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更新時間:2013-9-12 16:44:55 本章字數:11257

“罷了,他若真有什麼不軌的心思,咱們現在估計也不會這麼好端端的在坐在客棧裡了。2”退一萬步說,就算是他跟在自己身後是給商墨羽做眼線,那容離也認了,不過到現在都不曾發現商墨羽的人,所以也許是自己多想了,他根本就沒有打算把自己的行蹤告訴商墨羽呢!

容離沒有問,然在一旁的瑛姑姑瞟了她一眼,卻朝着央良問起來:“十爺還是沒有任何消息麼?”

央良有些爲難的搖了搖頭,不過隨之又道:“十爺是沒有什麼消息,不過西雲城那裡卻傳來了消息,聽說商家的人來接他的遺孀跟着兩位公子回商家,那十夫人卻是怎樣也不回,只道商家若是真的疼惜他們母女三人,就將讓他們繼續待在西雲城。”央良說着,有些不解。“這十夫人也真是的,她一個女流之輩,不回商家去,卻要帶着兩個孩子在外面受苦。”說完這話,他似發現自己哪裡有些說錯了,隨之反應過來,朝着容離看去,急忙解釋道:“夫人,屬下不是那個意思,只是那十夫人聽說除了內院之事,生意上的一概不知,身邊也沒有幾個信得過的,所以她是萬萬比不得您的。”

莫離倒是沒有入號對坐,何況央良已經註明得十分清楚了,說的是十夫人,因此也沒有多計較,見他解釋了,也只是混不在意的笑了笑。

倒是瑛姑姑,有些不解起來,只像容離看去:“聽說這十夫人孃家是燕國富賈一方的藍家,她不願意回去,只怕是想依靠孃家的勢力,將十爺手中的生意捏進自己的手裡吧!”

這個倒是有可能,不過容離卻知道她最不願意回商家是的原因是什麼。因此只是笑道:“十爺在外面威名怎樣,卻始終是個庶子,十夫人若是回了商家,不止是上頭那麼多長輩,她不能在像是在西雲城般自得,而且還有親婆婆要服侍,左右又有那麼多的夫人姨娘的,每日招呼着這些人,就累得夠嗆的了。”想那藍瀲灩,在家是個嫡長女,嫁給了商墨斂又一直是府上的主母,這若是回了商家去,只怕是沒了那等清閒的日子了。

這樣罷了,只是要收斂起她身上那囂張勁兒,怕是難得很。自己雖是與這藍瀲灩她算是有一面之緣的,雖然不是怎麼的瞭解,可就依照當初自己見她做事的那個風格,到了商家必定是死路無疑,肯定不過一日就會成爲大家的公敵。

“商傢什麼態度?藍家又是如何打算的?”容離倒是想知道接下來會怎樣。

只聽央良回道:“藍家自然是能留得住十夫人了,便是十爺不在了,可是藉着十爺的面子,很多人還是願意照顧十夫人的,就衝着這個,他們藍家也能從中獲利許多呢!只是他們的如意算盤打得太響了,把商家已經招引了過來,聽說現在十爺原來手上的所有大小事物都由着商家的二管家來掌櫃呢!不日就遣人送十夫人跟着兩位公子回商家去。”

“二管家?”容離明明記得,二管家不是向來跟着十爺走得最近麼。難道商墨羽願意將十爺手中這麼多的權力繼續流落到外人的手裡?

“是二管家,叫個什麼商琴操。”央良說到此處,像是想起了什麼,只道:“聽說咱們離開娑羅的第二日還是第三日,當日在街上辱罵夫人的那一幫人,半路遇到了這位二管家。全都慘死在他的手中,最後就剩下那個什麼小侯爺狼狽的逃回東翼去。”每次想起這件事情,央良的心裡對於商家就生出幾分膽怯來。那些人可是東翼的權貴之子,卻在片刻之間給他一個商家的小管家隨意的殺虐了,也不知道是個什麼後果。想想現在也已經過去快一個多月了,如果那位小侯爺錯開這大雨的話,只怕已經快要到東翼了。

容離看到央良說這話的時候,那眼中迅速閃過的不安神情,不禁蹙起了眉頭。這樣的表情她幾乎是從來沒有在央良的臉上看到,便隨口問道:“央良你懼了。”

雖然是在問,可是口氣自然得像是陳述一般,所以央良幾乎沒有什麼防備意識,便回道:“是啊,這商家也太可怕了!”話脫口而出了,他這才發現自己又說錯了話,陡然的擡起頭來,正好對上夫人那雙精明的眸子,怔了一下,急忙抱拳朝着容離解釋着:“夫人萬不要多想,屬下不是那等忘恩負義之人,便是那商家猶如洪水猛獸,屬下也絕不會退步半分的。”然後垂着頭,等着容離的意思。

容離看着他極爲認真的模樣,臉上的笑容淡淡暈開,“我信你。下去吧!”

