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8-12 18:46:35 本章字數:11545
迎上月酌那無辜的眼神,白扇假裝沒有看見,將頭移到一邊去。琊殘璩曉
見此,月酌氣得牙癢癢的,可是又沒個辦法,只得拉攏着腦袋,靠在馬車一旁。
商墨羽淡淡的掃視了四周的黑衣人,便吩咐與他同來的護衛們把人帶會莊子去。
且說這些人,大白天的一個個黑衣夜行服也就罷了,還蒙着黑色的面巾,如此打扮能是個什麼好人啊,所以商墨羽也不介意屬下的人就這麼把他們拎着回城去,反正已經叫莫離弄得這樣了,他想在低調,想在隱瞞個什麼也不可能來了,所以倒不如大張旗鼓的回去,也能收收名聲,指不定這些泗州百姓還以爲這些人是三賊,自己與他們除暴安良的呢!
那白衣人叫解下來,口中的草垛子才叫白扇給拿開了,但見他滿口的污泥,第一時間便想嘔吐,可是又被封了動穴的,連個嘔吐的動作也做不了,因此只好朝着商墨羽求饒開口:“十四爺,求您饒了小的吧。”他此刻還感覺到那條蚯蚓,在喉嚨上下來回的徘徊着。
商墨羽不由得多看了他兩眼,想來他背後的主子早已經料到自己回來此處,若不然他一個小小的領頭人都能將自己認出來。收回眼神,卻沒有跨上馬,而是進了馬車,那月酌只得悻悻的去給他上了他的馬。
“十四爺!”白衣人見着商墨羽就這麼一聲不響的進了馬車,頓時心慌起來,而且還有些恐懼,難道十四爺真要他這麼光着屁股進城麼?
商墨羽聽見外面的呼叫聲,忍不住的朝着莫離看了一眼:“士可殺不可辱,夫人你也真是的。”
“他是‘士’麼?”莫離挑了挑眉頭,顯然是覺得這人不可能真的爲此自盡的,而且這個人那目光如此貪婪,說實在的,這樣的眼神與他那算得上是俊美的外表真的不協調。
商墨羽無奈的搖了搖頭,隔着車簾朝着白扇吩咐了道:“找塊布給遮上吧!”
馬車啓程了,莫離挽着商墨羽的手腕,靠在他的肩上,“那個人我看是認識你的吧,而且估計還熟悉得很呢!連着你的性子都摸得一清二楚的。”
商墨羽心裡也正是有些懷疑,這些人背後的
人定然是十分了解自己的,就如同莫離所言,他們連自己的性格都摸得一清二楚。垂眸看着莫離,將她的小手握在手心輕輕的摩挲着那細緻白嫩的小手:“倒是夫人你,叫爲夫有些意外呢!”
“怎了?”莫離擡起頭來朝他問道,因商墨羽正好垂下頭來,因此那頭頂不禁撞到他的下巴上,不禁疼的她哼了一聲。
商墨羽一面親暱的給她撫着被自己下巴碰到的額頭,魅惑人心的眸子裡,笑容淺淺的散開來,“從前一直以爲夫人很善良,爲此爲夫沒有少擔心,生怕夫人有一日被這仁慈所害到,可是如今看來,倒是爲夫多擔憂了。”
“什麼意思,難道我還不夠善良麼?”莫離聽到這話,只覺得很是不中聽,有些不悅起來,“我不過是將他們捆綁一起罷了,毫髮未傷呢!若是喚作旁人,怕是早已經五馬分屍了。”
是的,她是沒有傷人性命,可是她卻做了比傷人性命還要叫人覺得可怕的事情。
“是是,夫人是沒有傷人性命,可是夫人應當是知道的,有些東西比動刀子還要叫人恐懼。”商墨羽應道。
是的,有時候手段確實能叫人恐懼,比那明晃晃的刀劍還要叫人心生害怕呢!
