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更新時間:2013-9-8 0:36:17 本章字數:11303

商墨羽目光淡淡的看着他,好一會兒才笑道:“怎的,想親自到父親叔伯們的面前請罪麼,然後來一個金蟬脫殼之計麼?”

他確實是這麼想的,所以被商墨羽說中,也不掩飾,“正是。夾答列曉”

這時商墨羽卻沒有說要阻止他,反而是及其羨慕的看着他,然後嘆了一聲,才慢慢道:“我知道你們從來覺得長老們不公,而一生奔波都在爲我作勞,可是你們誰何曾想過,這份所謂的尊榮我究竟想不想要。”他說着,聲音的節奏逐漸的變得有些苦澀起來:“因爲我,我母親無端的慘死,又因爲練那該死的心法,我這大半輩子幾乎都是躺在病牀是度過,這樣的日子,從來不是我想要的。也不是沒有想過放棄,只是商家究竟不是我們其中任何一個人的,我們做不得這個決定,想要從中退出來,那麼最後剩下的只是屍體。”

商墨羽自顧的說着,他的神情有些頹然起來,“你不必回商家了,帶她走吧。至於你的‘屍體’,我會親自帶回商家去厚葬。”

聽到他的這話,商墨斂有些意外的朝着他看去,有些不敢相信,他竟然就這麼妥協了,這與他昨晚的強硬的態度根本就是截然不同的。“你,究竟想怎樣?”他忍不住的問。

商墨羽卻回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話,“我很愛她,爲了她我可以毫不猶豫的捨棄性命,只是我卻連這樣的機會都沒有,而這樣的念頭若是商家的長老們知道了,後果將不堪設想。”一個女人與商家之間的重要性,他們分得最清楚了,就如同當初母親一樣,他們絕對會除去這世間對自己有任何牽絆的人和事物。

商墨斂只覺得腦中一陣激靈,突然間反應過來,充滿着戒備,朝着這大廳的四周掃視而去。卻聽商墨羽淡淡的說道:“昨晚一直跟在我身邊,他們把信發出去,我就讓人滅了口,你不必擔心。”

聞言,商墨斂不禁有些驚駭的看着他,卻聽商墨羽又說道:“月沉萬萬是去不得的,你先帶着他們往東,到那邊會有人接引。”

“你竟然已經打算好了?這就是你比我遲到娑羅兩天的原因?”商墨斂驚訝了好一陣,這才問道。他早就應該想到,十四從來都是心思縝密之人,而且他的性格向來溫和,昨晚表現出來的卻是另外一個極端,想來這一切不過做給上面的老頭們看罷了。可是,他真的捨得麼?“你真的想好了?”到了這個時候,他能帶着莫離走,而且這理論上來說,是能得到十四的成全,可是商墨斂卻半點也高興不起來,甚至是心底有些說不上來的難受情緒。特別是此刻面對着如此頹然的十四,他的心底不覺生出一絲絲對自己的厭惡來,他覺得現在的所作所爲,瞬間都變成了小人行徑。

十四愛莫離,並非不比自己愛的少,只是他不善於表達而已。而就在自己埋怨十四的能成爲商家家主之時,他們這些人卻像是影子一般爲他鞏固着勢力,卻從來沒有想過,十四是否也像他們一樣的想過,想要過一個普通人的生活。

“時間不早了,你走吧。”商墨羽站起身來,想着那對自己厭惡十足,甚至揚言要殺了自己的女兒,她是那般的可愛,可惜他這輩子連讓她叫他一聲爹的機會也沒有。或許,也許,就算是哪一日他死了,她也不會祭拜他這個所謂的父親。

那年祖母讓他娶她,他娶了,心想着這種沒有感情的因緣,想來有一天是不會牽絆着自己的,可是事實總是難以預料,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竟然開始在意起她來,他會偷偷的調查她的喜好,知道她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然這些事情他永遠都不會告訴她的。三年之前,他把她從商家帶出來,是因爲真的着急了,他設下局暗中練功,終於衝破了最後一層,那時他本以爲自己終於不用在擔心保護不了她了。只是他沒想到這三年卻將她給錯過了,只不過現在仔細的一想,也許他們之間本就沒有那樣的緣分,既然如此,那麼就放手任她去吧,也許沒有了自己,沒有了複雜的商家,她會過得更好。

