若是大了我在改改。”

“秋袍?”瑛姑姑不解的看了她一眼,現在才仲夏而已,怎麼就想到做秋袍了,一面將袍子打開理起來看了看,“差不多了,現在長得厲害,只怕入了秋,穿着還嫌小呢!”她收了袍子,看着容離問道:“你這是要打哪裡去?”

“我去問問二管家,外面什麼情況。”容離回着,順手將身後的房門關了。同瑛姑姑別了,這便去尋商琴操,正好遇見商墨斂從山上下來,但見他滿臉的疲憊,所以也沒有多說幾句,便叫他休息去了。

到廳裡,正見商琴操竟然在發呆,但見他那張高傲猶如冰雪般冷豔的俊美面容上,竟然是滿是疑惑。拿着一個茶盅在指尖不停的轉動着,也不知道究竟是在想什麼,還是他玩那茶盅太過於專心,竟然沒有發現容離進來。

容離自個兒坐下身來,想起剛剛見商墨斂從山上下來,便問道:“怎不見白扇?”

聽到容離的聲音,商琴操這才倏然反應過來,不過卻被自己的疏忽驚了一下,使得指尖的茶盅差點落到地上。他竟然連夫人什麼時候進來的也沒有發現。一面站起身來,回着話道:“哦,那日送夫人一起到這裡,他便走了。”

“走了?”難怪這幾日都不曾見到他,容離還一直以爲他跟着商墨斂去了上山燒石灰呢!“他怎就走了,現在外面多不安全啊。”對於白扇,容離對他還是有些感情的,就像是姐姐對弟弟那樣,雖然白扇年紀比她大。

“沒事,他當日直接離開的慶南,應該是沒事的,夫人不必擔心。”商琴操回道。“夫人來找屬下,就爲這個事情麼?”

容離這纔想起自己的來意,便問道:“外面現在怎樣了,可是有人出來阻止瘟疫?”

卻見商琴操搖着頭,“沒呢,不過聽說那慶南城中的官員,沒能走掉幾個,現在還被困在裡頭的,就有那個刺史。”他說着,似又想起了什麼,便又道:“那位刺史大人,說來興許夫人是認識的。”

“我認識?”容離認識的人扳着手指頭都能數得過來,所以她聽到商琴操的話,不禁也有些好奇,這慶南刺史會是何人呢?

“夫人這幾年在南黎,是不知道大秦的情況,那寧安伯家兩年前背叛大秦,舉家逃往燕國來,寧安伯半道病逝了,所現在正是他兒子陳元贏掌管着陳家。”商琴操這時擡起頭來看朝容離,又道:“這慶南城裡的刺史大人,就是陳元贏。”

“這······”容離確實是有些意外,也不得不說,她與陳家的緣分還真是不淺啊。當初是那陳敏華,然後她隨着商墨羽剛剛出京城,就被陳元贏一干紈絝攔船擋去了路,到了梧州又遇到寧安伯夫人的孃家人,還有這陳敏華,那林家被折騰得不多,於此事來說,只怕陳家恨她已經入骨了。而這些年來,一直待在南黎,容離覺得自己與這仇家,應該是沒有什麼交集了的,卻不想竟然冤家路窄,這樣也能在燕國遇到。

隨之想到當初自己的一對兒女被當作是刺史府家的雙生子,想來這陳元贏就也有一對龍鳳胎。差一點,就成了他們家的犧牲品。“照你這麼說的話,那現在慶南發生瘟疫的最主要原因,還是這位陳刺史的瀆職?”

“那是自然,不過現在事已至此,即便是殺了他一家人,也抵不過那些人的無辜性命,而且現在燕國正忙着攻擊月沉之事,只怕是顧不過來的。”所以商琴操都有些擔心起來,要是大都那邊一直沒有消息,無人處理這邊的事情,只怕後果不堪設想啊!

“這麼說來,這慶南是完了。”容離雖然不是菩薩心腸,可究竟是那麼多人的性命,不能因爲朝廷的治理不善,官員的瀆職,就要這些無辜的老百姓白白送命吧!