沉默了片刻,莫離便開口道:“不過說來,這一次我全靠嵐嬤嬤給我的香,要不然現在成爲階下囚的怕是我自己了。”她說着,一面朝着商墨羽說道:“你差兩個人,幫我去把我的那些簪子拿來,我帶着身邊好歹也能防身。”
商墨羽自是應着,一面將她圈緊在懷中,有些歉意的回道:“七皇子下江南來了,也許後日便要到泗州。”說到此處,頓了一下,“我不大喜歡他來家裡,所以便約在了別處,到時候我不在別苑裡,你自己小心些。”
“不是要後日麼?你着急什麼?”莫離有些詫異,隨之有些不高興的問道:“難道你今晚還有什麼事情,要去哪裡麼?”
商墨羽叫她猜中,反而有些不自然起來,“是有點事情,爲夫須得去處理一下。”聽說着,掀起簾子朝外面的這些‘俘虜’看去,“所以這些人,還是要交給夫人來處理了。”話音方落,蜻蜓點水般的在莫離的額上親了兩下,口氣竟然有些討好的溫柔說道:“爲夫知道,此事是麻煩夫人了,不過夫人放心,今日夫人的恩德,爲夫定然會謹記在心的。”
莫離蹙了蹙眉頭,“你好了吧,還與我說這些有的沒的。”
商墨羽聽她這話是應了,心下不禁十分的高興,忍不住的感嘆,幸虧當初娶了她。
回到泗州的別苑,商墨羽便連夜走了,他口中雖然說不能叫月酌與莫離待在一處,不過到底還是叫月酌留下來了,畢竟莫離身邊得有個可靠的丫頭來伺候,而他信得過的又只有月酌。
白扇將那些人關押起來,直道第二日,莫離才吩咐叫人去審問,那商墨玥從月酌口中得知莫離處亂不驚的將這些人一網打盡,心下是十分的佩服,此刻跟在莫離的身邊,一臉的不高興,“嫂子你既然已經打定了主意,怎也不把我叫上?”
莫離有些頭疼,“我也只是去碰碰運氣,誰曉得他們如此不長老子就來了。”
“藉口。”商墨玥顯然覺得莫離這是敷衍自己,因此便擺出一張冷臉來。
莫離瞟了一眼,見着他如此的情緒化,心裡不禁又開始懷疑他的實際年紀真的是那麼大麼?不過卻還是耐心的朝着他道:“既然你這麼閒不住,去後院瞧瞧那些人都交代了什麼。”
聽到這話,商墨玥那臉上纔多了幾分喜悅,與莫離匆匆打過了招呼,便急忙去。
然莫離這才用過來午膳,便有人護衛急匆匆的來稟報,“夫人,不好了,那些人突然間全死了。”
莫離聞言,心驚了一下,畢竟那是這麼多條人命,不過卻也沒有什麼意外的,像是這樣的俘虜,對方能爲了自己的利益,讓他們活着麼?瞬間平靜下了心情,冷靜的站起身來:“帶我去看看。”
到了後院,才推開房門,便見那些黑衣人的屍體橫七八豎的躺在屋中,莫離看了一下,是中毒生亡的,不禁朝着白扇看去:“早上可是吃了什麼東西沒有?”
白扇自知自己失職,臉色也不大好,“沒有,只是喝了些水,屬下已經派人查了,那水中有毒。”一面將頭垂下,不敢在去看莫離的眼睛。
“一個活口也沒有留下麼?”莫離心下不禁擔心起來,這裡畢竟是商家的別苑,而且暗中還有護衛看着,這下毒之人卻能來去自如的,這實在是叫她不得不懷疑起來,這院子怕是有對方的人吧!而且興許還不在少數呢!