商墨斂的內心從來沒有這般的糾結過,好比萬千的巨浪拍打過來,不留一絲的餘地要將他逼到絕境中去。一面是莫離,一面是十四,他不知道該如何抉擇,是與莫離一起留下來,重新譜寫商家的一切,還是帶着莫離遠走高飛?他猶豫了,也迷茫了。直至聽到商墨羽的話,他才猛然的擡起頭來,問道:“你當真不後悔?”

“你走吧。”商墨羽催促着,沒有回他的話。

他怎不後悔,只是她在他的身邊,他除了能給她帶來災難和生命之憂,還能有什麼?倒不如趁着現在她心中恨他,乾乾淨淨的走了罷!

商墨斂見他意志堅決,便也沒在多言,只是退出兩步,然後朝着他深深的鞠了一躬,“我不會負你所託,定然會照顧好弟妹!”弟妹二字,幾乎是哽咽着說出來的,連他自己聽到的時候,心都猛然的抽痛了一下。

世人都道他商墨斂最是心狠手辣,連親二叔也要害,可是他的壞從來都是坦蕩蕩的,一如現在,他絕對不想趁人之危!他要莫離,那也是要以坦蕩蕩的方式讓莫離自己投懷送抱。

廳中只剩下他一個人的身影,孤寂而蒼涼,像是沙漠裡疲倦的蒼鷹。靜靜的站了好久,他才喚了侍衛進來,吩咐道:“帶一撥人跟着東翼國的小侯爺。”

且說鍾離玄樾與兆堯一行人帶着蔻池的骨灰,也是這日啓程回東翼。

一行人早沒有來時的那份飛揚跋扈,多了的只是垂頭喪氣與心驚膽戰。

兆堯跟着張大寶從來沒有想到,鍾離玄樾竟然說動手就動手,一劍把蔻池郡主殺了。這樣的事情實在是駭人聽聞,別說蔻池郡主是安王府的掌上明珠,就算是李稻梅,那也是官員之女,豈能由得他動手。

可是,現在蔻池的骨灰就在馬背上,他們不相信也不行。

只是,那個人究竟是誰,小侯爺爲何因她的一句話,就把蔻池郡主殺了?四人一直都很好奇,那張大寶終究是忍不住,踢了馬背兩腳,追上鍾離玄樾,“玄樾,那人究竟是誰?”他還從來沒有見過小侯爺何曾這麼懼一個人。

南黎到底是小國,離東翼也不近,所以消息還沒有傳開,所以現在安王還不知道,因此鍾離玄樾也沒有什麼可擔心的。而讓他真正擔憂的是,商家的人。

此刻聽到張大寶問起,便淡淡的說道:“商家的十爺。”

張大寶愣了一下,隨之反應過來,一面驚訝的抓起頭來,“是那個傳言心狠手辣,整個中原黑白兩道都竟讓七分的商家十爺商墨斂?”

“不錯。”

商墨斂的名聲在商家那個後起之秀十四爺沒有出現之前,絕對是屈指可數的,所以他的行徑衆人大都是知曉的,因此聽到鍾離玄樾承認了,一時間都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氣,心中一陣陣的後怕。心道辛虧他們沒有跟蔻池一樣衝動,若不然現在剩下的,只怕也是這麼一堆骨灰了。

這也難怪了,小侯爺會毫不猶豫的動手殺了蔻池郡主。

只是,張大寶等人又開始疑問起來,這個離夫人是個什麼身份,竟然能讓大名鼎鼎的十爺在她的面前如此的謙卑?一時間目光都朝着鍾離玄樾望去。夾答列曉

“都看着我作甚?我若是知曉,就不會這麼着急的回東翼了。”他也頭疼,那個女人到底是什麼身份,這十爺的冷酷無情是出名了的,連他的妻子兒女都不曾放在眼裡,如今卻對那個絕色的離夫人如此的恭敬客氣。