卻聽見商琴操說道:“也不見得,畢竟商家一直在送米送藥。”

好吧,那這也算是個轉機,只是那些屍體若是不燒了的話,只會讓瘟疫傳染得更快,不禁道:“水源也不曉得乾淨不乾淨,若是已經污染了,那就算是送太多的米跟藥去,也是無濟於事的。”

這個商琴操倒是沒有仔細的想過,而且那瘟疫是天災,是燕國的事情,關他這個商戶什麼事情,而且他只是個管家,管不得那麼寬,所以聽到容離的擔憂,也只是敷衍道:“夫人想那麼多做什麼,這瘟疫總不可能蔓延到南黎去吧,總之您是不必擔心了,又不是每個城的官吏都如同慶南的一般,他們總會想到控制法子的。”

是呢!是自己多想了,對於瘟疫這種東西,比魔鬼還要可怕,只怕是其他地方的人是絕對不會接收這慶南過去的人,畢竟誰都只有一條命,哪個不怕死,所以啊!如果真的沒有人來處理,那等着這些人都感染瘟疫死完了,在過一段時間,這裡就恢復了。

只是這代價太大了,那些畢竟是人啊!

見容離還在爲這事情沉思,商琴操不禁有些無奈起來,“夫人你可別忘記了,如果你是外面的人,那些人肯定是恨不得你早死了算,免得把瘟疫帶來傳染給他們。”

容離一怔,陡然想到那日那些人差點將她們燒死,所以立馬就打消了想出去幫忙的念頭。是的了,面對這些不懂感恩的,她要是出去了,只怕把那些人救活了,死的就是自己了。尤其是陳家在外面呢!他們若是發現了自己,肯定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報仇的機會。深深的吐了口濁氣:“是我又犯糊塗了,罷了,我也不在多過問這事兒,只要這裡保管安全就好。”

“這裡自然是安全,這個夫人可以放一百二十個心。”商琴操本來就是個狠辣的人物,這個時候他是巴不得外面的人趕緊死絕,早死早乾淨,怎麼可能出去救他們呢!所以必須阻止夫人犯糊塗!

容離從商琴操這邊回去,正好在路上遇見商墨斂,他已經沐浴完,人顯得精神了不少,那淡漠的臉上隱約掛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聽說你在山上好幾日了,怎都不去休息。”容離見他還在這花園中,不禁蹙着眉頭道。

商墨斂發現自己竟然是這麼貪戀她這話語間透露出來的淺薄關憂,臉上的笑意越發的濃了幾分,“只是上去看看而已,哪有什麼累可言。”

容離知道商琴操都忙着外面的商家鋪子,所以這裡的防範都是由着商墨斂處理,便隨意的問了句:“園子外面的樹林裡,可都佈置妥當了的吧?”

“嗯。2”商墨斂頷首點頭,有些戀戀不捨的將目光從她的身上移開。

“那我就放心了。”鬆了口氣,便道:“我剛剛纔曉得,這慶南的刺史竟然是陳元贏,這人也真是個沒出息的,好好的一座城,竟然給他折騰成了這個樣子。”

“那陳家的公子本來就是無能之輩,也不知道是用了什麼法子,捐了這個刺史之位。”商墨斂早就知曉的,只是這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人,所以沒有多去留意。不過他卻知道,這陳元贏的小妹陳敏華,與容離之間,卻是有些舊仇。

閒話了幾句,便日落西山,容離便先回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前陣子的雨太多了,最近一直都是豔陽天,起先還覺得這陽光明媚,可是連續這樣下去,這溫度逐漸的升高,所以使得天氣也變得燥熱起來,容離他們在這個世外桃源算是好的,只外面的人卻慘了。

且說這四處與慶南相近的城鎮,在知道慶南爆發瘟疫的第一時間,便將城門鎖住,只許出不許進,所以這慶南一時間便成了水中孤舟一葉,逃難的人沒了去出去,而這瘟疫卻在以火勢的速度蔓延,沒過幾日,這一路上遍地的屍體,經過這太陽的高溫一曬,屍體迅速的發臭腐爛生蛆,原本寬敞無比的官道,此刻竟然給這露天的屍骨佔滿,毫無下腳之地。

而在官道不遠處的一條小道上,駐紮着幾個帳篷,這裡正是從慶南逃出來的陳刺史一家子,只是因爲他們因在路上被災民阻攔,好不容易逃出來了,卻誤了時間,沒能在去別的地方,所以只有討到這山中來。