“三九還在。”白扇回着,隨之仔細的朝莫離解釋,原來那個被莫離扒了褲子掉在樹上的白衣人男子叫三九,昨日因爲回來一直漱口漱口,而且又因口中的蚯蚓,他今日便沒有食慾,後來連着這水也沒有喝。所以才僥倖逃過了一命。
“那他可是有說什麼沒有?”莫離問着,一面示意白扇帶自己去見三九。
且說這三九,此刻被綁在一張椅子上,月酌與十七爺一左一右的打量着他。
他剛剛也才從月酌的口中得知自己那幾十個屬下斃命,到底是有些心有餘悸的,雖然以往其他人沒有完成任務,被處以極刑,可是他沒有想到,主子爲了保全上面的事情,竟然將他的這幾十個屬下全都殺了。
此刻的三九心中不能不說痛,而且更多的是對於自己那個信仰的絕望,那些他從來是那麼的崇拜他們,可是現在他們爲了利益,竟然毫不猶豫便將那麼多條生命給結束了。
當然,在這其中也包括自己的,只不過是自己沒有喝那水罷了,若不然自己依舊成爲了冤下亡魂!此刻他那張昨日還意氣風發的俊容上,除了死氣沉沉,便無任何神色了,聽到外面傳來的聲音,目光也毫無半點的生氣,只不過卻還是擡起頭來了,看着那款款走進來的絕色女人,原本想像她質問的話,一時間竟然覺得說不出來,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似的。
其實想來,這事情本來與她就無關的,她不過是知道那東西而已。而且確切的來說,是自己先想害她的,所以昨日她將自己與屬下全部綁了,仔細的算起來,她也不過是正當防衛罷了。可是主子,他一直信奉的主子,這個關鍵時候沒有來營救自己,還要殺了自己!所以三九不得不絕望起來,他幾乎已經看到了自己的未來,暴屍與荒山野嶺,屍身被蚊蟲螞蟻吃盡,最後剩下的只有一副無名無姓的白骨,連個侍奉香火的人都沒有。
第一次覺得了人生的無意義。他此刻的垂喪以及絕望,還真不是一般人能瞭解的。
莫離看了三九一眼,一面在他的對面坐下身來,捧起了茶水,淺淺的抿了一口,好一會兒才張口道:“我以爲你們會沒事的。”顯然她以爲衆人都跟她一樣的仁慈,不會動不動的就決定別人的生死。
三九聽到她的這話,有些意外?怎麼?她這是在道歉還是作甚?自己本就是階下囚,她這話的意思,難道先前沒有打算要他們這些人的命麼?三九很是疑問,但是他沒有問出來。
不得不說,莫離還算是個會擅用心術的,她看到三九眼中的詫異,便淡淡的笑道:“我本來打算問了自己想知道,便想把你們送往北方去的,畢竟你們透露了這裡的信息,就這麼讓你們離開別苑,無疑是死路,但是我沒有想到,你的主子下手還真是快。”她的話,到底是有些諷刺。
三九苦苦一笑,被那蚯蚓攪動的噁心感早就沒有了,有的只有一種失去手足的痛不欲生感覺。卻只聽莫離爲難起來:“此刻我竟然也不知道該把你如何處置,這放了你吧,估計你主子是饒不得你的,可是不放你吧,我害得日防夜防的,擔心此刻來別苑。”
她的這話無假,便是那三九自己也忍不住嘆了口氣,沒等莫離問個什麼,他就主動開口道:“我主子其實也是商家的人,不過我身份低下,從來沒見過上頭的主子,所以這背後的人究竟是誰我也不清楚。”
他雖然沒有說出個什麼有用的來,但是已經叫商墨玥驚嚇住了,他一點也不相信,反而目光仇視的朝着三九狠狠的盯去。
顯然三九也是知道他的身份,所以察覺到他的目光,便繼續道:“我雖然沒有見過真正的主子,卻曉得我們主子想利用這神藥來統治商家。”言下之意,已經十分的清楚了。
莫離擡起眼簾,朝着商墨玥看去,這商家想想要當主子的多了去,若是真的叫他們猜這背後之人是誰,這一時半會兒的,還真想不到是誰呢!
