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7-30 9:24:56 本章字數:11441
莫離這一招果然湊效的,那月仙跟着娥仙兩人趁着翠仙不在宋敏兒身邊伺候的時候,便將柚子傳來的那話,隱隱晦晦的給宋敏兒說了。鴀璨璩曉宋敏兒雖然是不信的,可是那心裡究竟不是個滋味,有些凡心的將月仙二人喊了出去,靠在榻上對她們倆說的話前思後想起來。
今日商墨羽回來尚早,翠仙沒敢去靜雨居那邊,所以便在廚房旁邊等着月酌,只是今日運氣實在是不加,等了許久也沒見到人影,眼看着都到了飯點,所以只好怏怏的回去了。
進到屋裡來,卻發現宋敏兒無精打采的靠在榻上,不由得擔心的上前去,習慣性的伸手朝她的額頭試探過去。這樣的動作在隨意不過了,而且平時翠仙都是這麼照顧宋敏兒的。可是今日宋敏兒聽了那月仙兩人的話,心裡到底是有了膈應,這會兒對於翠仙這個關心的動作,只覺得她這分明就是逾越了,自己一個主子,豈能是她這麼對待的。當即反應性的只將她的手拍開。
翠仙被宋敏兒的這個動作嚇了一跳,當下便覺得有些不對勁,訕訕的收回手來,一面解釋道:“奴婢只是想試試姑娘是不是病着了。”她本是關心的話語,可是在那宋敏兒聽來,卻很不是中聽。
只見那宋敏兒蹙起眉頭來,“你是不是巴不得我病着了?”她以前竟然沒有發現,這個翠仙其實這麼歹毒,竟然連這言語間對自己都如此的方式,還敢當面詛咒自己。
翠仙真的愣住了,滿臉的疑惑不解,“姑娘您今日怎麼了?方纔奴婢去的時候您不是好好的麼?”翠仙着急起來了,她現在沒了母親,只有姑娘了,可是鼓姑娘爲何要生她的氣?
宋敏兒此刻聽翠仙說話,只覺得是哪裡都不對勁,尤其是此刻她的這話,總覺得是在指責自己,反身坐起來,冷眼看着翠仙,“你去哪裡了,怎麼纔回來?”
“哦,今日十四爺回來的早,只是一直在靜雨居那邊,那邊是十四爺會客的地方,也不許女眷過去,所以奴婢就在廚房外面等月酌。”翠仙見姑娘問話,急忙解釋道。
“那人呢?可有打聽到什麼?”宋敏兒有些不耐煩的問道,竟然去了這麼久,究竟一個大早上了,現在纔來回話,也不知道是她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翠仙抿了抿脣,明顯的感覺到姑娘今日的心情不大好,所以她小心的措詞,“想是太忙了吧,那月酌也不見過來,不過姑娘放心,我一會兒在去,定然會打聽到些消息的。”
“是麼?”宋敏兒掃視了她一眼,顯然是已經不相信她的話了,一面穿了鞋子,“不必了,你下午就在我身邊伺候着吧!”
翠仙自然是想伺候在宋敏兒身邊的,可是想到要是自己不去,把這個機會錯過了的話,那不是今日又要便宜了那個女人,因此便連忙道:“姑娘不行,下午奴婢還得去,說不定能正好碰上呢!”
人都是自私的,這句話宋敏兒常常聽她母親說,所以她也一直都堅信,沒有誰能會爲了誰鞠躬盡瘁,而此刻自己都不着急,那翠仙竟然比自己都着急,因此宋敏兒便有些懷疑起她的動機來。心道她真的有那麼好,恐怕是真的爲了她自己吧!如此一想,當即在看這翠仙,只覺得醜惡無比,又想起她給自己出主意,把銀子都花了不少,而現在自己都還不知道那銀子是如何使出去的,不禁朝她問道:“最近幾日花了多少銀子?”