幾日來的逃命生活,還時時刻刻提心掉膽的擔心有災民來襲擊,所以沒有誰能好好的休息一夜,尤其是今早兩個丫頭去尋找水源,見到了水裡發腫的浮屍,被驚嚇得掉進水裡,而驚慌討回來,卻在下午發先感染了瘟疫,雖然已經叫人將她們迅速的趕走,可是陳家上下還是人心慌慌的。誰看誰都像是被那兩個丫頭傳染了一樣。

陳敏華跟着陳敏瑤住在一個帳篷裡,因爲陳敏華的事情,所以燕國已經無人提親,因此一直到了燕國,姐妹倆才說了親,只是陳敏華一直覺得她這樣的女人,豈是那些庸俗的男人比得上的,因此婚事一拖再拖,倒是陳敏瑤,嫁了慶南的一個小官吏,只是她丈夫運氣不好,是最早感染瘟疫的一批人,所以爲了逃命,陳敏瑤也只能扔下他,跟着大哥一起逃了出來。

本是雙生子,應是心靈相通才是,可是這姐妹倆心中卻是隔閡不淺,便是到了這一刻,姐妹倆相見,依舊是冷臉相對。所以這幾日,陳敏華便將帳篷從中間割開來,將她在路上救來的那個男人一起帶到帳中來。

陳元贏無比的焦慮,整個人在這幾天裡,似乎老了十來歲,兩鬢間也爬滿了霜花。帳中的兩個孩子向來都是嬌生慣養的,現在流落到此,還得睡在地鋪上,因此便不依,總是哭鬧,他到底是父親,先前還是心疼孩子,可是這時而久之,便厭煩起來,而且還擔心這哭聲把逃難路過的災民引來,所以今日一大早的,便將兩個孩子的綁上,嘴巴里塞了布條兒。

陳夫人自是捨不得,可是卻又不敢違背丈夫的意思,只能坐在一旁心疼的看着兩個孩子默默的流淚。這會兒瞧見陳元贏出去了,便站起身來,到帳門口看了一會兒,瞧見陳元贏找陳敏華商量事情去了,就折回身來,將兩個孩子身上是繩索解開,一面叮囑告誡道:“寶兒玉兒,你們可許在哭鬧,要不然爹爹知道了,肯定要把你們綁起來的。到時候娘也沒有辦法了。”

她的話說完,也麻利的將兩個孩子身上的繩索都解開了,兩個孩子迫不及待的將口中的布條兒扯開,先是撲在陳夫人的懷裡委屈的大哭起來,陳夫人擔心這哭聲驚擾到陳元贏,只小心翼翼的哄着。

寶兒玉兒終於停止了哭聲,吃了些東西,將他們不吵不鬧了,陳夫人終於鬆了口氣,叫貼身丫頭來看着,自己去背後的水林裡出恭,卻不想等她回來的時候,只見丫頭滿臉着急的站在帳門口等着她,陳夫人見她那表情,只覺得不妙,下意識的朝着帳篷看去,一把掀起帳簾,裡面果然是空無一人,不由得着急起來。

因不敢驚動陳元贏,生怕被責怪,所以便將丫頭拉進帳裡,先給了她一個耳光,這才焦急的問道:“少爺小姐呢?”

那丫頭被她這耳光打得兩眼冒金星,好半天才回悟過她的話來,只委屈的哭道:“小少爺說要喝水,可是水壺裡已經沒了,所以奴婢便出去桶裡打水,可是,可是回來的時候,小少爺跟着小姐都不見了。”

她的話才說完,又給陳夫人扇了一個耳刮子,“你個賤婢,竟敢胡說,水壺裡的水方纔打滿的,竟然還敢哄騙本夫人!”

小丫頭眼淚汪汪的解釋,一面指着桌下,“奴婢回來才發現桌下溼淋淋,想必是小少爺他們把水倒了,騙奴婢出去,他們才得偷偷出去玩。”

陳夫人看了看那桌下,一陣惱怒,不過當前是要神不知鬼不覺的把兩個孩子找回來,要不然老爺發現了的話,肯定是饒不了自己的,於是警告了這丫頭幾句,便讓她跟着自己離開營地偷偷的去尋孩子。

主僕二人離開所住的營地不過百來丈,便能看到山下那官道上遍野的橫屍,若不是親眼所見,陳夫人是怎麼也不敢相信,他們竟然跟着這麼多屍體離得這麼近。不過此刻也顧及不了那麼多了,畢竟現在別人的屍體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自己也會淪落成爲他們其中的一員。