商墨玥的臉色十分的難看,一把捏住了那三九的脖子,口氣已經接近暴戾的震聲問道:“說,還知道什麼?”
月酌見此,蹙了蹙眉頭,“十七爺,你捏着他的脖子,他怎麼說啊?”
經得月酌提醒,那商墨玥纔將三九放開,顯然他已經給氣糊塗了。
莫離無奈的嘆了口氣,只向月酌吩咐道:“先扶十七爺坐下吧,給他上杯茶水來。”一面才向端木潯問道:“那你還知道什麼?”
但見三九有氣無力的將頭垂下來,“我知道的便是這些了,奶奶信也好,不信也罷了,反正我這裡是再也沒有什麼可信的了。”他說着,完全就是一副任由君宰割的模樣。
但是莫離對宰宰殺殺是沒有什麼興趣的,雖然對他的話不全信,不過看他這個樣子,也是問不出什麼來的,因此便站起身來,朝着白扇吩咐道:“這幾日,你就多留神些吧!”言下之意是要讓白扇保護這三九的性命。
聞言,不止是三九愣住,便是白扇也有些不解,“夫人,屬下的任務是保護您的安全!”
這個莫離自然知道,可是眼下這三九卻比自己危險,畢竟他是個沒用的人,那些人逮到機會肯定不會對他手下留情的,可是自己不一樣,自己現在手裡還有着他們想要的籌碼呢!所以即便是真的那麼倒黴,給他們逮住了,莫離覺得一時半會兒的,她也不用擔心生死問題。所以便道:“可是爺也讓你全權聽我的吩咐。”
一句話把白扇堵回去,莫離便先回去了,因不放心那商墨玥,所以便又讓月酌先伺候在他的身邊。
眼下白扇月酌都不在身邊,莫離便直接回了房間,上一次叫月酌去讓白扇討來的各種藥,都還在自己這裡,眼下簪子裡的香沒有了,所以莫離只得在準備防身的,因此便挑了幾樣迷藥,用油紙包好,放在荷包裡,情急之時,指不定能救得小命一條呢!
那商墨玥心情不好,所以這午膳莫離一個人用的,這才用完午膳,便有個小廝急匆匆的來稟報,三九中毒了,不過卻還沒有斷氣,又說月酌白扇等人都在那邊,所以莫離只叫了個丫頭,便急匆匆的過去了。然走了不大多時,莫離便覺得這路似乎不是去那後院的,一時間防備起來,慢慢的放慢了腳步。
而那前面丫頭似乎已經卻是察覺出來了,便朝莫離催促起來。
她這一催促,莫離就更不走了,反而直接頓住腳步,問道:“你到底是誰?”
那丫頭一怔,轉過身來看着莫離,竟然也不害怕,反而振振有詞的說道:“奴婢都是叫奶奶給逼的。”
莫離聞言,到底是有些不解,自己才初到此處,如何就苛刻她了?然仔細的看到那丫頭撲着厚厚粉底的面容上,心下不由得懷疑起來,莫不是這丫頭吃染上了那東西?“你染了那東西?”
小丫頭也不拒絕,反而得意的笑道:“這是人間極品,這院子裡,吃過的人多去了。”
這比用毒控制人還要好控制了,莫離心下不禁有些擔心起來,別往自己的飯菜裡也放了吧!不過隨之又想,這應該是沒有什麼事情的吧!自己在這院子裡總共也沒吃過幾次飯。
不過莫離顯然是多心了,那東西現在還算是珍惜物品,對方還沒有那麼多來害她呢!只聽那小丫頭得意的朝着莫離笑道:“不過奶奶卻是個沒有口福的。”
聽到這話,莫離懸着的心總算是踏實了,一面趁着這小丫頭得意的模樣,又不曾防備,便一腳朝着她的肚子踢過去,隨之將她推到在地上。
因是慌亂之中,莫離也沒仔細,只想着把她推到自己趁機跑了,卻不想這一推,竟然將她推到到路邊的是小石頭上,頓時那腦子上便打了個窟窿,血潺潺的往外流,像是一跳肥碩的蟲子一般,好不嚇人。
莫離吸了一口冷氣,沒敢在多看,這個時候她可沒有什麼同情心,還是自己的小命要緊。
只是突然間才反應過來,自己身邊明明有暗衛的,可是這個時候竟然沒有出現,顯然已經叫人清理掉了,那麼現在莫離覺得自己跑,也沒有多大的意思了,反而冷靜下來,就站在原地,“閣下既然來了,怎還跟個大姑娘似的,在我一個婦人的面前,躲躲藏藏有個意思麼?”