馬車之中,那李稻梅的聲音卻是冷熱嘲諷的傳了出來:“哼,能有什麼身份,不過是仗着那張狐媚子的臉罷了。”她的意思很是明確了,顯然就是那離夫人以美色勾引的商墨斂。

只是,她的話音才落,還沒等張大寶跟着兆堯同意這個看法,頓時便覺得一道冷箭冷不防的從馬車後面飛射而來。緊接着馬車裡就傳出鄭羽紗的驚叫聲與李稻梅的慘叫聲。

鍾離玄樾及時勒住繮繩,調轉馬頭朝着馬車回頭,一面朝後方看去,卻見他們的後面,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多了一頂轎子。那轎子華貴無比,離鄭羽紗她們倆乘坐的馬車,竟然只有兩丈遠而已。

鍾離玄樾一陣大駭,昨日才遇到個能讓尋常人聞風喪膽的狠毒人物,現下不知怎的,又惹上了這些人。而這個時候,已經叫兆堯扶着從馬車裡出來的李稻梅,深深的把他們幾人嚇了一跳。

只見那李稻梅下半張臉滿是腥紅的鮮血,那原本迷人的櫻紅小口,竟然叫一支小小的箭羽上下的對穿,像是給強硬的縫在了一起似的。

衆人頓時反應過來,這恐怕是剛剛她那番話吧!所以才糟了這樣的罪。只是不知道這轎中之人,是因商墨斂出手,還是爲了那位離夫人。

兆堯和張大寶沒了主意,又不敢輕舉妄動,見着那說不定話,疼得滿臉扭曲着的李稻梅,只得朝着鍾離玄樾看去。

鍾離玄樾從馬背上跳下來,有些晦氣的看了那李稻梅一眼,因爲這些沒有腦子的人,他的意氣風發都給磨盡了,此刻倒是反而像是那喪家之犬似的。心中雖有萬分的不甘,不過卻還是客氣的走到了轎子前去,拱手朝着轎中之人問道:“不知道閣下是何人,竟然無固動手傷我們的人。”

他以爲他博覽羣書,從小韜光養晦,以這紈絝來擋住自身的光輝,然此刻才發現,他向來自以爲是的學富五車在現實的面前不值一提,都成了紙上談兵,書上並沒有說他會在南黎會到這麼多的麻煩事情。害得他這尊貴無比的腰身折了一次又一次。

就一如現在,他根本沒有聽說過,南黎除了那些寨老,還有什麼離夫人。而這燕國也並未什麼皇子王爺,轎中之人動手傷人,姿態卻比那些正經的皇親貴胄都要放得高,所以他真的猜不到,轎中之人究竟是何人。

雪白色的流蘇給一隻修長的手掀開,隨之一個渾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高貴冷豔的白衣美男從轎子裡走出來,高傲的目光冷冷的瞟了一眼身前站着的鐘離玄樾,“你便是靖南小侯爺麼?”

鍾離玄樾的身份昨日已經在南黎公開,雖然他們已經極力的掩飾,但是大部分的人還是知曉的了,所以對方問他,他也沒有露出多大的驚異表情來,只是點了點頭。然後看着這個目光冷傲的美男子:“閣下爲何要傷我的人。”

“哼!”高貴冷豔的男子卻只是挺着鼻翼冷哼了一聲,再也不看他,而是踱着步子朝他們的馬車走過去,朝着鄭羽紗一行人掃視而去,目光落到了那滿臉血的李稻梅,透着冷眼的面龐上,突然浮起一抹濃濃的陰狠,隨之衆人只見他突然揚起手中的摺扇,然後就是李稻梅更加驚恐的慘叫聲,一張臉皮頓時給他手上的摺扇削去了三分之,而且及其的不規則,東一塊西一塊的,別說是現在血肉模仿,就算是以後傷好了也依舊面若羅剎,這樣的人誰敢留。