陳夫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隨之朝着山下掃視而去,只希望趕緊將兩個孩子尋到。

與她同來的小丫頭,也嚇得面色蒼白,沒敢在往下面的官道看去,而是朝着山林裡尋去。然就是這個時候,便聽到一陣熟悉的哭聲,只是離得太遠,所以聽得並不是很清楚,那聲音似有似無的,若非是在大白天,只怕這小丫頭是要被嚇到了。“夫人,奴婢好像聽到哭聲,像是小姐的。”

聽到她的話,陳夫人也仔細的側耳聽起來,面色一喜,“果然是玉兒的聲音。”一面也顧不得什麼,便朝着哭聲處尋去,本想張口叫女兒的,可是這一張口,又怕叫外人發現,所以只好忍住,急忙趕過去。

主僕兩從來都是在府中,哪裡走過這樣的山路,所以這一路少不得摔跟頭,不過總算是看到了一對兒女,只是兩個孩子似乎都嚇得不輕,寶兒雖然沒有像是玉兒一樣大哭,卻也是滿臉的慘白,見到陳夫人來,都撲倒她的懷中抽啼起來:“娘,那裡好多死人,好可怕!”離他們不過十來丈的地方,正是官道。

陳夫人回頭看了一眼,只覺得是滿臉的恐怕噁心,尤其是了嗡嗡的蒼蠅聲音,她抱起女兒,跟隨來的丫頭背上寶兒,便急忙回去了。

回到營地之時,好在陳元贏還沒發現,陳夫人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一路上都在叮囑兩個孩子說不許提剛剛的事情,在提就要被綁着,所以兩個孩子倒是也乖巧得很。

喝了些水,兩個孩子被嚇得不輕,便睡了過去。陳元贏回來的時候,見着他們已經鬆了綁,不過是睡着的,便沒有說什麼。看了一旁紅着眼圈的陳夫人,只覺得這婦人果然是個那張臉雖然算不得當初他在大秦的那些女人,不過這身段卻是妙曼得很,摟在懷中自有一番風味。

這一陣都顧着逃命,兩個孩子又總是吵鬧,因此都沒能好好的親熱,這會兒見兩個孩子老實的睡去了,因此移過身子去,一把挽住夫人的細腰,將她摟進懷中,親熱起來。

這乾柴烈火的,即將點燃,陳夫人的丫頭就匆匆的闖了進來,一臉擔心的叫着:“夫人,夫人,不好了。”說完,這纔看見已經半luo着衣裳的夫人,以及旁邊陳元贏。

陳元贏只覺得一陣掃興,將懷中的夫人放開,有些不耐煩的盤膝而坐,冷眼朝着這突然闖進來的丫頭罵道:“夫人好好的,你瞎了眼麼?”

陳夫人也有些惱怒,罵了一句:“沒規矩的東西!”還沒等她開口問這丫頭所來何事,陳元贏卻已經看到了丫頭脖子上的小紅疹子,他驚了一下,隨之站起身來,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將很陳夫人擋在自己的身後,“這婢子感染瘟疫了。”

其實丫頭要來給陳夫人稟報的,正是這瘟疫一事情。因爲她的這瘟疫,正是從寶兒少爺身上傳染過來的。她本來是想求夫人救命的,畢竟這牽連着寶兒少爺,夫人不可能不管,可是她沒有想到,她還沒來得及告訴夫人,就被老爺發現了。

聽到陳元贏的話,陳夫人不由得傻了眼,這丫頭除了跟着自己出去尋過孩子之外,就一直待在這營地裡的,所以這丫頭如何感染的瘟疫,沒有人比她在清楚不過了。有些心虛的回頭看了看身後那地鋪上睡得香甜的兩個孩子,他們的臉上已經起了紅疹。陳夫人頓時只覺得天旋地轉的,可是她的反應也很快,趁着陳元贏背對着自己,只將自己身上脫下來的那水紅色的紗衣脫下來,往兩個孩子的臉上蓋去,然後做出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舉動來。

小丫頭難以置信的看着衝上來一刀捅進自己腹中的夫人,還沒來得及說上一句話,人就翩然倒下了。

陳元贏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到了,他這殺雞都嚇得哆嗦的夫人,竟然殺人了。

陳夫人一心只想着要先殺人滅口,要不然讓陳元贏這樣自私的人,他若是知道兩個孩子也感染了瘟疫的話,肯定也會毫不猶豫的把他們趕出隊伍去的。一刀殺死了這個丫頭,便迅速的倒水洗手,然後朝着那還沒有反應過來的陳元贏小聲的喚道:“相公·····”

