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聲音清脆悽婉,壓倒了觀衆的吵雜聲,觀衆席上鴉雀無聲,人們紛紛把目光投向了通道上,只見一位十五六歲的少女發瘋般衝向擂臺。
女孩披肩長髮隨風飄揚,上身穿白底紅花襯衫,下身穿一條牛仔褲。襯衫的兩個袖子破爛,牛仔褲已經發白,庫管邊緣發毛,膝蓋處破爛,膝蓋依稀可見。
雖然穿着樸素,但女孩身材高挑,身段苗條,臉龐也端莊秀麗,渾身上下透露出超凡脫俗的氣質,給人純淨的感覺。
女孩衝到擂臺邊緣,擡腿翻過纜繩,親切叫着哥哥,直撲到羅玉寒面前,把羅玉寒打量一番,突然驚叫道:“玉寒哥,你真的是玉寒哥,原來你沒死呀……可明明把你裝進了棺材埋到了靈山蓮花峰,你怎麼又活過來了呀,快說你是怎麼活過來的。”
沙如雪站在旁邊聽得如墜雲霧,臉上寫滿疑惑,低聲嘟囔道:“死亡,埋到靈山,死而復生……這麼多故事哈,還都具有傳奇色彩,看聊齋看多了吧……喂,你沒搞錯吧,管他叫哥哥,還親哥哥。”
沙如雪思緒如飛,被吹得一塌糊塗,最後擡高聲音,質問了一句。
女子不看沙如雪一眼,反而望着羅玉寒,見羅玉寒還在發愣,再喊一聲哥哥,說:“玉寒哥,你不認識我了,我是你親妹妹呀。”
夏怡晴站在沙如雪旁邊,盯着羅玉寒連哼帶冷笑,冷漠地說:“羅玉寒,那天晚上我們就懷疑你外邊勾搭有人,你當時不敢承認,現在人已經站在你面前了,想不承認都難了,趕緊說說,她是不是你的小情人。”
羅玉寒打量一眼女孩,感覺似曾相識,但又記不起在哪兒見過,兩手一攤,一臉的無辜,說:“夏怡晴,你別血口噴人好不好,我根本就不認識她。”轉臉看着女孩問道:“你到底是誰呀,爲什麼叫我哥。”
“玉寒哥,你是不是叫羅玉寒?”女子並沒有直接回答羅玉寒,天真地反問道。
“沒錯,我是叫羅玉寒。”羅玉寒回答道。
女子見羅玉寒承認了自己的名字,不管不顧,上前直接摟住了羅玉寒的脖子,緊緊地擁抱着羅玉寒,肩膀聳動,哭着道:“玉寒哥,你胖了,也更加英俊了,可我還是認得你,我是你親妹妹呀,才幾個月的功夫,你怎麼就不認識我了。”
羅玉寒還沒回答,沙如雪撇嘴諷刺道:“羅玉寒,人家都叫你情哥哥了,你還想抵賴,趕緊認了吧。”
羅玉寒知道沙如雪吃醋,故意念錯了親和情,此時只想解開謎團,沒搭理沙如雪,輕輕推開了女子,問道:“小妹妹,哥妹相認這可是一件大事,不能隨便來的,你口口聲聲說你是我親妹妹,請問都有什麼證據呀。”
羅玉寒話音未落,女子以爲羅玉寒不想認她,便冷笑一聲,說:“羅玉寒,你別裝瘋賣傻了,我知道養父失手打死了你,所以你對弟弟和養父懷恨在心,心存怨氣,可是,你應該記得,你我手足情深,青梅竹馬,你死後,我帶着弟弟親自把你埋到了靈山蓮花峰,你現在卻裝瘋賣傻,假裝不認識我。既然你不肯認我這個妹妹,我也沒有必要你這個哥哥,從此以後我不會再死皮白賴找你,告辭了。”
女子說完,含淚轉身,擡腳離開。
羅玉寒感覺女孩話中必有蹊蹺,於是上前一步,擋住了女孩的去路,問道:“請問小妹妹,你一直說我是你哥哥,可你要拿出證據來呀。”
黃敬圍過來插話道:“羅老大,小妹妹長得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你問那麼多幹什麼,她願意認你做哥哥,我直接答應不就是了,幹嘛問東問西的,你若不想認,就轉讓給我,我願意她喊我哥哥。”
女孩狠狠瞪了黃敬一眼,罵了聲流氓,然後看着羅玉寒,說:“請問身份證上的住址是不是光明路十八號。”
羅玉寒在公園曾經見過自己的身份證,他依稀記得,上面的地址的確是光明路十八號,他也是從身份證上才猜出自己的名字的,就點點頭,說:“沒錯,是光明路十八號,不過我把身份證弄丟了。”
“咱們的養父叫羅大成,我在家排行老二,叫羅玲娣,咱們還有個弟弟叫羅正根……”
羅玉寒豬耳撓腮,想了半天,還是搖搖頭,說:“不記得了,我只記得靈山蓮花峰,棺木——”
“玉寒哥,你是不是失憶了?”女子突然皺眉問道。
“沒錯,我的確失憶了,你所說的我根本想不起來。”羅玉寒死勁拍拍腦門說。