央良聽到她的話,總算是長長的鬆了一口氣,然後退身下去。

看着他下去了,瑛姑姑這才側頭朝容離看去,“夫人不信他麼?”

容離笑了笑:“信不信現在都得這樣,只是他的怕懼確實不是空穴來風,實在是那商琴操出手太絕決,把他嚇到了吧!商家的這幾個管家,沒有一個是吃素的,便是那接觸最多的三管家,看似溫潤和善,可是那笑容之後,藏着掩着的多是見不得人的把戲,這人啊,分明就是一直笑面虎。至於那沉默寡言的大管家,我雖然沒有見過,可是他既然能位居於首,定然是有過人之處,在說這位二管家,雖然從不曾見過面,不過他的事蹟聽得到是不少。”只不過大多似乎是雨十爺狼狽爲奸的,因此兩人都算是狠辣人物。

聽到她的話,瑛姑姑不禁嘆了口氣,有些後悔起來,“我們終究是老了,若是當初直接拒親,或是聽那你的話,不要嫁到商家去,只怕就沒有現在的事情了。”

“命運如此,一切自有天意,即便是在怎麼的躲,有些東西若是註定錯不開,就算是躲到天涯海角,也是躲不掉的。”容離安慰着瑛姑姑,可是她自己卻又不願意就這麼認命了,不禁又嘆道:“可是卻又不甘心,不去躲不去藏,不去試試,就不知道究竟老天爺會不會有什麼意外轉變。”

還欲說個什麼,便聽見裡間傳來月下午睡醒來的聲音,二人相視了一眼,沒在說個什麼,便朝着裡間進去。

“阿孃,咱們什麼時候能出去玩?”月下揉着眼睛,目光朝着外面看去。

“過幾日就可以了,想不想吃七巧點心,阿孃給你做去。”容離笑着將她摟在懷中,在那玉般潤滑小臉上親了一口。

“想。”一聽到吃的,尤其是自己愛吃的,那小臉上的笑容就像是會發光似的,一雙水靈靈的眸子也生出了許多的光輝。

瑛姑姑見到頓時有了精神的月下,不禁也忍不住的笑起來:“咱們月下真是小吃貨,一會兒也給咱們月下頓鍋小魚湯。”

“小魚湯有什麼好吃的,我要吃烤魚。”慕容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來的,突然插了一句。

容離頓時覺得這兩個孩子過得也太奢侈了,這個時侯城中正是危急時刻,別說是七巧點心的材料不齊全,便是這活魚只怕也沒有了吧。

敷衍的過了一日,實在是受不住兩個孩子的鬧騰,只好帶着他們上街遊了一圈,兩個孩子只因爲好久沒能出門,因此在馬車裡坐着都有些不安分,時不時的把頭從車窗裡伸出去。

兩個孩子從小在容離等人的薰陶下,所以沒有那種聖母心腸,看到了這滿街的面黃肌瘦的人們,也只是感慨了一下,畢竟她們現在的處境也不怎麼好,而且救國救民不是他們這些人該考慮的事情。夾答列曉重要的是現在阿孃說了,他們在逃命,一切行事要保持低調。

馬車從大街轉到一處路口,央良提着繮繩,只見前面站着的藍袍少年,那人戴着斗篷,看不清楚臉,不過身形卻是有些熟悉得緊,央良沒有認出來,走了好一會兒,他才越想越是覺得不對勁,那個人先前都好好的站着,直至他們的馬車到了路過的時候,他卻突然把斗笠拉下來將臉遮住。不由得有些懷疑起來,莫不是這人他們認得?

想了想,央良便回頭與馬車裡的容離說道:“夫人,方纔瞧見一個怪人,咱們還是小心些,先回客棧吧!”