陳元贏這才陡然的反應過來,看着地上的屍體,依舊是難以置信,忍不住的用別樣的眼光朝着夫人看去。

陳夫人被他看得有些心虛,慌忙解釋道:“相公你們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方纔只是太害怕失去你們,所以····所以才動手的。”

這一篇看似不連貫,沒有邏輯的說辭,入了陳元贏的口裡,卻是一句無比讓他感動的話語,深深的吸了口氣,反而安慰起她來:“夫人別擔心,我這便叫人來把屍體扔下山去,一會兒在這裡燒堆火塘就好。”

陳夫人木木的應着,看着他出了帳篷,在看地上睜着眼睛死不瞑目的丫頭,心裡一陣後怕,急忙朝着兩個孩子看去,果然見他們的臉上全是紅疹子,又瞧了瞧自己,竟然還沒有反應,這才鬆了一口氣。

很快就家丁來把屍體帶走,然後迅速的在屍體原來的位置燒了堆火塘。

天很快就黑起來了,看着事物跟着水都至少不增,陳元贏越發的擔心。這個時候,他只得又去找小妹出主意,尤其是小妹身邊現在多了一位能人,有他們倆一起出謀劃策,自己定然能逃過這一劫的。

在說陳敏華,出逃那一日,遇到一位身受重傷的男子,她本來是沒有什麼好心腸的,只是原來跟她師父四處雲遊之時,曾經在東翼見過那東翼第一紈絝,所以一眼便認出了這受傷的男子,正是靖南小侯爺。不過陳敏華並未點破他的身份,而是將他像是尋常的普通人一般救了帶在了身邊。

話說這人鍾離玄樾,那日發現瘟疫以後,他第一時間便出城,卻不想在半路被人攔劫住,那人他不認得,只是對方卻是招招至他於死地,這一路而來,受的委屈實在是太多了,尤其是那會兒只剩下他孤身一人,若是他就這麼死在那人的扇子之下,那麼他的屍體只怕是連東翼都永遠回不去了。因此那個時候他只想活着,因此便將身上的那個機關盒子打開。

對方雖然沒有死,不過卻是已經雙眼具瞎,而且又正好遇上這樣的天災,自是活不成了的,因此鍾離玄樾也沒有什麼可擔心的。可現在他的處境也沒有見得有多好,依舊跟一跳喪家之犬一般,淪落到這樣的地步,靠着一個女人而活。

陳家原來是大秦人的事情他並不知道,更不知道這個陳敏華就是當初才冠滿京華的雲仙道姑。

這幾日,這個陳敏華逐漸的朝着他表露出來的愛慕之態,他心中十分的清楚,只是這陳敏華卻是一個聰明狠辣的女子,若是作爲盟友,這樣的女人不錯,不過作爲女人,他還真的對這樣的女人生不出好感來。不過眼下爲了尋一處安逸的養傷之地,因此他也只好逢場作戲。

陳元贏突然掀起簾子進來,看着同躺在一張席上的男女,他也沒有多言。畢竟他也覺得,這個男人並非尋常之人,而小妹已經二十一歲的大齡了,也該尋個男人嫁了,就算是做妾也行啊,總比在家裡待着的好。尤其現在是非常時期,所以他就更不管了,反而覺得這樣倒是好,就算是這個玄樾家中已經娶妻了,可是他現在跟小妹也算是共患難的,那以後想來也會因這份情而好好的待小妹吧!

陳敏華像是個沒事人般的坐起身來,見着愁眉不展的陳元贏,不由得問道:“你又怎了?”事實上,自從瘟疫爆發開始,大家都一直是蹙着眉頭過日子的。

陳元贏嘆了一口氣:“事物沒有多少了,這四處的水源也都髒了,只怕得另尋地方。”可是現在除了往更深的山裡去,他們還能去哪裡呢?這四周的城鎮都將他們拒之門外,而此時此刻,陳元贏也才能理解,前陣子被他拒之門外的災民們的感受!只是,他依舊不後悔,心想也許早讓那些人進城,說不定這瘟疫會來的更快呢!