她的話音才落,幾乎沒有聽到任何衣袂翻飛的聲音,只是瞧見一個藍色身影從面前的樹上緩緩的飄落下來,那姿態好不美麗,猶如驚鴻一般,真真的驚到了莫離的目光。
撇開他那一身精緻華美的長袍不算,便是這人的容顏,就猶如同畫中仙一般的完美無缺,一個淡漠的眼神,也足以叫時間的女人動情。便是莫離這樣見過各種美男的婦人,一時間竟然都有些收不回眼睛來。
不過自家守着那麼好看的夫君,莫離到底還是不至於真的移不開眼睛,她收回目光來,也不知道是讚賞還是奚落,“長得挺美的。”
這‘美’一字,雖然是個褒義詞,可是此刻用在男人的身上,還真的不合適,所以聽到她這帶着笑意的話,那人的眉頭不由得蹙了蹙,只不過人家大男人不會與她在口角上有所爭執,所以莫離幾乎是沒有聽到他的半點聲音,就倒了下來。
當然,並未着地,而是跌入一個陌生的懷抱之中。
莫離醒來的時候,自己正躺在一張精緻華美的牀上,不說這被子跟着枕頭的質地,就說這帳紗,也是難得一件的含煙水紗,在看這屋子的裝扮,雖然不是很寬敞,可是卻精緻的叫莫離有些喘不過氣來,有些不敢想象,這連自己一個囚犯住的地方便是這樣,那麼這個主人平日該是如何的講究生活。而且最重要是,這裡明顯的不是他的大本營,而只是一個小小的基地而已!
莫離從牀上跳下來,一面摸了一下荷包,幸虧那東西還在,不禁鬆了一口氣,想來這樣的一個主人,也不會動自己身上的東西吧!莫離正坐在牀沿彎腰穿鞋,房門便被人推開了,經來的是個還梳着包子頭的小姑娘,長得十分的眉清目秀,很是可愛。
她見到莫離自己在穿鞋,嚇了一跳,急忙放下手中的盆,幾乎是一個箭步衝上來,有些心驚膽戰的從莫離的手中搶過那鞋子:“奴婢來就好,小姐有什麼事情也只管吩咐奴婢就是。”
莫離見她那緊張的模樣,因此也沒有在跟她爭,任由她給穿了鞋子,伺候洗漱,換了衣裳,便用膳。
一切莫離都很配合,便是吃飯的時候也沒有什麼遲疑的,拿起筷子就動手。畢竟人家要害自己,要給自己吃那鬼東西,用不着放在飯菜裡頭。
小丫頭伺候完她用膳,不禁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待她跟着三個年紀相逢的退了下去,莫離這才走到窗前來。不過這眼井大小的窗戶,她不能指望一眼能看到千里之外,最多就瞧瞧這院中的花草罷了。
但是很快莫離就發現了,她此刻竟然還在泗州,就憑着這話花園裡的有些植物,那是泗州的才能生長的。有了這個發現,莫離一直懸着的心也落了下來,最起碼她能知道,自己現在還在泗州。
可是累樂極必生悲,她才高興的想着要如何逃離這個院子,或是聯繫的商墨羽之時,那幾個小侍女又進來了,只聽那稚嫩的聲音說道:“爺請姑娘上船。”
莫離愣了一下,還是與她們去了,一路都是精美華麗的樓給亭臺,雖然已到了秋日,卻是沒有見到這院中有半點頹廢的景觀,一片黃葉,也是瞧不見的,可見這個主人,還真的不是一般的講究。
到了湖邊,便是一條小畫舫,外行與這華美的院子有些格格不入,但是進到了裡面,莫離就只道自己錯了,這畫舫普通的外面不過是一個掩飾而已。隨着有些懷疑起來,莫不是要離開這院子了?曾經商墨羽就是用這樣的方式將自己帶出商家的,莫不是這湖也是連接着外面的河流?