鄭羽紗看了看地上一塊塊的人皮,終究是沒能忍住,白眼一翻,人便翩然倒地。

而張大寶跟着兆堯,卻是滿臉的驚恐,早就忘記去扶鄭羽紗一把,而那兆堯在看清楚了李稻梅的臉,一陣噁心襲上來,慣性的將她像是魔鬼一般的推開,轉臉到一邊忍不住的吐起來。

來者不只是不善,而且還沒將他這個尊貴無比是小侯爺放在眼中,尤其是他還當着自己的面將李稻梅折騰成了這副鬼樣子這比起商墨斂要把蔻池扒光了掛在西瑪道上還要過份,比直接打了他一個耳光還要傷人。所以幾乎是沒有多思考,他便動手像那白衣美男打去,只是他的掌風未出,便覺得身子竟然不能動彈,這時才發現他竟然已經被兩個轎伕所架住了身子。

商琴操回頭看着想要出手傷自己的鐘離玄樾,那薄薄的脣角處勾起一抹嘲諷。

“你究竟是何人?”即便是不想承認,可是在這個人的面前他不得不承認,他的威風已經掃盡了,所以姿態也放軟了許多。

“商家,商琴操!”商琴操嘴角抿得更深了,連同那看着鍾離玄樾的眼神都讓鍾離玄樾覺得有了幾分高深莫測。

又是商家,那麼說他是爲了商墨斂才動手傷的李稻梅,如此說起來,那也是他們自己錯在先。只是讓他在這個商家奴才的面前承認自己的錯,卻是萬萬不可能的,小小的一個二管家罷了。

似乎看出他眼底的不甘,那商琴操便道:“你該慶幸,今日我家主子們都忙,若是他們得閒了,別說是那個醜女人,便是你們幾個,也一併生不如死。”他的這話絕對不假,淡淡的一句話,便輕描淡寫的把他們的生死給描繪了出來。

可是鍾離玄樾聽起來,卻是有些摸不着頭腦,什麼叫他家的主子們?難道他們得罪的不止是商墨斂一個人?可就算是商家在厲害又怎麼樣,他終究是東翼國的小國舅爺,又是小侯爺,這樣的皇親貴戚,怎能任由得他們商家的一個奴才來品頭論足,隨意定下生死。因此便擡起頭來,朝商琴操看去:“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你就客氣些,我鍾離世家雖然比不得商家,可是卻也有着傾國之力。”

聽到他的這番言論,商琴操的臉上除了閃過一絲嘲諷,便無其他的,更別說是鍾離玄樾期待着的害怕。只聽他說道:“這個本管家自然是知曉的,而且也等着你們鍾離世家傾覆東翼呢!”這話,分明就是在說他們靖南侯府纔是真正由着造反之心的。

話已經說開了,鍾離玄樾自然也不怕兆堯張大寶等人猜測,而是直接承認道:“既然如此,那你竟然還如此無禮相待。”

商琴操突然笑起來,只是這笑容依舊不能將他眉間的冷豔給掩去,“我商家的人傷人殺人,還需要看對方是什麼身份麼?即便有一日你成爲了東翼太子,我商家要殺你,一如殺小兒般。”他的話沒有用過多的形容詞,只是卻已經足矣懾人。

只是這個時候,鍾離軒轅也沒有生出懼意來,只是覺得他實在是誇大了,而且已經料定了這商琴操定然是不敢動自己的,所以也沒有什麼可害怕的。

然就是這個時候,商琴操突然朝着前面的迎來的一輛馬車看去。那輛馬車只有一馭夫駕着車,馬車也看不出如何的華貴,後面更沒有什麼成羣的奴僕,所以那輛馬車在這寬廣的官道之上,竟然顯得孤寂滄桑。可是那商琴操看着馬車的目光卻是越來越恭敬,甚至是謙卑,他沒有在搭理鍾離玄樾等人,而是疾步上前去,然後鞠着腰迎在一旁。