容離也不喜歡兩個孩子總是把頭伸出去,這種馬車雖然是不至於不安全,可是每次兩個孩子伸出頭去,對上那些面黃肌瘦,廋如枯柴的小孩子,容離心中就不是機會,只不過是她現在餘力不足,所以對於那些小孩,也只能是望而止步,希望這城中幾位當官的突然良心發現,將糧食分發下來吧!

此刻聽到央良的話,便應聲,一面回道:“可是白扇?”

央良搖了搖頭,“屬下看着那身形不像白公子。”

然正是主僕二人說話之間,馬車後面的街上,有不少饑民朝着他們追了上來。慕容急忙將妹妹拉進來,將車簾放下,有些被嚇着,面露驚慌的朝着容離說道:“阿孃,外面那些人好像朝着我們不追過來了。”

聞言,容離拉開車簾回頭朝着外面看去,果然有許多的饑民朝着他們的馬車追了過來,也正是這個時候,前面傳來央良緊張的聲音:“夫人,前面的路被饑民堵住了。”

容離放下窗簾,隨手拉開車簾,只見前面不遠處的街上,已經擠滿了饑民,一雙雙似乎發着綠光的眼睛緊緊的盯着他們,好像恨不得將他們生吞活剝了似的。

這算是什麼情況?容離一下就想到了方纔央良提起的那個可疑人。只是不知道這些饑民的來意是什麼?

還沒等容離開口,那饑民中就有人朝着他們走來,大喊大罵道:“你們這些畜生,還不趕緊滾下來,今日若是他們不開倉放糧,我們就把你們活活的燒死在縣衙門口。”

不說便罷了,這一說就是如此勁爆的話,容離還有些消化不過來。

“對,不放糧就燒死你們!”人羣裡有人跟着大聲的附和起來。

容離反應過來,只向央良使了個眼神。

央良看着這突然間涌來將他們前後圍的水泄不通的饑民,莫名其妙的問道:“你們這是作甚,官府開不開倉放糧,關我們夫人的何事?”

方纔朝他們大喊大罵的那個年輕男人聽到這話,不由得譏笑起來,一臉得意的看着馬車道:“自然是有關係,別以爲我們不知道,這馬車裡坐着的就是刺史家的一對雙生兒女,還有刺史夫人。”

他的話音才落,人羣裡就有人叫道:“正是,剛纔看見馬車裡生出兩個小孩的頭來,長得白白嫩嫩的,這不是刺史家的孩子,誰家的孩子還能養成這個樣子?”

於是,大家都附和着他們的話。

原來是這樣,只怕一切都跟着那個可疑人有關吧?只是那人究竟是誰?爲何要這般至於自己與孩子於死地?還是,這一切都是偶然,所以做了那刺史家的替死鬼?

央良聽到這些人張冠李戴,不由得一陣惱怒:“你們這些人都是什麼眼神,我們夫人也是遇到這洪災,才一路逃到慶南來的。”

“你騙誰呢?逃命的還能過着這麼安逸的日子,眼下又是缺糧短糧之時,孩子還養的那麼白胖?”那個年輕男人又開口喊道,一面朝着四周的人看去,“你看看他們,這纔像是逃難的人。”

容離聽到這話,到底是心中有幾分不舒服,掀起簾子,從馬車裡出來,迎風站在那馬車之上,隔着幃帽上垂下來的輕紗,淡淡的冷冷睥睨着四周的人羣,“哼,你一個四肢健全的大男人,也好意思混在這些老弱婦孺之中跟着他們四處分善人家發下來的粥水,而不去依靠自己的本事,據我所知,現在衙門正在招人去修葺北邊的城牆,一天雖然不至於賺得多少,也能管你溫飽,你怎就不去?反而糾集難民跟着你四處鬧事。”

這個一直領頭的年輕人,確實是個有力氣的,現在別的活兒不好做,但是容離說的這個,他確實是能做的,可是卻不願意吃那份苦頭。當即見大家聽了容離的話,一個個都朝着自己看來,那眼光不似先前的信任,反而是露出些質疑來。如此這人不禁着急起來,咬了咬牙齒,朝着四周的人招呼喊道:“大家別聽這個女人信口雌黃,那城牆我是能修葺,可是修葺好了,外面的饑民們怎麼辦?他們怎麼進來?”