陳敏華還沒開口,那玄樾便說道:“實在不行,就往山裡去吧!”他身上還有傷,不能起來,所以便是這陳元贏來了,也只能躺着。

“是啊,只能去山裡了。”陳敏華也表示贊同,一面問道:“還有多少人,看看這些事物能堅持多久。”

只聽陳元贏回道:“剛剛死了個丫頭,就剩二十三個了。”

死個丫頭不是什麼大事情,陳敏華也混不在意,不過躺着的玄樾卻蹙起眉頭來,“怎麼死的?”

“我跟夫人發現她感染了瘟疫,夫人動的手。”陳元贏說着,想到向來膽小的夫人爲了保護他們而動手,心中就忍不住的自豪。

聽到陳元贏的話,陳敏華也覺得有些不對了,“是嫂子身邊的丫頭?”

陳元贏點了點頭,看着陳敏華那防備的表情,不禁有些擔心起來:“怎麼,有什麼不對麼?”

“那丫頭今日可是離開營地了?”陳敏華果然是個聰明的女人,玄樾才提點一下,她就反過來,明白這事態的嚴重性,當即便追問起來。

“不曾。”陳元贏本來也想說是妹妹太談蛇色變,可是想到這究竟是要命的事情,小心爲妙,所以便也沒有多言。

陳敏華這個時候已經站起身來,“既然是沒有出去,怎麼感染的瘟疫,她的身邊定然是有感染了瘟疫的人,只是我們沒有發現罷了。”她說着,作勢要去將和這個丫頭都熟悉的人叫出來查看一遍。

陳元贏見此,只好隨着她去了,一面跟玄樾打了聲招呼,便急忙追了出去。

這會兒營地裡的人已經叫陳敏華給喚了出來,一個個的追問,不過卻沒有一人承認與她接觸過的,再三逼問之下,又爲了大家的性命,最後有個年紀大些的護院終於站出來,小心翼翼的看了陳元贏一眼,“今天中午小的看見夫人跟着紅兒一起出去,回來的時候抱着小少爺跟着小姐。”他說完,似乎感覺到了陳元贏掃視過來的目光,急忙垂下頭去。

陳敏華有些難以置信的看了陳元贏一眼,只聽陳元贏一口否定道:“不可能,寶兒跟着玉兒今日都一直在帳篷裡,哪裡出去過?”

這下也不知道該相信誰了,不過現在卻是不能不小心,所以即便是有半點可疑的人,都不能放過,所以陳敏華又向那護院質問道:“既然如此,你怎麼不早說?”

那護院知道這家中,老爺是個擺設品,是個紙老虎,這位小姑纔是個主事的,因此聽到她冷聲質問,不禁嚇了一跳,頭垂得更深了,忐忑不安的回道:“小的,小的,以爲沒什麼事情······”

陳敏華沒有在問下去,而是朝陳元贏看了一眼,“大哥還是與我一道過去看看嫂子他們吧!”顯然,她這是有些懷疑了,或者說她現在誰都懷疑。

陳元贏沉默了片刻,還是點頭答應,一面示意下人們都散了,各就各位。

帳篷裡的陳敏瑤雖然沒有陳敏華的聰慧,可是她卻知道,一直對商家十四爺念念不忘的小妹,不可能轉眼間就喜歡上這個剛剛認識的男人,雖然這個男人也長相不俗,只是她覺得單憑着這相貌,還是不足以讓陳敏華動心,所以便懷疑起他的身份來。

只是對這人的瞭解只僅僅限於名字,不過這幾日聽他跟着小妹談話,陳敏瑤卻聽出了他是東翼口音。所以她最先開始就將東翼自己所聽說過的名門公子們搜索了一遍,只是想了一夜,也沒能想出什麼來。然就在方纔之前,她突然想起來,現在東翼皇后唯一的親弟弟,不就是就玄樾麼!而這個人自稱玄樾,又是東翼口音,不可能這麼巧的事情。

可是陳敏瑤卻也不敢就這麼肯定,他是靖南小侯爺,畢竟這爲小侯爺的名聲事蹟她是聽說過的,不學無術,東翼名副其實的第一紈絝,怎麼可能一個人到這燕國來,而且還受了這麼重的傷。