沙如雪一直以爲女孩和羅玉寒不清不白,現在聽了兩人的對話,感覺根本不是自己想的那麼回事,於是便轉向女子,出主意說:“這事好辦,你直接到光明路十八號,看看你老爸和你弟弟是否認識你,事情就水落石出了。”
黃敬不知輕重,盯着女子看了半天,越看妹子越可愛,終於把控不住自己,再次起鬨道:“小妹妹,哥哥我也失憶了,可你這麼一出現,我突然就恢復了記憶,你是我妹妹,我是你哥哥,他不認你,我認你,我以後保證對你好,絕對不虧待你,走,跟哥哥回家去。”
羅玉寒基本相信了女子的話,見黃敬出言不遜,擡手扇了黃敬一個耳光,罵道:“畜生,他也許就是我妹妹,你再敢胡說,我活劈了你。”
黃敬見羅玉寒發火,退到一邊,捂着臉低聲嘟囔道:“身邊都圍了幾個美女了,還如此貪婪,又認了個這麼漂亮的妹妹,旱的旱死了,澇的淹死了,只許你放火,就不許兄弟們點燈見點光,自私到家了。”
羅玉寒搖搖腦袋,試圖回憶過去,但無論他怎麼努力,對家的記憶還是一片空白。
羅玲娣見羅玉寒凝思苦想,想給她一點啓發,幫助他恢復記憶,於是解開上衣領口,從脖子上取下一個玉佩遞給羅玉寒,說:“你還認識這件玉佩麼,那時候你總想我借給你佩戴幾天,可是我從沒答應過你,你還說我小氣,好幾天都不理我……”
玉佩是一尊佛像,方寸大小,晶瑩剔透,包漿自然。
羅玉寒見到玉佩,不禁兩眼發光,腦海裡馬上閃現出一個女孩的形象:身材高挑瘦削,臉色蠟黃,圓臉大眼睛,兩根辮子耷拉到腰際,再看眼前的女孩,和腦海中的那個女孩一模一樣。
羅玉寒似乎想起了什麼,癡癡地問道:“你叫羅…玲娣?”
女孩使勁點頭,嘴脣輕啓,說:“沒錯,我叫羅玲娣,你我都是養父抱養來的,咱們還有個弟弟叫羅正根,比你小兩歲,比我小一歲,玉寒哥,還有,養父是醫生,在光明路開一家診所,你死後,街道拆遷,搬家了,現在住在東城區。”
一瞬間,羅玉寒似乎慢慢恢復了記憶。記憶點點滴滴,這些點點滴滴組成了一個個畫面,畫面又連接成片,羅玉寒終於想起了很多很多往事。
羅家是中醫世家,靠着醫術,家境還算富裕,可羅大成結婚後老婆一直沒有懷孕,於是就抱養了一個孩子,取名叫羅玉寒。後來,又從人販子手裡買了一個女娃,叫羅玲娣。藉以希望能帶來一個弟弟,後來真的應驗,羅大成老婆果然生了個男子,取名爲羅正根,意爲這個孩子纔是羅家的正宗。
不幸的是,羅大成老婆產子後,因爲產後大出血,由於沒有及時醫治,結果失了性命。
在羅正根沒出生前,羅大成視羅玉寒和羅玲娣如同己出,可自從有了羅正根之後,羅大成就開始遭遇冷落,在家裡的地位一落千丈。
隨着羅正根長大,得知羅玉寒是抱養來的,羅玉寒的遭遇更加悽慘,幾乎每天都要受到羅正根的欺負。每次兩人發生爭執,羅正根總是罵羅玉寒是野種,而羅正根不但偏向羅正根,還找各種藉口虐待羅玉寒。羅玉寒的生活暗無天日,生不如死。
就在幾個月前,羅玉寒因爲一件小事惹得羅大成發火,羅玉寒頂嘴,結果羅大成惱兇成怒,一掌打在羅玉寒臉上,羅玉寒倒地時,碰到了桌角上,結果當時就失去了心跳和呼吸,羅大成聲稱羅玉寒因病醫治無效,買了一副薄棺把羅玉寒草草入殮,這纔出現了羅玲娣和羅大成靈山埋葬羅玉寒的一幕。
幾天前,羅玲娣在電視上見到了羅玉寒,但她不敢確定,於是就親自到電視臺去詢問,並想法設法弄到了羅玉寒的手機號碼和所在的學校。
羅玲娣多次撥打羅玉寒的電話,羅玉寒不是不接聽,就是接聽後否定自己有妹妹。羅玲娣無奈,只能到實驗中學去找羅玉寒,結果總是被拒之門外。
羅玉寒此時的記憶並不完整,現在如果想證實羅玲娣所說的真實性,只能按照沙如雪說的,到光明路親自走一趟,才能最後證明羅玲娣所言不虛。
“玉寒哥,我帶你回家吧。”羅玲娣睜大眼睛盯着羅玉寒,發出了邀請。
羅玉寒猶豫片刻,輕輕地搖頭,說:“玲娣妹妹,現在的我再也不是當初的我了,我已經回不去了。”
“可你這幾個月住在哪兒呀,誰供養你上學呀,你的錢從從哪兒來。”羅玲娣關心地問道。
羅玉寒嘿嘿一笑,把說輕輕搭在羅玲娣的胳膊上,說:“好妹妹,哥哥現在已經有了自己的家了,如果你不嫌棄,一會兒跟我到家裡看看,如果在羅家過的不好,就住到哥哥家裡。”
羅玲娣正在猶豫,突然聽到附近傳來吵鬧聲,正想看看發生了什麼,只聽黃敬喊道:“羅老大,不好了,童家父子捱打了。”