他的話音才落,大家還沒開口贊同他,就聽馬車上面居高臨下站着的容離冷冷一笑,“哼,你們燕國要是誰人都如你這般想,都不願意去修葺城牆,那麼你們燕國的滅亡之日也近了。”容離說着,目光朝着四周圍着的饑民掃視了一眼:“眼下鬧了洪災,人人都想進城來,可是你們現在就在城裡,你們可是有了溫飽?”那些人一個個面黃肌瘦的,所以不用他們開口回答,容離就已經有了答案,便又接着說道:“這樣的天災擋是擋不住的,可是事情既然發生了,大家就別像是那驚弓之鳥似的,只顧着自己而四處的逃,而荒廢了自己田地裡的莊稼,畢竟只要熬過了這些日子,水就會退下,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而且好好的待在自己的家鄉,也好比流離失所到這陌生的地兒看人臉色過日子的好。”

那年輕男人生怕大家叫她的話說動了,因此便着急起來,這會兒見她停下來,便急忙煽動着那些饑民道:“大家莫要聽這婦人的,他是刺史家的人,自然是像是刺史說話,巴不得我們趕緊走了,那些糧食他們就能據爲己有了。”

這個時候了,容離絕對不會在相信一切只是誤會,這年輕男人分明就是有備而來的,而且人羣裡時不時附和他的那幾個人,應該算是同夥吧!只是他們的背後究竟是何人?然現在容離來不及去做任何多餘的猜想,因爲她清楚的知道,只要一點點的處理不善,這些餓慌了的饑民就會像是瘋子一般的衝上來,那樣會傷到她的孩子們。所以,她現在要做的是將這些饑民說服離開。不管用什麼法子。

“你怎知道我是刺史家的人?”容離朝着他問道,一面回頭看了看馬車裡兩個正認真看着自己的孩子,“就憑着我家的孩子麼?如此你們也太獨斷專行了吧?難不成除了你們這位刺史大人家,就不許旁人家有雙生孩子不是?還有順便提醒諸位,若是有這樣的本事,而不是來圍着我這個外來人,而是該去糧倉,好好的看看,那官倉裡究竟還有沒有糧食。”她說着,突然一笑:“順便在多說一句,聽說現在月沉國偷襲了你們的聯盟國東翼,所以燕國已經出兵征討月沉,圍月沉救東翼,所以啊,想來過不了多久,那徵收糧草的官員,就該到慶南了。”

這些消息都是從客棧裡的外來客商聽來的,不過這事情並沒有傳開,而且眼下形勢不一般,那些客商也不敢多說,便是這消息,也是容離等人的耳朵好,偶爾聽到的罷了。

聽到容離的這話,本來就嘰嘰喳喳的難民中,變得越發的吵鬧起來,一個個的更是擔心。而此刻,混在人羣裡的藍衣人,聽到這個消息,也忍不住的驚訝了一下,隨之便退出人羣去。

而這個時候,央良正巧看見那拉低着斗笠,從人羣裡退出去的藍衣人,只連忙回頭朝容離喊道:“夫人,就是那個人。”一面朝着前面那人的背影指了過去。

隔着重重疊疊的人影,若不是站在馬車之上,容離還真的很難發現那人的身影。隨着央良所指的方向望去的時候,正巧那人轉到巷子裡去。不過只此一眼,容離卻已經將他認了出來。

看不到她的表情,可是明顯的感覺到容離的變化,央良不由得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夫人,可是認得那人?”

“這不正是東翼的那位小國舅爺麼!”

央良一怔,看向這在他之後突然出現的難民們,猛然間反應過來,“莫不是這些人都是他煽動而來的?”

“大概是了。”容離應着,想着此刻鐘離玄樾自從遇到自己之後的諸多不順利,而且現在孤身一人,看他那落魄光景,想來也沒能避開這大雨,所以也才被困在了這慶南城裡吧!他此番利用這些災民來鬧事,只怕是想借着些人的手殺了自己吧?

想通了之後,這心中一下豁然開朗,容離的擔心也少去了一半。看着這還圍着不願意走的饑民,便道:“諸位若是不相信我等的身份,大可以陪同我等去城中的華月客棧,自從到慶南城以後,便一直住在其客棧。”

然這關頭,那個不識相的年輕男人又開口道:“你這婦人,少在糊弄大家了,那華月客棧是本城中最大的客棧,老闆跟着刺史大人交往頗深,誰知道他是不是有意幫你做掩護的。”他說着,一面不忘煽動着衆人道:“大家別在信她的話了,這機會難得,萬不能叫她這般逃了,咱們趕緊將她抓住纔是要緊!到時候就有吃不盡的白米飯了。”