翠仙只覺得今日姑娘十分的怪異,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了,現在又聽到她突然問起銀子的事情來,不由得一愣,隨之急忙回道:“約摸五百多兩。”
宋敏兒雖然是個養在深閨裡的姑娘,可是對於銀子的概念還是挺深的,而這五百多兩,足足夠一戶普通人家的五口人過幾年了,可是這幾日她卻猶如流水一般的給自己使了出去,而且最重要的是,宋敏兒還不知道這錢到底是進了那些丫頭婆子的手裡,還是她自己給貪了起來。
一面又想,究竟是那麼多銀子,這長生閣裡大大小小的奴才加起來,也不過是兩百多,照她說的這個來算,那豈不是一個奴婢就拿了三十來兩麼?這可是將近那些一等丫頭們一年的月錢了,可是那些丫頭見了自己,也沒有如何的尊敬,不都跟剛剛來的時候一樣麼?所以宋敏兒真的懷疑起來了,也許這銀子她根本就沒有分發下去,自己中飽私囊了。
想到此,宋敏兒便想去求證,如此便要收她的房間,可是卻又不好點破,畢竟自己需要翠仙的地方還是很多,因此只好又道:“罷了,你去吧,那邊有什麼消息,急忙來給我說。”
翠仙聽到她的這話,懸着的心總算放了下來,只覺得方纔是自己多想了,姑娘還是一往如故的相信自己。當即應了聲,高興的說道:“那奴婢伺候姑娘你用膳。”
宋敏兒怕她生疑,自然是點頭答應了,好不容易捱過了午膳,確定那翠仙走了,便將月仙娥仙喚進來。
二人最是知道宋敏兒心思的,早就料定她還是會對翠仙生疑的,因此便早就等着宋敏兒喚她們進去。
“你們倆可是笑得,這院子裡的小丫頭們,都從翠仙那賤婢手裡拿了多少銀子?”宋敏兒開口便朝着二人問道,突然間覺得,還是這兩個伺候了自己十年的丫頭可靠些。
只聽月仙搶着回道:“一二兩左右吧!而且也只是那些能說得上話的有,像是其他的小丫頭們,翠仙連看都不看她們一眼的,怎麼可能給她們銀子使啊。”
聞言,那宋敏兒幾乎沒想月仙是不是在說假話,當即就把翠仙的忠心否定了,倏然站起身來,就朝着兩個丫頭吩咐道:“去查翠仙的房間。”她現在是一腔的怒火,她那麼相信翠仙,甚至把原來的這兩個忠心丫頭擯棄了,可是沒想到這翠仙竟然如此算計自己。當即根本沒有仔細想,就質疑要去搜翠仙的屋子。
其實那翠仙也是個捨得的,或者說那銀子非她自己的血汗錢,拿出來給人所以也不心痛,因此這院子裡的丫頭們,其實大大小小的一個沒有落下,都從她那裡得了好處,尤其是廚房那邊跟着莫離身邊的幾個丫頭,還有流雲那邊,得都也比較多。所以這五百兩還真的沒有剩下個什麼呢!
這些月仙娥仙是曉得的,所以知道這會讓去收屋子,是一個子兒也搜不到的,因此二人相視一眼,娥仙就急忙攔上來勸說道:“姑娘您莫急,翠仙向來都是一心一意爲姑娘您的,那些銀子指不定是花在別處了呢,您現在又沒有什麼證據,就去搜她的屋子,若是她曉得了,豈不是要委屈了。”
“證據?我若是不去,哪裡知道有什麼證據?”宋敏兒氣憤的說道,按她說來,那些剩下的銀子就是證據。
月仙也在一旁開口道:“姑娘說的是,可是您就算是要搜,那也不能叫翠仙曉得啊,要是就跟娥仙姐說的那樣,咱們若是真的誤會了她,倒時候還真不好說。不如奴婢先去看看,翠仙到底去了沒去門邊,在做打算也是一樣的。”
宋敏兒聞言,點頭應道:“很是,還是你考慮得周到,去瞧瞧,若是她真的過去了,趕緊來回我的話。”
月仙應聲,朝着娥仙使了個眼神,便出了屋子,不過卻是直接去東廂那書房找了莫離。
柚子在外面看着她氣籲喘喘的來,不禁迎上去問道:“怎麼了?”