與莫離上船的還有那個包子頭小丫頭,還有一個廚娘,聽小丫頭她自己說叫阿音。
牀上除了莫離就是這個小丫頭跟着船伕,而這船中,雖然佈置的精巧,可是卻只有一室一廳,所以當昨日那個把自己劫來的藍袍俊美男子上船的時候,莫離的臉就拉了下來。
那人似乎不愛說話,但也不是什麼冰山美人,只是一副淡漠的表情。莫離趁此倒是打量起他來,也不知道是不是莫離從三九那裡聽說,三九的主子是商家的人,所以莫離看這藍袍男子的時候,總覺得他的眉眼之間,不經意的時候,總有些商家大房這邊的影子,但是待莫離仔細瞧的時候,又瞧不出個什麼來。
終於,那人似乎被莫離看得有些不耐煩了,還是覺得莫離總是扭着頭這麼看他太累,所以乾脆轉過身來,正面對着莫離。不過,那眉目間依然沒有什麼特別的變化,對着莫離的眼睛,依舊是淡漠的。
見此,莫離嘴角不由得一抽,再無興致看她,反而是叫丫頭拿來鳳仙花,自己塗起指甲來,一面有一句沒一句的跟阿音扯着閒話。
她這個模樣,沒有半點作爲囚犯的害怕與擔憂的覺悟,反而把自己當作是這船上的主人一般,一會兒吩咐伺候捶腿,又是讓廚娘做飯,一會兒叫那船伕在河裡給她打魚。
當然,阿音跟着船伕也不可能就這麼聽她的,到底還是在那人的默許之下,才應了她的要求。
這小船行駛的並不快,走了三四天,莫離就發現,這條河有些眼熟,曾經那柳文洲便將她帶到此處來,所以忍不住的朝着這藍袍人問道:“你要去燕國?”
他沒有回,莫離已經習慣了,不過看那沒有否認的神色,無疑就是去燕國了。
在牀上雖然已經幾日了,晚上也算是同處一室,不過這人算是有幾分良心的,好歹讓她睡在牀上。就在莫離覺得這個人也算是好相處之時,甚至覺得他除了不愛說話,喜歡板着一張臉這兩個不好的地方之外,其實他還是一個很好的人,因爲聽阿音說,阿音就是他救的,後來就一直留着做丫頭了。
可就在這時,莫離纔給他貼上算是個好人的表情,他卻是眼睛也不眨的將那十來個河匪齊腰斬死了。那些人的上半身滑落到水中,他們的小船四周,都是濃烈的鮮血味道,嗆得莫離一陣陣的噁心,而那些人的下半身,就保持先前的姿勢,那邊立在牀上,看去好不恐怖噁心。
可是那藍袍人,竟然還是一往如故的淡漠,似乎那些人的死並不是他所爲,方纔的那些事情也不曾發生。
莫離也不知道吐了多久,等着醒來的時候,卻見阿音蹲坐在她的牀榻前的地毯上,見她醒來,就急忙去給她擡來一碗熱烘烘的湯藥:“姑娘,快把這個藥喝了,爺說喝了對你的身體好。”
莫離聞着那苦澀藥汁味道,不自覺的蹙了蹙眉頭,心道那人雖然是奇怪,可是現下也沒有害過自己一次,當然前提的排除他把自己戒到船上來的這件事情。