那馬車裡的人,莫不是商墨斂?不止是鍾離玄樾這麼想,便是兆堯跟着張大寶也這般想着。

而馬車停駐下來,從上面走下來的卻是一個陌生的俊美男子,一身的銀色的錦衣華服,頭戴着同色玉冠。明明是從那輛看似陳舊的馬車之上下來,可是卻給人一種他似從龍椅或是雲端走下來的錯覺,不止是張大寶等人被這個股無形中的威懾所震到了,便是那鍾離玄樾也有些喘不過氣來。

最重要的是,他竟然不敢去直視這人的眼睛,彷彿有種說不上的來的力量將自己緊緊的壓迫着,不容許自己擡起頭來與他對視。

“屬下見過主子。”商琴操鞠身行禮,與他一起的四個轎伕,除了架着鍾離玄樾的那兩人,其他兩人也恭敬的給那人鞠身行禮,他們的面目表情比先前還要顯得莊嚴敬畏,對待這人的態度,已經虔誠得好像是面對天神一般。

鍾離玄樾在腦子裡不停的翻轉着所有可能的人,最後想到的便是他,尤其是那眉眼間與商家十爺幾分的神似之處,只是商家二管家不是一直站在十爺的那邊麼?怎會如此恭敬的對着他主子的死對頭呢?他滿腹的疑惑,可口中還是忍不住的低聲試探道:“商家十四爺?”

只是這話纔出口,那商琴操陰毒的眼神便落在了他的身上,鍾離玄樾只覺得渾身閃過一絲寒顫,頓時忍不住的看了看那地上的李稻梅,這一看不要緊,卻正好瞧見幾只螞蟻爬到了她血肉模糊的臉上。

想來是被螞蟻咬的生疼,李稻梅驚慌的醒過來,然後自然的伸手往臉上抓去,除了那血肉模糊,沾滿了血的手上,還粘着兩隻小小的螞蟻,想到那兩隻螞蟻是從她的臉上粘下來的,頓時忍不住的大聲瘋狂尖叫起來,只是那一叫,嘴巴上的傷口又扯動起來。

隨着她慘烈的尖叫聲,商墨羽的眉頭蹙得深深的,不耐煩的質問着商琴操:“留着作甚?”

“這醜女人膽敢辱罵夫人與十爺,豈能饒得她全屍。”商琴操在商家陰毒狠辣的名聲從來都叫人退避三舍,今日這個李稻梅也是活該倒黴,竟然落到他的手裡。

果然,聽到他的話,商墨羽沒有反對,反而是凝起眉心,淡漠的眼神落到她的身上,“既是如此,你這樣豈不是便宜了她。”顯然,對於這個極刑,他還是不滿意,出口侮辱他妻子跟着兄長的人,豈能讓她不付出血的代價呢!

卻聽商琴操回道:“此刻正是夏天,蚊蟲蒼蠅多不勝數,她那臉最多一日,便能長滿了蛆蟲。”他說着,朝李稻梅轉過去,那聲音叫人覺得全身陰顫顫的,“你運氣真好,成爲了這活着享受蛆蟲跗骨感覺的第一人。”

被疼得失去了理智的李稻梅聽到他的話,頓時發起瘋來,也不在抓自己的臉,而是想要去那劍自盡,可是她卻那樣的機會也沒有,就被封住了穴道,一動不動的站在馬車旁,很快就有着蒼蠅成羣結隊的過來附在了她腥臭的臉上。

鍾離玄樾的腦子裡一片凌亂,從商墨羽跟着商琴操的話裡,他已經判斷出來了,那位所謂的離夫人,竟然是商家的十四奶奶。這爲商家的十四奶奶,三年前他就聽說過了,而且姐姐與父親一再的提醒過,她的母親容夫人是越國後人,也許是知道越國寶藏下落的唯一之人。只是那容夫人已經去世多年,所以這寶藏的下落,現在恐怕她只告訴了她的女兒吧。而正好商家娶了這個容夫人的女兒,三年前聽說失蹤,而且跟着燕國的駙馬爺牽扯也不少,莫不是都是因爲那寶藏的事情?