月仙一面彎着腰喘着氣,一面回道:“我們姑娘要去搜翠仙的屋子呢!”
柚子聞言,想起她們冤枉那翠仙貪污銀子一事,當即就明白了,只道:“你在這裡等我一下,我去稟了我們姑娘。”說着,進了書房去,不過片刻的功夫便出來了,只朝着月仙道:“你先去,儘管讓你們姑娘來搜就是了。”
月仙得了這話,心裡有了譜,便去了。柚子看着她的背影,也提起腳步匆匆的回去,取了些銀子,趁着沒人,便將銀子塞進了翠仙的牀帳上,她這纔出來,便聽見那邊傳來腳步聲,沒了去路,便只好躲進這花園裡去,雖然已經是秋日,不過這裡多的是青松跟着一叢叢的萬年青,倒也很是容易藏人。
一直瞧見她們進了屋子,柚子這纔出來,急忙走了。
宋敏兒進到屋子裡,看到翠仙這屋子裡佈置的竟然十分的雅緻,便是那插着花的瓶子也不是尋常的玩意兒,不由得多看了一眼,卻發現是原來母親屋子裡的,如此便想到母親對這翠仙如此疼愛,連着心愛的花瓶都給了她,可是這翠仙此刻卻如此來報答自己,藉着自己的權勢來給她自己謀出路,真真不是個東西。
正是此刻,只見那月仙指着帳子頂篷喊道:“瞧那是什麼東西?”
宋敏兒不由得看了過去,卻見是一包重重的物體,將帳篷頂上都壓了下來,當即只讓月仙搬凳子過去,“你去拿下來瞧瞧,究竟是個什麼玩意兒,犯得着她這麼藏到帳子頂上去。”
月仙應了聲,搬過凳子來,由娥仙給她扶着,就爬到凳子上去,墊着腳尖,將那包裹拉扯了過來,只是竟然不輕,她這一拉,有些用力了,那包裹便直接從帳子上滑落下來,她也沒能接住,頓時只聽哐哐鐺鐺的,但見大大小小的銀子從那包裹裡爭先恐後的蹦了出來,灑了一地。
那銀子有元寶,有碎的,也有銀疤。宋敏兒的臉色頓時變得黑黑的,那銀疤她是認得的,分明就是自己屋子裡拿出去的,兩隻眼睛幾乎都要噴出火來了,死死的盯着那滿地的銀子。
屋子裡一陣沉寂,月仙跟着娥仙都沒敢說話。她們也認得那銀疤,沒有想到柚子的手腳如此快,而且還把翠仙送出去的銀疤都給參合在裡面,這下那翠仙真的是有口有說不清楚了。
“真是瞎了眼睛,竟然養了這麼個白眼狼!”宋敏兒只覺得有些氣血逆流的感覺,她只覺得腦子暈乎乎的,若非是那娥仙過來扶着,險些摔到地上去。
“姑娘別惱,如此氣病了自己,那賤人指不定還偷着樂呢!”娥仙一面勸說着她,又朝着月仙道:“我先扶姑娘回去休息,你把銀子收好。”
月仙應着蹲下身來,卻不知道這銀子收好了是繼續放在翠仙的屋子裡,還是給宋敏兒送去,所以便向宋敏兒看去:“姑娘,那這銀子?”