果然,那些本來已經有些動搖了的人,聽到那句‘吃不盡的白米飯’,瞬間都像是打了雞血似的,一切以那個年輕男子爲首是瞻。

於是在那年輕男子得意的一聲號令之下,好些饑民就像是發了瘋似的,朝着馬車衝了過來。

容離一怔,看着馬車裡兩個明顯被嚇到的孩子,吩咐了央良一聲:“看住少爺小姐。”自己則一手提起繮繩,一手拿着馬鞭。啓動着馬車朝着前面衝去。一面看着那迎面而來的饑民:“你們若是不想要命的,就儘管過來吧!”想要傷害她家孩子的,就算是菩薩她要碾過去。

“這女人瘋了,她這是要逃跑,而不惜殺人,大家快抓住她,別讓她跑了。”年輕男人反應過來,也顧不得被馬車撞開的三兩個饑民,而讓更多的人圍上前去。

一般情況下,遇到什麼事情,容離都會盡量和平解決,儘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便是武力她也不提倡,就更別提那些過激的方法了。

可是眼下她確實給逼到了絕境,所以不得不用這種過激的法子來自衛!

然,這些人前仆後繼的,那麼多,容離這個法子,始終不是個長久之計。還在兩個孩子都算是見過世面的,此刻已經恢復了過來,沒哭也沒鬧。可越發是這樣,纔是叫人最心疼。

而就是這個時候,一直跟在他們身後的白扇不知道從哪裡的屋頂上突然躍下來,落到容離的身邊來,將她手中的繮繩接了過去。“夫人進去,這些人屬下來對付!”

“白扇!”容離沒想到這個時候他會出來,驚喜之餘,急忙進到馬車裡,換了央良出來幫忙將那些拿着竹竿跟着鋤頭打過來的難民擋開。

這般躲了不過是兩條街,可是大家卻已經略顯疲倦狀態了,而且這身後的人是不見少反而增多,這纔是最要緊的事情。

而現在回客棧不是那麼現實的事情了,所以容離便讓白扇駕着馬車直接朝着刺史府去,她可不願意這麼成爲誰的替死鬼!

一路驚險,總算是到了刺史府門外,可是大門緊閉不說,門口還安放密密麻麻的捕獸夾跟着老鼠夾,這分明就是不能想讓人靠近大門。

“大家看吧,這婦人方纔竟然還敢信口雌黃的狡辯,現在她不是到門口了麼!”那年輕男人不放過任何一個證明容離身份的機會。

此話一出,大家也都憤怒起來,更加的覺得先前容離說的什麼東翼被月沉國攻打的事情是子有虛無之事,什麼燕國也在出兵圍月沉而徵集糧草的事情就更不能當真了。

就在這時,難免們的討伐聲中,只聽見有人大呼,“東城的城門開來,來了大隊人馬!”

這呼聲一傳來,大家都喜出望外的,也許是朝廷的支援來了。可是沒容他們高興,便見來人竟然是個騎着高頭大馬的冷豔公子。看他一身白衣,身上連個證明官銜的物品都沒有,也許不是什麼大都來的官員。可是隨之看到身後整整齊齊跟着的兩排侍衛,一個個都面色威武沉着,便又不得不相信,尤其是看到他的隊伍正朝着刺史府這邊走來。

在那莊嚴的隊伍威懾之下,難民們都不由自主的讓開了道路。便是剛剛帶頭要火燒了容離等人的年輕男人,都有些畏懼的垂着頭,讓開了道路。

只見那冷豔公子行至停在刺史府門前的馬車前面,“籲”的一聲,便勒住了繮繩,從馬上優雅的翻身下來,然後一眼對上站在馬車上滿臉防備的白扇。

一旁的央良也防備着護在馬車前面,看着那冷豔公子下了馬,手下意識的便摸上腰間的彎刀。

白扇看着突然而至的商琴操,便擔心起來,不止是擔心商琴操的來意,更是擔心夫人會不會懷疑自己。

容離早被外面的陣勢驚訝到,所以早見車簾拉起。只是終究不是那尋常婦人家,不管方纔是處於怎樣失控的場景之中,又如何的擔驚,此刻她都能挺直腰桿而端莊的坐在馬車裡,兩個孩子也乖巧的坐在她身旁的兩側,一眼看去像是金童玉女般的惹人喜愛。