想起父親說起那容夫人,容貌驚爲天人,如今這離夫人他是見過了的,用父親形容容夫人的那四個字來,也恰好形容。這般的絕色美人,又是這天下間最得意的男人最心愛的女人,若是有朝一日她能成爲自己的妾室,那麼今日在商家面前所受的恥辱,不是就能掃盡了麼?

鍾離玄樾想着,心中總算是平衡了許多。只是他依舊不敢去正視那商墨羽一眼。

“這幾人,主子打算如何處置?”商琴操看了被李稻梅的模樣嚇得臉色發白的幾人,便問道。

張大寶聽到商琴操的話,再也忍不住,咚的一聲跪了下來,朝着商墨羽的腳邊爬去:“求求您饒了我吧,我跟他們沒什麼關係,沒有出言侮辱過尊夫人,也沒有說商家十爺的不是。求求您饒了我吧!”說着,見對方不爲所動,又咚咚的磕着頭。

兆堯也是怕死之人,見到張大寶跪下來求饒,也趕緊跪了下來。

鍾離玄樾不恥他們的行爲,因此只得憤憤的別過臉去。

只是,二人頭都磕破了,那一直居高臨下,負手看着他們磕頭的商墨羽卻是輕描淡寫的說道:“留着鍾離家的小子,剩下的你看着辦就是了。”

其實他商墨羽的殺氣從來沒有那麼重,他向來是個溫潤如玉之人,今日這幾人也只是運氣不好,正好碰見他心情陰鬱之時,所以也就只能成了商墨羽這等於負數情緒的陪葬品。

商琴操多的是折磨人手段,聽到商墨羽的話,那張冷豔逼人的俊臉上,終於露出一抹快意,“是。”那商墨羽又不知道與他說了什麼話,便上馬車走了。

待這馬車走了,商琴操才示意那兩個轎伕將鍾離玄樾放開,然後朝着鍾離玄樾道:“我們十四爺對你的期望可是不小,給你一個半月的時間趕回東翼,三個月之後務必給十四爺你們鍾離世家已經掌管了東翼的好消息。”

這是催着他造反。

不過即便沒人來催促,鍾離玄樾也等不了,他必須要成爲東翼國之主,那樣才能找商家報仇,才能把莫離搶過去,一雪今日的恥辱!

兆堯和張大寶見無人可求了,只得又急忙起身跑過來扯住他的袖子,“小侯爺救命啊,我們可是一起來的,你不能一個人就這麼走了啊!”

他不一個人這樣走,難不成還要留下來跟着這幫蠢貨陪葬麼?鍾離玄樾也是現在才發覺,帶着這幾個蠢貨一起出來,是他這輩子所犯的最大一個錯誤!可是世間沒有後悔藥,錯了就是錯了,唯一的挽回之地就是早早的撇開他們。這麼一想,他不禁又想,如果今早自己一個人走,是不是現在就不會遇見這些人,遇到這樣的事。於是,鍾離玄樾心中更是後悔了。狠狠的將他二人甩開,頭也不會的毫不猶豫上了馬,揚起馬鞭就這麼獨自一人走了。

馬車換了,外面雖然已經平淡無奇,不過裡面卻精緻寬敞,商墨羽垂眸坐在毯子上,旁邊靠着一隻銀色的狼,這正是從前他養的那隻‘小元寶’,只是現在已經長大了,沒了從前的可愛,卻多了幾分敏睿。

商墨羽的手輕輕的拂過他的頭,他們的對面是盤膝而坐的三管家商藍翎。

“確定不告訴白扇了愣小子麼?”他有些畏懼的看着那對自己防備着,時不時惡狠狠瞪着自己的元寶。

“他的爲人,旁人不知,你還不曉麼。”白扇是什麼人,他再清楚不過了,這人從來不會掩飾什麼,所以讓他一併認爲自己會派人追殺莫離也好,那樣的話也好騙騙商家的那些老頭子。