“先放着,我倒是要看看,這賤婢到底想刷什麼花樣兒?”宋敏兒氣得不輕,連着這聲音都有些沙啞了。
月仙聞言,心道正好,自己剛剛能給柚子送回去,至於那翠仙,現在還矇在鼓裡呢!不過她這次是真的完了,姑娘不可能在相信她的。
娥仙扶着宋敏兒回去了,那月仙撿了銀子,就直接送到東廂的書房去,依舊沒有見到莫離,接收的還是柚子,只笑意盈盈的給她說道:“我們姑娘說了,一會兒你跟着娥仙得閒了,她有話要問,到時候還得麻煩你們倆過來一趟。”
說來她們倆還沒正面的見到莫離呢!所以此刻聽到這話,月仙滿心的歡喜,指不定這莫離是要重用她們倆了,因此便高高興興的回去,將這個好消息告訴娥仙,當然二人也不忘在那宋敏兒身邊說翠仙的壞話。
這東廂裡頭,莫離看了一下青杏嫁妝的單子,瑛姑姑都準備得差不多了,沒有什麼需要自己補上的,想到那宋敏兒現在氣得也不輕了,將單子收好了,便朝柚子吩咐道:“去把那翠仙請過來吧。”
柚子也早等不及了,她現在是很想看到那主僕倆反目成仇呢!當即便朝着靜雨居跟着長生閣中間的那道門去了。
且說這翠仙,自從宋敏兒那裡來,心情就又些不大好,不知道姑娘今日究竟是怎麼了,對自己總覺得有些怪怪的,不如往日那般的親熱。
一面站到樹蔭下去,正想着,便見着莫離身邊的柚子來了,心下一怔,莫不是她要過靜雨居去?可是卻見那柚子竟然朝她走來了,“翠仙姑娘可是叫我好早呢!”
翠仙拉扯着嘴角笑了笑:“不知道柚子姑娘有什麼事情吩咐的?”
“我哪裡敢吩咐你,是我們姑娘有些話想與你說,請你過去一趟呢!”柚子笑着說道。
翠仙愣了一下,想到今日宋敏兒對自己怪怪的,要是自己在去了莫離那裡,若是叫有心人看見了,到姑娘面前說三道四的,那就渾身是嘴巴也說不清楚了,所以她是及其不願意去的,只是卻又不能拒絕。
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那柚子不禁笑道:“走吧,我們姑娘又不是豺狼虎豹,還能把你吃了不是?”
柚子都這般說了,翠仙也不好在說個什麼,只是忐忑不安的跟着她去了。
一路上都在旁敲側擊的問柚子,可是卻又什麼都沒問出來,那柚子反而跟她東扯西扯的,如此翠仙的心裡反而沒有了譜。
轉眼間就到了書房,翠仙跟着柚子進去,但見莫離坐在那桌前,面前是一杯桂花涼茶,想起瀰漫,竟然有些醉人。她上前一步,十分的拘禮:“不知道奶奶喚奴婢所謂何事?”
莫離朝着柚子使了個眼神,那柚子便出去了,以免一會兒那月仙娥仙來了,沒人招待呢!
見莫離把貼身的丫頭都差使了出去,翠仙不禁更是擔心起來,忍不住的開口朝莫離問道:“不知道奴婢哪裡做錯了,冒犯了奶奶您?如果是那樣的話,奴婢在這裡給奶奶磕頭賠罪了。”
莫離側目打量着她,卻是沒有回她的話,反而笑着問道:“你說要是你家姑娘知道你來見過我,而且還是單獨見面,那心裡會如何想?”
聽到她的話,翠仙心下一怔,果然叫她猜中了,這個莫離還真是個歹毒的,竟然對她跟着姑娘用離間計,一時間有些着急起來,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只向莫離質問道:“你究竟是何居心?”
見她發惱,莫離竟然也不生氣,捧起茶輕輕的抿了一口,這才慢條斯理的說道:“你們姑娘身邊,也就你一個人對她忠心不渝的,所以我很是好奇,她究竟是有什麼個人魅力,值得你這麼爲她勞心勞苦的?”
翠仙被莫離的這話驚住了,她左想右想的,都沒有想到莫離竟然會問這樣的問題,而且問得這麼直接,張了張嘴巴,竟然回不上她的話來。卻聽莫離又突然開口道:“我聽說你們姑娘跟着老夫人對你有恩,曾經還救了你母親一命,而且在你母親失足落水去世之後,還幫你安埋了你的母親。”也不知道是不是莫離故意的,那失足二字咬的特別的重。就算是翠仙想忽略也很是難。
被勾起這錐心之痛,翠仙的臉色着實不大好,只是卻不知道莫離爲何提起這舊事來,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只聽莫離又說道:“其實說來,我挺是喜歡你這份忠心的,可是我卻聽說,你那母親,似乎並不失足哦。”莫離的口氣有些帶着玩笑的意思,可是卻將那翠仙的心狠狠的敲了一下。
她猛然的擡起頭來,有些難以置信的看着莫離:“你····你胡說什麼?”