商琴操有些驚訝的看了看母子三人處亂不驚的模樣,心下微微一怔,然後鞠身朝着容離行了一禮,“屬下見過夫人,護駕來遲,叫夫人擔驚了。”

他的這突然在容離面前表現出來的謙卑已經這口中的話,不止是容離本人有些吃驚,便是白扇也反應不過來,便是前一刻,白扇還以爲商琴操是奉命來捉拿夫人回去的。可是沒有想道·······

護駕來遲?敢用這等猖狂話語的,放眼天下,除了那皇室人員,只怕只有商家有這個膽子吧!只是商家的人怎麼會到這慶南來?正是衆人吃驚之際,那個一心一意勢必要讓容離母子三人死於此地的年輕男子便站了出來,問道:“敢問閣下是何人?”

聽到年輕男子的問話,容離只覺得他的恆心還真不是一般。

只是,對於他這樣的無名之徒,高傲的商琴操從來都是懶得搭理的。他那冷豔高傲的目光,淡淡的掃視了那問話人一眼,隨後轉向容離,“此處不安,夫人還是隨着屬下到城外的山莊暫且休息吧!”

聽到他的這話,容離不禁防備起來,他這是什麼意思?軟禁自己麼?可是商琴操向來不是跟着十爺一條道的麼?眼下十爺剛去,他不可能這麼高調的來接着自己去商墨斂的山莊啊?

其實容離不知道,這位二管家除了狠毒之外,還有是個最愛講究排場的人物。

年輕男人明顯的感覺到了對方對於自己的忽視,無法容忍是小事,關鍵的是他的目的還沒有達到,怎能容這女人這麼走了。所以情急之下,回頭望了望四周站着的難民,少說也有七八百來個,又看着這個突然出現白衣公子,只覺得他帶的人突然都是精良之輩,可是比起自己身後的這七八白個難民來,也是寡不敵衆,因此便煽動起身邊的難民來:“大家不能讓他們這麼走了,要不然還拿什麼讓這些狗官開倉放糧!”

這話又說道重點上去了,所以難民們又開始躁動不安起來。

商琴操的慢慢的轉頭朝着那年輕男人看過去,目光像是暈染了濃烈的殺意似的,總叫人覺得帶着一股濃厚的血腥味道。只不過,這一次他並沒有動手殺人,畢竟身後還有兩位那麼可愛無邪的小主子看着,他不能在小主子們的面前讓鮮血破壞了他高貴的形象。清澈的聲音泠泠響起來,帶着幾分不容人抗拒的傲氣:“我商家本打算給你們這些燕國災民每家每戶分發一百斤大米,五十貫銅錢的。”說到此處,他也不管那瞬間叫他的話催生得全身血液怦動的難民們,而是慢條斯理的回頭看了看馬車裡母子三人,然後纔回頭繼續用他一貫冷傲的腔調繼續說道:“不過,我商家似乎太仁慈了,以至於你們讓我們家夫人成爲你們想要換取糧食的籌碼!”

短短的兩句話,不止是將這身份道出來,而且還將一切的矛頭都指向了那個煽動他們要燒死容離母子三人的年輕男人等人。

那是一百斤大米跟着五十貫銅錢啊,差一點點,就到他們的手裡了。可是,可是就因爲這個多管閒事的男人,所以這煮熟的鴨子又飛走了,這比起讓官府開倉放糧那樣縹緲的事情,是多麼的誘惑人心。

當即大家便朝着那幾個最先開口指認容離爲刺史夫人的年輕男人幾人一陣暴打,隨之又像是想到了什麼,衆人抓着那年輕男子爲首的幾人,帶到了容離的馬車面前來,一個書生模樣的中年男人出來開口道:“先前實在是我等冒然,才叫夫人受了驚嚇。”說着,指了指地上被他們打得半死的幾個人,“我等也是受了這人的蠱惑,眼下將這幾人交給夫人,還望夫人大發慈悲!”