“這也是。”商藍翎應着,卻始終有些不放心,“若不然,讓西冷去夫人身邊,她怎說也是欠了夫人一個情的,易容術也好,有她在,夫人的容貌也就不用那麼太招搖。”

“隨意吧!”商墨羽只覺得很是泛,從來不知道疲倦爲何意的他,近來卻總是心累得快要散了。

那麼就是應了,商藍翎見他垂上眸子,不由得嘆了一口氣,然後又飛快的瞟了狼視眈眈的瞪着他的元寶一眼,這才下了車,騎着馬先走了。

馬車裡只剩下了這一人一狼,所以顯得還有些寬敞,好一會兒商墨羽才擡起眼簾來,看着靠着自己的元寶,從懷中取出一個半舊的香囊,放到了它的鼻翼間聞了聞,便拍着它的額頭,“去吧。”

元寶聽到他的話,有些不甘願的站起身子來,然後走到車門口,只是卻沒有馬上跳下馬車,而是回頭看了商墨羽一眼,低聲哀鳴了一聲,這才縱身從馬車上跳下去。

於是,馬車裡就只剩下他一個人了,除了寬敞還有那猶如潮水一般襲來的孤寂,他坐直了身子,掀起窗簾朝着外面看去,只見原本已經跑到了對面的山坡上,正瞭望着他這邊。

明明是夏季,可是卻覺得這山風竟然涼涼的,似乎帶着些許的溼氣一般,氤氳了他的眼神。

而在小鎮子上休息了一日的莫離,本來想等着下午集市散了便走的,可是這天卻突然變得黑壓壓的,那厚厚的雲層似乎只要被風一吹就會落下來將整座小鎮掩埋。

幾乎沒有什麼風雷交加的前兆,豆大的雨點便劈哩啪啦的打落了下來,每隨着一次打屋檐的情景,都感覺那薄薄的瓦片會被打破似的。莫離急忙將兩個擠在窗戶前面伸手出去接雨滴的孩子拉扯進來,瑛姑姑趁機去將窗戶關上。緊接着就只聽轟隆隆的雷聲響來,震耳欲聾的雷聲好像就盤旋在小鎮的上空,久久不去,一個接着一個的,好幾次莫離都看到房樑隨着是雷聲微微的晃動起來。不過卻覺得怕是自己眼花罷了,所以也沒當一回事兒,只是與瑛姑姑以人抱着一個孩子,四人擠在牀上。

趁着雷聲停下來的空隙,瑛姑姑方開口說了句:“從來沒見過這麼大的雷聲,這雨怕是一時半會兒停不下來了。”

話說這雨是正經的傾盆大雨,所以才半個多時辰,街面上的積水就小半尺深,許多屋基比街面還要矮的人家都被這雨水淹了。

爭嘴客棧裡,除了他們這一家子,還有方纔下雨臨時住進來的幾個趕集來不及回家的外鄉人,現在雷聲停下來了,只是雨勢卻不先前洶涌了許多,拍打在窗戶上的雨滴,每一次都給人一種水滴石穿的感覺。

因爲街面的積水越來越多,方纔這雨勢來的急,幾個外鄉人都只來得及把貨物就這麼堆在外面的屋檐下了,所以此刻都不禁擔心起來,一個個的急在大廳裡團團轉。

而莫離感覺到屋樑還在微微晃動着,因此便讓瑛姑姑瞧,以爲是自己眼花了。

不想瑛姑姑一看,抱着慕容立刻站起身來,極快的將兩個包袱套在手上,把幃帽往莫離頭上扔了去,然後一把朝着莫離拉去,就咚咚的往樓下跑。莫離被她的這一系列動作驚了一下,隨之反應過來,緊抱着月下急忙往樓下跑去。

大廳中的人見她們急匆匆的下樓來,央良也急忙迎上去,以爲出了什麼事情,正欲開口問,卻只聽‘砰砰砰·····’的聲音,腳下的地板劇烈的顫動着,然後幾個花盆碟子隨着樓梯滾落下來,央良跟着店小二的先反應過來,走到樓梯口一看,只見上面的幾間客房竟然垮了。