莫離見她果然把這話聽進去了,不由得一笑,“我是不是胡說的,還得由着你自己來判定呢!”她的話音才落,柚子就進來了,朝着莫離鞠身行了一禮,只聽她稟道:“姑娘,月仙姑娘她們來了。”
聽到月仙她們來了,翠仙不由得滿臉疑惑的朝着莫離看過去,不知道她打的什麼主意,卻聽莫離朝她吩咐道:“你好好的在這裡待着,說不定月仙她們會給你帶來驚喜呢!”
翠仙頓時只覺得自己低看莫離這個女人了,只是在莫離的身前,她不過是一個奴婢而已,又不能做什麼,因此只好老實的待在這裡面。
娥仙跟着月仙見到莫離,都有些狗腿子的上前行禮,然後站在一旁等着莫離的問話。
莫離坐下身來,淡淡的掃視了二人一眼,只見二人目光閃爍不定的,到底不是個踏實的人,也難怪那宋敏兒的母親會把翠仙替代了她們倆。
二人見莫離遲遲不語,那月仙到底是忍不住,便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不知道奶奶喚奴婢等前來,可是有什麼事情要吩咐的?”她說着話的時候,恭敬十分的彎着腰。在裡面屏風後面的翠仙都看得清清楚楚的,心中忍不住罵了一句吃裡爬外的賤人。
莫離脣角微微勾起,朝着那月仙看去,“我聽柚子說,翠仙母親的事情你們都曉得?”
那月仙跟着娥仙聞言,連連點頭,甚至爭先恐後的說道:“回***話,奴婢們都知道,而且當初我們老夫人吩咐這事情的時候,奴婢們都在跟前呢!”
二人一起說,到底是有些含糊不清的,莫離是聽得清楚的,只是怕裡面的翠仙聽得不怎麼清楚。柚子見到莫離的臉色,只向那娥仙月仙和睦的笑道:“兩位姐姐都彆着急,一個一個的說。”
那月仙娥仙相視了一眼,二人也算是一起搭檔多年的,很是有默契感了。那月仙先開了口,“當初翠仙原本是伺候在我們夫人身前的,很是討夫人的喜歡,後來她母親病着了,三天兩頭的往家去,事情也做不好,可是我們夫人偏又喜歡她,想她留在身邊,所以就使了銀子,將她母親給治好。”
月仙說到此處,停頓了下來,娥仙便接着說道:“正好我們姑娘身邊的雪仙配了出去,身邊少了人,所以夫人便叫翠仙過來伺候我們姑娘。”說到此處,那娥仙的口氣裡有些嫉妒的意思,“那翠仙也是個能幹的,不止是我們夫人,連着姑娘都喜歡她呢!”