不過,不管他是不是,只要小妹喜歡的,陳敏瑤她都想要搶過來。這一輩子,她的什麼都比小妹比了下去,所以這一次她定然要把這個男人搶到手裡來。因此見小妹跟着大哥出去了,她便掀起中間的簾子,將頭露了過來,正好對上鍾離玄樾那張俊美風流的臉龐。

她雖然已經作爲人婦,可是與那頗爲嚴謹的陳敏華比起來,她除了多出許多大戶人家小姐們的雍容優雅,也有着從小在父母面前養出來的嬌俏性格,她伸過頭來,因爲是在搶小妹喜歡的男人,所以心裡有些緊張,加上這樣與一個陌生男人近距離的面對面着,所以她羞怯的頓時漲紅了臉,咬了咬脣,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一聽到外面的腳步聲,便嚇了i一跳,急忙將頭伸回去。

同樣是一張臉,可是給人的感覺卻是大爲不相同,鍾離玄樾知道這姐妹倆不合,所以也明白這陳敏瑤的心思,不過她的表現,還真是叫他大吃一驚,心中不由得想着,若是陳敏華的智慧弄到陳敏瑤的身上去,那這個兩姐妹合二爲一的女人,應該是天下無雙了吧!

陳敏瑤將頭伸回去,等緩和下緊張的心情來,這才發現小妹並沒有來,是自己虛驚一場。看了看中間那簾子,想要在將頭伸過去,卻又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因此不禁有些悶悶不樂起來,然這時卻聽到隔壁傳來一陣笑聲,她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便聽玄樾的聲音從簾子那邊傳來,“你明明是姐姐,怎比你妹妹還要可愛!”

在說陳敏華跟着陳元贏一起到他們的帳前,便頓住了腳本,朝着陳元贏示意了一眼。

陳元贏猶豫了一下,便將簾子拉開,卻見妻兒已經睡下,而且也沒有什麼異象,便回頭朝着陳敏華打了個眼色,生怕將熟睡中的妻兒吵醒,小聲的回道:“沒事,你回去,也早些休息吧!”

陳敏華應了一聲,可是卻始終不大放心,便也掀起簾子進來。陳元贏正想所她多過於多疑了,可在陳敏華隨手點燃燈火下,他一眼就看見了從薄單下露出來的一隻小手,上面長滿了密密麻麻的紅疹子,使得那小手有些扭曲起來。

陳夫人並未睡着,她將被子把孩子們蓋得嚴嚴實實的,然後將自己那水紅色的外衫搭在他們的臉上,除了能防蚊蟲,而且還能擋住那紅疹子,可是她卻怎麼也沒有料到,玉兒什麼時候竟然把手伸出來了。

陳敏華還沒看到,點燃了燈火擡起頭來,見到大哥驚恐的表情,隨之便見到了那隻已經變得扭曲的小手,先是一驚,隨後急忙退開身子,本是想上前拉她大哥一把的,可是隨之擔心他是否被傳染了,因此便一個人跑出帳篷來。

陳夫人沒有回頭,但是聽到身後陳敏華落荒而跑的聲音,便知道終究還是給這個厲害的小姑子發現了。便從地上起身來,此刻她的臉上也開始起了小紅疹子,只是可能向來身體好,所以她的抵抗力比較好,沒有在當時就被孩子傳染。她坐起身來,眼眶裡已經溢出眼淚來,滿臉抱着希望的看着驚住了的陳元贏:“其實這病可以治好的,只是沒有尋到藥而已,相公你不會丟下我們母子三人不管吧?”

陳元贏的腦子裡一片混亂,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下意識的拉開與夫人之間的距離,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問道:“你們今天出去了?”

陳夫人這才咬着脣將自己不忍心孩子被綁着,將他們放開,以及後面發生的事情一一的同陳元贏說了。

聽完她的話,陳元贏只覺得一陣怒氣攻心,若不是她現在也感染了瘟疫,他真的想上前去給她一巴掌,只不過最後也只是罵道:“你這個婦人,是你把他們害了。”

陳夫人也是這個時候才意識到,如果自己不把他們放了的話,想來兩個孩子就不可能偷偷的跑出去,更不可能感染到瘟疫,想到處,她哭得更是厲害了。

聽着她的斷腸的哭聲,陳元贏越發的心亂。兩個孩子也被吵醒來,他們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見到爹黑着臉,娘在哭,又想到爹把他們綁起來,所以當下就鑑定完畢,是爹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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