不得不說,他們現在終於弄得這形勢了,而且還知道來求容離,只是現在一切都太晚了。大發慈悲這種詞語,從來都是出現在和尚的口中,可是很抱歉啊!容離不是和尚尼姑,而且這中原也還沒有佛教。

那中年書生見着容離不說話,便以爲她在考慮,畢竟方纔他們是差點要了她們的性命。目光一轉,朝着她身邊左右的兩個粉娃娃望去:“夫人就當作是給兩位小主子積德,以後兩位小主子定然能長壽安康的。”富貴人家不求富貴,所以求的便是這長壽安康了,他料定爲了他的這句話,這位夫人定然會同意繼續把糧食跟着銅錢分發下來的。

只是,容離畢竟思想跟那尋常的婦人家是不一樣的,所以他有要失望了。因此沒等那他心頭的得意之色爬上臉來,便聽到容離淡漠的聲音不悅的響起來:“我兒女本就是長壽安康之人,我作爲母親,可是給教給他們做人道理,可是這積德的事情,卻是要他們自己親手而行。”

中年書生本來有些失望了的,但是聽到容離說積德的事情要兩個孩子親手而行,便又看到了希望,他本生就是個先生,教的就是孩子,所以自己只管說服兩個小孩子就行了,而且這兩個孩子看去不過是三歲而已,哄騙三歲的娃娃,這是多麼簡單的事情啊!想到此,只覺得這事情原來是這般的輕鬆,到時候辦成了這件事情,他在衆人的心中,那聲望定然能提高不少,以後在學堂裡的束脩,想來也會因此高許多吧!

所以便朝着兩位小主望去,只是還沒容他開口,月下軟糯糯的聲音便先響起來,她雖然小小年紀,可是那風範猶如她母親一般,似乎天生以來就是高貴的,尤其是現在她隨着母親做得端莊,便又生出一種叫人望而敬畏的高貴來。她晶亮晶亮的目光,看着外面衣衫破爛的衆人,“我起先還很同情你們的,覺得你們好可憐,還想讓阿孃幫你們,可是你們這些人,明明都比我跟哥哥大,卻聽了旁人的三言兩語,就不分青紅皁白的要燒死我們,你們這樣的人,連真正的好壞都分不清,怎麼懂得感恩呢!我可不想··”

月下說到此處,突然停下來,然後轉頭看着容離,認真的問道:“阿孃,養虎爲患這個成語可以用麼?”

容離忍不住的翹起嘴角,頷首道:“可以。”

得到了阿孃的認可,月下便繼續說道:“我可不想養虎爲患,以後在讓你們聽別人說三道四,就到處謀害人。”

見她說完還長長的吐了一口氣,一直看在眼裡的商琴操那張多年以高傲相濡以沫的面容上,竟然浮起了淺淺的笑容。當然有笑容不是什麼怪異的事情,畢竟他也常常冷笑,關鍵的是此刻他的笑容,竟然柔和的可以驚死人。

沒當男中年書生從月下的話中反應過來,慕容便接着說落,與月下溫柔的一針見血不一樣,他這個人開口多少跟那南黎人的爽快有幾分相視,看着前面還不打算走的中年男子:“趕緊把你的同夥一併帶走,找處深山老林躲起來,不要等小爺長大後遇見你們,要不然的話一巴掌拍你們去見閻王老爺。”他這絕對不是恐嚇,畢竟這孩子是殺過人的,現在可能力量不足,可是等他長大了,要殺這些人就綽綽有餘了,所以他事先善意的提醒他們一下。

“哥哥,阿孃說殺人不好。”月下聽到慕容的話,不禁蹙起眉頭來。

慕容聞言,撇了撇嘴巴,隨之像是想到了什麼,興致勃勃的朝着月下問道:“那借刀殺人可好?”

月下卻迷茫的搖着頭,然後朝容離問起來:“阿孃,哥哥說的好麼?”

“殺人不好。”容離似乎有些不高興兩個孩子在馬車中淡定的討論殺人一事。那商琴操雖然覺得兩位小主子與商家大宅裡養着的那些小主子們好玩,而且行事又坦蕩,不過這小小年紀,就開始討論殺人,實在不是什麼好事情。本來他是要趁機轉過話題的,可是隨之見夫人已經開口了,便退到一旁,準備開口吩咐屬下啓程。只是卻沒想到容離的話還沒有完。

“殺人雖然不好,可是那些該死的人總不能讓他們活着在人間佔位子啊,因此必要的時候,也可以適當的‘行俠仗義’一下的。”

聽到這話,商琴操頓時怔住了,他從來不知道,殺人還能找這麼堂皇冠冕的正大理由,而且還說的理直氣壯的。尤其是看到兩位小主子認真的點着頭,頓時便知道爲什麼兩個孩子竟然可以面對這麼多難免而鐵石心腸了。

------題外話------

要突破兩千的收藏咋就這麼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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