裡面的翠仙聽到這些,不知道莫離這是什麼意思?一面又想起夫人對她的好來,也不知道如何能報答。
話到此處,卻聽那月仙說道:“可是她家裡有個老孃子,又是個病秧子,隔一段時間她就得回去,這來來回回的,得耽誤多少功夫,而且我們夫人又覺得她家裡有這老孃子,不能貼心伺候我們姑娘,尤其那會兒正好姑娘要參選繡女,身邊不能少了人。夫人料定翠仙捨不得她家裡的老孃子,是不願意去的。”
“哦,那後來她怎麼也隨着你們姑娘來京城了?”莫離問着,不着痕跡的朝着那屏風後面瞟了一眼。
月仙的話,翠仙聽得清清楚楚的,而且聽她這話裡的意思,夫人似乎很是嫌棄她母親似的。可是翠仙又覺得不可能,夫人那麼個善良的人,對誰都很是和睦,還親自去過她們家裡看過母親呢!也不嫌棄她們家裡的破舊。翠仙這纔想着,那娥仙就說道:“我們夫人那會兒着急,也是沒了法子,所以想着只得翠仙沒了她老孃子,纔會安心跟着我們姑娘一起到京城來,一心一意的伺候我們姑娘。”
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沒有了娘才能一心一意的伺候姑娘?翠仙的心咯噔的響了一下,有種莫名其妙的擔憂從心裡竄了出來,一面緊張的立着耳朵,仔細的聽着月仙跟着娥仙的話。
只聽到月仙說道:“我們夫人就找了兩個街頭混混兒,去翠仙家,把她娘騙到池塘邊來,推了下去,那會兒正是農忙季節,大家都各自忙着,所以也沒人瞧見,所以便都以爲翠仙老孃子是自己跌進去的呢,不過啊,我們夫人也真是個厲害的,這一共才花了二十個銅子不到,反而是後來給翠仙的老孃子置棺木花了七八兩銀子。”
莫離一面聽着,一面看着娥仙跟着月仙說得眉飛色舞的神情,這才發現,這兩個丫頭竟然也是如此冷血,無情無義的,這樣的人若是留在身邊,用好了定然是柄好劍,若是用不好,遲早要傷了自己的。不過她們的這話到也是說的十分精彩,莫離朝柚子使了眼神,便站起身來。
柚子迎上二人,只朝她們笑道:“我們姑娘累了,兩位姐姐請吧!”
二人愣了一下,怎麼這就完了,她們還沒說完呢!何況這奶奶怎麼都不給點賞錢?可是又不敢直接問,只得跟着柚子出了門去,那月仙忍不住,正欲問柚子,討些賞錢,卻見柚子從手上解下那條珊瑚手鍊,又從懷中拿出一隻鐲子來,“這些啊,都是你們姑娘那裡賞來的,本就該是你們的,我就當是借花獻佛,如今又還給兩位姐姐了。”她說着,往二人手裡各自塞了一樣。
月仙娥仙都愣住了,看着這鐲子跟着珊瑚手鍊,都是值錢的玩意兒,可是她們伺候在姑娘身邊,姑娘卻從來沒這麼大方過,如今卻是給了柚子她們,心下只覺得她們這些伺候了多年的,竟然在宋敏兒的眼裡算不得個什麼,一時間都對宋敏兒灰心了,朝着柚子道了謝,便回去了。
可是那心情卻不能平靜了,月仙反覆的摩挲着這珊瑚手鍊,頓住腳步,只朝娥仙問道:“你說咱們這些年值得麼?”
娥仙的想發跟她差不多是一樣的,摸着那懷裡的鐲子,“姑娘如此自私,從來只想她的好,都不曾爲我們打算,尤其是有了這翠仙以後,我們倆跟那些粗使丫頭有個什麼兩樣呢!依照我看,倒不如踏踏實實的跟着奶奶好些,她雖然咱們看不透,可是你看她的這身份地位,卻都是真真實實的,而且又跟着管理商家呢!十四爺現在又有了功名,是朝中重臣,我們倆若是老老實實的,不生二心,定然吃不了虧的。”
這話正中了月仙的下懷,可是她卻很是擔心,那莫離看着不是個簡單的,可能真的收容她們這種賣主求榮的丫頭麼?雖然先前她只是想要一處庇護的地方,可是見過莫離之後,她又改變了想發,那樣活的話,這一輩子也就太枉然了,所以多少得做出些名堂來。嘆了一口氣:“可是奶奶能信咱們倆麼?”