莫離等人不由得一陣後怕,而那幾個外鄉人卻是被嚇到了,而且上面的客房已經垮了,一會兒雨水就會直接順着樓梯口衝下來,到時候這樓下還是會被閹了的。所以不禁擔心起來,一個個的找店家要來蓑衣,披着就要出去。只是這門纔開了一個縫隙,風雨就瘋狂的灌了進來,那雨點搭在臉上更是生疼。最靠門的那個外鄉人急忙將門鎖上,然後心驚膽戰的喊道:“下雹子了,下雹子了,比雞蛋還要大。”

這也難怪了,小店本來就陳舊了,眼下被這冰雹一砸,垮了也是正常的。

可是現在外面去不得,屋中又不安全,大家不禁都一籌莫展,只得朝着掌櫃的看去。

掌櫃的是個六十出頭的老頭,日子畢竟過得不如大戶人家的老爺們,所以頭髮眉頭已經全白了,見大家都望着他,也曉得這裡不安全,所以心裡也甚是着急。“不如先去我家裡吧,去年才翻修過一次的。”

小二卻已經爲難起來:“中間還有一跳小巷子無處躲雨呢,外面又有那樣深的積水。”說着,看着瑛姑姑和莫離兩個婦孺,又都帶着孩子,更是擔憂道:“這可如何過去,雞蛋大小的雹子,頭都能打開花,何況是小孩子呢!”

是啊,那要是真的打中了,可是要命的事情。莫離看了看懷中的孩子,隨之目光落到這堂中的桌子上,“不如頂着鐲子過去吧。”雖然門板比較方便,可是這個時候卻是拆不得。

掌櫃的雖然捨不得自己的這些桌子,畢竟也都是去年一起新做的,可是這是要命的關口,那幾個外鄉人已經開始將桌子定在頭上了。

央良也頂起一張桌子,然後走到莫離的面前,莫離看了看懷中的月下,卻讓她趴到楊亮的背上去,然後朝着瑛姑姑道:“姑姑你們先過去,央良送你們過去了,在來接我。”

這樓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而且地上也積了不少的水,瑛姑姑是自然不願意,怎說也要莫離過去。

莫離眼看着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便催促起來,一面朝着央良命令道:“央良你還傻站着作甚,還不趕緊把慕容他們送過去。”

這麼勸來勸去的確實是浪費時間,所以央良便喊着瑛姑姑,這纔去了。

原本先前還略顯擁擠的大堂中,片刻之間便之上下莫離跟着那個老掌櫃,而堂中的幾張桌子已經被搬完,剩下幾張板凳。

莫離看着那樓梯處流下來的水越來越多,便拉着掌櫃的跟着自己走到與後面出口最近的角落去,又搬了幾張小板凳過去,二人就這麼站在上面。

然這才過了小半住香的功夫,那邊還不見小二跟着央良來接他們,就聽見有是一陣轟隆隆的聲音,是隔壁的小鋪子倒了,這小店挨着的牆壁受了那衝擊力,也被打出了一個大窟窿出來。緊接着幾個雞蛋大的冰雹從窟窿裡滾進了廳裡。

掌櫃的見此,一陣後怕,方纔他正是站在那個地方,若不是莫離拉着她過來,此刻怕是已經被賣了吧!有些哆嗦的朝着莫離看過去,“好險,好險喲!要不你,我······”又忍不住的朝着後門那邊瞧去,卻始終沒見有人過來接應。

莫離沒想到這纔開始逃亡的第一日,就遇上這樣的大災大難,頓時只覺得前途末路,見着老掌櫃不安的神色,心中也伸出幾分害怕來。這自然的天氣,畢竟不必人爲的,而且災難之前沒有什麼前兆,更別說是容他們商量了,因此莫離也心虛得很,尤其是看見那窟窿越來越大,整堵牆都該是顫顫欲倒的樣子,更是緊張起來,左右張望着,想要找個東西擋着過去,總不能在這裡乾等着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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