在小丫頭盯梢之下,她一口將藥喝了下去,隨之便見阿音笑着地上來一個盒子,打開一瞧,你們正是莫離果坊裡生產的水果糖!她含了一粒,不覺的想起瑛姑姑等人來,也不知道現在他們怎樣了。思想的愁情頓時叫這一粒糖果給勾起來,莫離亂七八糟的想了許多,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過去的。
等着醒來的時候,阿音便叫她到廳中吃飯。
桌上一切都擺好了,似乎就在等她似的,看着那一言不發的藍袍人,莫離竟然心生出歉意來,竟然他等自己。坐下身來,卻發現這今日的菜色比往日要豐富了許多。
且說這人雖然講究,但是在這船上,吃食究竟是不方便,所以沒有了當初在小莊子裡的精美,不過那一日三餐,準備得倒是十分的豐富,葷素搭配得極好。而今日卻明顯的比尋常豐盛了許多,莫離不禁有些奇怪的朝着那藍袍男子打量而去,而他就像是沒有看到莫離眼中的疑慮似的,自顧吃飯。
倒是伺候在莫離身邊的阿音笑道:“姑娘您有了小寶寶,要多吃一些。”
她稚嫩的聲音像是星星一般,光輝頓時在莫離的腦子閃開了,以至於莫離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了,只覺得眼前白光閃過,人就這麼倒了下去。
夜深的河上,除了飛鳥偶爾撲打着翅膀的聲音,便只有這水波的聲音,這船伕,漿雖然搖的慢,可是除了那吃喝拉撒的時候,那漿都是一直搖着的。
她竟然又有了孩子,莫離不知道這算不算天意,上一次她的那個孩子便是消失在這裡的,可是現在她又得知有了孩子,還是在這個地方,所以她忍不住的想,是不是那個孩子又回來了?
但是,她卻更加的擔心起來,這個孩子能保得住麼?以現在自己的這個狀況?還有這人究竟是誰,他能保證不會傷害這個孩子麼?
莫離無心睡眠,許多事情她必須馬上要得到結果,要不然她的心是無法平靜下來的。
女人的一輩子,最重要的無非就是愛情跟着孩子,商墨羽對自己雖然甚好,可是莫離卻也不知道他們之間的那種感情算不算真的愛情,可是這個孩子卻是真實的,最起碼比那個摸不着的愛情真實多了,所以她現在什麼都不想,只想要這個孩子,這個屬於她的孩子。
她下了牀,沒有驚動那牀邊地毯上躺着的阿音,直接走到了外廳。然莫離這才踏入外廳,便傳來並不是很熟悉的聲音:“這河甚寬。”
這聲音是那藍袍男子的聲音,莫離聽過的次數屈指可數,所以覺得不是很熟悉。她頓住腳步,藉着從窗外照進來的幽冷月光,看清楚了坐在椅子上休息的男子,便撿了一張離他算是近的椅子做了下來,“我不逃。”
那男子的意思她明白,是在提醒她逃跑是不現實的,這河面寬廣,也許她還撐不到河邊去呢!