“有句話叫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我就不信這奶奶跟着咱們姑娘一樣的糊塗,放着兩個忠心的丫頭不用。”相比月仙,娥仙倒是信心滿滿的。
聽到她的這話,月仙心裡算是有底了,好歹有人陪她耗着也不錯的。
莫離走到門口,才轉到屏風後面,就看已經沒了神采,跌坐在地上的翠仙,嘴角輕輕一勾,“我先前說過,是不是胡說的,你可以自己來鑑定。”一面跨過她的身子,直接朝着桌前走過去,像是翠仙不存在似的,只將柚子喚進來。
柚子進來瞧了地上的翠仙一眼,也是什麼也沒有說,只向莫離行禮。
撿起那嫁妝單子,莫離直接遞給了柚子:“你與瑛姑姑說,就這麼辦吧!若是爺有空的話,他便與我一道過去替他們主婚。”
柚子聞言,滿臉的高興,原本奶奶不會出商家,去那小院子給青杏她們主持的,所以已經打算就讓嵐嬤嬤跟着瑛姑姑罷了,因此現在聽到莫離的話,只趕緊朝替青杏朝莫離謝道:“那奴婢替青杏謝謝姑娘了。”
“你趕緊去吧,順道讓青杏也回去準備吧,她那邊的事情,暫時交給流雲來管着吧!”莫離又吩咐着。
柚子一一的應了,已經轉身走了,似又想起什麼,回頭朝莫離問道:“姑娘,那青杏姐的表哥也一同去麼?”
“胡鬧,都臨近婚期了,哪裡有新娘新娘婚前見面的,他自好好的在那凌雲軒待着就是。”莫離聽到她的這問話,忍不住笑着責斥一聲。
柚子吐了吐舌小粉舌,一面出去,一面頂撞着莫離的話:“奴婢又不知道。”
翠仙自從伺候在宋敏兒的身邊,一直都覺得她們主僕的關係是最好的,可是現在看到莫離與這柚子,還有如此把那青杏的婚事放在心上,竟然羨慕起來,頓時也覺得她與宋敏兒之間一直引以爲傲的主僕關係,竟然是那樣形成的,用她母親的生命來做的奠基。
眼淚忍不住的順着臉頰滑了下來,卻突然想起來這還是在莫離的書房之中,只趕緊擦了眼淚,爬起身來朝着莫離告退:“奴婢先下去了。”
正在翻閱書卷的莫離聞言,頭都沒有擡,只是淡淡的應了一聲“哦”,好像剛剛的一切並沒有發生過似的。
可是想想也是,那與她是無關的,她跟自己又不熟,憑何要與自己一起悲哀呢?想到此,那翠仙越發覺得自己活的真可笑,整日還把仇人當做恩人一般的來伺候着。
她拖着步子,不知不覺的,竟然已經到了門口,只趕緊整理了情緒,這才進到屋子裡去,卻見月仙伺候在外間,見着她來,淡淡的點了頭,算是打招呼。見着翠仙要進去,一面看了裡間一眼,小聲的朝她她提醒道:“姑娘剛睡下呢!”
翠仙看到月仙,心裡不禁後悔起來,如果自己早些跟她們交好的話,也許就早一日知道母親被害的真相,一面頓住腳步,就跟着月仙在外間的小凳上一起坐着。
隔了好久,裡面傳來宋敏兒翻身的聲音,隨之那不耐煩的聲音傳了出來:“丫頭都死哪裡去了,趕緊給我倒杯水。”
月仙正要起身,卻見翠仙已經起來了,便朝她小聲道:“那我看看晚膳。”說着,便找了藉口出去,不過卻沒有去看什麼晚膳,而就這麼登在們口,側耳聽着裡面的動靜。
翠仙進去,倒了茶水便往牀頭便伸手遞了過去,“姑娘,請用茶。”她的聲音有些生硬,不知不覺間,已經沒有了以往的尊敬感覺。
聽到是她的聲音,那宋敏兒不由得翻過身來,掃視了她一眼,坐起身來接過茶水,看翠仙的眼神,有些冷意,一面垂頭喝茶,只是這才喝了一口,便猛地擡起來,全都潑到翠仙的臉上,“這麼涼的茶水,你想害死我啊?”
她說‘害死’這兩個字,翠仙的心裡沒由來一疼,也不解釋個什麼,木木的撿起地上的茶盅,也不擦臉上的茶水,只朝宋敏兒回道:“那奴婢去給姑娘換茶來。”說着,轉身便要走。
那宋敏兒的聲音卻又尖利的響起來了,“怎麼的?伺候得不耐煩了不是?”都是母親,還說這翠仙百般的好,原來她的好就是要踩着自己爬到上面去!又想起她私藏了自己那麼多銀子,心裡的火氣頓時又爆發出來,冷言冷語的朝着翠仙看去:“我也真是瞎了眼睛,這才把你留在身邊,笨手笨腳的不說,還是個不安好心的。”
不安好心的是你們母女吧!瞎了眼睛的也是我自己吧!翠仙的心裡一句一句的回着,看着宋敏兒那厭惡自己的眼神,甚至想要自己不得好死的眼神,心下有一種想要把這茶盅朝她砸去的念頭。
不過卻最終忍住了,咬了咬脣,便擡着茶盅出去。
聽到裡面出來的腳步聲,那月仙連忙躲開,心裡暗自慶幸,幸虧剛剛送茶的不是自己。
那翠仙也是個老實的,剛剛被宋敏兒潑了冷茶水,竟然還給換了滾燙的茶水來。
此刻那宋敏兒已經穿了鞋子下牀來,看着桌上那熱烘烘的茶水,使得她那原本就填滿了怒火的心越發的堵得慌,嫌惡憎恨的看了那一旁像是落水雞似的的翠仙一眼,站起身來一手掀起那桌布,想是因她太用力,那滾熱的茶壺頓時飛起來,直勾勾的朝着翠仙打了過去。
翠仙給這一幕嚇得傻住了,她幾乎沒有來記得躲,就感覺到了一帶滾熱的茶水順着她的脖子流了下來,所過之處,掀起陣陣火辣辣的疼痛,她正個人只覺得兩眼間竟是昏花,從脖子一直到腳跟處,沒有一處不疼的,淒厲的慘叫聲從她的喉嚨裡發出來。
宋敏兒也傻住了,她只是想要教訓教訓這翠仙的,可是沒想到這茶壺會正好打在她的身上,看着翠仙那瞬間紅了起來的脖子,以及她那揪心慘烈的淒厲叫聲,不由得給嚇住了,不過反應得也是快,生怕叫別人聽見,到時候少不得要傳出她一個歹毒的惡名聲了,因此便朝着翠仙喊道:“給我閉嘴!”
可是現在那翠仙除了疼痛,她什麼也感覺不到。
宋敏兒不由得着急起來,左右的看了一下,只從頭上拔下一隻簪子,朝着那翠仙跑過去比劃着:“你要是在不住嘴,我就殺了你。”這種骯髒事兒她是沒有做過,不過卻見她母親做的多了。她母親說過,名聲是女人的一切,沒了名聲的女人,連個妓子都不如的,所以她害怕這翠仙一鬧,她成了惡毒之人,商墨羽不能就不進自己的,如此一鬧,自己還能有個什麼機會呢!所以她不能讓翠仙鬧,何況她也不是故意的。
疼痛裡的翠仙看着宋敏兒在自己面前比劃着的簪子,頓是就明白過她的意思,冷冷一笑,“你是要像你母親害我母親那般,也要我的命麼?”
這事情宋敏兒是知道的,所以聽到翠仙一說,不禁嚇了一跳,真的害怕起來,這手忙腳亂的,便將簪子又朝她靠近了一分:“你胡說什麼,要在不閉嘴,我真的殺了你!”想是太過於緊張,她的聲音有些發顫。
原本看着已經快要疼死過去的翠仙卻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一把搶過宋敏兒手裡的簪子。
宋敏兒給嚇了一跳,見那翠仙兩眼發紅,身子下意識的朝着後面躲去,吞吞吐吐的說道:“我····你母親的事情不關我的事情,怪就怪你自己,不好好的伺候··”她說的是實話,如果當初翠仙不老是對她那老孃子念念不忘的,母親怎麼可能痛下殺手呢!
翠仙原本還是抱一絲希望,也許是那月仙跟着娥仙故意說來騙自己,挑撥離間的,可是她沒有想到,宋敏兒竟然自己說了出來。幾乎想都沒有想,一手揪着宋敏兒的衣領,一面拿着那簪子胡亂的朝着宋敏兒扎去,也不管劃到哪裡,也不管有沒有扎到她,只一面揮着手,一面哭喊道:“母親啊,女兒給你報仇了,給你報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