莫離當然不會在冒險,上一次她的孩子就是因爲衝動的跳下河,又遇上暴風雨所以纔沒有的,而且那時候還險些被人侮辱,還遇上了鱷魚,差點小命都沒有了。
相比上一次那樣的慘痛經歷,莫離心想就算是死,也要在這安逸繁華中死去才划算。
聽到她的話,對方似乎有些詫異,因此便多說了幾句話,朝她問道:“那你不休息,跑出來作甚?”他的口氣依舊冷幽幽的,不帶一絲的感情。
莫離下意識的垂着頭,雙手撫上那平坦的小腹,敘敘的說道:“我的身份你是知道的,至於你是誰我也懶得問了,但是我卻想知道,你把我抓來,現在又好吃好喝的養着,爲的是什麼?”先前的話,莫離肯定不會管這些事情的,可是現在有了孩子,所以有些事情她得問清楚。
月光不知道何時,被那厚厚的烏雲擋了去,沒有點燈火的船廳中,頓時便只剩下一片黑暗,以及沉寂。
他又開始不說話了。
當然,莫離也沒有指望他能好好的回自己,無可奈何的嘆了一口氣,聲音裡竟然帶着一種害怕的顫抖,“這是我的第二個孩子,第一個孩子,也是在這邊水域上沒有的。你說現在是不是老天爺顯靈,把他又送還給了我。”她的聲音很輕很輕,帶着一種空靈的味道。
那人臉上的神色不禁微微一怔,顯然有些詫異,他是知道當初莫離被劫走一事,但是卻不知,當初她竟然也有了身孕,巧的是那孩子竟然是在這個地方沒有的。
莫離依舊敘敘的說着,像是在向他訴苦。不過因爲對方沒有答覆,所以更像是莫離在自言自語!反正莫離也不知道是說到幾更天的,反正等着第二天她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夕陽的餘暉灑滿了整片水域,被風帶起來的水紋在金色的夕陽之下,還像是一片片的魚鱗,而這條河,本身就是一條大魚。
阿音伺候在她的身邊,像是個小大人一般的在莫離的耳邊叨叨絮絮的說着:“姑娘您現在是有小寶寶的人,恕娘說您要早睡早起,好好的休息,這樣肚子裡的小寶寶纔會健康。”她口中的恕娘,正是船上那個對於做菜無所不會的廚娘。
莫離聞言,心中卻是一陣苦笑,還不知道這孩子能保住幾時呢?也許哪一日他一不高興,這孩子留不留,也是他言語片刻間的事情。
似乎被劫走的次數多了,所以莫離並不像是以前那般,盼着商墨羽能來救自己,而且他那麼忙,便是自己好好的時候他都無暇顧及,又何況是此時呢!何況商家現在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他能顧得過來麼?
所以莫離想過一次,覺得不可能以後,就再也沒有多想了。
生活軌跡似乎變成了一切聽天由命,所以莫離很淡定的等着老天爺的表示。
吃過了晚膳,莫離剛剛躺下,便聽見外面有人說話,而這個男子的聲音,並不是船伕的聲音,莫離不禁有幾分好奇,終究是按耐不住,擡起頭來立着耳朵往外聽。
且說此刻這船廳裡卻是多了一個男子,年紀看去四十出頭,他似乎已經知道了船上的莫離,往裡面看了一眼,有些無奈的嘆着氣:“就是這個女人麼?”
當然,那藍袍人對誰都是一樣的,所以裡面的莫離也沒有聽到他的聲音。
接着是那個中年男子不解的聲音:“你這樣值得麼?”
這一次藍袍人開口了,但是卻沒有回中年男子的話,他的聲音就如同他的人一樣,不用刻意的掩飾與僞裝,就是平日說話的聲音裡,也有一種淡漠的像是要將人拒於千里之外的意思。
“她有了孩子,你先去給準備一處安靜的院落吧!”
中年男子愣了愣,直勾勾的看着藍袍人,顯然是把莫離肚子的裡孩子當作是他的了,回過神來的時候,一臉的歡喜。
藍袍人聽着中年男子道喜的話,竟然也不拒絕,如此裡面的莫離不禁更是懷疑起這男人的居心。
然這個時候她卻不能出去,因爲從那中年男人的口氣裡,顯然是不知道自己是商家十四爺的正室夫人。所以一直等着他下了船,乘着小舟走遠了,莫離這才從房間裡出來。
對方似乎知道她心中的疑惑,卻也不解釋,反而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便掀起簾子走到外面的船頭上去。涼且帶着溼氣的風順着簾子口灌了進來,莫離只覺得一陣寒涼,只好頓住了腳步,沒有追去。
反正也知道,追出去問了他也不會說半句話的,所以只好懨懨的回到裡面的牀上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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